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合测评】《脑髓地狱》——畸小山评
来自: 畸小山(Just do eat. - Freak Hill)
评测：脑髓地狱 评测员：畸小山 【出版社工作】17/20 装帧（5/6） 以直观内容而言，书中的异色不免给喜好噱头的书商以充分发挥之余地，而使得封面沦为“怪力乱神”的阵地。我不得不坦言自己更喜欢这样的简洁设计，不过似乎有过于淡雅的嫌疑。但评《脑》的封面，不能以一书独论。这是一个“日本四大推理奇书”系列的整体设计，参考新星版《黑死馆杀人事件》的已露封面来看，倘若四本一齐，就风格还是很可观的。除去侧封看封皮，是含蓄中显端倪。封面抬头的黑条，斜睨出四分之三的日本人偶面具，可谓诡异妖媚的点睛之笔。置于背景处的折扇，与《脑》中关键之物绘卷，有着同源的使用方式。丛生的藤蔓则象征着《脑》的繁复结构。 缺点在于材质。封皮与内里的纸张都略显粗糙，加之没有覆膜，难得能选到品相完好的货色。翻阅之时，易被汗手造成湿皱之伤，令我等汗手又兼惜书之辈苦恼万分。于是，在此，我有一项小小且略显变态的建议，可买一次性塑料手套戴起阅之。 宣传（4/6） 对于宣传项目，我倍感可说之言甚少。书不像电影，所谓宣传实在很难触及多广的范围。基本上是该知道的就知道了，不该知道依然是不知道。恰巧知道了，那多少是有些缘分。谈运作，还是新人新作的流行文学可谈之道更多，在此就不废言了。 侧封的宣传语，可以看出出版社还是想更多向推理圈外的读者推荐《脑》。导读部分充实详尽，编者下的功夫是一目了然。但是整本书实际的宣传效果，跟钱德勒、京极夏彦的系列比较起来，还是有很大差距。看来还是封面少了些霸气呀。 翻译（8/8） 不通外语，谈翻译自然是盲人摸象了。就说直观感受吧，翻译家的译文完整传达了作者悉心设下的疯人之气。倘若评个“信达雅”，也应该是不为过的。只是苛刻点，雅还略微不及。书中的狂人和歌以及一些日本古文，想来翻译的味道自然不如原文。这点只能是无限接近中，幸好日文与中文的相通程度很高。其实，这都是废言了。 【文字内容】30/30 【诡计布局】30/30 就《脑》而言，其实不应该把文字内容与诡计布局分开而论。因为《脑》实在不仅仅只是一本推理小说而已，它的趣味毋庸置疑是超越推理而存在的。倘若硬说诡计，那便是溶于形式之中不可分割的部分。在这里，诡计与形式结构是完全等而同之的。小说的结构类似树型，有着一条看似真切的主干，但是在主线不断延伸的过程之中，又不断蔓生出来各种不同走向的分支，有点像平行世界的理论。然后，分支再分支，平行世界亦裂变出新的平行世界。有的是嘎然而止，但余韵缭绕、从始至终；有的分裂出去，又在某一时刻回归主干。不管它们各自的走向如何，都共同会对主干施加某种类似精神分裂症的影响。这些影响一旦出现，便不会轻易退出，或者随着阅读时间的推进而消逝。它们始终停留在读者的记忆中，影响着读者的思绪，令其分裂出更多的可能性，犹如迷宫一般，易入难出。 当然，这个前提在于你跟得上作者的脚步，并能沉醉其中。最让我这个读者惊呼过瘾、惊为天人、迷恋无比的便是梦野久作抛出的脑髓理论：“脑髓并不是思考事物的地方。”并由此展开几乎是推翻在我们社会主义大脑中根深蒂固的唯物主义科学观的脑髓论、精神遗传学等若干唯心主义学说。而更关键在于它是能在唯心主义的框架下自圆其说的现实可行（就我所了解的知识范畴下无法被驳斥）的一种假想式的理论学说（同样没法证明）。其与京极夏彦将不可能、不思议变作现实的宏大诡辩铺陈，是完全不同的性质。不过诚然，对理论学说没爱好甚至深恶痛绝的读者，自然会魅力减半甚至感觉冗长无趣、枯燥乏味乃至难以啐读。此乃道不同不相为谋也。 不过，作者并未将如此理论一一以一种正统严肃的面貌丢给读者，而在其中融入了形式体裁各异的多面叙事手法。既有传统的、又有新潮的，甚至还自我“精神科幻”了一把。在博士遗书的自我告白中，作者将在全书中贯穿的电影画面感，又以解说人（日本电影早期的特殊产物）的视角予以加强。梦野久作真可谓是把这种自白体小说的写作手法发挥到了一个无以复加的巅峰境地。 好吧，让我们再回到结构（诡计）论的路途上。《脑》之尾声将至，读者带着满脑子疑问，期待作者给出一个清晰明了的解答。可当树的主干走到尽头以后，你却发现众多模糊的疑点依旧模糊，纵使主干似乎已经具备了一个清晰轮廓。但分岔衍生出的平行世界们，并没有在你的期待下一一归为一体，而是依旧彼此分支甚至彼此矛盾的存在着。虽说矛盾，但是那些附属的平行世界，并不能动摇树干的主体地位，可是置于主干的世界也无法否定其它衍生。明知如此，却仍想再度翻阅，难以放弃获得解答——说得更准确些，是要摸清它那些蔓生的枝干是如何去如何从的脉络（其中一支所吐露的真相甚至是似真亦幻、黄粱一梦的诡异虚无）——的异常欲望。这在旁人看来或许多少有点精神受虐狂的倾向，但是在病患者自己身上却着实涌动着无与伦比的乐趣。 可是结构、理论不是《脑》之所以够格艺术品的全部理由。从卷首歌谣、狂人和歌，再到由唐朝之始、弥漫着日式古典物语风尚的古代传奇，皆可见得梦野久作的文学底蕴。死美人图所表现的凝视女人尸体逐渐腐烂的典故，恰巧在我最近阅读谷崎润一郎的小说《少将滋干的母亲》里亦有详细描述。这似乎是源自佛教的一种修行方式，名曰“不静观”。意在能做到审美如丑，从而摒弃官能快乐、去除世俗迷惑。有兴趣的话可以找来一读。 【测评员感想】20/20 由此可知，《脑》自然不是一部能为一般性读者提供阅读快感与满足的普通推理小说。其最大的诡计就是树型+平行世界的结构手法，并由此交织出的不稳定精神病患寻找自我身份、自我意识、事件真相的侦探小说。倘若对上胃口，便如我一般可谓是：一泻千里不知倦、迷途林中已忘归；倘若品性不合，怕是就真得拉肚子了。 总分：17+30+30+20=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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