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科幻：2024年的总统候选人

The Candidate by Jack McDevitt

2024年的总统候选人

（美国）杰克·麦克德维特 文 姚人杰 编译 我的职业生涯的巅峰和最低谷在同一个晚上到来：那晚，我们击败了乔治·华盛顿，而彼得·波洛克回到了白宫，继续第二任期。 好吧，还是说实话。那并不是真正的乔治·华盛顿；他是个人工智能，经过编程，行为举止酷似华盛顿。但许多人搞糊涂了。当你在政治圈内待得像我这么久，你就知道民众多么容易变糊涂。 幸好是这样。 波洛克总统的支持率在走下坡路，但民主党的总统候选人让所有人都昏昏欲睡。因此我们晓得最终结果会很接近。接着，人工智能的“华盛顿”出现了。他是佐治亚大学研发出的一款软件包，用来在研讨班上扮演首任总统的角色。他是如此逼真可信，于是学校的某个人让他上了本地的一档广播节目，接下来他成了全国上下皆知的奇迹：民众急切地希望有一位他们能够信任的总统候选人。这位“华盛顿将军”接受了《佛罗里达州时代联合报》的采访，通讯社拾取了这条新闻，而且活见鬼了，他听上去确实像乔治·华盛顿。 我当时在操盘波洛克的竞选活动，当那些人试图把那个华盛顿放在佐治亚州的选票上时，我们都哄堂大笑。民主党人试图阻止。他们说，总统候选人必须出生在美国，而且必须至少年满35岁。 我们那时也能阻止。但是如果华盛顿进入总统大选，他会分走民主党人的选票；我们知道，我们的基础选民不会支持一名甚至不是人类的候选人。于是，我动用了一些人情，最高法院裁定他们找不出理由来否定这个人工智能“等同于华盛顿”。所以他显然通过了最低年龄限制。至于出生国籍的要求，软件是在佐治亚州编写的，而“出生”的含义并不局限于生物学上的出生，法庭如此表示。 我看着华盛顿上了有线电视，他极具说服力。他不喜欢草率花钱；不喜欢昂贵得负担不起的药物；不喜欢腐败。我认为他的表现有点僵硬，也许还有点儿严厉。我心想，美国人可不喜欢被人训斥。 他们本来可以简单地以电子方式进行所有事，但他的阵营中有个人更聪明；他被安置进一款科尔利斯5000型手机中，他们还恭恭敬敬地将它放在一张桌上，再放上显示屏，屏幕上显示的是一幅由吉尔伯特·斯图尔特绘制的栩栩如生的华盛顿肖像画，除了他们为华盛顿将军剪了头发，还让他穿上了西服。 等到仲夏时，这位华盛顿已经巡回出现在各家电视网的脱口秀节目里。他第一次上《与媒体见面》节目前一周时，他的支持率超过了民主党的总统候选人，移到了第二的位置。自由派媒体判定，民主党候选人已经成功无望。主播拉瑟特起初觉得和一台机器谈话很不自在，也逐渐产生了兴趣。“你真的是乔治·华盛顿吗？”他问道。 “那人早死了。”华盛顿说，“但我在各个方面都是他。” 拉瑟特问起“干涉行动”，这已经变成美国卷进的又一场无休无止的战争。华盛顿将军说：“我们打算让这个国家靠榜样来领导。我们不会主动卷入其他国家的事务。保持你自己的家井然有序。做得彻彻底底的话，全世界都会效仿。” 我们这时才明白到——但为时已晚——我们遇到了强劲的对手。他上了乔恩·斯图尔特的节目后，不再有任何怀疑。他告诉广大的观众：“我更希望你们不会投票给我。我会告诉你们原因：人类应该由其他人来统治，而不是软件。如果选民坚持要投票给我，我会尽我全力。但我担心长期增强作用在作祟。” 于是我们对他发动了攻讦，抨击他并不想要总统这份工作。我们还审视他的记录：我们真的想要一名前奴隶主入驻白宫吗？ 我们知道我们无法在国家安全的议题上动他半根毫毛，但我们要求知道他在堕胎权上的立场：“你对罗诉韦德案怎么看待呢？” “把这个问题暂时搁置一边，”他说，“目前我们有更要紧的问题。”因为这个回应，我们拉回了一些基础选民。 “同性婚姻呢？” “我没看见有人受到伤害。对于将道德束缚编制成法律这件事，我们应该小心谨慎。道德束缚会十分轻易地改变。” 我们又拉回了一批基础选民。我们讨论起弗兰肯斯坦的话题。这招对选民很有用，于是我们一直旁敲侧击。我们说，投票给活人吧。我们找到了几位物理学家，他们愿意在公开场合表示，人工智能可能出现故障：你会信任地把总统的黑箱子交到一台电脑的手里吗？ 我们一直坚持了下来。直到大选之夜的凌晨两点，选情仍然胶着，当时选票清点到印第安纳州的最后一个选区，但我们靠多出几百票赢下了这个州，凭此打赢了选战。 华盛顿宣布败选后，波洛克上了电视节目。他说我们如何从一台硬件的阴谋中拯救了这个国家。（波洛克脱稿讲话时，往往会说这类话。）当一切都结束后，他把我拽到一边，表达他对我的感激。一台彩虹360款手机放在咖啡桌上。“威尔，我们拯救了国家，”波洛克说，“我们会立法禁止这些玩意参选公职。否则的话，我猜想他们下次会请出亚伯拉罕·林肯。” “是的，”我说，“祝贺你，总统先生。”这意味着我也要再干上四年的首席政治顾问。 “不，这不可能，威尔，”波洛克几乎是痛苦地望着我，“我们必须远望未来。” 这个回答让人震惊。“先生，你是什么意思？” “这次选举是险胜。我们错误估计了对手的实力。我的意思是说，在任总统参选本来应该很容易取胜。” “但是——？” “我需要一位不会被意外情况弄得措手不及的顾问。” 我努力不让自己的怒气显露出来。“先生，你心目中有什么人选？” 波洛克微笑地指向彩虹360款电脑。“威尔——来见见卡尔·罗夫。”（卡尔·罗夫是美国前总统小布什的顾问，被称为是“布什的大脑”，一位厉害的“造王者”，用10年时间把一个不成器的酒鬼调教成为总统。译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