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雨回家
有所不为，有所不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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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居: 江苏扬州

zhengpengcheng
2011-11-04加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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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里和他的同事们既没有妻子儿女，也没有房屋产业。尽管他们在可动产方面较为富裕（金钱、羊群…），但他们不能积累很多“客观”价值。流动的需要限制了他们，使他们不能像固定居民那样拥有许多累赘的固定财产。因此，莫里并不积累很多东西，而总是在“可携带性的余地之内”进行各种活动，他选择了压缩欲望和把欲望或“嗜好”向替代家庭的其他“财富”转移，如和山里或小酒馆的情妇进行短暂聚会；在亲戚或干亲、纯友情或合伙基础上建立起庞大的关系网。好心的牧羊人对这种生活方式很满意：它以完全自由地接受命运为基础，这难道不就是听天由命的定义吗？他的命运也是他的归宿。对他来说，放羊就是自由。皮埃尔绝不肯用自由来换取朋友、雇主或寄生虫们的一盘牙碜的小豆汤：他们建议他结婚、定居、到富人家做上门女婿。对这些出于好意而想使他脱离根基的人们，皮埃尔·莫里大致做了这样的答复：“我的命运就是整日爬山越岭，到处遇到不同的干亲和朋友。”这位牧羊人明确表现出一种“没有财富，但很宽裕”的感觉。在他看来，物质财富纯粹是一种负担，在从塔拉戈纳到比利牛斯山不断的游历中很难随身搬运。马歇尔萨林斯所说的一句话非常适合我们的牧羊人：“他不贫穷，但却自由。”他满足于这种山里的自由，如果他乐意，也完全会把宗教裁判所的黄布十字标志扔到山崖的荆棘丛中。皮埃尔·莫里多次以缺勤来换取闲暇。由于疾病、寒冷和疲惫不堪的行走，我们不应把这种艰苦生活理想化。但是他终归总能给羊群、同伴和自己找到吃的。有的是奶、肉或奶酪，他们并不缺乏蛋白质。维持皮埃尔·莫里这种生活的总体平衡的，无疑是最残酷的马尔萨斯主义。他当然有情妇，但是没有妻子，尤其是没有孩子！（他那次失败的婚姻便很说明问题。）最后，他还必须放弃固定资产：不能有家，只能有一个过渡的窝棚。莫里的财物很少，但他并非穷困潦倒。当他失去这不多的财产时，也只是一笑了之。因为他知道，在他这个职业里可以很容易再挣到这些。他给自己最大的奢侈是脚上穿的鞋，这是一双用科尔杜的皮革制作的优质鞋，很适于长途跋涉。皮埃尔·莫里把世上的财产看作身外之物，对早晚会被宗教裁判所抓住抱无所谓的态度，整天过着自己感兴趣和有激情的生活。他是个幸福的牧羊人。他使我在雅克·富尼埃的古老材料中发现了在旧制度下的人民群众中脆弱的幸福形象。

（《蒙塔尤》，商务印，2007，P216-2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