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贴｜致最爱的姥爷
来自: 罗拉的鱼
2024.1.3
元旦过去了，2023过得属实不容易，但似乎也是成长最快的一年。不敢想，去年的圣诞元旦怎么熬过来的，我记得31号那天特别怕元旦，新年意味着姥爷再也不会出现在我的生活里了。当别人发来“新年快乐”的时候我想的只是怎么能快乐的起来呢？我曾不敢想没有他的一年会有多么痛苦，但挺过来发现，生活还在继续，甚至也收获了很多幸福和快乐。带着这份痛与爱继续前行吧，我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坚强些。
2023.12.25
时间过得好快啊，一晃一年了。没有勇气过平安夜过圣诞了，从去年开始哦，收到“圣诞快乐”的时候真的不知道怎么回复，不过今年也算是能勉强回一句“快乐”。
去年圣诞节前两天收到了朋友的礼物，还没来得及拆开就上了救护车。平安夜推着姥爷过天桥，从门诊跑去在去ICU，边跑边祈祷平安夜应该不会有事情吧。好在“平安”过了一晚，第二天醒来天气很好，看到太阳那一刻真的是松了口气，莫名像有了希望一样振作了些。接下来每天都这样，怕黑夜，盼太阳，一晚一晚地熬。生活可能就是这样，给了你希望再让你绝望，反反复复…
昨天在朋友圈读到了一篇文章，提到朱令在最后时刻血压低血氧低，如何被抢救，最后又如何通知家属做最后的道别。看到这个地方，去年发生的很多事情历历在目，心像被揪了一把😭
生活还要继续，只是特殊的日子又开始让人难受起来了…
2023.11.27
近两个月没有更新我的状态了，经历九月十月的低谷，我又重新打起了精神，继续为生活努力着。虽然也有松懈，也曾被生活的快乐麻痹，但总的来说，这两个月的心态还可以。昨晚的梦提醒着我，好久没有去认真和姥爷对话了，是不是您也在想我，所以来到了梦里。那我就和您说说我最近的情况吧。
我比自己想的要坚强，去年您走前我就开始崩溃，我觉得没有办法接受未来的生活里没有您。所以我的悲伤似乎提前了一年，从我得知您有间质性肺炎开始，拼命加了几个病友群，向他们寻求帮助。但留给我的时间远远短过预期，没想到将近一年，疫情放开，您没能扛过去这道坎。后来的几个月确实非常非常痛苦，甚至在抑郁的边缘徘徊。但可能是求生的本能，这种击垮我的痛苦迫使我尝试各种办法调整自己。苦难让人成长，我做到了，也找到了新的意义，我觉得您会为我的选择而欣慰和骄傲。姥爷，放心吧，我的生活在按部就班地进行着，等有了好消息，我再来和您分享。
2023.10.1
最近反复地emo，曾以为经历了这次丧失自己成长了很多，再也不会畏惧任何的丧失。但近来开始害怕甚至焦虑，害怕失去家人、爱人，又害怕失去梦想，害怕未来的种种不确定性…
虽然也知道，生活就是不断地获得-失去-再获得的过程，但怎么也控制不住贪心，只想得而不敢失。所有的懦弱都来自于欲望太多，想要得到太多东西了，难免又会开始焦虑、浮躁。受欲望的牵绊畏手畏脚的前行，然后一点点迷失自己。对我来说弄清“想要的”不是问题，难在想清楚什么是“不想要的”。有些东西可能赋予它太多的价值，其实也没那么重要，很难割舍掉，导致背着很多东西前行。这阵子觉得有点累了，要照顾好自己哇🫂
2023.8.14
做了个重要决定，终于迈出了这一步，不知道您对我的选择是什么态度呢？最近压力有点大，但是好事多磨啊。要是您还在，肯定会和我说没关系的，我知道您也像我妈那样一直支持我相信我。
所以啊，我要加油喔！等有好消息了再来和您分享🌻
2023.6.5
今天来松堂医院把上周到的花移植到花盆里，在大厅弄的时候赶上了有人来咨询。两个中年人，在给老母亲做最后的安顿。老人家也是确诊了新冠，医院住了十五天没得治，最后进了icu，icu又住了十多天，上着呼吸机，如果继续住下去，一个月半个月或许能抢救过来，但经济压力太大了。
他们选松堂是想让老人少遭点罪，舒服地走完一程，听出了无奈。“我们已经尽力了”这话再熟悉不过了，不一样的是，他们条件好一些，也有资源，希望老人能好好走完最后一程吧。
2023.4.11
最近一直在做噩梦，梦到父母去世后，又梦到自己得了绝症，今天午休又梦到了和姥姥吵架。醒来心情好低落😞
梦里和大夫哭着说我没有姥爷了，让他们帮帮忙看一下药是否能帮到姥姥。以前姥爷在的时候，全家生病吃什么药都问他，现在真的好无助啊😔
2023.4.7
