秋夜，和母亲一起吃晚饭

                
                
秋夜，和母亲一起吃晚饭
整个秋天如往年一样，已经熟透
在天黑后渗出我熟识的冷
男孩在我体内，在记忆和此刻的偏差中
他以为自己刚结束玩耍，站在院子里
母亲做着晚饭，父亲尚未归家
他有一段等待的时间，望繁密的星辰
我反复提醒，他才羞愧地离开
让我替他吃下这顿饭，替他和母亲
说几句，当年不会讲出的话
母亲，你久困于这些厨具之间
似乎已成为它们中的一员，只有祈祷
如醋酸，洗掉你内壁的水垢
我多像你，被围在新闻、地产广告之间
黑暗中的词是田野里的蟋蟀
苦吟着枯草和霜粒，给我一点安慰
对不起，母亲，我使你的儿子变得陌生
成为你的风湿，你针线盒里扎疼你的
一段细铁，你的阴天和脏衣服
这些饭菜像从过去刚刚端出
你已不需为我夹菜，我尚未学会
如何轻松地向你表达爱
如此沉默，你嚼亲手种植的蔬菜
饭后将碗盘放进水盆，你才轻声叮嘱
“对自己好些，买身新衣服吧”
你在屋里唱赞美诗，我到村外走走
稻谷被扎成一捆捆，几日后
将被脱粒，晒干，装袋，送往集市
月光轻柔地似乎能抚平一切事物
只是我看到，远处的坟墓依然饱满
像一个个待产的子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