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0102

在一個地方熟門熟路以後，會開始往巷弄裡鑽，部分也是因為，大概怎麼樣都不會迷路了。 這一兩年，從公司大樓出來，去建國路買池上便當時，我會走二十張路裡面的巷子過去，彎彎繞繞，先到我的祕密基地抽根菸。 在巷子裡，我注意到某戶人家在一樓陽台養了一隻老狗，頸上綁著項圈，眼神迷茫，不斷打圈，看樣子是失智了。 他們是老派人家，一樓大門總是不關，狗就養在門口，安安靜靜的，毛髮稀疏，步履維艱，身材乾癟，我每次都會多看牠兩眼。 晚上吃了飯，從鼎福泰村進來巷子，沿路走回來，到了那戶人家瞥了一眼，大門一樣敞開，老狗卻已經不在了。有點想念牠，即使牠永遠是那副空洞的表情，甚至讓人懷疑牠還懂不懂得吃飯。 看著門內的空洞，我想著，我到底是希望再看到牠，還是希望不要再看到牠？十幾年的時光，已經可以讓一條狗老到，只是活著的程度。 剛剛上了Google街景，在2022年拍攝的畫面裡，稍微年輕一點的牠還在巷弄裡守候著，綁著一條長長的繩子，牠走出了門外。門外陽光燦爛，是牠彎著身子的背影，門內的玻璃窗倒映著，是牠茫然的正面，仍然在尋覓什麼事物似的。 我們就像星星一樣，像煙火，在一段時間裡絢爛燃燒；我們不是石頭，不是原子，是一剎那的化學反應。也許存在，是那個剎那被看見的時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