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人的春风

醉人的春风

年后，由孟同学张罗，我们初中时的同学，来了个首次大聚会。多少年都不见了，连仅有的那张毕业照，也不知弄到哪里去了，费力地想想，也记不起几个同学的名字。

孟同学说，为了减少某些不必要的枝节，就实行AA制，预算一百块左右，不讲排场，只图个实惠。

饭店就在镇的中心，我到时，同学们已到了多半了，若不是自我介绍和互通姓名，真是认不出几个来了。

“谷秀，你好，我是范成举。”已成中年的范成举，客气地站起来和我握手，不再年少的他，少了青涩多了沉稳。当年，我们学了课文《范进中举》后，我们就都开始喊范进，学习成绩好的他并不在意，范进就范进呗，你们知道吗，古人中举有多难吗？又有多牛吗？

一群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偷偷地写个纸条传个纸条什么的，在同学间并不新鲜，眼见着好多女同学都收到了小纸条了，我的心里微微泛起酸来。当酸的成分处于饱和状态时，我收到了范成举的纸条，那份狂喜，那份自豪感，自是不必说了。

小段时间后，冷静下来的我，还是把纸条撕掉了。在一个暮春的晚上，在风的微醺里，在无人的操场上，我和范成举把话挑明了，“我有一个高的梦想，就是当作家；我有一个更高的梦想，就是去获诺贝尔文学奖。为了不在我前行的路上设置障碍，我必须拒绝你！”

恰好，模拟考试的作文是《晚来风习习的时候》，我就以此经历写了一篇微小说，老师不仅给了我一个高分，试卷讲评时，还念了我的这篇作文。

范成举，在那以后就没搭理过我。

一晃就是多年，想当作家的我，如今是“坐家”，大半生一事无成。范成举果真中了“举”——考上了一所大专，他是我们初中同学中，唯一一个跳上龙门的。

在孟同学的主持下，聚会聊得通畅热闹，大家喝得尽兴，华灯初上了，大家才有散去的意思。当着大家的面，范成举提出送我一送，同学们吹着口哨，一起起哄。

喝了酒的我们，都没有开车过来，我们慢慢走在小镇上的街上，指着说哪里曾是供销社，哪里曾是书店。

“还记得当时你写的那个作文吗？你把我当成男主人公来写，多大的幸运啊，可我当时年轻啊，爱冲动爱生气，对你非常非常地恼火，所以……呵呵。”

“多少年了，我只想对你说一声对不起！我那时候太年轻了，太直白了，不懂得委婉和隐藏，不知道那样写会伤害到你。对不起！”

走了有五六里路，我们各自打车离去。晚风习习，扑面而来的熟悉感觉，让这个初春的夜色，有了浅浅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