咆哮体——我们为何无话可说?
作为每一个生活在高度压力的当代社会中的人来说,还有比咆哮体更合适的表达方式吗?简捷的短句、大量的感叹号以及无休止的换行,它如此贴切的迎合了我们最原始的表达欲望——咆哮,在规则森严和意见丛杂的话语社会中,最高贵的自由是成为精神上的蛮族,赤裸裸的不加修饰的咆哮,难道不是回归人性尊严和个性独立的可贵一步吗?
与此同时,我们也面临着同样的僵局——究竟是我们选择了咆哮体还是咆哮体绑架了我们的情感?现代人不得不承认这样一个现实,我们早已丧失对自我情绪的掌握。要努力去承担自己的感情不是太累了吗,为什么不让他者代替我们呢?电视里充斥着情景喜剧,“罐头笑声”通过机械的发声免除我们笑的义务;用什么来刺激你干涩的泪腺,媒体聚光灯下的悲情人物还是廉价贩卖的亲情爱情牌商品?太多的眼泪成为我们最后的防御,使我们不用真正痛苦;更加直接的,一块冰冷的屏幕就能成为我们的性伴侣,面对发达的色情产业,不仅性是商品,性欲也是。回到“咆哮体”来,一个最低限度的问题是,如果没有那无数的感叹号,我们是否无话可说?
每一个咆哮体的作者都会说,咆哮体只是自己内心压力发泄的一个合适渠道,只不过碰巧它出现了我们就用了。但问题在于,这样一个简单的“自我-对象”的二元组从来就不存在,我知道使我痛苦的对象永远不会改变,无论怎么抱怨也无济于事,真正的关键在于我们从开始就不是为了自己而咆哮,而是为了他者而咆哮——只有把愤怒摆在台面上给别人看,主体才真正满足。这个形式事实上是固着于主体内在的冲突的张力上,这个张力决定着他的每个欲望都是他者的欲望,主体是认同于他人身上并一开始就是在他人身上证明自己。由欲望所结构的是一个“自我-对象-别人”的三元组。这也正是为什么最自我的情感最终会归结于一种文体——一种文体的全部价值在于形式的无穷借用,这种纯粹形式最终过滤掉了所有情感。感叹号是这样的符号,它凝缩了某种激烈的但是空洞的情感,它从根本上不切合我们现实中的任何真实表达,但这无关紧要——因为主体自己也从未掌握自己的表达,他永远通过语言来中介自己的情感。每一个作者同样无法判断,咆哮体文章究竟是自己情感的凝结物,亦或是情感符号的堆积物?
词不是符号,而是意义的关节。咆哮体代表了一次个体情感与语言双向冲动的悲剧性尝试,这个悲剧在于,它使内在冲动从匮乏奔向了语言的预先设定,直到建立起异化个体的强固框架。在这里,咆哮作为一种言语,即使,并且必然碰到的是沉默——没有对象会承担应答主体的责任,但是只要有一个聆听者在,所有的言语都是有回答的。为了这个回答,主体盲目地在言语外寻找一个现实,这个现实是无数的咆哮作为一种集体性话语而出现,在声嘶力竭的背后我们无话可说,一切只不过是从身体的残缺形象到社会矫正框架的一次狂想而已。
回到我们这个诞生了咆哮体的社会吧,我们会发现,它如此鲜明的揭示了我们现实的境遇——一种古典主义的英雄赞歌,个体勇敢站起来大声疾呼,让整个堂皇的意识形态大厦震颤的场景已经一去不复,在当代社会中,我们不是有效的注定自由的而实现我们生活目标的主体,而是被准自然异化力量支配的原子,意识形态借助媒介而无所不包,对于那些压迫个体的、质询主体的力量,既不能调停也无法解释。我们不得不面临这样的两难,一方面在虚假自我掩盖下的是被自然驱力活动支配的人,喜怒无常、谩骂发泄、多元取向,借助网络我们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真实;另一方面是无意识的社会化,这种回归使人完全依附于超我的要求,社会压抑力量对驱力施加了直接控制,通过牺牲自我,本我和超我实现了短路。我们以语言为中介的每一次挣扎成为有效的判断着主体是否疯狂的依据,最终是不可挽回的被整合进能指领域。
咆哮体,我们因何而咆哮,又如何咆哮?这是当代的文化景观,私人的痛苦被赤裸裸的摆在台面上任人欣赏,被当作喜剧而不是悲剧欣赏。事实上哪一个当代悲剧不是喜剧呢?在无数的“……伤不起”的背后,是语言与主体之间的无穷深渊,我们越极力表达,我们也越无话可说。
与此同时,我们也面临着同样的僵局——究竟是我们选择了咆哮体还是咆哮体绑架了我们的情感?现代人不得不承认这样一个现实,我们早已丧失对自我情绪的掌握。要努力去承担自己的感情不是太累了吗,为什么不让他者代替我们呢?电视里充斥着情景喜剧,“罐头笑声”通过机械的发声免除我们笑的义务;用什么来刺激你干涩的泪腺,媒体聚光灯下的悲情人物还是廉价贩卖的亲情爱情牌商品?太多的眼泪成为我们最后的防御,使我们不用真正痛苦;更加直接的,一块冰冷的屏幕就能成为我们的性伴侣,面对发达的色情产业,不仅性是商品,性欲也是。回到“咆哮体”来,一个最低限度的问题是,如果没有那无数的感叹号,我们是否无话可说?
