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答案

很抱歉， 夏天已经快过去一半， 但我对问题毫无头绪 你呢，是否已有答案 浴室的墙从去年夏天开始 不知不觉从墙根长出霉菌 开头只有若干点绿斑， 在玻璃后也不起眼， 有时洗澡到半途会停下来观察， 但我没有放在心上， 任谁也不会在意 然后在许多个雨后时刻 它沿着墙渐渐爬升， 冒出数量惊人的潮湿的烙印 因为浴室里时而是一人 时而是两人， 很快它们便连成一片 占据了大半个墙角 我拿它们毫无办法， 一天天过去看着玻璃背后的白漆 染上不属于它的情绪 某个夜晚一朵睡莲带来新消息， 想必你又更接近答案一些 但我们的关系一落千丈， 墙上那片霉斑像是切了腹 透过玻璃传出奇怪的呻吟 我现在对夏天的长度充满恐惧， 分不清六月和七月的面孔 夏日肆无忌惮地前进 水落在皮肤上愈发冰凉， 甚至每块平面都起雾， 我找不到一块能看清的日历。 而那块浴室玻璃异常干净 墙上的霉菌比我更了解夏天 或许它们才是我的问题 直到冲凉完毕时关灯， 一只蘑菇从斑痕中现形 它挥舞它，发绿光的、 由孢子组成的触手 我问它何时会到终点？ 夏季真正的面貌从未被揭露 但它什么都没说 我打开灯，雾气凝聚起来 又是那群霉斑呻吟， 这次我辨认出它们的意义： “爱即苦痛。” 梦床在夏夜格外湿润。 隔天，浴室里一声巨响， 台风阿邱在东海的小岛着陆， 浴室玻璃在大爆炸中毫发无损， 霉菌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盯着它们留下的黑洞 回想起你曾经提醒我， 第一颗基本粒子的名字， 未草。孤独里我后知后觉 夏天的答案总在下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