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潘钦将军夫人对虚无主义堕落变种者的尖锐批判

加尼亚拿出对帕夫利调夫调查的真实情况向众人展示,这所有的指向都已经判断布尔多夫斯基一伙人是被他人利用,这个利用他们的人正是律师切巴罗夫斯基,这个律师为了谋取钱财,设计了向公爵欺骗和敲榨的事件,他成了整个事件的唯一获利者。
当真相被揭穿,伊丽莎白·普罗科菲耶夫娜气得要发疯。她当众大吼:“够了!”伊丽莎白·普罗科菲耶夫娜忽然喊道,她几乎气得直哆嗦,“现在别再胡说八道了......”
“她异常冲动,她很威严地仰着头,带着傲慢的、激动的、急切的挑战神情,目光炯炯,向全体客人扫了一遍,一时之间,辨不清谁是朋友谁是仇敌。她那蕴蓄已久、终于压抑不住的愤怒已经到了爆发的顶点,这时候她的主要动机就是立即战斗,立即去攻击什么人。深知伊丽莎白·普罗科菲耶夫娜为人的人们,马上感到她的心里发生了不平常的情形。”
她愤怒,她想立刻离开。她向公爵求证:第二天会不会把一万卢布亲自送给布尔多夫斯基,她得到了平静肯定的回答后,她内心的愤怒被激发到了顶点。

她说:“并不像这样糟糕!先生们,并不是像你们这样糟糕,并不像这样糟糕!”伊丽莎白·普罗科菲耶夫娜似乎歇斯底里病发作,以幸灾乐祸的口吻抢上去说,“你们离开我好不好?”她对劝她的人们喊道,“叶夫根尼·帕夫洛维奇,您刚才自己就说,连律师都会在法院里声明,因为贫穷一连杀死六个人是最自然的一件事,那么,这真是到了末日了。我还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事情。现在我全明白了!这个结巴(她指着布尔多夫斯基说,他非常惊疑地望着她),难道他不会杀人吗?我敢打赌,他会杀人的!他也许不会取你的钱,取一万卢布,为了良心不肯收下,可是他到夜里会跑来杀你,从钱柜里把钱抢去,为了良心而抢去!这样一来,他就不算不诚实了!这是所谓‘正直正义的爆发’,这是‘否定’,谁知道怎么回事......哼!一切都颠倒了,大家都头朝下走路。在家里养大一个姑娘,她在大街上,会忽然跳到马车上说:‘妈妈,我前几天已经嫁给某个卡尔雷奇或伊万南奇,再见吧!’你们以为这种行为好吗?值得尊敬吗?自然吗?这是妇女问题吗?这个孩子(她指着科利亚说),他在前几天就争论过,说这就是‘妇女问题’。即使母亲是一个傻瓜,你也应该把她当人看待呀!......你们今天晚上为什么仰着头走进来呢?你们好像是说:闪开路,我们来了。赶快把所有的权利都交给我们,你不允许在我们面前开口说一句话。你应该对我们表示最大的敬意,从来没有过的敬意,可是我们对待你,要比对待最下等的仆人还坏!这帮人口口声声说要寻找真理,维护权利,而在文章里却像邪教似的诽谤他。我们要求,而不是请求,我们绝不道一声谢,因为您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良心而做的!这是一种奇怪的理论。要知道,如果从你那里得不到任何的感谢,那么公爵也可以回答你说,他对于帕夫利谢夫也没有任何感谢,因为帕夫利谢夫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良心才行善的。你只是依赖他对帕夫利谢夫感恩图报这一点;因为他并没有向你借钱,他不欠你的钱,你不依赖感恩这一点,还能依赖什么呢?那么,你自己又怎么可以不承认感恩呢?真是一群疯子,他们认为社会是野蛮的,没有人性的,因为它看不起被诱奸的女郎,引以为耻。你既然了承认社会是没有人性的,那么,也就会承认女郎对于社会是感到痛苦的。她既然感到痛苦,那么你为什么又在报纸上宣扬她,把她暴露给这个社会,还要求她不感受痛苦呢?真是疯子!真是好虚荣!不信仰上帝,不认信仰基督!其实,虚荣和骄傲腐蚀你们,会把你们弄得互相乱咬的地步,我预先要告诉你们这一点。这不是空话,不是乱七八糟不是丑态百出吗?而在这之后,这个受一耻辱的人还要钻上前去,请求他们饶恕!你们这种人究竟多不多呢?”

