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约翰·布朗队长正名
来自: 特利安Torian(以说真话为荣，美国内战史第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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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翰·布朗英勇就义一百六十周年纪念
在人们眼中，暴君和杀人犯的生命变得比自由和正义更宝贵之前，将不需要任何人给约翰·布朗辩护。
我从来不喜欢所谓“争议性”这个说法，所谓的争议性不过是有那么一些人不顾道德底线扯谎，或是因为愚蠢而人云亦云，硬生生的把无可辩驳的给弄成了“有争议性”。
一八五六年，约翰·布朗在堪萨斯的波塔瓦托米，杀死了五个奴隶制支持者，历史材料一般将这件事描述的非常耸人听闻，细节包括“残忍”的用“大刀”“砍死”“被害者”这样的字眼，事件则被称作“波塔瓦托米屠杀”。
本文就是要为约翰·布朗正名，因此，当务之急，必须要知道这件事的背景。
一八五六年，在美利坚，自由与奴役的斗争愈演愈烈。
两年前，民主党人斯蒂芬·道格拉斯促使通过《堪萨斯-内布拉斯加法案》，规定北纬三十六度三十分以北堪萨斯领地是否实行奴隶制，交给当地居民自己决定，谓之“人民自主权”。
问题在于，早年的密苏里妥协案规定北纬三十六度三十分以北禁止奴隶制，《堪萨斯-内布拉斯加法案》实际上废除了密苏里妥协案，因此，它不只是企图给堪萨斯领地套上了奴隶制的枷锁，也让早已笼罩整个国家的奴役的阴影更加阴森了。
奴隶制势力对此欣喜若狂，因为堪萨斯领地主要与蓄奴的密苏里州接壤，奴隶制势力可以轻而易举从密苏里州涌入堪萨斯领地，通过“行使人民自主权”强迫堪萨斯实行奴隶制。
于是在一八五四年秋天，数千名全副武装的密苏里人开进堪萨斯，为堪萨斯投票选举出了派去华盛顿的代表。次年三月，数千名武装分子再次从密苏里州浩浩荡荡涌入堪萨斯，驱逐所有自由州定居者和不合作的投票站官员，在堪萨斯的每一个区都以压倒性多数选出了支持奴隶制的议员。密苏里人去堪萨斯投票当然是非法的，法律规定堪萨斯的议员和法律必须由堪萨斯人自己选举和制定。
然而受到奴隶制势力恐吓的堪萨斯总督拒绝主持公道。
南部各奴隶州的支持者对他们的胜利纷纷发表贺词，称赞密苏里人的豪爽，并得意的重申，他们为堪萨斯制定的法律“将给任何帮助奴隶或抨击奴隶制的人判死刑”。
堪萨斯现在出现了两个议会，一个是受到官方承认的奴隶制议会，但却是靠非法手段建立的。另一个自由议会，虽然不被奴隶制势力操纵的美国政府承认，但却代表了堪萨斯的绝大多数居民。
“如果我杀不了一个男人，我就杀一个女人，如果杀不了一个女人，我就杀一个孩子！”一个奴隶制的爪牙在去堪萨斯的时候放言。
为了把奴隶制的枷锁强加给堪萨斯，被称作“边境恶棍”的密苏里人不断席卷堪萨斯，以赤裸裸的武力威胁自由州派，自由州派居民被绑架和杀害，财物被抢劫，庄稼被践踏，家园被焚毁，这一情况持续了超过十年，直到后来轰轰烈烈的革命战争取得胜利才告结束。
当时，北部各地的正义之士并不打算对黑暗势力在堪萨斯的行动熟视无睹。
早在一八三零年代，奴隶制罄竹难书的罪行令北部的一些有良知的人发起了废奴运动，运动在北部迅速取得成功，唤醒了北方人的良知，一八五零年旨在镇压日益浩大的废奴运动的《逃亡奴隶法》和一八五四年的《堪萨斯-内布拉斯加法案》只能激发更多北方人的道德感和对奴隶制的愤慨。
