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P29随笔(5): 能源日/和平日/美国日
l 前联合国秘书长等发出公开信
终于在开幕第五天进入一个明确的“主题日”，能源日。在主席团第二个记者吹风会上，年轻的阿塞拜疆首席谈判官Yachin Rafiyev发布了这个消息，并邀请了IEA、IRENA高级官员作陪(图1)。但记者们显然对主题日不感兴趣，而是直接抛出了阿塞拜疆和美国都准备扩大油气生产、前联合国秘书长等联合发出质疑公约大会意义和磋商效率公开信等尖锐问题，Rafiyev答非所问，看上去简直都没听懂问题，倒是IEA执行总裁Faith博士帮忙圆场。
公开信的导火索是阿塞拜疆总统的信口开河(例如煤油气是大自然的礼物云云)和阿国借机扩大油气生意的倾向，但对公约效率的质疑一直都存在，这次大佬们直接认为年度公约大会已经失去应有的意义(not fit for purpose)[1]。签署公开信的知名人士包括潘基文(Ban Ki-moon)、前爱尔兰总理Mary Robinson、前公约执秘Christiana Figueres、气候科学家Johan Rockströ。这封公开性直接提出公约大会应该在那些能够真正以身作则的国家举行(顺带也批评了COP28，当时油气行业相关代表人数超过了所有其他参会人员)，然后要精简程序，真正从谈判走向实施。
其实在COP29召开之前，就有撰文指出，现在的COP大会大而无当，不如拆分成行业COP，例如电力COP、交通COP、工业COP等等，人数缩减议题集中，也许可以有效提高谈判效率[2]。这个方案，技术可行性有，政治操作性小，不过也可以看到行业目标对公约决定的影响越来越大，例如COP28通过的“可再生能源三倍能效二倍”就是先由能源界提出进而得到公约大会的认可。公约大会作为凝聚广泛共识的渠道还是无可取代，但确实需要与时俱进。至于东道国选哪家，在地缘冲突背景下，实在有太多无可奈何之处。
l 和平气候行动巴库号召以及“COP休战”呼吁
这一天(11.15)主席国在埃及、德国、英国、乌干达、意大利、阿联酋的支持下，高调发布了“和平气候行动巴库号召”(Baku Call on Climate Action for Peace, Relief and Recovery，翻译从简)，指出这是第一次将“和平”主题纳入到气候大会议程中[3]。这个第一次还是值得赞许的，就像COP28第一次正式讨论健康问题——来自世卫组织(WHO)的官员惊呼，到COP28了才开始讨论气候和健康的关系，就是说你们已经忽略了它27年！
从发布会传递出的信息来看，这里的“和平”是比较广义的，既包括要有效管控真正意义上的战争带来的额外排放、对碳汇的破坏，也包括要积极应对气候灾难带来的地区不稳定因素。记得2015年英国发布第一份气候风险评估报告时就特别指出气候危机会带来政局不稳(state unrest)和地区冲突，实证也比比皆是，例如“阿拉伯之春”。
随后发布的“COP休战”(Joint Solemn Appeal on COP Truce)就相当侠义了[4]，132个国家加入(包括中国)，一眼看上去没有一个“美西方”国家[5]。
l “美国日”
11.15见证了三场与美国直接相关的活动，两场记者会一场特别活动。上午WWF携一众美国州长和市长亮相，宣示“美国一直在”(America is all in)。华盛顿州长在回答关于中国是否应该做出更多贡献的问题时，非常政治正确地回答：所有国家所有人都应该做出更多贡献，我们现在不要互相指责了，要共同努力。
傍晚时分，美国能源部部长Jennifer Granholm召开专场记者会(图2)。她斩钉截铁地传递出积极信息：7年前特朗普做过同样的事情(退出《巴黎协定》)，但并没有挡住转型步伐，现在情况更不一样了，不仅能源在转型，经济也在转型，拜登总统开创的以《通胀削减法案》为代表的新局面不会被颠覆。在回答记者问时，她回应说已经上马的技术项目很难撤销、取消电动汽车税费减免政策也得不偿失，那样会严重削弱美国企业的竞争力(马斯克赌赢了，电动汽车应该有发展空间——笔者注)，并强调核能在美国不可替代的意义。
前民主党副总统戈尔又来啦(图3)！从2019年他年年出现，2022年COP27带来了重量级项目发布，当时戈尔和 Climate TRACE Coalition联合举行了“全球温室气体排放源详细清单”边会。戈尔以激情满满的演讲，辅以大屏幕演示，又一次展示了巨量的排放、无处可去的热量、深重的气候灾难以及低碳零碳技术的进步，效果十足。技术人员则讲解了核算方法论。那次发布的数据已经覆盖252个国家/地区、10个主要部门、众多企业以及主要的三种温室气体。这个数据库的方法论主要基于卫星和其他遥感手段，并结合AI技术(Google是大股东之一)，编制独立的、时空分辨率很高(如5-10分钟)的全球温室气体排放清单。这一次老同志携技术人员带来了更新的、免费的数据[6]，再次激情分享。此外，戈尔也间接呼应了潘基文等的公开信，批评化石燃料企业总在误导公众，严重影响气候大会效果，联合国应该认真反思这个事情。
写到这里，不禁要跑题儿了。 2000年克林都即将卸任时，他的副手戈尔与小布什竞争下届总统，由于选情焦灼双方差距小，不得不反复计票，最终结果揭晓日已经远远超越了11月5日。那是我印象中美国最旷日持久的一次竞选。戈尔赢得了普选却输在选举人票上，与2016年的希拉里一样悲催。但输就是输了，不论是等待过程还是结果出炉时刻，戈尔(包括希拉里、哈里斯)始终冷静克制，保持了应有的风度。再看看2020年输了的特朗普呈现出的是怎样的疯狂样貌！输了的竞选就有诈，赢了的竞选就公平公正……这是什么人什么道理！实在难以理解，这个疯狂的世界和美国人民。
l 场内磋商
听上去NCQG文件又缩减了10页，现在应该是23页的样子，但依然没有触及核心问题，数量、来源和获得资金的条件[7]。适应磋商看上去还是很焦灼，问题似乎出在公约和《巴黎协定》的“管辖范围”上(例如即适应委员会到底应该设在公约下还是《巴黎协定》下, 解读或许不准确)。
笔者比较关心与IPCC相关的讨论。现场的焦点问题是IPCC与GST的关系。LMDC认为GST不应该只引用IPCC来源信息，还应该关注非IPCC信息(non-IPCC source), 遭到EIG的反对。AILAC、LDC、欧盟、EIG、南非、澳大利亚、巴西等支持IPCC周期应与GST时间线保持一致，埃及表达了担忧，认为过于仓促可能折损科学研究质量。
[2] https://www.businessgreen.com/opinion/4361341/conversation-starter-role-climate-events-cop-summits
[4] https://cop29.az/en/media-hub/news/cop-truce-a-call-for-global-unity-to-address-climate-and-conflict
[5] https://cop29.az/storage/1908/COP-Truce-t%C9%99%C5%9F%C9%99bb%C3%BCs%C3%BCn%C9%99-d%C9%99st%C9%99k-ifad%C9%99-etmi%C5%9F-t%C9%99r%C9%99fl%C9%99r-(d%C3%B6vl%C9%99tl%C9%99r).pdf
[7] https://enb.iisd.org/sites/default/files/2024-11/enb12859e.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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