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记录12

阿妈说止痛片都吐出来。 弟弟说昨晚阿爸后背半个钟头涂了四次风油精。 我哥埋怨阿爸骂人那么大声，撒尿两个字却说不出来。 今天喝得少了，止痛片吃不下，疼痛只能硬扛。临终之际还得遭受这份罪。 下午睡到三点，弟弟叫醒我，说势头有点不对。不过看他晚上吼我妈，又不像快不行了。 我们看护的人也累，睡得少，被骂得多，内心充斥着疲惫感无力感。幸亏有两个小侄子，调皮可爱，给我们带来少有的欢乐，抚慰着我们受伤的心。 上午骑车去了趟集市，给我妈买了瓶钙片，给家里买了几块抹布，买了本子想把办丧大小事记下来，别到时临乱出错，也趁机出来透透气。广漂近十年，我还是第一次在家呆这么长时间。之前有一次我爸笃定要回家，我下午送他回来，睡了个把钟，吃完晚饭又回广州。 上午放晴，下午大雨，傍晚响空雷。变幻莫测的天气，好像家里变幻莫测的氛围，好像变幻莫测的病情。 突然想找个人说说话，只是家里人聊的离不开沉重的话题，轻松不起来。 来探望的亲戚一波接一波，茶水一壶接着一壶煮，招待还怕不周。不痛不痒的闲聊，不痛不痒的安慰，你问我答，你不懂安慰，我也不懂回答。 我妈自我安慰说临终前是要享受一下子女的服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