業安二〇二四十二月丨冬天，我们在船上戴起帽子

事物的味道是什么样 木质房子里的霉或潮湿 油与口腔里的杂菌 电引起的火、其他引起的火 留下的焦糊与浓烟 食物的复杂气味，苦涩里的酸、腥又透着甜 或早或晚地品尝 带来的人格差异，化学实验那样 反应剧烈或普通，生成沉淀或浑浊 霸占情绪通道挨个拓宽、紧缩、摧毁

转弯处数个遗体祭拜仪式 声音和电光齐开，吵杂中的秩序唤醒记忆 沉默的葬礼 火与水在这里成为象征物 文字——如蚁般大小的文字对齐 食物与嗜好品，活着时喜欢的所有 它们堆叠十个十个音节，十个十个笔画 它们秩序到天光显现 七日七夜不停歇

风也有存在感 推着旗子、树叶漂浮 灰和一些种子与塑料碎片搭伴 它们绕着光滑的空气围廊 挨个寻找，又迷失其中 水珠也参与进来 手牵手拦截不顺眼的家伙，抱着坠落 像一场伟大的殉情 过山车总不能不停歇 它们失去了动力根本，是晴朗，是一览无余

12.3 幸福应该很快消散

落在舌头上的冰含着 它不融化、刺骨、麻痹味蕾 无味的糖球，清澈的水 我总觉得不舒服，不可移动的异物感充裕 扎着马步的武术家，沉沉的看不透任何 夕阳到了，浅的光映在他人眼里 幻觉就这样出现 人影锁在空气刚诞生的冰晶内 连声音也一同冻结 五感丢了仨，还有一个毫无用处 最后一种岌岌可危，也许和舌头同一下场 短暂的愉悦刚冒头就掐灭 黑暗从过往的失败中脱骨 穿一层即将的换洗的旧衣 挨个诉诸苦难、辛辣的过往、应存的制度 还好，微小气泡起效了，它产生裂缝 冰化了，顺着咽喉滑进去 但仍空落落，两根手指寻不到什么 而看不到的空间留给存在物的可笑证明

12.8 喘息

爱是单薄是不可细琢磨 顾得了前方的就忘记后面紧跟着的 一根烟抽不完的松弛劲 躲在棉花团最紧凑处 争吵也能防御 刀断了生长的可能性 海螺里掉出的蛇衔肥皂洗刷污名 关于拯救的故事已不新鲜 连菜园子也哄臭 鸟巢里的蛋壳脆了 从石头里取来的晶莹也被月亮掩盖 未燃烧的火踩着舞蹈向山头冲去 幸运骑着马踏足保护区 和希望手拉手等待离开马厩的正义 天平塌了 锻好的铁块或铁环被海风吹着一地萎靡 酸从远离冰原的溶洞里诞生 沿着不显身的影子流窜 嘴唇干了只需要湿润的吻就解决 裤子上的烧痕和磨损熟练工也能修理如新 心是困难的 难打开难修缮难观测 雪化了滴答在水泥地面 感受是袭来的汹涌回忆复杂且熟悉

12.9 旅人闭眼时的睫毛颤动

表情凝固在多年前谣言四起的夜晚 蛮荒的力道和冲不下的水并无差别 轴再也不转动连同地心引力被摧毁 降落伞不打开引爆的火柴炮也哑火 镜子和镜子对望永恒的深渊架成桥 失眠还有失忆和身上的痣一样频繁 落在电线杆上的麻雀们试图打喷嚏 眼睛接触是折磨如无数可能性吞噬 话语是赶出来的用他人的引力加工 叙述破碎或口齿不清几近归于模仿 逻辑在多个节点被坠落的飞虫撞断 还未上身的火焰在空中被冷气消灭 愉悦的气氛和雪花总不重复不单调 但短暂还没琢磨出味道已换了形态 血是稠的腥的未孕育的卵相似原始 怀念的味道如细菌侵占咽喉样粘结 糊在墙上捂住瑕疵试图掩盖不平坦 语言在某刻成为尽头它复杂它统一 灌溉在池子里的水呈粉色带有甜味 蔓延数个方田后消失了已钻进阳光

12.14 忘不了不如记不住

獾捡走路边的尾巴花 它是至宝是寻找多年断掉的遗失的矫情 舞蹈顺着嘴唇沿嘴角毛发跃动 波浪打过几排 油脂和汗与刚路过的风结合 扩散及极远 肉色的粉末或许也愉悦谁的神经 短暂但欲望不平 越上高枝的同时也该担心坠落 像一束光打下那样轻易 回去的路上试图忘记记忆里的模糊处 却愈发锐利清晰无比 或真或假的细节从不知名处涌来 围着刚燃起的火转圈 一枝花耐不了拥堵快速凋谢是宿命 在缺少水和营养的时候 从内崩塌再萎靡 腔道宽了 当光轻易穿透之时 是恍然大悟与失落齐出

11.19 寻找光阴

味道和雪落地一样轻易化解 记忆里的六角图案再下一次见到时才惊呼熟悉 舌头需要保护，需要暗处修养 比眼睛易疲劳且脆弱 烫的食物和苦的液体经过就宕机 疼痛或麻痹由点及面 感官弱了，话也就疏了

芽长在骨头缝中，枯槁、生脆 肉被时间啃干净 床单当作桌布承载冰箱里的矿物 敲下一小块，研磨细碎 顺着冰灌进去，作肥作复苏的铜管曲

脖子僵硬，落枕是棉花田的诅咒 坚硬换来温柔的恶作剧 安全的强盗，夺走一点难受与精神 还回来温暖，也还回来多日安逸

眼睛是藏在心底的井 落在其中的东西随时间越多，越模糊 微小爆炸是可怕的 从何处来的震动，引着灰掩埋多处

滑走的飞鸟，尖叫带着刚被投喂的面包片 孤独进食去了 它们闭着嘴就可以鸣啼 兜着深处的事，一碗一碗掏出来散在地上 井里空空的 干净如玉，但粗糙质感和痕迹总留存

12.23 冬天，我们在船上戴起帽子

水珠晶莹且均匀铺在网上 高级珠宝那样轻易夺目 未来的缩影 贪婪欲望以及沉默哑言都展示 风在角落里现身 叮当声随路线传导 消失的可能性再现略显吵闹 扭曲了的光辗转 扑向数个方向无法着陆 它们隐匿轨迹隐匿自身隐匿存在 在漫长岁月里剥开各种壳但不予评价 印在一个个小框里等待解读 解读曾思考的经历的 被审视被狠狠抓出来揉细再倒回去 残喘间 证实一些伪命题 闪着光的颗粒们吸引灾难 情绪在还没有降临时一片空白 从中钻出的可怕怪兽只有嘶吼没有真容 挺住了就是胜利了 但脆弱同纸张布满凹痕

11.28 水晶球

三流诗人只会呲哇乱叫，

是麻团，是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