每一个咆哮体的作者都会说,咆哮体只是自己内心压力发泄的一个合适渠道,只不过碰巧它出现了我们就用了。但问题在于,这样一个简单的“自我-对象”的二元组从来就不存在,我知道使我痛苦的对象永远不会改变,无论怎么抱怨也无济于事,真正的关键在于我们从开始就不是为了自己而咆哮,而是为了他者而咆哮——只有把愤怒摆在台面上给别人看,主体才真正满足。这个形式事实上是固着于主体内在的冲突的张力上,这个张力决定着他的每个欲望都是他者的欲望,主体是认同于他人身上并一开始就是在他人身上证明自己。由欲望所结构的是一个“自我-对象-别人”的三元组。这也正是为什么最自我的情感最终会归结于一种文体——一种文体的全部价值在于形式的无穷借用,这种纯粹形式最终过滤掉了所有情感。感叹号是这样的符号,它凝缩了某种激烈的但是空洞的情感,它从根本上不切合我们现实中的任何真实表达,但这无关紧要——因为主体自己也从未掌握自己的表达,他永远通过语言来中介自己的情感。每一个作者同样无法判断,咆哮体文章究竟是自己情感的凝结物,亦或是情感符号的堆积物?
词不是符号,而是意义的关节。咆哮体代表了一次个体情感与语言双向冲动的悲剧性尝试,这个悲剧在于,它使内在冲动从匮乏奔向了语言的预先设定,直到建立起异化个体的强固框架。在这里,咆哮作为一种言语,即使,并且必然碰到的是沉默——没有对象会承担应答主体的责任,但是只要有一个聆听者在,所有的言语都是有回答的。为了这个回答,主体盲目地在言语外寻找一个现实,这个现实是无数的咆哮作为一种集体性话语而出现,在声嘶力竭的背后我们无话可说,一切只不过是从身体的残缺形象到社会矫正框架的一次狂想而已。
回到我们这个诞生了咆哮体的社会吧,我们会发现,它如此鲜明的揭示了我们现实的境遇——一种古典主义的英雄赞歌,个体勇敢站起来大声疾呼,让整个堂皇的意识形态大厦震颤的场景已经一去不复,在当代社会中,我们不是有效的注定自由的而实现我们生活目标的主体,而是被准自然异化力量支配的原子,意识形态借助媒介而无所不包,对于那些压迫个体的、质询主体的力量,既不能调停也无法解释。我们不得不面临这样的两难,一方面在虚假自我掩盖下的是被自然驱力活动支配的人,喜怒无常、谩骂发泄、多元取向,借助网络我们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真实;另一方面是无意识的社会化,这种回归使人完全依附于超我的要求,社会压抑力量对驱力施加了直接控制,通过牺牲自我,本我和超我实现了短路。我们以语言为中介的每一次挣扎成为有效的判断着主体是否疯狂的依据,最终是不可挽回的被整合进能指领域。
咆哮体,我们因何而咆哮,又如何咆哮?这是当代的文化景观,私人的痛苦被赤裸裸的摆在台面上任人欣赏,被当作喜剧而不是悲剧欣赏。事实上哪一个当代悲剧不是喜剧呢?在无数的“……伤不起”的背后,是语言与主体之间的无穷深渊,我们越极力表达,我们也越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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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erleau
(London, United Kingdom)
Lecturer, PPS, Essex Research in the field of psychoanalytic stud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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