回家了，不过做了噩梦，梦里先是和奶奶大吵一架，把她吓得不敢说话，情绪冷静后开始内疚。接着又梦到父母双双溺亡，我拼命地把他们从河里往上拽，无助地做着心肺复苏，可怎样力道都不太够。最后是急促的呼吸把我叫醒，醒来久久不能平复。
梦里的绝望不断地提醒我，我又经历了一次重大丧失，旧疤还没痊愈就又添新疤，接下来我只有弟弟了，我要一个人把他抚养长大。
这个梦似乎是潜意识里死亡焦虑的化身，更准确地说是丧失焦虑。经历过姥爷的离开，我再也不怕死了，甚至有时候都在想要是能一觉睡过去就好了，这样就可以和姥爷相见了。但开始恐惧家人的离开，害怕再次经历失去。活着的人最痛苦……
2023.4.1
最近状态好了很多，上周去六院检查，没什么大的问题，和咨询师交流也比上次顺利一些。感谢最艰难的时候身边的朋友、咨询师能拉我一把，更要感谢自己没有放弃，坚持与痛苦做斗争。算是一次小小的胜利吧，自从恢复运动，生活渐渐又回到了正轨。马上清明了，希望您一切都好，我们各自都要好好的🙏
2023.3.22
假装像个正常人一样，要是装着装着能成真就好了，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住了。强烈的孤独感和无意义感包围着，很难看到生活的希望。
今天去约了咨询，压抑很久的情绪在她开始介绍注意事项的时候就开始不受控的外露，结束的时候我感受到了她很想拉我一把，难得…🙏
2023.3.3
有时候真的觉得自己恢复正常了，但有时候又觉得这个世界永久地变了，心底某一块是空的，再也回不到过去了。最近几周由悲伤进入到了无意义的阶段，做什么都觉得没有意义，也不知道未来要怎样了。不过现在倒是会笑了，也在慢慢和人建立联系。只是最近发现自己比以前更“怯”了，害怕见到不熟的人，但又渴望在安全圈内得到关怀。矛盾，慢慢来吧。
2023.2.25
姥爷离开整整六十天了，曾以为自己对这个世界再也不会抱任何希望了。但短短两个月，生活就恢复正常了很多，看来自己比想象的要薄情。姥爷离开的四十多天里，一直处于一种不能接受现实的状态，潜意识里告诉自己“我不能走出来，走出来就代表遗忘他”，后来小姨说能不能走出来完全取决于你自己是否想走出来，从那以后开始明白症结所在。在急性哀伤期，情绪往往会让我们的认知走向极端，从而忽视创伤后成长的可能。
差不多在姥爷离开后的五十天左右，身体在中药的调理下有所好转，父母的身体也有了好转。老爸检查结果好了很多，心底的石头一下子就放下了。再后来，生活出现的种种希望开始让我觉得冥冥之中是姥爷在天上保佑着我们，这种安全感和幸运于黑暗中拉了我一把，虽然总觉得生活的底色是灰暗的，但最近也开始相信春天到了不是么？
2023.2.21
今天是阳历生日，好久没有发自内心的笑了，也好久没有说过这么多话了。又被室友们的活泼、乐观所感染，今天她们唱生日歌的时候差点忍不住😭，原来被很多很多爱包围是这种感受。姥爷，希望您也一切都好☀️
2023.2.14
今天是姥爷的七七，过去的四十多天里告别了数次，每天都在告诉自己明天真的要走出来迎接新生了。然而事实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丧亲的伤口不是靠喝两碗鸡汤就可以疗愈的。近日状态有所缓和，想来七七也该给告别画上个句号了。
感恩您用“铁驴”的后座载着我长大，无比内疚的最后的犹豫造成了一生的遗憾。喜欢您的善良，“赚谁钱也不能赚病人的钱”，这句话影响着全家人。最后，一句“再见”怎么也说不出口，不过是时候了，下辈子我们再做亲人吧。
2023.2.9
今天中午回了奶奶家，晚上和我爸妈聊回家的事，奶奶和我讲爷爷问她我爸为什么回家了（他前几天一直住老家，后来和爷爷吵了一架），她回答说“还不是让你给气走的”，随后就看到爷爷躺在炕上抹了抹眼睛。我妈本来还开玩笑地说“他估计都不知道你爸跟他生气了”，但是听到我话落后躲到屋子里一直在哭。
她哭着说想姥爷了，她再也没有爸了，我爸好歹还有个爸跟他吵，有爸惦记他，但是她什么都没有了。
我除了抱住她，什么都说不出来，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毕竟我自己好像也没有真正地好起来。真的好无力啊，我担心她身体，却又不能给她提供什么情绪价值，除了一遍又一遍地重复伤痛的共情，我什么都做不了。到底怎样才能变好，如果时间是解药，妈妈究竟还要多久才可以少一点痛苦啊😣
2023.2.8
姥爷的离开绝不仅仅是一场暴雨，暴雨过后迎来的也不是晴天，而是一生的潮湿。
