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逻辑哲学论》译注与评析

5.5每一个真值函项都是在基本命题上连续应用运算（-----W）（ξ，····）的一个结果。 这个运算否定了在右边括号里的所有命题，而我称之为这些命题的负。 5.501其项是命题的一个括号表达式——如果括号里的项的顺序是无关紧要的——我用形式为“（ξ⁻）”的一个记号来表示。“ξ”是一个变项，其值是括号表达式的项；而该变项上面的一条线表示：它代表括号里的它的所有值。 （因此，如果比方说ξ有3个值P，Q，R，那么，（ξ￣）=（P，Q，R）。） 注释：英译张译均漏了etwa（比方说）。郭译漏了also（因此）。 变项的值是被规定的。 注释：英译加“must”，郭译依英译加“必须”。 这种规定是对变项所代表的命题的描写。 对括号表达式的项的描写是如何产生的，是不重要的。 我们可以区分三种类型的描写：1，直接列举。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可以干脆用变项的常值来代替变项。2，指出一个函项fx，其值对于所有的x值来说都是必须描写的命题。3，指出一个形式规则，那些命题按此规则形成。在这种情况下，括号表达式的项是一个形式系列的所有项。 注释：die zu beschreibenden Sätze，zu用在现在分词前，表示“能够，应该，必须”的意思，英译为：the proposition to be described，郭译为“所描述的命题”，“必须”的意思没有了！张译为“所要摹状的命题”，陈译为“要加以描述的命题”，还差不多！ 5.502因此，我不写“（￣￣￣￣W）（ξ，····）”，而写“N（ξ￣）”。 N（ξ￣）是命题变项ξ的所有值的负。 5.503如何能够用这个运算形成命题，并且如何用它不能形成命题，显然是容易表达的，因此，这一定也能找到一个精确的表达式。 5.51如果ξ只有一个值，那么N（ξ⁻）=~p（非p），如果它有两个值，那么N（ξ⁻）=~p·~q（既非p又非q）。 5.511包罗万象的反映世界的逻辑如何可能使用如此特殊的钩子和手腕呢？只有通过所有这些把自己连接成一个无限精细的网络，成为那面巨大的镜子的方法。 注释：Haken：钩，钩子，转义为：角，拐角，口语上转为“困难”的意思，没有“手段”的意思！英译为：catches，张译为“钩织”，郭译为“钩”，陈译为“手段”！动词haken：钩，钩住，钩紧，挂起，挂着。在2.03中说：Im Sachverhalt hängen die Gegenstände ineinander, wie die Glieder einer Kette. 英译为：In the atomic fact objects hang one in another, like the links of a chain.在原子事实中，对象象链条的环节那样相互钩在一起。其中动词hängen，词典上的意思是：挂着，悬着，吊着，没有“钩住”的意思，但说链条的环节相互挂着，中文上好像不通！链条的环节应该是相互钩在一起的。词典上另一个词hängenbleiben，有“挂住，钩住，粘住”的意思。看来，hängen与这里的haken是同义词，应该也有“钩”的意思，挂一般总是挂在钩子上的。 Manipulationen：操作，操纵，控制，手腕，权谋，诡计，（兽皮的）加工整理，医学上指：手法，操作法，推拿术。英译为：manipulations，张译为“处理方法”，郭译为“手术”，陈译为“操作法”。 indem（通过……的方法），英译为：because，张译为“因”，郭陈译为“因为”。上面的问题是用wie（如何，怎样，怎么）提出的，所以显然是问方式，方法的，这个疑问副词还可以问程度，范围的，表示“多少，多么”的意思，而不表示问原因的，问原因要用warum。英译用“how”提问，也不是用“why”提问的！这个indem维特根斯坦在本书中用得很多！我们一再碰到了这个词。 张译为“它们全都在一个无穷细密的网即这个庞大的镜子中互相联系着”，陈译为“这一切都在一个无限精细的网络中，一面巨大的镜子中，互相联系着”，均把“zu”理解为表示地点或位置了。这个“zu”应理解为表示动作，变化的结果，是“变为，成为”的意思。郭译为“所有这些联结成了一个无限细致的网，成为一个巨大的镜子”，正确！ 5.512如果“p”是假的，“~p”是真的。因此，在“~p”这个真命题中，“p”是一个假命题。那“~”这条线如何可能使它与现实相符合呢？ 