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是抢来的（1）
李懿坐在自己的工位上，呆呆地不知道该干些什么好。坐在自己背后的王海波副主任在打电话，旁边的徐婷婷在忙着安排明天上午的总经理办公会，刘阳在对着电脑爬格子，编写每天都要发的《领导同志动态》，资格最老的杜兵，则在专心致志地玩着填字游戏。
就李懿一个人不知道做什么。他很想接着看昨天晚上那本看到一半的小说，但又觉得太不严肃了，想了半天，他从书包里抽出一本上周入职大会时发的《西康能源集团办公室工作守则》，大脑空空地翻阅起来。
李懿入职已经一周了，因为胡静波帮忙，也因为自己笔试成绩优秀，在提心吊胆地等了半个月以后，他还是被西康集团录取了。而且就在半年前，办公室刚好有一个女员工随老公移民出国，王东方在欧阳兵面前提了两句，李懿就被安排进了炙手可热的办公室秘书科。西康集团办公室一共有两个科，一个是王海波分管的秘书科，一个是李振忠分管的行政科。秘书科的服务对象就是五个总经理，王海波则直接服务于望勇，就是俗称的大秘，是在领导跟前晃来晃去的贴身跟班，也是所有下属机构人员争相巴结讨好的红人，因为王海波的特殊地位，连带秘书科也成了集团里说一不二的强势部门；相比之下，行政科就冷清得多了，主要负责一些文字、文书、档案工作，典型的爹不疼娘不爱的清水衙门。
望勇的总经理办公室是个大套间，里面有一个可以坐十多个人的会议室，一间休息室，一个小会客厅，和一个小隔间。王海波绝大多数时间都坐在望勇办公室的那个小隔间里，负责帮望勇处理所有公文和迎来往送的工作，扮演着总经理门神的角色。所以王海波只是在每天早上出现在秘书科的办公室一下，安排布置一下当天的工作，绝大多数时候，秘书科的具体工作是由杜兵来负责的。
杜兵是西康集团的老员工了，从进单位开始就在秘书科工作，做了将近二十年，没能混上主任，甚至都没能挪出秘书科。秘书科之前的几位分管副主任，混得一般的，现在也去别的部门当了主任，或者到下面的市级分公司当了一把手；混得好的，则进了党政部门当了处长、副处长。唯有杜兵一直呆在秘书科，没有任何升迁提拔。
李懿虽然是只初出茅庐的菜鸟，但他的父亲李德毕竟在官场混迹多年，虽然只是个处长，但见的人见的事多了去了，李懿和父亲之间也很喜欢讨论官场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乐此不疲。按李懿这一周多来的观察，杜兵是个没有什么雄心壮志的人，不说挖空心思往上爬，他对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都没太大的兴趣，对于多年来事业上毫无建树这件事，他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办公室的编制，主任下面是副主任，副主任下面是专员。但就算是专员，等级也是不同的。像杜兵这样资历最老的，是高级专员，虽然公务上做不了主，但却拿着和副主任差不多的工资。杜兵下面的徐婷婷，工作能力很强，几乎是秘书科办事的主心骨，去年才被任命为高级副专员，算是秘书科里除王海波和杜兵以外的三把手。徐婷婷下面的刘阳，虽然资历比徐婷婷老，但由于是从下面的市级分公司里调上来的，只能屈居徐婷婷之下，被评为三级专员。至于李懿自己嘛，他现在甚至不能算是西康集团的正式员工，还正在试用期，试用期满一年后，他才能正式和集团签合同，当上专员里面的最末等——执行专员。
因此从专员到副主任，名义上来说只有半级之差，这半级之间的距离却犹如天梯，许多人爬了一辈子，都没能从专员之位爬上副主任之位，比如杜兵。
王海波的电话终于打完了。当时王海波领着李懿回秘书科的办公室，问他想坐哪儿。李懿看了看，办公室里还有三个空位，一个在徐婷婷前面，一个在杜兵后面，一个在王海波前面。李懿当即选了离王海波最近的那个工位。他当时的想法很简单，王海波能当上望勇的秘书，一定有两把刷子，自己坐得离他近一点，说不定能学到不少东西。
