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想像力谈恋爱
我和小德也曾是神仙眷侣,干柴烈火般相爱,电光火石般分开,干净利落,一刀两断,以至于我现在有点儿记不起他的脸。 诚然,我有非常严重的声音控和文字控,而德德是为数不多的能同时满足我两项要求的人,他的声音干净而温暖,他的文字瑰丽而大气,他红扑扑的脸和略显别扭的金牛性格,都瞬间俘获了我。 而日后他跟我说,我很久以前就在网上认识你,你有一次在我的摄影作品底留了言,我循着链接去看你页面,只需一眼就沦陷了。 现在遥想起来,彼时的他,在那个小圈子里小有名气,富二代,玩摄影,写小说,可谓是物质文明精神文明两手抓,两手都很硬,没有后顾之忧的适龄文艺男青年。 而真正让我记忆犹新的,是他给我录的一首歌。 他事先就打好招呼,说要送我一件特殊的圣诞礼物,好像还为此努力了好久。圣诞节那天我按他的要求打开Gmail,发现是一首歌,他翻唱汪佩蓉的“只要你快乐”。 他很郑重的跟我说,他录了几十遍,挑了最好的版本给我,希望我能喜欢。 就是这首歌,分手以后,我删掉了所有的文字,图像等记录,最后长叹一声,把它添加进了收藏夹。 如果非要一个分手的理由的话,我只好交代一下背景,他早早地去了温哥华,我们隔着半个地球,靠想象力谈了最后半年的恋爱,而明显我们都曾高估了自己。 我们都曾满怀着理想主义的过剩热情,我们都曾义无反顾地投入到这个伟大工程里去,我们都曾妄图用坚守来填补空间和时间上的巨大缝隙,直到力不从心,或者更确切的说,是想象力透支。 我时常想,在我最年轻的时候,能有这样的经历多么可贵,柏拉图式的跨国恋爱,只有青春时代才能承受。 他曾经为我写过一部小说,用北斗七星做篇名,在小说中我是征战沙场的大将军,他是风流倜傥的大学士,情节曲折高潮迭起艰难险阻终成眷属,这是完全架空的用想像力支撑的故事,穿洋越海鼓舞人心。而我给他写了几首热情洋溢的诗,时过境迁,现在我已经忘记当时写过什么,但是,那种不计后果的付出实在弥足珍贵。 隔着十多个小时的时差,我们像永不相见的正反,偶尔的一通电话,就要我们有一人必须彻夜无眠,尽管如此,我们还在尽力制造令人心酸的浪漫。我们小心翼翼维护对方的心情,因为信号的两端,任何不满都可能演化到不可收拾。 最终我们仍然走到尽头,他给我发邮件,说:距离太远,我们爱上的只是自己想象中的对方,我没有存在感,这段恋爱我谈得不开心,我并不是不爱你,但我们应该分手。 一个月后的大年初四,我又收到了他的邮件,这次他说:分手以后我们都很难受,我觉得之前我太软弱了,太情绪化了,我们复合吧。 我回复了“好的”,“不”,总共三个字。 窃以为,深思熟虑后的决定需要痛下决心,悬而未决的问题不能视而不见,分手这个问题尤甚。 看吧,这是典型的文艺青年的异地恋模式,一见钟情,互诉衷肠,歌赋比兴,仓皇逃离,用想象力谈恋爱,最终也以想象力枯竭而收场,这已经成了司空见惯的固定节目。 而且同时,我们依然怀念,但畏葸不前。 有人问我,你还相信异地恋么? 我没法回答,即使有一天和心爱的人同居,也不排除因工作而突然异地几年的可能,总要面对的,还不如早早做好心理准备。 我还是坚信,要做现实的准备,要怀理想的信心。 后来,同在温哥华的友人跟我说起他的近况,我应了一声“哦”,心里一片悸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