但是，在“~p”中作否定的东西并不是这个“~”，而是这种标记法的所有否定p的记号共同具有的那个东西。 注释：这里的“否定”德文英译都是主动态，不是被动态的。郭译为“所否定的”，陈译为“被否定的”，错误！张译为“做否定的”，正确！ 由此，形成“~p”，“~~~p”，“~p∨~p”“~p·~p”等等等等（直至无穷），这条共同的规则。而这种共同的东西再反映这个否定。 注释：英译郭译漏了“wieder”（再）。 5.513有人可能说：既肯定p又肯定q的所有符号所共同的东西是“p·q”这个命题。或者肯定p或者肯定q的所有符号所共同的东西是“p∨q”这个命题。 这样，有人可能说：两个命题，如果没有任何共同的东西，那就是相互对立的，并且：每一个命题都只有一个负，因为只有一个命题完全处于其外。 因此，在罗素的标记法中也显示：“q：p∨~p”与“q”所说相同；“p∨~p”没说什么。 5.514如果一个标记法是固定了的，那么，在其中有一条规则，由此形成所有否定p的命题，一条规则，由此形成所有肯定p的命题，一条规则，由此形成所有肯定p或q的命题，等等。这些规则与这些符号是等价的，而它们的意义又反映在它们中。 注释：最后一句又出现两个代词，倒底哪个代哪个呢？这里的规则和符号均为复数，而在德语中，第三人称及其物主代词的复数三个性变格相同，所以靠分析代词的性和格无法识别。只有根据前后半句的主客对应的原则，前面半句的主语是规则，后面半句的主语应该也是讲规则的，前面半句的补足语是符号，后面半句的补足语也应该是符号，所以这一句的意思是：这些规则的意义又反映在符号中。由此判断，张郭译正确，陈译错误！郭译“p或q”成了“p和q”，漏译了“wieder”（又），英译也漏了。 5.515在我们的符号中应该显示：用“∨”，“·”等等互相结合起来的东西一定是命题。的确是这么回事，因为“p”和“q”这些符号确实自己假定了“∨”，“~”等等。如果在“p∨q”中的“p”这个记号并不代表一个复合物的记号，那么它单独不可能有意义；而且与“p”具有相同意义的记号“p∨p”，“p·p”也不可能有任何意义。但是，如果“p∨p”没有任何意义，那么，“p∨q”也不可能有任何意义。 注释：英译漏了“auch”（的确），英译郭译漏了“ja”（确实）。 5.5151必须用正命题的记号形成负命题的记号吗？为什么人们不应该能够用一个负的事实来表达那个负的命题呢？（比方说：如果“a”没有和“b”处于某一关系中，这可以表达为：aRb不是这么回事。） 但是，即使在这里也确实由正命题间接形成负命题。 正命题必须以负命题的存在为前提条件，反之亦然。 注释：郭译把“ja”（确实）译为“要知道”，英译漏了。 5.52如果ξ的值是一个函项fx对于x的所有值的全部值，那么，N（ξ⁻）=~（彐x）·fx。 5.521我把所有这个概念和真值函项区分开来。 弗雷格和罗素在与逻辑积或逻辑和的结合中引入了普遍性。于是就会难于理解包含了这两个观念的“（彐x）·fx”和“（x）·fx”这两个命题。 5.522普遍性标记的特点是：首先，它指示一个逻辑原型，其次，它使常项明显。 5.523所有普遍性的标记都作为自变项出现。 5.524如果给定了有些对象，那么，由此所有的对象也已经给我们了。 如果给定了有些基本命题，那么，由此所有的基本命题也给定了。 5.525用语词“fx是可能的”——像罗素所做的那样——重述命题“（彐x）·fx”是不正确的。 注释：wiederzugeben：归还，把……还给，复述，描述，表演，演出，演奏，朗诵。英译为：render：提出，给与，报答，归还，使得，表演，翻译，复制，给……重新措词。译为“retell”（再讲，重述）比较好。张郭译为“译成”，陈译为“表述为”。 一个事态的确实性，可能性或不可能性不是由一个命题表达的，而是表达为：一个表达式是一个重言式，一个有意义的命题或者一个矛盾式。 我们总是会引证的那个先例必定已经在符号本身中了。 注释：郭译添加“确实”，漏译“schon”（已经）。 5.526人们能够用彻底普遍化了的命题完全地描写世界，如此，这就是说，不用一开始就把任何一个名称分派给一个确定的对象。 注释：zuordnen：（按类别或系统）列入，归入，附加于，分派，分配给。英译为：co-ordinate：使成为同等，使协调，使配合。更确切应译为：co-opt：指派，指定……为代表。这个词在4.43上出现过了。张译为“配合”，郭译依英译为“使……一致”，陈译为“归之于”， 英译郭译漏了“also”（如此，这样，那么），陈译为“亦”，错！ 于是，为了找到惯常的表达方式，人们只需在一个表达式“有一个而且只有一个x，它...”后面说：并且这个x是a。 