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险社会学》摘要和笔记（20240908）

对时间的想象不可能不依赖于观察的对象。作为对时间关系的观察与描述，这些想象是时间性的观察与描述。这意味着这些想象取决于社会，社会就时间进行沟通并为此发展出适用的形式。

不同社会适用不同的时间模型，更确切的说，是使用对时间的不同空间隐喻，首先要讨论的是线性与环状的时间想象之间的区别。

为了能够找到一个出发点，我们在此抓紧一点，即发生的一切都是同时发生的。这也意味着，发生的一切都是第一次且最后一次发生。虽然观察者能发现相似性，认识到反复，并区分之前与之后，但这只是借助于对其有用的区别，并处于自身行动时其他的一切同时发生这一严格的前提条件下。翻译成系统理论的术语，这就是说，一个系统的环境总是与其系统同时存在，既不前也不后。……因而时间在简单行动的层面上并没有什么分量。发生的一切之所以发生了，都是因为出于其同时性，环境始终是无法达到的。因此在这个层面上，所有系统都形成了一个行动封闭的系统。这些系统只能做出自己接下来的行动，而这一行动又同时与既定环境共舞。换言之，在这一基本行动的层面上，并不存在同步的问题。所有系统都是自然的同步。

这一对行动之所以能够发生的严格限制，还带出了另一个出发点。递归的行动系统指向其总是达到的自身状态。系统以此使自身行动对准其过去。系统不能捕捉到其未来，那么系统便在未来中倒退了。但是，只有在其能左右记忆并以此计算持续行动的能力范围内，阻碍的非持续性才会出现。……为了能够将这一自我生产的凌乱分门别类，系统通过记忆配备了时间区别。事件的之前与之后相区别，最终为高度复杂的系统赢得了一种可能性，使其能在过去之镜中窥视未来，并通过过去与未来的区分加以定向。

所有时间语义学都开始于时间的悖论，并只通过这一悖论展开的形式来自我区别，要么是以之前与之后这一步可逆转的非对称；要么是以一种诸如线性、环形的空间隐喻，而这终究要诉诸运动；要么是以诸如持续与须臾、既成与潜力来描述时间的特定区别，这终究要诉诸的是过去与未来。

时间的悖论所展开的形式是不能被任意选择的。毋宁说，是大多数区别及其逻辑上的不可推导性让时间语义学与社会结构相互协调成为可能。这种形式同样提供了机会，能够以这种方式适应意义建构的结构限制，并以此获得可靠性。

在所有如今使用的与时间相关的区别中，要提供与同时进行的社会结构转型相协调的时间想象，过去与未来的区别看起来最为合适。

时间语义学的要求有所改变，这部分的归功于印刷术，部分的归功于大多数功能系统的分化。两种改变合力给时间施加了复杂的压力。

人们在古代已经讨论过服饰风尚的转变。……人们用“时尚”阐释的现象是在时间上分隔的、但在其有效期内却拥有强制性的意见与习惯，并涵盖了与主题有关的所有领域。这反过来又有必要聚焦于考虑功能系统中的角色差异。越来越多的人认识到，复杂性必须被成功建立起来，而从复杂性的时间秩序中有所收益。

如今，每一个将整体时间划分为过去与未来的现在都反映着整体时间，而观察者则是人类。这适用于每一个现在，也就是不依赖于时代的现在，但是在每一个现在中显现的整体时间并不相同，即过去与未来的分布也不同。……人们可以在现在中预先回顾未来，并可以从未来回顾即将过去的现在，而人们如今已经知道，回忆的现在并不等同于如今实际的现在。

强化过去与未来之间分歧的是，过去虽然能回忆起特定的事件，但未来无法这样预感。每个试图详细叙述因果性的尝试都会陷入更大的困难中。从来没有哪一件发生的事是有赖于个别事件的。从来都只有事态的耦合，因而不确定性随着分析所力争达到的敏锐而成倍增长。即使当因果关系不明确的时候，人们至少在过去的维度中知道发生了什么。而在未来的维度中，却缺乏这种确定性，从生活实践的角度看，确定性让因果性分析可有可无。

时间的统一单元并非一个运动的统一体，或者无论如何人们至少要在一定程度上从这个想象中释放出来，而以精神的自我实现、进步或前达尔文进化理论的意义等任何方式将这一运动作为统一体来描述，这将不再可能。作为结果，人们必须让现在远离时间的两面形式，远离过去与未来的区别。

当人们借助于过去与未来的区别来观察时间的时候，现在成为观察的盲点，在时间这个概念中“无处不在却无立锥之地”。或者我们也能说，这是时间中共时性的表达。

这也让风险的预估受制于现在。风险预估可以像时间中的现在一样移动，也可以像过去与未来的时间维度中的现在一样自我反映。……时间自身生产了这一预估差异，而相反不存在一种始终是现在的计算将之校准。换言之，这属于风险的风险，预估随着时间而改变。【对于风险的风险的预估，是基于想象和假设的，无法超越时间这一限制。但是如果我们能够采取一种系统思维的方式，有可能一定程度上克服时间的限制，对于未来的分析和判断不再谨小慎微，而变得笃定和义无反顾。】

通过构思一个过去与一个未来，现在被构造成时间规定，这虽然是一种约束，但为了连接过去与未来，这种约束却是必要的。但为什么不把这一约束直接理解为这个同时且不可影响的世界中的现实，而要理解为风险，也就是信息缺失情况下决定的必要性呢？

在所有为有序执行而做出的抵抗努力中，作为不可克服的剩余保留下来的，正是被我们称为风险的东西。

对理性的诉求恰好随着人们认识到不再有足够的时间处理必要的信息而减少。【这里隐含着一种宿命论的观点，但事实上只有理性能够给予我们克服时间、非理性等其他因素的限制，重回正规。】——“二、作为风险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