王海波放下电话听筒，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大声喊起来：“婷婷，今天的报纸去取了吗？”
徐婷婷一拍脑袋，说：“哎呀主任，不好意思，今天早上来忙着办会的事，我给忘了。”
徐婷婷比李懿大八岁，进西康集团已经七年了，但纵使如此，不满三十岁的她仍然像个小姑娘一样，李懿看着格外有亲切感。
“没事主任，我去取吧。反正我也没事。”李懿正好闲着没事，见缝插针地站起来对王海波说。
“行，那让小李去吧。婷婷，你来教教小李。我要去望总那儿了。”说着，王海波拿起自己的公文包，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办公室。
徐婷婷走到李懿面前，指了指办公室进门处的一个柜子说：“小李你看，咱们办公室的报纸都是放在那个柜子台面上的。咱们秘书科一共订了六种报纸，其中有五种是日报，你得每天去一楼的收发室取，还有一份是周报，每周星期二上午去取一回就行了。明白吗？”
李懿点了点头，进门处的那个铁皮柜里装的都是文件，台面上则放着厚厚的一叠报纸。李懿走过去翻了翻，几乎都是《人民日报》《金融时报》《参考消息》这样的主流报纸，不分种类地叠放在一起，有的报纸看过以后，甚至不分日期种类地夹杂在一堆，要分清开来还有点难度。
徐婷婷接着说道：“集团的规定是每个科室只能订三份报纸。但秘书科能订六份，是因为总经理他们经常可能会过来查些资料，欧阳主任没事的话也会来拿两份过去翻翻，所以我们可以多订一些。所以小李你每天早上上班以后就去拿报纸，可千万不要迟了，要不可能会耽搁领导工作呀。”
听到徐婷婷这番话，李懿心里有点生气。本来今天早上忘记拿报纸的是徐婷婷，怎么她这话说得反而像是自己的错了？再说，王海波有把拿报纸这份工作交给自己吗？她怎么就随随便便地把这个差事推给别人，还推得一干二净了？
虽然心里头犯嘀咕，李懿嘴上还是应得乖乖的：“是，婷婷姐，我现在就下去拿。”
就李懿一个人不知道做什么。他很想接着看昨天晚上那本看到一半的小说，但又觉得太不严肃了，想了半天，他从书包里抽出一本上周入职大会时发的《西康能源集团办公室工作守则》，大脑空空地翻阅起来。
李懿入职已经一周了，因为胡静波帮忙，也因为自己笔试成绩优秀，在提心吊胆地等了半个月以后，他还是被西康集团录取了。而且就在半年前，办公室刚好有一个女员工随老公移民出国，王东方在欧阳兵面前提了两句，李懿就被安排进了炙手可热的办公室秘书科。西康集团办公室一共有两个科，一个是王海波分管的秘书科，一个是李振忠分管的行政科。秘书科的服务对象就是五个总经理，王海波则直接服务于望勇，就是俗称的大秘，是在领导跟前晃来晃去的贴身跟班，也是所有下属机构人员争相巴结讨好的红人，因为王海波的特殊地位，连带秘书科也成了集团里说一不二的强势部门；相比之下，行政科就冷清得多了，主要负责一些文字、文书、档案工作，典型的爹不疼娘不爱的清水衙门。
望勇的总经理办公室是个大套间，里面有一个可以坐十多个人的会议室，一间休息室，一个小会客厅，和一个小隔间。王海波绝大多数时间都坐在望勇办公室的那个小隔间里，负责帮望勇处理所有公文和迎来往送的工作，扮演着总经理门神的角色。所以王海波只是在每天早上出现在秘书科的办公室一下，安排布置一下当天的工作，绝大多数时候，秘书科的具体工作是由杜兵来负责的。
杜兵是西康集团的老员工了，从进单位开始就在秘书科工作，做了将近二十年，没能混上主任，甚至都没能挪出秘书科。秘书科之前的几位分管副主任，混得一般的，现在也去别的部门当了主任，或者到下面的市级分公司当了一把手；混得好的，则进了党政部门当了处长、副处长。唯有杜兵一直呆在秘书科，没有任何升迁提拔。