今天中午回姥姥家吃午饭，刷碗的时候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子欲养而亲不待，“铁驴”后座的小女孩终于长大了，可她从来没有机会当外公的司机。
2023.2.6
这段时间我以为走出来了，伤痛减少了很多。但今天洗澡的时候突然意识到，当下不过是在麻痹自己。不停地穿梭于各种社交媒体、视频平台，生怕“停下来”。好像确实，被海量信息麻痹得不再痛苦，但实际整个人行尸走肉一般苟活着，心是空的。很多事等着我去做，可是好像失去了动力，有点提不起精神，一整个摆烂的状态😮💨
加油吧，日子一定会好起来的。
2023.1.30
这几天确实好了很多，不再去想了。但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妈又在掉眼泪。她说上午干活的时候脑子里突然就想起来姥爷临走前的样子，心里堵得难受。看她这样我也好无力啊，不知道怎么帮她🙁
2023.1.27
24岁，我决定强制重启人生。
今天是我的生日，也是您离开的第31天。一早醒来发现和平常没什么区别，并没有因为生日而独特、快乐。是啊，从您进医院起，我就已经丧失了快乐的能力，36天以泪洗面的日子只能用煎熬二字形容。曾以为自己可以和悲伤共存，尽快恢复正常生活，但事实是，我远比想象的要脆弱。您走后我才意识到，原来生活里处处有您的痕迹。
24年前，我妈不敢去医院生产，您是大夫，自己在家给她输液，找来了接生婆一起迎接我的新生。现在爸妈每次想起来都会觉得后怕，当时是您间接赋予我生命。
以前总调侃自己生来便宜，却忽视了生命的坚硬。生命的起点简单，却又很不简单。当初一定对这个世界抱有很多好奇和希望，所以迫不及待地想要来人间感受一遭。可没能料到，短短24年过去，生命的活力就退却了。想象刚生下来被您抱在怀里的场景，您的眼里一定充满了喜悦和期望。现在的我一定很让您失望吧，那颗顽强的小生命被我弄丢了，我也对我自己很失望。
想起半个月前朋友对我说的一句话：你可以逃避、可以难受，但给自己个期限，过了这段时间，即使是假装也要恢复正常的社交和生活。当时我告诉自己留一个月的时间处理情绪，可一个月过去了，我还是没拾掇好情绪面对生活。我问小姨她当时花了多少时间走出丧亲的痛苦，她没有给我明确的答案，只是说愿不愿意走出来全靠自己。
不能再等下去了，如果处理不好只能强制重启了。姥爷，我要强制放下过往的一些回忆了，但放下不是遗忘，我只是暂时将它封存起来。今后，我会带着您的希望好好活下去。我会开心起来的，一定会的❤️
2023.1.24
这个年总算是过去了，好累。
全家最有仪式感的人不在了，年三十那盏祖传的灯笼再也亮不起来了。都说人死如灯灭，是这样的，今后那盏灯笼就要被遗忘在垃圾堆了吧？今年三十格外的没劲，因为守孝家里没贴对子，大门槛也没了您手工剪的黄钱。 您走之后，年味儿彻底散尽了。
从您走了一直都开心不起来，却要强装微笑地拜年。装的我好累啊，这年可算是过去了。
2023.1.21 除夕
昨晚我们回家了，住的是您家，从进屋看到您的照片开始，又没忍住。到今天，本来说大年三十哭不好，但是朋友的一个电话聊了聊我又没忍住。这是第一次向她们开口讲这阵子心里憋的种种… 哭了一通但也舒坦了很多。朋友也都在安慰我，生活要向前看，是的啊，今天是要开开心心的，驱散一年的不快，我也必须要向前看啊。
晚上睡觉梦到你了，不过也很神奇，几天都没梦到您了，偏偏在我住您家的时候梦到了，总觉得是您来看我了，我说过想要什么了您来告诉我，我去给您买。但怎么也记不得昨晚梦里具体您说的是什么。模模糊糊记得您好像是在说有些孤独，还是那边缺了什么东西，好恨自己为什么这次偏偏没有记住这个梦。今早我妈她们去给您上供了，因为一些讲究姥姥嘱托说我不能去，总觉得昨晚您是来告诉我给您送些什么东西，去不成心里不是滋味。过年家里没了您，心里很不对劲儿，只能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自己，慢慢适应吧。
姥爷，您听到外面的鞭炮声了吗？❤️ 除夕快乐，新年快乐。
2023.1.18
姥爷离开的第22天，心痛的感觉没有一丁点儿减少。
