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城市的十万首悲歌

小赵刚从KTV走出来，就被人一枪打死了。正中眉心，不偏不倚，等管片李所长带着人半小时后赶到他身边时，枪眼儿还冒着烟。帮忙拉警戒线的老孙撇了撇嘴说：“摩擦生热，脑仁儿都熟了。”子弹穿过小赵的脑袋，击碎他身后的玻璃门，然后狠狠嵌入大理石地板，地板立呈莲花状龟裂。
夜像是抹黑的，并不均匀，头顶这片天显得尤其亮，泛着红光斑。不知几时开始下起小雨，一层一层，细细密密，淋在脸上会痒。救护车来了又走了，小赵早就断气儿，看都不用看，等法医吧。李所长打电话过去，说人已经在半道上了。老孙看着雨，嘟囔了一句：“要堵一阵儿呢。”大家都不吭气儿，不紧不慢。
老孙的判断当然没错，眼瞅着路上的车流越来越慢，直到看起来好像一张照片。开始还有人按按喇叭，后来就都放弃了，打开广播，一个个罗里吧嗦的声音传来，好不容易才能等到他或者她放下一首歌。行人越来越少，差不多只有雨刷还在忙着张罗。
别看这么堵，马处长打着一把伞骨折了两根的歪脖子伞拍马赶到，嘴角都是油光。站在一个冒着热气的井盖儿上，整个脸都看起来有些模糊，像是隔在笼屉里的粉蒸肉。他一到，现场就热闹起来，呼唤声此起彼伏。
“问过目击证人了吗？”
“法医什么时候到来着？”
“隔离线再拉的宽一些。”
“谁找几张油布把这块儿盖上，都不知道保护现场吗？”
李所长当仁不让：“有人给技术科的小侯打电话吗？让他快来取子弹，做测试。”
马处长不断朝每个人点点头，但一直没吭气儿，忽然他招呼李所长过来。
“几点到的？”
“有半小时了吧。没堵在路上？”
“我就在附近，”马处长咳嗽一声，掏出烟，递了一支给李所长，“喏。”
李所长接过来，要给马处长点，马摇了摇手，自己点了。李所长背转身，朝着逆风的方向，低下头，就看见几步外小赵睁着的眼睛。叹了口气，点好烟，马处长问他：“有什么线索吗？”
李所长摇摇头，吸了一口：“这人不是我这片的。哼，枪杀，肯定不是一般的事情。”
马处长轻轻转了转伞把，“会查清的，”他说，“这家我好像来过。”
李所长回头瞧了一眼，“歌多，说是有十多万首。我上次来，有不少当兵时候唱的老歌，这儿都能。。。”
“是不是说之前有小姐陪的？”
“后来还不是让冯局长给办了，停了一阵子。”李所长鼻子里喷出一口烟。
“嗯。冯下个月退。”马处长幽幽的说。
技术科的小侯总算来了，子弹砸的深，钳子拔了半天还是纹丝不动，只好拿榔头敲碎地板，然后使凿子一点点楔。“这么邪？”老孙嘟囔了一句，从怀里掏出个小酒瓶，一指长，一指宽，灌一口，猛打个战。
马处长跟KTV的经理站在一边，烟一根接着一根，李所长指挥的游刃有余，偶尔还爆出几句他妈的，也不知道是在对谁不满。忽然马处长想起来什么，对李所长喊：“法医那边的人咋还没到？”
“该到了啊？”李所长看看四周，掏出手机打过去。
这时候马处长的手机响了，他接了一下，就对李所长说：“不用打了，法医的车撞了，死了一个，事故现场离这儿不远，你赶紧过去看一下。”
雨越下越大，雨水顺着屋檐如一帘白幕落下。小赵送上太平间运尸车时眼睛还睁着。“死不瞑目啊，”老孙摇摇头，“年纪轻轻的，啧啧，唱啥歌么。”
（好久不写了，太rusted，没几句能看的唉。动机完全来自题目这句话，没有什么故事原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