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恶之花》——89.忧郁（之四）（对我影响最大的一首诗）

当低垂而沉重的天空像个盖子
压住被长久的厌倦折磨着的呻吟的精神，
又从团团围起的地平线
向我们撒下比夜更凄惨的阴郁阳光；
当尘世变成一间潮湿的囚室，
在那里，希望像一只蝙蝠
用它胆怯的翅膀拍打着墙壁
又用它的头去撞腐烂的天花板；
当雨伸开它无尽的雨丝，
宛如一座大牢狱的栅栏，
当一大群无声而可恶的蜘蛛
在我们头脑深处张开它们的网，
突然，那些大钟愤怒地跃起，
向天空迸出恐怖的号叫，
仿佛一群无家可归的游魂
发出执拗的哀叹。
——没有鼓声没有音乐，一长列柩车
在我的灵魂里缓缓地鱼贯而行；希望
被击败，在哭泣，残忍而专制的焦虑
把它的黑旗插在我低垂的头颅上。
刚刚翻版权页，自己惊讶地发现，张秋红先生的这个译本，是1996年3月才出版的。可是一直以来，我都以为是它在九十年代初，将我从大学时代所沉迷的一两个诗人那里解救了出来。张先生的译本，可以说是“有添加却无妄改”；在当时，它绝对是一个异数，它不像绝大多数诗歌译本那样，卖弄三流、二流乃至一流（但绝非天才的、原作的）诗感；译者喜欢用成语，似乎要穷尽原文的含义和情绪，原诗也许不长，译成中文却往往变成了一个长句子。但是，在当时，对我来说，这种有点过火的风格，却恰恰起到了矫枉过正的效果，也许比一个精准的译本更加有力。从此，我变成了一个波德莱尔主义者，直到前几年撞上（极端厌恶波德莱尔的）托尔斯泰这座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