前两天以为自己好些了，忙起来了可以不用整天去想您离开前的画面。直到昨天，因为要办理一些事情，看到了您的死亡证明，那几个字狠狠地提醒我认清现实。是的，您离开半个多月了，我还总是觉得只要我回家，就能看到您在屋子里看电视，等着我回去看您。从昨天开始，还没有愈合的伤疤被撕开。或许今天更不该回去，现实又狠狠的往伤口上戳了几刀子。从您走了之后我就一直逃避，不敢回您家，不敢看那个房子的每个角落。正赶上今天我妈回去，想来也该回去看看姥姥了。可是到家之后，明明到处都有您的痕迹，您用过的毛巾，柜子上您去医院前摘下来的手表，您的手机，还有那一柜子摆放整齐的药。可是那张床怎么就空了呢？躺在床上看电视的人怎么就没了呢？
姥爷，我好难受啊，心里堵得出不来气。今天回去，看到相框里摆着您的相片，尤其20年生日我给您拍的那张，笑得特别好看，可是我怎么也笑不出来。您笑的越开心，我就越心痛，明明今年生日还好好的，我还没机会再给您过个生日呢，怎么您就丢下我了😭今天家里来了亲戚，有人在我也不敢总哭，只能躺在屋里装睡觉。三姨她们在外屋聊天调侃说我的新冠后遗症是嗜睡，这样也好，我在屋子里偷偷抹眼泪能不被发现了。
晚上回到家，还是好难受，什么都做不进去，想刷手机转移注意力也没多大作用。我也不知道这种情况还多久能好，但现实似乎又不允许我一直悲伤下去。还有那么多ddl在等着我去处理，身体似乎也快要吃不消了。好恨自己怎么这么脆弱，但另一方面又不想走出来，每天忍不住地去想您，就是怕忘了您。
姥爷，今晚来梦里看看我吧，好不好😭告诉我您一切都好，我也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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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12.28 姥爷在最后的日子里，痛苦挣扎了一周，永远离开了我们。这是我二十四年来最痛苦的时刻，心如刀割怕不是新冠留给我最难受的后遗症。
排队，排了一周，好累好累。
从120到急诊到ICU，再到120拉回家，订棺材，订火化，订灵棚，就连最后的火化都在排队。
从上了120的车开始，姥爷的状态一点点变差，都怪我不该犹豫，中途转到了中医院急诊，耽误了一个钟头。下午到了总医院急诊血氧低到了三四十，心电图显示老爷子心衰。即使这样，挤不进急诊，好无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姥爷的嘴唇一点点变紫，眼睛失去了神，这是他第一次闯鬼门关。
姥爷今年来尤其的恐惧死亡，是因为他爱生活，他知道活着有多美好，对于这样一个求生欲很强的人来说，急诊里排队等死对他来说该有多绝望。每想到这里，我心痛得出不来气，都怪我在120车上不该犹豫，浪费时间。
第二次闯鬼门关是120拉回家。这回少了镇静和营养液，他的意识清醒着，他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嘴里的管子有多痛，所以最后一天他不怕了，他急着要拔管结束生命。可是我们都不忍心，于是又让他煎熬了一晚上没有睡。可能体力越来越跟不上，氧吸的越来越慢，第二天血氧一点点降下去，他昏迷了，应该是感受不到活着的痛苦了吧？我手里紧紧攥着的手的那只大手开始一点点变凉，指甲一点点没了血色，开始变凉。眼泪一个劲儿地往下掉。我们家这边有老令（论）儿说眼泪不能落在寿衣上，我怎么也控制不住，只能松开他的手，离开那间屋子，换取厨房透过玻璃看他最后一程。这一次，他没能扛过来，从此我们阴阳两隔。
在他生命垂危的最后一刻，我跟他说“姥爷，您别怕”，他可能用尽了全身力气点了点头。后来听我妈说，昨晚他写下了几个字，一个是在他卡痰最难受的时候写了“120”，我妈跟他解释了我们刚从最好的医院治疗完回家，除了肺病其他都没问题了，听到这以后姥爷再也没挣扎过了，身为大夫的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已经没救了。
因为嘴里插着管，姥爷走前有话也一句没能说出来，后来他又写下了另一个字“5”，大家猜了一晚上才猜出，原来是提醒我们“捂好口罩”，他是新冠带走的，不想自己的病毒传染给我们。
姥爷一辈子都在为别人着想，今后的路只有您一个人走了，所以您一定要多多考虑自己，您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2022.12.31（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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