在这种背景下，废奴主义者组织移民，不远千里前往堪萨斯，与黑暗势力斗争，捍卫堪萨斯的自由。
一八五五年十一月底，七百名全副武装的密苏里无赖开进堪萨斯，抵达瓦卡鲁萨河，打算摧毁反奴隶制的根据地劳伦斯。自由州人在劳伦斯集结，同仇敌忾，男女老幼都拿起步枪，昼夜操练。约翰·布朗带着儿子们抵达劳伦斯，受到热烈欢迎，立刻被授予堪萨斯志愿军第一旅自由卫队上尉军衔。
布朗早在十二三岁的时候就有了反对奴隶制的经验，那是一八一二年战争期间，那时候北方大部分地区实行的是渐进废除奴隶制政策，一些地方还存在少量奴隶。少年布朗在一个地主家住了一段时间，很受地主的关照，他第一次进地主家的餐厅准备享用大餐的时候，看到地主家的奴隶男孩站在门外的寒风中，衣衫褴褛，没有食物，被主人随手拿来的铁锹或其他东西毒打，这让布朗想起了那些没有父母庇护的悲惨的小孩，从那之后他就知道奴隶制是错的，大错特错。
一八三七年十一月，高尚的拉夫乔伊因为宣扬废除奴隶制而被奴隶制支持者围攻，并被残忍地杀害。整个北方被这件事震动了。这一年布朗三十七岁，削瘦但强壮，长相属于新英格兰人中最好的典型。教堂是当时公共会议的主要举办地，布朗在教堂跟大家一同听说了拉夫乔伊遇害的事，他从后排的座位上站起来，用平静但坚定的口吻说：
“我，约翰·布朗，要把毕生奉献给废除奴隶制的事业。”
布朗生活简朴，只是为了省钱去解救奴隶，他的家是地下铁路的中转站。早在一八四零年代，他的目标和言行便被那些从南方逃到北方的苦难者传颂着，年轻的弗雷德里克·道格拉斯把他当作偶像，并且在跟他见面之后，深深的为之折服。
布朗没有加入大多数废奴主义者都加入的美利坚反奴隶制协会，因为反奴隶制协会宪章明文规定，他们只进行道德说教，坚决反对任何形式的暴力，哪怕是为了废除奴隶制。布朗十分清楚，只凭道德说教是不可能废除奴隶制，他在整个一八四零年代都在认真筹划推翻奴隶制的武装起义。但是跟大多数人想象的不同，布朗并不是要煽动奴隶起义，不是要让奴隶在黑将军的带领下大规模地杀戮主人，相反，他认为这对解放事业有害。
他打算在北方集结一批忠诚的斗士，大约二十五人，五人一组，潜入到南方，每组间隔五英里，互相照应，在阿巴拉契亚山脉，他们的天然壁垒，他们能以一当百，以此为根据地解放奴隶，最终达到废除奴隶制的目的。
回到一八五五年的堪萨斯。入冬，一场暴风雪袭击了邪恶势力的营地，于是在州长的斡旋下，敌人同意与劳伦斯守军签署停战协定。
约翰·布朗上尉很气愤，他想要战斗。他登台准备演讲，但被众人阻止。布朗预言，如果不趁各地义士齐聚劳伦斯之际击败敌人，虽然与敌人达成停战协议，以后贼众必然卷土重来。
一八五六年开春，密苏里无赖果然卷土重来，杀向劳伦斯。在去劳伦斯的路上，一伙骑着马全副武装的无赖撞见一个叫琼斯的自由州少年，他是要去面包店给寡母买食物，无赖残忍地用枪将少年杀害。他的两个同伴去找他，其中一个叫斯图尔特的少年也被无赖杀害。这只是邪恶势力的爪牙在堪萨斯所犯下的杀人罪行的冰山一角。
五月二十日，邪恶势力抵达劳伦斯，并将其围困。次日，无赖们没有受到任何抵抗开进劳伦斯。
一直鼓吹要让堪萨斯屈服于奴隶制的来自密苏里的国会参议员艾奇森自豪地宣称自己做了一回基卡普突击队员（基卡普是一印第安部落，据说野蛮嗜血，故黑暗势力借其名）。 艾奇森对他的走狗喊道，“男孩和女士该得到每一位绅士的尊重，不过如果哪个女士敢于拿枪，就应该被像踩一条蛇一样踩在脚下。今天，我们带着‘南方的权利’来到劳伦斯，没有一个该死的废奴主义者敢开枪。现在，孩子们，这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一天。我们已经进入了那个该死的城镇，给那些该死的废奴主义者上了一堂南方的课，他们将永远记住，直到他们死去的那一天。来吧，孩子们！现在你们要对自己和你们的南方朋友尽到责任。我知道你会做的。如果有一个男人或女人敢站在你面前，就用一大块冰冷的铅把他们炸到地狱去。”
