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魈，河流，我的魂魄

2011/2/9 周三 阴，刮着南风
早上梦见了爸爸，和他在一个高高的陡峭的崖壁之上，下边谷底是一夜骤雨之后暴涨的黄河，把河边的竹林和竹林旁的公路都淹没了，水又深又清，急速奔涌，水雾升腾……醒来之后，才想到黄河的水是黄的，而且，对于黄河来说，梦中的河流还是浅而窄的，黄河还要平静得多。
天还没亮，和妈妈躺着说话。说我梦见爸爸，后来还梦见带着她去那里看黄河，但黄河已不可识，一条铁路横在那里，一座桥在那里，辩认了好久，才知道那不是桥，是火车在运送的巨大的的物质，那东西太过巨大了，让人害怕。但那只是一个梦，也就没什么了。梦中的情形，始终是天要亮没亮的样子。看见爸爸的时候也是那样，爸爸背靠着悬崖上的扶栏，我俯视着谷底的河水，我们说着话，那是一块凸起的石头之上，险峻的地方，但我没有害怕。原先是害怕的，还没到那里的时候，后来看到了，就不怕了。妈妈说，你爸爸上山砍柴，和别人不一样，总是把柴火削得干干净净，从柴蔸砍起，再扎好，一路拖下山来，一点儿也不费劲。我说，是的，以前跟爸爸去砍柴的时候，看到他那样做，下山真的很快啊。我又问妈妈，是否知道小时候带我回良寨，从汽车下来，山路弯弯，底下是河谷，我们就朝下走去，那里是什么地方。妈妈说，那里就是归思坡啊，从那里往良寨走，就近了很多。那时候带着我回去，都要哭的。我才知道，归思坡那边的景色是如此壮美，给我留下那么深刻的印象，这是少数最初记忆里的残片。妈妈说，她总是梦到良寨，从来没有梦到过在西廓那边，我说是不是你想家想的啊？妈妈说，老人说，一个人的魂魄在哪里，总会梦到那里；每个人的根就是那胎盘，一缕魂魄总要沾在上边。胎盘埋在哪里，总会梦到那里。那么，妈妈梦到良寨的缘故便是那根的缘故了。我问妈妈我的胎盘是丢了还是埋了，妈妈说，你的好像是丢进河里的。那么，也难怪河流总出现在我的梦里，我也总对河流怀着亲近的情感。
我问妈妈，爸爸走山路，不怕吗？妈妈说，不怕，他根本不信有山魈的说法。又问，真的有山魈吗？妈妈说，有啊，有人放船下去回来的时候碰到过的，就在归思坡下面靠河横出去的大石头下，他们划船到那里天黑了，就傍在大石下休息，然后就碰到山魈了……关于山魈的故事，从小时候就听妈妈说起，近年来说得少了，我真喜欢听妈妈讲山魈，听她讲爸爸不怕山魈的那些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