注释：kommen auf：找到，得出，英译为：arrive at：得出，达到。张译为“得到”，郭译为“转向”，意思偏差太远了！陈译为“达到”。 5.5261一个彻底普遍化了的命题，像每一个其他命题一样，是组成的。（这显示在：我们在“（彐x·φ）·φx”中必须分别地提到“φ”和“x”。两者不依赖地存在于与世界的标记关系中，就像在没有普遍化的命题中一样。） 组成的符号的标志：它与其他的符号共有某种东西。 5.5262每一个命题的真或假确实改变世界的普遍构造中的某些东西。而基本命题的总和留给世界构造的活动余地正是完全普遍的命题所限制的那个活动余地。 注释：英译各中译均漏了“ja”（确实），郭译添加“要知道”！Spielraum，本义为：隙，间隙，游隙，余隙，转义为：活动余地，回旋余地。英译为“range”，张译为“可能范围”，郭译为“余地”，陈译为“范围”。郭译最后的从句译成了“恰巧是完全限于一般命题的东西”，显然是错误的！“die ganz Allgemeinen Sätze”肯定是主语，“welchen”一看就是宾语，是单数阳性名词“Spielraum”的关系代词welcher的第四格。 （如果一个基本命题是真的，那么，与此同时无论如何还有另外的一个基本命题是真的。） 注释：Ein Elementarsätze mehr英译为：one more elementary proposition，英语的more有“另外的，附加的，其余的，此外，还（有等）”意思，词典上的例句有：One more word或者One word more，还有一句话。What more do you want？你还要什么呢？但相对应的德语mehr，《德汉词典》和《郎氏德汉双解词典》上都没有注明有这个义项！不过《德汉词典》上有一个例句：Was willst du (noch) mehr？你还想要些什么？与英语用法相同，《郎氏德汉双解词典》上有“Mehrkosten”（额外费用）。可见，德语与英语用法相同。张译为“更有一个原初命题”，陈译为“还有一个原初命题”，韩译为“又一个基本命题”，黄译为“有另外一个基本命题”，应该是对的！郭译为“有一个以上的基本命题”，贺译为“多于一个的基本命题”，肯定不对，因为说“一个以上”德语是：mehr als one。韩译添加“的确”！ 5.53我用记号的相等，而不借助于一个等号来表达对象的相等。用记号的差异来表达对象的差异。 注释：这与4.241上的说法不一样：如果我在同一个涵义上使用两个记号，那么，我用在这两个记号之间放上“＝”这个记号来表示这一点。 因此，“a=b”意指“a”这个记号可以用“b”这个记号来代替。 （如果我决定一个新的记号“b”将代替一个已经知道的记号“a”，以此用一个等号引入这个新的记号，那么，我把这个等式——定义——（象罗素那样）写成“a=bDef.”这个形式，这个定义是一个记号规则。） 5.5301同一性不是对象之间的联系，这是显而易见的。如果我们考虑，例如“（x）：fx·⊃·x=a”这个命题，那么，这就变得非常清楚了。这个命题所说的，无非就是：只有a满足函项fx，而不是说：只有这样的物满足函项f，它与a有某种关系。 现在，人们当然可以说，正是只有a与a有这个关系，但是，为了表达这一点，我们需要等号本身。 注释：英译陈译漏了“nun”（现在）。 5.5302罗素的“=”定义并不满足；因为人们由此并不可能说，两个对象共同具有所有的属性。（即使该命题永远不是正确的，它还是有意义的。） 5.5303顺便说一下：说两个物，它们是相同的，这是胡言乱语，而说一个物，它是与其自身同一的，这根本没有说什么。 注释：Beiläufig gesprochen：附带说一下，顺便说一下。英译为：Roughly speaking：粗略地说，大致说来，初步说来。从原文意思上看，这显然不是粗略地说的，而是顺便说的，英译应为：by the way或incidentally。 5.531因此，我不写：“f（a,b）·a=b”，而写“f（a,a）”（或者“f（b,b）”）。并且不写：“f（a,b）·~a=b”，而写：“f（a,b）”。 5.532类似地：不写：“（彐x,y）·f（x,y）·x=y”，而写：“（彐x）f·（x,x）”；并且不写：“（彐x,y）·f（x,y）·~x=y”，而写：（彐x,y）·f（x,y）。 （因此，代替罗素的“（彐x,y）f（x,y）”：“（彐x,y）·f（x,y）·∨·（彐x）·f（x,x）”。） 5.5321因此，代替“（x）：fx⊃x=a”，我们写：例如，“（彐x）·fx·⊃·fa：~（彐x,y）·fx·fy”。 而命题“只有一个x满足f（）”读为：“（彐x）·fx：~（彐x,y）·fx·fy”。 