这是伊丽莎白·普罗科菲耶夫娜在盛怒之下的现场独白。她首先谴责了社会的黑白颠倒,司法制度极度的混乱,“连律师都会在法院里声明,因为贫穷一连杀死六个人是最自然的一件事”,揭露了俄国当时的司法体系对底层犯罪的扭曲认知,贫穷已被异化,成为合理化暴力的借口,得到社会制度的认可,公然在法庭上得到宽恕,说明社会制度本身已经成为穷人杀人的共谋。
将军夫人接下来说布尔多夫斯基现在为了良心拒绝收钱,他晚上会跑到公爵的家里抢钱,这一论断揭露了俄罗当的激进思潮中的“为达到目的而忽略手段”的革命理论,即“黑猫白猫逮着老鼠都是好猫”的观点。这比“虚无主义跑得远的”四人团伙将犯罪标榜为“正直正义”,就是将军夫人所说的“正直义愤的爆发”,实际上作者借用她的口说明,虚无主义者的变种们的实际行动本质上还是暴力冲突,与公爵的以人性为宗旨的爱的救赎完全不一样。这些人和他们的行为受到作者深深的谴责。
接下来将军夫人用“大姑娘突然跳上马车与人私奔”的事例,来说明新一代的人类道德的堕落,对母亲的不尊重,这实际是谴责布尔多夫斯基在报纸上公然报道自己的母亲在做女仆的时候被主人奸污的事件(尽管这是一个不实之事,这岂不是有意侮辱自己的母亲)。
接下来伊丽莎白·普罗科菲耶夫娜从五个方面对当天晚上来找梅什金公爵的四人团伙进行了深刻的揭露。

一 仰着头走进来,从四人走路的姿态向在场的人表达“我们是有权利的”这样强烈的呼吁,希望赢得在场人的重视,“我们是要求而不是请求”是指他们将自己所认为的权利绝对化,不余遗力地将权利最大化。“仰着头”说明了这帮人的傲慢。这与梅什金公爵通过谦卑获得力量形成鲜明的对比。
二 四人团伙对公爵的诽谤。他们打着正义正直的旗号,在文章中对公爵及其长辈进行了各种各样的不实报道,不惜扭曲事实的真相,对他们进行人身攻击和诬陷,这实际是一种道德虚无的表现。
三 不懂得感恩。将军夫人说他们是抓住了公爵对帕夫利谢夫感恩的心,编造了事实,来向公爵索取钱财,如果他们不懂得感恩,那么公爵同样可以不把钱财给他们,因为公爵不欠他们任何东西。这是将军夫人在谴责这个团伙,如果人人都失去了感恩的心,那么社会会变得冷冰冰的,人类将失去精神家园。而梅什金公爵用自己的宽容化解了这场冲突,说明人类秩序的稳定,除了需要规则和权利以外,还需要有超越法律之外的更高层的道德约束。
四 没有人性。布尔多夫斯基同意在报纸上发文,为了揭露帕夫利谢夫,他不顾毁坏母亲的名誉,给母亲带来心灵的伤害,让她痛苦。揭穿了这类虚无主义的变种们为了获取利益,不惜伤害母亲,他们没有人性,不懂得怎么样尊重女性,对女性个体的伤害,他们会用双重标准来评判女人,女人受到男人的羞辱后他们引以为耻,可他们又用自己的双手把受害者暴露给社会,使她们的痛苦雪上加霜,还要求她们不感受痛苦。这跟对待娜斯塔霞的遭遇如出一撤。表达了社会对女性的苛刻和压制。作者通过将军夫人之口揭示了俄国当时的社会现实,也是对全人类女性命运的真切揭示和同情。
五 内心的虚荣和骄傲。表面上保守的将军夫人,道出了最深刻的现象:在没有信仰的社会中,不但无法获得自由,反而会受到更残酷的精神危机。这个四人团伙,他们没有信仰,不相信上帝,他们虚荣骄傲,他们相互之间不会有很好的合作,最终会像狗一样乱咬,丧失道德。这正是之前公爵揭穿了他们索取钱财的行为本质后,他们四人之间开始将责任推卸给他人,相互揭发,指责他人的过失。将军夫人在这里所说的“乱七八糟丑态百出”是对这些人行为的评判,这与梅什金公爵倡导的“美将拯救世界”形成对比,展示了俄国社会在转型时期的精神分裂。可是公爵的“神圣愚痴”在那个社会现实中也注定要失败。那么,真正能够拯救当时混乱社会的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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