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0929
乡下有很多种气味,秋天的乡下特别如此,稻田满溢着成熟稻子的香味,让人觉得可以全身心地迷醉在这轻柔波荡的香气里。还有橘子树的香,清透地拂过一整片原野,那是比稻香更俏皮灵动的香,我永远也闻不够。洗完澡身上有泉水的味道,这气味藏在洗发水气味的底色里,是一种带着清冽感的气味,就好像刚刚有点冰凉又不至于凝结水汽的饮料,这气味让人想大喝特喝,水 是最好喝 最无敌的饮品。清晨乡下会有烧柴的味道,有鸡屎味,菜园旁草秆铺的地上有干草味,建祠堂的棚屋里有锯木味,锯末被周边的人们一筐一筐挑到菜地边沤肥,肥料有轻微的臭味。
这边山里有好多蝴蝶,它们晃晃悠悠地低飞过马路,不知道要怎么躲过车轮的重压,蝴蝶,看起来总是脆弱、沉醉,这就是为什么世界上的人总是格外关照它们。
我最近学藏语,体会到空气在嘴巴里面游戏,普通话真是一门字正腔圆的语言,我们规范好了气息在嘴巴里的角度、停留时间,念出一个字是那么规范清晰,还透着一丝无趣。藏语说起来的时候,人和人说法不一样,有的人说起来像涩涩的笔头划过毛面纸,把气流挤压得平滑且锐利,有的人说起来气流柔和地在口腔里滑动,听起来浓稠,有的人说话时气流在口腔里转圈,一圈一圈。我第一次发现气流可以这样玩耍,听歌也不一样了,每个人都在玩自己嘴巴里的游戏。
最近我慢慢领悟了一件事,关于弱者。对于个人而言,人生中总有一些成为弱者的时间段,病中、孕中、幼年、老后,这些时间段并非延贯一个人的一生。但我们生活中所谓的弱者、弱势群体,则是被制度锚固在了弱者的身份上,这个身份变成了无法回避、涉及到生活方方面面的定然。制度的做法是,先框定身份,再视情况选择加以扶持、区隔、抛弃,这种身份暗含的意义是这一对象是不完满的,却辅以虚伪的怜悯面具。女性议题之所以重要,是因为这一弱者的群体,庞大到占据了一半的人数,其中有种种乱象可供我们观察,有种种个人化的应对方式可供我们了解,这种认识从女性议题走出,不应止步于女性议题。
我最近体会到喜欢一个人的心情可以是光明的,可以尽量减少得失心,更多的珍视,视自己、视对方均为完满的人,虽然情绪总是飘荡,但慢慢朝着更光明敞亮的方向走。
我和我妈相处的时候,有时候我会突然脾气爆发,这种时候往往是我妈半天听不清我说话的时候、或者迷迷糊糊分辨不清楚东西的时候,我很怕自己失去清醒的思路,这是我最大的利器,我也怕身边的人失去这些。我还怕我妈会像姥姥一样,步入老年痴呆的阴影,她天天孤单呆在家里没有社交,一切都快要开始有迹象了。恐惧有时候会以愤怒的面目示人,我开始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