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来者之可追
清明假期以后,我的创业team“解散”了。其实工作还是那么多,产品也还持续运营,只是我们从原本的集成办公模式,变成了分布式。不再all in,等风来。 看起来,省去通勤部分是很好的事,但我的心一下乱了。日更两个多月的习惯骤然断掉,我又开始胡乱地扒拉招聘网站。眼前的创业生死未卜,心下又惶恐离开职场太久,CV在市场上的竞争力不再。 我是2024年4月15日递交的辞呈,距今刚好一年了。这期间,类似的放弃念头有过无数次。但在和同行人逐渐告别、经历哀悼、自我惩罚、留恋、卑微、残忍各种情绪后,我发现这自始至终这都是我一个人的挣扎,一个人的冒险。 就像在坐在同一班夜车上的乘客们,每个人都怀着对未来极大的不确定性。可无论是一睡到站,还是在车上拉帮结派,时间都会平等地过去,我们也终将在各自的终点下车。无人在意你去到过的那些淇水汤汤的荒野,刷新的地图和视野,会在意的人只有你自己。 这样想的话,其实也很容易释怀。从来就没有所谓坐标系,也不存在比较级。只要你能对自己的选择负责,就好。 所以,4月6日以后,我尝试逐渐与焦虑和解,给自己放了几天长假。没有去远的地方,只是在附近漫无目的地闲逛,wandering。今年的春天真是很幸运,没有错过我。 我还终于采纳了妈妈一直叨叨的建议,到瑞金医院认真做了几项复查,让医生仔细地看。(好在还年轻,熬了这么多夜还没出什么问题,幸甚至哉。) 以前我总喜研习命理,尤其deepseek出世以后,我几乎是把脑子和命运完全交付给它,走到哪里都要问一嘴:从八字的角度看,xxx这个选择是否适合我? 现在想来,与其抓着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玄学不放,不如把当下的身体调理好。身子松泛的人自然是更宽容、更友善,也更稳定坚强的。 昨天到医院一楼大厅打印报告单时,我忽然有种很奇特的、属于成年人的感觉,就是我小的时候,感觉一个人是“大人”的那种瞬间:累的时候懂得休息,生病的时候知道看病、买药、能游刃有余处理好生活里的麻烦事。 年近三十了才懂得,成为“大人”不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原是一桩不简单、需要不断练习的能力。 于是,现在我也在有意识训练自己过上有节律的生活。不再通勤以后,我依然会每天8-9点起床,吃早餐,听播客,写东西,读一会儿书,打扫房间,下午晚上处理工作或见客户,日日周而复始。 想起在国企那两年,我完全成为一个P人,对职场上所有的计划都极度反感、厌恶至极,每周给自己制定本周工作计划都懒得抬笔,周报总是拖到最后一小时才写。 当时也曾愧疚过自己的“不专业”,而早上我突然想明白,节律和计划本身是不会带来压迫感的。让我感到精神压迫的并不是计划本身,而是清楚知道那些“五年规划”都是毫无意义的bullshit。我每一天做的事情都是被迫、没有自主权的,最终事情的落地也跟我投入了多少时间毫无关系。绩效和你的向上管理能力息息相关,和表演式的努力紧密相连。 “什么年龄就该干什么事”,“凭什么别人都可以就你不可以”,这些声音当然还在我的生活里立体环绕式播放,但我决定不会再回应那很多双注视着我的眼睛。其实回归第一性原理,只要能够专注解决「现金流」就可以,而人一定是在“成为自己”的状态里才更容易赚到钱的。 很多人总觉得,我做这件事不成,换一件就成了。可他永远不明白,问题不出在事上,就出在他自己身上。 或者,有一天就算我什么都做到了结果还不尽如人意,那也没关系,It‘s ok,人生就是经历。至少我可以一直做一个storyteller,而不是活到四五十岁才发现,自己的人生用三句话就可以概括完毕。 那曾经令我无限恐惧的不确定性,也是予我无限好奇和表达欲的。不知到哪一天,我才能拥有乔布斯说的那种,“connect the dots looking backwards”的知觉,将所有的事情连点成线。但“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一年匆匆已过,往之不谏,下一年要给自己更多点时间,持续地search&tr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