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老城区没有共享电瓶车的囧途
三郎的伯娘说我像外婆。大概不这样说的话就没法解决一些涉及显性遗传的东西,比如我爷爷这边跟我同辈的孩子,没有一个是卷发。
我想,我的性格应该还是跟我老娘最像。比如心里的郁闷没地儿说的时候,就想出去走走。
2024年11月,我又一次来到了苏州,这座自己最喜欢的城市——这种喜欢,我也可以厚着脸皮说是气质契合度最高。

傍晚高铁进入苏州站,我一改几年前初来时直奔观前街的做法,决定从阊门进入老城区。毕竟每一个老城区,保留了当地最本真的烟火气。
2号轨道线坐到石路站,地图显示离阊门也就817米,即便自己脚伤未愈,应该步行也不用太久吧?结果走了约摸40米之后,发现自己完全失算了。我太高估了自己现在的运动能力,不知道是因为保护靴特殊的结构,还是因为脚踝处那几枚打入骨头的钉子,脚后跟开始又酸又痛。
打车吧?就这么几百米,不甘心,时间又是晚高峰。想刷一辆共享电瓶车,打开手机才发现一个悲催的事实:苏州老城区,没有共享电瓶车。
于是咬咬牙,继续前行,按照20米休息一次的频率,慢慢往前挪。等我到达城墙根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此时一个很现实的问题突兀地摆在我的面前:晚上住哪儿?现在经济不景气,我自己也是手头紧张,太贵的总是不考虑了吧?……
琢磨着这个问题的答案,我在路旁行人的注目礼中一瘸一拐穿过了阊门,也完美地错过了路对面的共享自行车。
在我的右手边,有条小巷叫专诸巷。对就是那个用鱼肠剑刺杀了吴王僚的专诸。按照评书的说法,专诸这个人首先的优点是孝顺,然后才是讲义气,知恩图报,勇猛,等等。我喜欢苏州,这次就从专诸开始。
许是专诸这个名字又燃起了我心中的热血,我想试试找个网咖通宵,打着祭奠青春的名义对自己抠抠搜搜。但脚底的刺痛提醒我,坐着通宵的话这伤腿怎么放?如果把腿从保护靴里脱出来透气,打扰了老板做生意怎么办?——大脑CPU都快干冒烟了,最终决定放弃这个方案。
plan B,尝试从来没有试过的青年旅舍。开盲盒似的与来自天南地北的陌生人同聚一个屋檐下,想想倒是蛮有趣的。
地图显示,最近的青年旅舍,离我600多米。挪啊挪啊,脚底实在是太疼了,这个时候右手边出现了一家非常破旧的小宾馆,我一头扎了进去——这就是我跟苏州契合的一个点,务实。
我看了一下时间,240米左右的距离,我走了半个来小时。

苏州是座非常务实的城市,在务实的内驱下,展现出来的是惊人的忍耐力。比如说元末明初,苏州本来是张士诚的地盘,因为这一层缘故,朱元璋登基之后对苏州课以重税,而苏州人竟可以忍受这种不公平达几百年。
早上四点多,我醒了。有心事,睡不着。有些事,我也一忍再忍,但终究意难平。我穿好保护靴,从宾馆悄悄推开门,此时的街上一个人都没有。
我根据手机地图指引到阊门附近的共享自行车停放点,刷了一辆共享自行车。尝试骑了几米,你别说,脚后跟一点都不疼。

我沿着专诸巷一路向南。除了辛勤的环卫工人,路上几乎没有什么人。偶尔有几个,不知道是回家晚了,还是出门早了。


等到了胥门,碰到一个早起锻炼的。说实话,吓了我一大跳,他穿着一身黑,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的类似某种会咬人的宠物的声响。我以为自己又跟多年前一样,背后蹲着一头藏獒。


胥门,据说与伍子胥被奸人陷害,愤而自杀有关。我喜欢苏州的另一个原因,大概就是从伍子胥开始,有一种气质叫做耿直不屈。它与务实坚忍并不矛盾。看看虎丘的五人墓,应该就非常容易理解。
我不抽烟,但在胥门这桥上站了差不多一根烟的功夫。然后重新骑车北上,沿着学士街回宾馆去。有些面馆已经开门,甚至极个别早起的食客已经等在哪儿了。


路上经过皋桥,举案齐眉这个词诞生于此。也许务实还有一种解释,该做的事就去做,但不妨碍我安安静静过自己的小日子。
我把共享自行车归还停放点,刚好57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