在艾奇森眉飞色舞的讲话之后，无赖们爬上自由人的总部，把南卡罗莱纳棕榈旗插在房顶。
艾奇森亲自朝自由总部开了第一炮，但没有命中。于是斯特林费罗将军（来自密苏里）下令炮兵开火，打了五十发实心炮弹，对石质建筑丝毫不起作用。布福德少校（来自阿拉巴马）又指挥炮兵向建筑物的一角开火，宣称击毁其一角，则其必倒塌。结果无赖们的炮兵愚笨，不能成功。 最后无赖们在总部下面塞满火药桶引爆，地板隆起后又恢复原状。无赖见状，只好准备火把，在家具、床、走廊里处处洒满沥青，放火烧之。自由总部遂在无赖们的狂热吠叫声中倒塌，是为洗劫劳伦斯的高潮。 之后无赖们还洗劫了全城，并捣毁报社和民宅。
这是黑暗势力使堪萨斯臣服于奴役的最高点，自由的堡垒劳伦斯已经被摧毁（暂时的），堪萨斯政府支持奴隶制，制定了消灭废奴主义的法律、而民间似乎也已经完全屈服于暴政。不过我们将很快看到布朗带人迅速扭转局势。
约翰·布朗听说后，急忙率领他那由三十六名自由人组成的波塔瓦托米步枪队驰援劳伦斯。但他们很快听说了劳伦斯已遭洗劫的消息。
与此同时，来自马萨诸塞州的参议员查尔斯·萨姆纳在国会发表了题为《对堪萨斯犯下的罪行》的演说，谴责奴隶制势力自《堪萨斯-内布拉斯加法案》以来在堪萨斯的种种罪行。在此之前从未有人在参议院发表过反奴隶制言论。
第二天，南卡罗莱纳州的众议员布鲁克斯突然闯入参议院，用手杖猛击坐在桌前整理文件的萨姆纳的头部，手杖断成碎片后仍不停施暴，直到被其他人拉开。这一暴行导致萨姆纳三年无法出席国会，并终身饱受后遗症的痛苦。
布鲁克斯在事件发生后的第二天写道：
“每个南方人都兴高彩烈，请求将手杖的碎片当作圣物收藏。”
《里士满辉格党》报表达了许多南部报纸的看法：“这是个漂亮而有效的鞭笞，唯一的遗憾是布鲁克斯先生没有用皮鞭代替手杖。”
皮鞭就是奴隶制势力对奴隶所有暴行中最有代表性的象征。
由于南部议员一致投票反对，众议院未能投票通过对布鲁克斯的谴责。但布鲁克斯辞去议员职务，又在他的选区全票重新当选，得意洋洋地回到华盛顿。期间，布鲁克斯收到了来自南部各地的手杖，查尔斯顿的手杖刻着“再揍他”，另一根则附赠言“用击倒结束争论”。
堪萨斯的两支自由人连队聚集在了在约翰·布朗周围。
连队中的H·H·威廉斯法官住在波塔瓦托米，是个不错的好人，就像很多正直的人一样，他不久前被无赖绑架和威胁。威廉斯法官认识波塔瓦托米的每一个人。当约翰·布朗说他要回波塔瓦托米教训一下那里的无赖。法官说“好极了”，于是写下了每个无赖的名字。
挑选了几个值得信赖的人，讨论了计划之后，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布朗带人离开了他们的营地。
五月二十四日夜晚，布朗带领他的人沿波塔瓦托米河行进。
根据一八五六年堪萨斯特别委员会的调查报告，细节如下：
五月二十四日晚上十一点，布朗一行叫开道尔家的门，先询问了威尔克森家的位置，然后带走了道尔和他的两个已经成年的儿子，随后在距离房子二百码的路边杀了这三个成年男性奴隶制支持者。道尔的妻子和五个未成年的小孩毫发无损，随后连夜逃回密苏里的家。
