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雅娴
女的说:“把灯关了吧,费电。”
男的在刮胡子,趴在镜子上,脸凑得很近:“等一下,就好。”
女的有些不耐烦:“我要困觉了,灯刺得眼疼!”
男的说:“莫催!你这人,就好了。”
“你做事总是这么拖拉!厕所水管漏水漏了个把星期了,还没修!”
“欸,晓得了,我不是忙嘛。”
“你忙!你有这空闲功夫剃胡子,这么不去修修水管”
“行行行,我明天就修。”男的摸了摸剃干净的下巴,关了灯,躺下了。
他的小腿肚子碰到了她冰凉的脚:“你脚怎么还这么冻。”
“常年这样,你不是习惯了吗?”
“明天,我下班去市场买些羊肉炖给你喝,喝了就暖了。”男的把冰凉的脚夹在自己的小腿之间。
“别买了,吃不吃都这样。把钱留给给儿子买件新衣服过年。”
“哦,对了,今天老三喊我去扯车票,我没去。”
“你这人,就是拖拖拉拉的,都快过年了,再不买就买不到了!”
“我不是急着回来给你做饭吗,你那么晚回来。”
“我在厂子边上买个馍馍就行了嘛。”女的把冰凉的脚从丈夫身上抽走:“给娘老子买的夹袄你放哪了。”
“放柜顶上了。”
“厂子宿舍里老鼠多,莫咬坏了。”
“晓得,你要不要也买件新衣裳过年?”
“不用,去年过年买的那件红棉衣还崭新的。儿子到是要添件新衣服了,他奶奶说,去年的衣服都短了。”
“可以,这个月结了账就去买,哦,女儿也该买个新书包了,现在用的那个还是初中买的,让同学笑话。”
“买什么,二凤不是在书包厂踩线吗,我问她要一个。”
“那你记得和二凤说说。”
“嗯,我都盘算好了。”女的起身,拿来一个记账本:“开灯,算一下咱们还剩多少钱。”
男的也坐起来,打开灯。
“厂子里的晌饭费交了三百,水电费五十四块五,给你买了条裤子七十,加起来这个月……”女的打开账本算了起来。
“不用算了,还剩两千多,今早我去银行看过了。”
“两千多?存折里有五万多了。明年女儿考大学了,学费起码要几千,还要给她买个手机。娘老子的腿病,这次回去也要带去县城看一下,加上过年的开销……先带两万回去吧。”女的合上账本:“你明天去取吧,再去把车票扯了。”
“回去再取吧,带着坐火车不安全。”
“你别在裤腰里就行了,这广东的卡在湖南取钱要扣手续费的。”女的把账本放好,躺好,她的脚还是冰凉的。“把灯关了。”她说。
男的关了灯。
夜很深了,窗外黑朦朦的。月亮的那点光晕根本无济于事。茫茫夜里的厂房宿舍,就像一片熟睡的森林,无数只松鼠在大大小小的树洞里,抱着自己那颗不大的松果入睡。
“你听!水管又在滴水了!”女的翻了个身。
“莫担心了,我用桶子接住的。”男的闭着眼回答。
……
男人的鼾声响了起来,厂院里的猫也叫了。
女人起身上厕所,不免得又再心里抱怨那滴水的水管。回来的时候,房里的灯又开了。
“说了不用开灯,费电!”女的叨叨着:“不就上个厕所吗,还能摔?我又没瞎。”
灯熄了,男人的鼾声又响了起来。
夜深了,一对打工男女在被窝里的对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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