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作
-开始下笔时,总有恐惧和战栗的感觉伴随着我。只有在写作进行到大约三分之一时,我才能知道它是不是够出色。此时我手里才真正有牌,可以玩上一手。
/苏珊•桑塔格
-一个写作的女性,她唯一应该考虑的事情就是把自己所了解的、体会的东西讲述出来,无论美丑,无论有没有矛盾,不用去遵照任何准则,甚至不用遵从同一个阵线的女性。写作需要极大的野心,需要摆脱各种偏见,也需要一个有计划的反抗。
我越关注句子,故事就越难发展。最好的状态就是,写作只关注故事的主线。
/埃莱娜•费兰特
-最好的训练是读和写,无论读什么,写什么。不要说谎,争取时间,不惜一切代价争取时间。去写那些如果你不写出来就无法呼吸的东西。
/格蕾丝•佩雷
-先诚实地说话,这比压抑和削弱自己的能量要好。你可以过后再把这段删掉,如果删不掉(因为这会像截肢手术影响到整体)那就把它留下,让文本为自己辩护。就让别人去说“这段没用”好了。
/珍妮特•温特森
-在选择你的主角的时候,你必须像一个传记作家一样小心,因为你将花很多时间和他们在一起。必须得有喜欢的火花。
/希拉里•曼特尔
-你必须由内而外来写,而非从外及内。你必须找到你的内心里的东西,你不能预言它,只能挖掘它,并希望你有值得挖掘的东西。这不是“忏悔”—这只是尽量利用上帝让你染指的东西。我尽量让自己完全沉浸于创作动机之中,去感觉它的意义,而不是去设计一个结构或策划各种效果。
/罗伯特•潘•沃伦
-对于笔下的人物,我并不事先想好此人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只是尽量设身处地地去体会他们的感受,思考他们将何去何从。我从这个人身上收集一些特征,再从那个人身上获得一点特点。对我来说,我笔下的角色要比真实生活的人感觉更加真实。
推动故事的动力就是:失去、寻找、发现,还有失望,以及对世界的一种新的认识。
/村上春树
-我总是用冰山原则去写作:冰山露在水面之上的是八分之一,水下是八分之七,你所了解的东西会加厚你的冰山,那是不露出水面的部分。如果作家略去什么东西是因为他并不了解,那他的故事里就会有个漏洞。有时候你得写起来,才能让故事浮现,又不知道它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运转起来就造成故事。有时候运转会很慢,就像不动似的,但总有变化发生,也总是在动
/海明威
想写是因为太痛了,身体或灵魂里有一部分,痛到不得不对它喋喋不休地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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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作是一种诅咒,其中最糟糕的部分是写作之前的痛苦—几个小时、几天或几个月,我们徒劳地寻找那个让龙头转动、水流起来的短语。一旦这第一个短语写出来了,一切就都不同了—这个过程是迷人的、重要的、充实的,不管最终结果是什么。写作是一种祝福。 奥克塔维奥 •帕斯
好像很多人都低估了写作的作用。写小说写日记写小作文碎碎念都算写作,尤其是在你心绪烦乱的时候,拿起笔的那一刻就已经无意识在思考了。用理性理清思绪,写一些只有你才能感受的体会,创造一个只有你才能创造的世界。写什么都行,不用管文笔好不好,写下来你就能收获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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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害怕人物不对,文笔不对,害怕节奏不对,害怕下半场体力支撑不住,害怕自己不够年轻了荷尔蒙和激情不够用了••所有的担心和害怕在一节又一节,一章又一草,一个字一个字之后,慢慢的消失,我知道故事就在那儿,在那里等我,我只需要一步一步地走向它。这是我活着最喜欢的一种感觉,我现在每天都在它里面。
丨柏邦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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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作的时候卡住了,原因有二:第一,你知道自己想写什么,但没有把这些概念足够具体化;第二,在这一具体的小节中,你的目的存在矛盾的地方,也就是说,你的显意识给潜意识下了矛盾的指令。所有作家都知道这一痛苦的处境,我称之为“辗转”。“辗转”有两种情况:
要么什么都写不出来,要么你突然就写得很糟糕——文字没有了你想要的流畅度,也没有表达出你想要表达的内容。
为了未来的写作,不断地增加脑子里的储备。不断地整合选题,融入自己的常识,随着知识的增加,写作范围得到拓展,你就一直有话可说,而且写得越来越好。你就不会是昙花一现。 在阅读的过程中,喜欢与否,都要给出解释,都要给出理由,这样才能形成你本人的文学品位,并且将其置于你的意识控制之下。一开始,评论某个段落或某本书,你只能给出表层的理由。练习之后,你就能越来越深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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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们才需要女译者
《那不勒斯四部曲》的译者陈英老师说,翻译男作家要容易一些。因为我们学到的文学语言,大部分都是男性的文学语言。去翻译男作家的时候,他们的语言是现成的,主体性很强,有一种非常自信的声音。所以只要用学到的、习惯性的表达就好。
但翻译女性作家反而很困难,这和女性在写作中遇到的耻感相关。女性的语言会打破边界,有时会陷入一种自我破碎的状态,是非常难把握的,而男性很少发生这样的时刻。所以女性在讲述女性遭遇的真相时,要重建一种语言。
而翻译过程中会遇到男凝现象,这时候译者有决定权,是色欲地翻译成「玉体」—一个男子偷窥裸体的女子,还是就是「穿着漂亮裙子的女孩」—依据常识,人不太可能裸奔。
好细腻的观察啊。
我很喜欢陈英老师的翻译理念。她说,翻译小说有点像在「扮演」,要扮演一个男性或是女性的角色,以ta的口吻去讲述。在《虚掷的夏日》里,她需要找到一个年轻男孩子的语气,而在《那不勒斯四部曲》里,她要找到一个年老的女作家的语气。如果把所有的东西都翻成一样的,那
就是最大的失敗了。
曾经的女性译者和作者们没有选择。她们不得不沿着男性的文学语言铺就的道路前行,要赤脚走在被太阳烤烫的柏油大道上,才能跋涉进入那个瑰丽的文学世界,或许到死也找不到合适的鞋子。
然而女性开始找寻自己的声音,试图讲述曾经没有得到讲述的经验的时候,用她们那无论美丑,无论华丽还是简练,稚拙还是老成,絮絮叨叨还是歇斯底里,无论是否被厌烦和批判的语言,去努力地讲述的时候。
等到那时,她们将会带来崭新的可能性—她们将比任何男性作者都更能细致入微地觉察女性的叙事,而又因为足够耳濡目染,对于主流的事拥有精确的模仿能力。她们将会驾驭一切。
在她们面前展开的「文学」,也许将是真正广博的世界,是费兰特所说的,「一个强大、丰富和广阔的文学世界,和男性作家的文学世界一样丰富,甚至更加丰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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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伏瓦笔下的女性是我们每一个人
在我们的印象中,一提到波伏瓦,想到的就是《第二性》。其实,她不仅仅是女权主义的先锋,更是一名文学家、哲学家。甚至在法国,许多人认为她在哲学上的成就比萨特更为出色。
为什么女孩们需要好好读读波伏瓦的作品?不仅是众所周知的《第二性》,还有她的回忆录和小说?
首先,波伏瓦真的、真的、真的将不同女性在各个阶段的生命状态描写得非常生动、真实。
在她的笔下,我们可以看到从小文化资本丰厚的女性知识分子,渴望长大的聪慧女孩,为友情黯然神伤的敏感少女,因爱情站在道德边界的女性,站在崩溃边缘、为家庭牺牲自我的绝望主妇,因暮年而深感无力、陷入乡愁的年老女性。
除却对女性角色全面的塑造之外,更为珍贵的是,波伏瓦为我们提供了一种女性观察宏观世界的独特视角。她展现出,女性不仅在日常叙事中占据优势,拥有纤细和灵巧的天性,她们同样可以以冷静而独特的视角,去审视更为磅礴的社会景象。波伏瓦的作品中,对主流男权社会,特别是男性主导的知识分子精英圈层的剖析尤为深刻。而她也能从女性的视角,对人性、历史、战争与存在等议题,提供兼具犀利与柔和的思考
同时,波伏瓦的书写又是那么贴近女性的天性。
在阅读她的作品时,无论是抽象晦涩的哲学内容,还是情感与思考兼备的小说,都会带给人一种“刚刚好”的舒适感,一种仿佛“被砸中”的共鸣感。
波伏瓦的文字,不仅属于她个人,更是属于女性群体的。她的作品写出了许多女性想表达却未能写出、思考过却忘记了、体会过却没能总结出来的东西