五月二十五日凌晨两点，布朗一行前往哈里斯的家，目标是住在哈里斯家旁边的亨利·谢尔曼和他的兄弟威廉·谢尔曼。哈里斯的家里有包括威廉·谢尔曼在内的三个客人，哈里斯说亨利·谢尔曼在外面找之前走丢的牛，布朗一行没有找到亨利·谢尔曼，于是放弃这个目标，布朗一行询问哈里斯有没有参与过在劳伦斯的暴行，有没有打算伤害那些人，哈里斯全部否认，然后布朗一行又询问哈里斯来堪萨斯做什么，哈里斯回答说这里的工资更优厚，于是布朗一行就把他放了。布朗一行拿走了哈里斯家中的武器弹药，然后将威廉·谢尔曼带到附近的波塔瓦托米河，开枪将其击毙。
黎明，布朗一行前往威尔金森的家，将威尔金森带走，随后在距离房子一百五十码的地方杀死了威尔金森。威尔金森的妻子和两个未成年小孩同样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此前，上述五名歹徒杀害了许多自由州定居者，就在不久前还四处威胁那些自由州定居者，限他们三天之内全部离开堪萨斯，否则就会被杀死。
就像M·V·B·杰克森的证词所说的那样，“曾经有过一个（自由州居民被肆意杀害的）恐怖时期，被（布朗）杀的人就是那个时期的始作俑者。我感到奇怪的是，居然有人相信，（布朗）杀死这些人是没有公道的理由的。”
这些歹徒不是无辜的人，而是野蛮的加害者。
他们难道没有杀害去面包店的少年和找寻少年遗体的年轻的同伴，以及其他数不胜数的不肯屈服于奴役的人吗？
难道他们没有在全国鼓吹对自由人动武，没有在堪萨斯发动一场针对自由的战争、将加农炮对准劳伦斯狂轰滥炸、四处抢劫财物、践踏庄稼、焚毁家园吗？
他们的同伙没有在国会将高尚的萨姆纳打得不省人事吗？没有将奴隶制的枷锁拷在国民和奴隶的精神和肉体上吗？
他们是一种公然压制正义的邪恶制度的维护者、受益者，这种制度使四百万奴隶日日夜夜饱受摧残，使许多正直的南方人因为奴隶制势力的暴力威胁而被迫离开故乡移居北方，使许多正直的北方人受到奴隶制专制统治的迫害。
我根本不用再在这里强调他们在堪萨斯犯下了多少罪，以及这些罪行的细节，更为关键的是，奴隶制本身就是一种犯罪，是针对人类的战争状态，是赤裸裸的侵略战争和杀人机器。一个人完全有正当的权利推翻这种野蛮的专制统治，也完全有正当权利帮助那些起义者取得胜利。杀死奴隶制支持者，直到奴隶制废除，直到这个血腥的杀人机器彻底报废为止，我们称这样的行动为正义，我们视这样的人为英雄。
十九世纪最伟大的黑人政治家弗雷德里克·道格拉斯后来说，在人们眼中，暴君和杀人犯的生命变得比自由和正义更宝贵之前，将不需要任何人给约翰·布朗辩护。
这一事件最初对堪萨斯的自由人造成的冲击不亚于对黑暗势力。因为害怕黑暗势力变本加厉的报复他们，堪萨斯的自由人立刻开会通过了谴责这一事件的声明，声明中说他们会协助执法力量逮捕凶手。
然而当他们理解了这一事件的性质和意义，人们开始转而支持约翰·布朗。每个堪萨斯的自由人都说，这不是所谓的谋杀，“如果这是谋杀，那么我愿意做同谋。”
一个人在信中写道，“我要坚决站在那个老人身后为他辩护，但是法庭至今仍拒绝传唤能做出任何有利于他的证词的证人。”
堪萨斯的自由人发现，虽然黑暗势力确实变本加厉的报复他们，但是更多的无赖因为害怕老布朗而逃回了自己的州，并且再也没回来过。
堪萨斯人后来一致同意，约翰·布朗的这一英勇行动挽救了人们的生命和自由，而不受奴役的堪萨斯也因此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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