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记录7

谁会想到临终之际，父子还是吵了一架。 早上他说要喝陈皮水，我用针筒灌了一点后，问还要吗？灌了第二次后又问？他突然伸长了声喉长出一声“要！”，接着说“问多余的，没用（的人），没用。” 这几天陆续有人来探望，说是探望，却不是诚心。昨天来个还钱的，五千元欠了几年。还是大姑去他家暗示一番才登门的。这里我觉得我爸也是，念着钱早就该开口，非得剩一口气才提起。 下午又来个伯伯，之前见过。他来干嘛？他来叫我爸看日子还是看风水，不知道。我只知道当我看着之前奄奄一息的我爸竟然坐在桌前翻起书来时，我来气了，有点冲地问干什么？我爸摇头了。我也不怕了，质问伯伯来干嘛，他手指我爸。我说我忍你很久了，你们不能这样子（待他）。“颠蠢强，颠蠢强”我爸骂我。我哥也在里面伺候，出来拦我，我提高声贝，边退边喊“到时候那些书我全烧掉，全烧掉。你说我颠蠢，我就颠蠢给你看！” 我负气上了二楼，从此没再进他房间。我后来和我妈说，看他这么精神，我明天下午回广州了，我只有等他咽气了再回来。昨天中午不休息，一个人走高速，很累，中途进了两次服务区睡一会，半路上大雨倾盆，根本看不清路，我不想再这么折腾了。 他曾经劝过年老的三叔公别再写对联，言下之意就是说死在写对联上没面子。如今你自己行将就木，却给别人看日子，不也是一件没面子的事吗？临死了还在忙这种事情，我们却轮流服侍你，累死累活，我替你不值，替我们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