李懿虽然是只初出茅庐的菜鸟，但他的父亲李德毕竟在官场混迹多年，虽然只是个处长，但见的人见的事多了去了，李懿和父亲之间也很喜欢讨论官场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乐此不疲。按李懿这一周多来的观察，杜兵是个没有什么雄心壮志的人，不说挖空心思往上爬，他对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都没太大的兴趣，对于多年来事业上毫无建树这件事，他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办公室的编制，主任下面是副主任，副主任下面是专员。但就算是专员，等级也是不同的。像杜兵这样资历最老的，是高级专员，虽然公务上做不了主，但却拿着和副主任差不多的工资。杜兵下面的徐婷婷，工作能力很强，几乎是秘书科办事的主心骨，去年才被任命为高级副专员，算是秘书科里除王海波和杜兵以外的三把手。徐婷婷下面的刘阳，虽然资历比徐婷婷老，但由于是从下面的市级分公司里调上来的，只能屈居徐婷婷之下，被评为三级专员。至于李懿自己嘛，他现在甚至不能算是西康集团的正式员工，还正在试用期，试用期满一年后，他才能正式和集团签合同，当上专员里面的最末等——执行专员。
因此从专员到副主任，名义上来说只有半级之差，这半级之间的距离却犹如天梯，许多人爬了一辈子，都没能从专员之位爬上副主任之位，比如杜兵。
王海波的电话终于打完了。当时王海波领着李懿回秘书科的办公室，问他想坐哪儿。李懿看了看，办公室里还有三个空位，一个在徐婷婷前面，一个在杜兵后面，一个在王海波前面。李懿当即选了离王海波最近的那个工位。他当时的想法很简单，王海波能当上望勇的秘书，一定有两把刷子，自己坐得离他近一点，说不定能学到不少东西。
王海波放下电话听筒，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大声喊起来：“婷婷，今天的报纸去取了吗？”
徐婷婷一拍脑袋，说：“哎呀主任，不好意思，今天早上来忙着办会的事，我给忘了。”
徐婷婷比李懿大八岁，进西康集团已经七年了，但纵使如此，不满三十岁的她仍然像个小姑娘一样，李懿看着格外有亲切感。
“没事主任，我去取吧。反正我也没事。”李懿正好闲着没事，见缝插针地站起来对王海波说。
“行，那让小李去吧。婷婷，你来教教小李。我要去望总那儿了。”说着，王海波拿起自己的公文包，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办公室。
徐婷婷走到李懿面前，指了指办公室进门处的一个柜子说：“小李你看，咱们办公室的报纸都是放在那个柜子台面上的。咱们秘书科一共订了六种报纸，其中有五种是日报，你得每天去一楼的收发室取，还有一份是周报，每周星期二上午去取一回就行了。明白吗？”
李懿点了点头，进门处的那个铁皮柜里装的都是文件，台面上则放着厚厚的一叠报纸。李懿走过去翻了翻，几乎都是《人民日报》《金融时报》《参考消息》这样的主流报纸，不分种类地叠放在一起，有的报纸看过以后，甚至不分日期种类地夹杂在一堆，要分清开来还有点难度。
徐婷婷接着说道：“集团的规定是每个科室只能订三份报纸。但秘书科能订六份，是因为总经理他们经常可能会过来查些资料，欧阳主任没事的话也会来拿两份过去翻翻，所以我们可以多订一些。所以小李你每天早上上班以后就去拿报纸，可千万不要迟了，要不可能会耽搁领导工作呀。”
听到徐婷婷这番话，李懿心里有点生气。本来今天早上忘记拿报纸的是徐婷婷，怎么她这话说得反而像是自己的错了？再说，王海波有把拿报纸这份工作交给自己吗？她怎么就随随便便地把这个差事推给别人，还推得一干二净了？
虽然心里头犯嘀咕，李懿嘴上还是应得乖乖的：“是，婷婷姐，我现在就下去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