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訳 ① 长崎浩题给小阪修平的悼词
悼词 小阪修平

小阪修平,作为你的老朋友之一,我向你告别。
我第一次见到你是在1980年前后,当时你和我一起参加杂志《マルクスを葬送する》的座谈会。笠井洁、津村乔,还有已故的户田彻,都是出席座谈会的人。从那时开始,我们通过你编辑的杂志《ことがら》和《オルガン》交往,贯穿了八〇年代。
你是比我年轻十岁左右的全共斗一代中的一员。也许也是出于这个原因,我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因为完全听不懂你说的话,所以闭口不同你交谈。除了书写之外,你说话的方式中还有独特的用语和词句,这与我的不同。我想,在把体验用语言表达出来时,你这一代人表现出了独特的困难。你一辈子都在面对这个困难。读了你最后的著作《作为思想的全共斗世代》就会明白。我看了这本书,了解了八〇年代以后的你的生活方式后,才觉得对小阪修平这个人有了些许了解了。
你这样写着:“如果要谈论作为思想的全共斗一代,那就只能从经历那个时代,对之后的人生有怎样的意义这个角度来谈。换言之,只能以经验的相位来谈”。不过,我的想法与此略有不同。思想只能以经验的形式来讲述,这是对思想的一种特殊态度。思想往往是失控的东西,把失控的思想当成自己的东西,也是对待思想的态度。你也是如此写的:“对我来说,全共斗运动比什么都重要,那种面对对手时的态度,面对自己的态度”。也许你在全共斗之后也是以这种态度,试图采取“面对现实的立场”。我想,你大概是有意识地努力着,让思考和写作,与创造生活方式并不相同。我读了《作为思想的全共斗世代》,对这一点有了很好的理解。这和我这种无论多少岁都喜欢理论、政治、争论的性癖大不相同。
其实,我突然收到你的讣告,只是在10天前。遥想黑须仁先生联系我,久违的旧マルクス葬送派的幸存者一起喝酒。在那里,你也自然而然地提到了全共斗运动与思想的态度。话说到一半,我插嘴说:“我们不是说过要获得全世界吗?”很快,笠井洁就插了嘴说:“我就是那种人啊。”大家都笑了。你看上去很健康。你说接下来要写全共斗的理论篇。从那以后,已经又过了四分之一个世纪,终于到了把全共斗运动当做历史来讨论的时期。我对失去你感到非常遗憾。
小阪修平先生。
今年的夏天是个特别炎热的夏天,你在炎热的季节去世了。日本人在失去了什么时,会听到大自然的声音。战败那年的八月十五日、有些人说他们听到了天籁。接到你讣告后的第二天,我就去你国立市的家中向你告别了。在被树木掩蔽的旧住宅区的房间里,你睡着了。炎阳下蝉鸣猛烈作响。
作为朋友和思想同志,我向你告别。
2007年9月27日
长崎浩
出自『叛乱を解放する 体験と普遍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