5.533因此，等号不是表意文字本质上的构成成分。 5.534现在，我们看到：伪命题，如“a=a”，“a=b·b=c·⊃a=c”，“（x）·x=x”，“（彐x）·x=a”，等等在一个正确的表意文字里是完全不能写出来的。 5.535由此，与这样的伪命题联结在一起的所有问题也自行消解了。 注释：英译郭译漏了“auch”（也）。 罗素的“无穷公理”所引起的所有问题于此一定可以解决了。 注释：sind schon hier zu lösen， 语法书上解释：sein＋带zu不定式，相当于带können或müssen的werden被动态，英译为：This is the place to solve，张译为“于此已足以解决了”，郭译为“在这里已经解决了”，说“已经解决了”应该用完成时态，不会用不定式。陈译为“在这里终究可以解决了”，正确！此处“schon”译为“已经”，不妥，应译为表示信心，保证或鼓励的“一定”，译为“终究，到底”口语中一般用于祈使句和问句中。 无穷公理所要说的意思，用语词来说大概表达如下：有无穷多的名称带有不同的涵义。 5.5351存在某些情况，在这些情况中，人们很想用形式为“a=a”或者“p⊃p”诸如此类的表达式。也就是说，当人们要谈论命题，物等等的原型时，这就发生了。因此，罗素在《数学的原理》中曾用符号以“p⊃p”来复述“p是一个命题”这种胡言乱语，并且作为假设放在某些命题的前面，以此这些命题的自变项只能被命题占据。 注释：und zwar（也就是说，更确切地说，而且），英译为“for instance”（例如），张陈译漏了，郭译为“恰巧”，错！ so（因此），英译为“so”，张译为“比如”，郭译为“例如”，陈译为“因此”。郭错译成“把它当做一定的命题的假设来接受”！ （为了确保命题的自变项有正确的形式而把假设p⊃p放在一个命题的前面，光这一点之所以是胡闹，是因为对于作为自变项的一个非-命题来说，该假设不是假的，而是非意义的，并且因为该命题本身由于不正确的自变项类型是非意义的，因此使自己免去这些不正确的自变项，比为了这种目的而附加的无意义的假设同样好或者同样坏。） 注释：schon（只，单，光），英译漏了，张陈译为“已经”，此处不合适！郭译为“单是”，正确！darum（之所以），英译各中译均漏了。sich selbst... vor den unrechten Argumenten bewahrt.英译为： it survives the wrong arguments，张译为“其自身之保持于不当的函目之前”，郭译为“它要防止不正确的主目”，陈译为“防止那些不适当的主目”，后面的郭译“达到这种目的的主目”，错得离谱！ jmdn. (etw.) vor etw. bewahren：保护，防护，保卫，使免受损失。词典上的例句：jmdn.(etw.) vor Schaden (Verlust) bewahren.使某人（某物）免受损害（损失）。einen Gegenstand vor Feuchtigkeit bewahren使某物不受潮。 这一小节出现了5个与意义相关的词，第一个是：den Unsinn，英译为：the nonsense，本译为“胡言乱语”，张陈译为“无意义的话”，郭译为“无意思的”，韩译为“胡话”，贺译为“无意义的”，黄译为“无意义的（unsinnig）”（括号里的原文搞错了！）。第二个还是：Unsinn，英译还是：nonsense，但这里不是指言语，而是指做法，所以不能象上面一样译为“胡言乱语”了，本译为“胡闹”，张陈译为“无意义的”，郭译为“无意思的”，韩译为“没有任何意义的”，贺译为“无意义的”，黄译为“无意义”。第三四个均为：unsinnig，英译第三个是：meaningless，第四个是：senseless，本译均为“非意义的”，张陈译均为“无意义的”，郭译均为“没有意思的”，韩译均为“完全无意义的”，贺译均为“无意义的”，黄译均为“无意义的”。第五个是：sinnlose，英译也是：senseless，本译为“无意义的”，张陈译为“缺乏意义的”，郭译还为“没有意思的”，韩译为“空洞的”，贺译为“无意义的”，黄译为“无所说的”。 5.5352同样，人们想用“~（彐x）·x=x”来表达“没有任何物”。但是，即使这是一个命题，——如果虽然“有些物”，但是这些物并不与自身同一，那么，它不还会是真的吗？ 注释：英译在“有些物”前加了“indeed”（确实），各中译依英译，郭译“但是”后加“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