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和宫
来自: 畸小山(Just do eat. - Freak Hill)
我从没想过要进去,甚至都不知道应该从哪里进。每次路过它,不管地上还是地下,常常突如其来一股纯粹生理上的恶心,犹如火山硫磺池的蒸汽汹涌,被进站不停的列车吹起。倘若停留,不多久便能听见一个声音,这不是比喻,从脚底直钻上来,嘶嘶吱吱哒哒呼呼,仿佛微弱不匀的电子白噪音,从体内振动耳膜。只有在它的附近,才有这样的感觉。而听得越久,那个声音就越像是一种听不懂的语言,活生生的语言,这不是比喻,在滑动的语言,彼此纠缠翻扭,不是用舌头,或者说语言就是舌头本身。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明明想躲着它,却又常常被它吸引。在意识恍惚、头晕目眩之际,沿着朱红色的墙游走,歪斜的我能感到它在嗡嗡发热。而我,则像是一只饥渴的母蚊,寻求它墙后的浓稠血腥。在想象中,夜色发黑,吸它,被它吸干,只剩下一副皮囊,丢弃在朱红墙下。几次在这样的噩梦中惊醒,汗水咬噬着肌肤,眼睛在黑暗中印着黑影幢幢,漆黑的房间里扭动、喘息的多脚怪物的黑浆轮廓,而我的干瘪的身体变得异常狭小,试着发出微弱的声音,结果发出的就是那些嘶嘶吱吱哒哒呼呼的活着的语言。我想自己快疯了。直到那天,我拐过一个从未拐过的拐角,它露出一个豁然开朗的缺口,两面墙的夹角呈90度。我的视线没法从那个阴影里的墙角挪开,同时立即知道除我以外,没人能够真正的看见它。我是说你们能看到它,但转瞬即逝啊,不会给你留下任何印象,仿佛它根本不存在那样。那个声音就是从那墙角里爬出来的。我有了一股疯狂的冲动,想要占有那墙角。它是我的。紧紧地拥抱它,那唯一的三角,只有我能享用。它似乎在引诱我卑微的灵魂,就像奶酪引诱老鼠。然后我发疯似的逃走了。不能待在任何有墙角存在的地方。一旦它找到你,你就完了。那黑得发红的墙角,那些声音对我低诉,没法翻译。它们就在墙角里,盯着我,等着我。我就是它们的浓稠血腥,它们需要我才能怀上什么。那是什么?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