其次,波伏瓦所处的法国社会,在对待女性议题的态度、行为及整体环境,与我们现在的社会有许多相似之处。因此,当我们阅读这些文字时,很少会感到异乡感,更多的是熟悉与共鸣。这些文字属于每一个渴望解放的女性,属于每一个被自己或他人困住的女性,也属于我们的母亲、我们自己以及我们的后代。
最后,波伏瓦对存在主义、现象学以及女性主义哲学的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她是第一个将"他者性"(I'Autre)的哲学概念应用于性别分析的思想家。作为一位重要的哲学家,她的哲学成就甚至让她的文学作品显得黯然失色。然而,阅读她这些让人感到亲近的女性哲学家的作品,的确能帮助我们思考许多深刻的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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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人们所言,真正有天赋的人可以用一种孩童似的自发方式写作,也就是一种天然未开发的方式。
现在我可以夸赞一下日记的长处了。它具有一种蜻蜓点水的活力,有时候言必有中。更佳之处在于,这于我而言是种很好的练习,能助我表达自如。所以,别在意那些瑕疵和失误。
以我这样的速度来写,就必须又快又准,才能一举达成目标。为此,我必须把握文字,选定文字,用笔蘸墨水的工夫飞快写出文字。我确信,在过去的这一年里,凭借每次饭后茶余半小时的休闲练习,我的专业写作能力已有所提高。而且,我隐约觉得这本日记就要初步成形。
我希望我的日记是什么样的呢?它应该形散而神不散,包容有度,可以容纳我脑海中一切庄严的、细微的、美妙的想法。
重读这些日记时,我认为最主要的任务不是审查,而是在它们的启发下,随心所欲地写,写什么都行。在这杂乱的记事堆里,竟然保存着我之前没有留意过的重要内容,我觉得这很神奇。不过,散漫也很容易变成凌乱。
这部短篇肯定得不到什么赞誉。这种想法让我有点不舒服。一大早,没人来说好听的,很难动笔。好在沮丧只持续了半个小时,一旦真的开始写作就心无旁骛了。说真的,外界褒贬无常,一个人的境界该是宠辱不惊。
设想一下,老弗吉尼亚女士戴上老花镜,要开始读这篇1920年3月的日记,那她一定希望我继续写下去吧。你好啊,我亲爱的过去!但请注意,我不认为五十岁就是年迈体衰了。在那个年纪,仍然可以写出几本好书,而这本日记就是创作一部佳作的基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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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不再拥有写作的灵气了,或者说我从来不曾拥有过。我总是希望通过文字来描写和传达自己的感受,并为此苦苦寻找合适的意象与词句。在文字方面,似乎我有的只是努力。我跳脱不出“我”的创作范畴,就像我在写下这段文字时仍然是在描述“我"。
为什么我无法停止描绘自己?
或许是我简单的经历不足以支撑我写下更深刻的文字,或许是安逸的生活让我停止探索更宏大的内容,又或许是内心的孤独与迷茫促使我写下一段又一段描述自己的文字,企图找到自己,寻找灵魂的共鸣。
文学作品是有力量的,我始终相信这一点。文学作品的阅读大概会在某天将我拉出自我的漩涡,使我获得新生,写出更好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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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给你写信,也是给自己写信。
无论在一封信的问候语前添加一个怎么清晰的称呼,无论称呼怎么轻描淡写。
其实我们都只是在给自己写信,用在心绪里熬煮慢炖许久的语言,一遍遍撞击着自我如伏虎般投注的情感。写成长过程中途径暴风雨雪时无法宽慰的拘役、爱而不得下无法倾吐的苦涩、失之交臂憾事里别离的沉默;还有写爱在喜不胜收时的蜜语、逢困顿终散积霭时的鹊喜、久别再逢时闪亮的牵念。这些都是自己在给自己描述走在时间里的心情天气记录。
只要写出来就不再是心中模糊的像素。
于是给你写信,也是给自己写信。 // 你要明白,你写的东西里没有一个特点是你身上没有的。如果你很恶毒或者俗气,你是掩饰不了的。如果你喜欢吃饭的时候有个仆役在你椅子后面侍候,这也会反映在你的作品里.…你的心灵只要有一点毛病,都瞒不过你写的东西,不管你用什么花招、什么手段、什么办法。 一惠特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