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往事(52)秋天的碎片
一层秋雨一层凉,然而这个雨肯定不是初秋的雨,在我们那里,夏秋之间并无明显的界限,在我感受到秋天来临的时候,秋天已经过半,那时我印象最深的便是大片的泡桐树叶蜷曲、变黄,并落在院子里,冷冰冰的秋雨打在上面。
1
苘麻在初秋的时候,小黄花逐渐销声匿迹,开始长出果实。苘麻的果子一瓣瓣挤成一圈,长得像一个带着褶子的铃铛。于是我们把它摘下来往胳膊上印花玩。我们使用的最天然的绿色染料。把龙葵的叶子放在干净的砖头上,然后用另一块砖头去砸,直到龙葵叶饱满的汁水都渗出来,把苘麻的“喇叭口”蘸上龙葵的汁,然后像盖章一样盖在胳膊上,就会留下一朵带着细长花瓣的圆形花朵。
写到这里,发现苘麻真是一种很有用的植物,它的茎杆可以做麻鞭、叶子可以包指甲、果子被用来印花;剥开苘麻果的外壳,里面的籽可以吃,只是涩涩的不好吃;苘麻的叶子还可以放在攥成空心的拳头上,用力往下拍从而发出爆鸣。
另外,龙葵的果子长成黑紫色后也可食用,酸酸的,但据说吃了流鼻血,于是我们都不太敢吃。
2
放学后,领哥带我去地头看他种的亚腰葫芦。早在此之前,他曾经送给我一只很大的亚腰葫芦,葫芦晒干后,壳会变硬,它的籽在里面哗啦作响。而我至今还把它放在我那箱子儿时留下来的物件当中。但这次他带我去看的是小葫芦,为了避免葫芦的腰长得不够纤细,他还在葫芦的腰部系上了绳子阻碍腰的生长。当时,葫芦已经长成了,他又摘下两个送给了我,这两个葫芦现在也在那装满儿时回忆的箱子里。
3
记得我和老姐都还很小,老妈便带我们去路上拾豆子,我们拾来的豆子要各自单独放在一起,回家之后,老妈就把我们捡的豆子放在小秤上称量,然后按照重量给我们发工资,于是我很小很小便懂得了自食其力的意思。当然,拾豆子就是拾秋,后来除了豆子,我们还拾花生、拾红薯、拾玉米。
4
秋后,在人们挖土的地方,吸引了我和我的一群小伙伴去挖胶泥。长期的经验,让我一眼便能辨认出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土块是不是胶泥,而要验证它也很容易,就是搬起来往石板上反复摔,等散土全部被摔出来之后,剩下的就是胶泥了。胶泥在我看来,有点像一块瘦肉,一铲子下去,红棕色中似乎还带有纤维状的纹路,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但小时候的我还没有吃土的习惯,于是拿胶泥来玩。
胶泥的玩法有很多,我们最常玩的是“皮皮窝窝”,这个要和同伴一起玩,把胶泥摔打成正方体,然后用手伸进一个面中使之向四周扩展,最后捏成一个碗状物,然后问对方“皮皮窝窝烂不烂”,对方要回答“不烂”,然后我就把“皮皮窝窝”口朝下摔在地上,一般来说,“皮皮窝窝”会烂掉一个洞,然后对方要用自己的胶泥把洞给补上。在没有玩伴时自己也能从胶泥中找到乐趣,那就是把它捏成各种形状,我最喜欢做的就是捏一个空心的六面体,在封上最后一个面之前,揉几个小泥球放进去,然后封口,把边角捏好,放太阳下晒干,并给它取名为“呼啦啦”,因为它摇起来“呼啦啦”作响。当然就算没有艺术细胞,也可以玩,在很久以前,小卖部还有卖印模的,印模一般是半个椭圆那样的形状,红砖色,它的材质也像是砖头的材质,只不过更硬一些,印模的正面稍微凹进去一些,上面雕刻着图案,一般是一个观音像,用胶泥敷上去,压实,再揭开,就能得到一个新的印模了。
5
秋天的田野里蚂蚱蹦来蹦去,在农作物还是绿色的时候就有很多绿色的蚂蚱,等到田野里变黄,就出现了一种土黄色的蚂蚱,我们这里的蚂蚱大多长得身形纤细,头部尖尖,像戴了黑白无常的高帽子,我还见过有些蚂蚱长到了一拃长,我们称之为扁担,但是那种看起来肥美多肉的方头蚂蚱并不常见,见了往往也捉不到,因为它还长了翅膀会飞。有时候还能看到一只大蚂蚱背着一只小蚂蚱。这么多的蚂蚱实在让我无法无动于衷,于是我抽出狗尾巴草的草穗,穿过蚂蚱的外骨骼,可以穿长长的一串,拿回家喂我的小乌龟。
乌龟是老爸给我买的,只有巴掌大,我把洗衣盆里放了水,把它养在里面,每次下地都给它捉蚂蚱和蚯蚓吃,但即使吃喝无忧,它每天的工作还是在拼命地逃跑,终于有一天他成功逃走了,那时正值秋收季节,院子里全是玉米皮,为它的隐藏提供了及其有利的条件,于是我找了很多地方都没找到,过了好多天后,它爬到了邻居家,被邻居找到还给我了,我担心他再次逃跑就把它养在了瓮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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