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山色空蒙雨亦奇

作者/朱季谦

理想中第一眼看到的杭州，应该有蓝天、白云，还有舒适的轻风——这才是一个假日该有的问候。

而现实是，到达杭州的那天下午，天空灰蒙蒙的，细雨连绵。

这是我第二次来杭州了。

而第一次，已是很久以前。

那天我们在路边打了一辆开往西湖方向去的车。

在西湖附近，我们订了一家酒店，准备第二天早起，去坐手摇船游玩一圈西湖。

可是天公不作美，等到第二天早上七点走出酒店时，天空依然一片阴沉，厚厚的云层里似乎正在酝酿着一场磅薄大雨。

离开酒店，沿着路边往西湖的方向走去。

当目光顺着街道望去，可以看到西湖边正站着一排烟柳，像一群古时身披绿衣裳的江南女子，在清晨的和风里翩翩起舞，而她们的身后，是一片满载着荷叶、船只还有岁月的西湖，当然，还有远处朦胧的群山。

早晨的湖面只有零星几艘摇橹船，像数张飘落的叶子，在水面轻轻扬起一阵涟漪。

站在西湖边，顺着湖面往远处望去，可以隐约望到远方群山间正矗立着一座楼阁式的巨塔，那正是雷峰塔。如今的雷峰塔早已经不是原来的那座——它倒在了1924年，又在2000年于原址被重建。

我们开始沿着西湖边往苏堤的方向走去，沿途经过了断桥，快走到苏堤时，突然下起了大雨。我们急忙跑到附近一座楼阁的屋檐下。在躲雨的时候，正巧发现马路斜对面就是岳王庙。以前读书的时候，就知道岳飞墓在西湖附近，没想到有天会在一个大雨磅礴的早晨，从岳飞墓附近路过。

磅礴的大雨一直倾盆而下，哗啦啦地打在屋檐上，空气里尽是一股潮湿的气味。当我以为这场大雨会一直持续下去时，它却突然停了，像是按下暂停键，而天空依然一片灰沉。

我们继续沿着苏堤的方向走去，在经过一条长长的林荫道时，树上忽然传来阵阵清脆悦耳的鸟叫声。不久前，雨水刚将林荫道上的树叶浣洗一遍，洗掉了往日的喧嚣还有尘土，只留下一片寂静和清新。两人走在早晨的林荫道上，呼吸着雨后新鲜的空气，原先被大雨遮挡住的心情，开始变得有些晴朗起来。我们在林荫道上停留许久，拍了好多的照片，每一张都记录着那天早晨的回忆，还有心情。奇怪的是，后来每当想起这次杭州之行，我总会想起这条绿意盎然的林荫道，走在其间，美好得像是一幕电影里的画面…...

在跨虹桥码头附近，我们找到了前一天在电话里联系过的手摇船师傅，准备坐他的手摇船，去游一圈西湖。

这次坐船游玩的路线，叫金沙港路线，先是从跨虹桥附近的码头出发，途径岳湖、曲园风荷、金沙港、杭州花圃、上香古道等地，最后再回到跨虹桥码头。除了该条路线，还有乌龟潭路线、三潭印月路线。其他两条路线我没有走过，难以评价，而对于金沙港路线，若要用一个词来描述，我想到了，寂静。

等我们在船里坐好后，师傅便走到船头，划动着船橹，这时脚下的船只开始缓缓驶离码头。

岸边的风景逐渐开阔，由近及远，先是眼前的湖水、荷叶、码头、柳树、拱桥，接着是远处的密林、群山、尖塔、天空，它们共同绘成了一幅山水平面图。

离开码头后，船只在湖面上停留了一会儿，就转了一个方向，往苏堤附近的一座圆拱桥划去。船只低低地穿过圆拱桥，仿佛穿越一个山洞，在经过短暂的光线暗淡后，立马就豁然开朗。

船只经过一座又一座圆拱桥，这些桥洞本身又成了连通不同画意的桥梁，因为每一个桥洞后面，总能出现一番新的风景，可能是“接天莲叶无穷碧”，可能是“拂堤杨柳醉春烟”……若要把西湖比做一张拼图，那这些桥洞就像无数块细小拼图零片边缘的凸起或凹陷，它将一块又一块分散的风景拼接到一起，组成一张完整的西湖拼图。

在这样寂静的早晨，坐船缓缓途径岸边不同的风景，原本灰沉沉的天空，都要被岸边的绿意盎然给染了色彩——那是心情愉快的颜色。

船师傅站在船头，摇动着船橹，时不时就给我们讲解途径的景点名称，以及景点相关的故事。或许是船艄上的说话声打破了附近的寂静，突然断断续续地引来三两成群的野鸭子，它们从岸边的芦苇以及荷花丛中窜出，往船只附近游过来，一路嘎嘎乱叫，目光紧盯着船只。

只见船师傅拿了一些像是饲料的东西，撒到湖里，投喂给这些野鸭子吃。

我急忙拿出相机，给其中一个野鸭子来了一张特写，它的羽毛真漂亮，而眼神清澈得像一个大学生…...

船师傅告诉我们，路过的船夫经常会给它们投喂一些吃的，久而久之，当有船只路过时，这些野鸭子就会很自觉地凑过来，像一群无比嘴馋的小孩，追着大人讨吃的。途径的路上，除了有野鸭子，还有鸳鸯、白鹭，以及其他叫不出名字的水鸟。唯独野鸭子最不怕人，而其他的水鸟一惊就飞远了。

船只拖着长长的水痕，穿过一片片时而宽阔时而狭窄的湖面，而岸边有时是层层叠叠的荷叶，有时是倒映在水里的翠柳，有时又会在转角处突然出现一片芭蕉林……船师傅给我们讲了许多的地名，但我都没有记住，唯独记得这一路的风景很美。沿途曲曲折折，在经过许多座石桥后，终于来到一片最为广阔的湖面上。当我重新望见远处的苏堤时，就知道这次的水上旅程就要结束了。

就在这时，远处原本清晰的群山突然朦胧了起来，隐约有一股白茫茫的云雾在快速向这边靠过来，只见湖面由远及近地出现阵阵涟漪。随后无数的雨珠开始掉落到船艄上，印出一粒粒深色的印记，无数的雨痕在短短数秒时间内就连成一片。

这场大雨来得很是仓促，把西湖连同远处的群山，一笔绘成了白蒙蒙的景象——这是我从前在课文里读到过的场景，而此刻，它们都具体化了，这种感觉很奇妙。

当船只回到跨虹桥附近的码头，雨雾已经淡去，群山又恢复原本的清晰和平静。这场突然而至的大雨，像一个句号，给这趟旅程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印记。

虽然这天没有万里晴空，但是雨天也有属于雨天的难忘。旅途里总是有一些惊喜，会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出现，就像远处朦胧的山，雨中湖边的烟柳……

后记——

离开西湖后，那天下午我们冒雨去了一趟杭州动物园，见到了前不久刚来杭州的两只熊猫，香果和春生。

或许是雨天的原因，那天下午的熊猫馆游客比较少，可以一直待在馆里来回看两只熊猫。

春生一直在干饭，而香果吃饱后就趴在一块斜坡上睡着了。

有意思的是，香果总是吃着吃着竹叶就突然呆住，然后拿着竹叶一动不动地坐着，发起了呆，过了好一会后，才恢复动静继续干饭。

那天撑着雨伞走出熊猫馆，突然听到不远处的密林里传出阵阵咆哮，如雷贯耳。后来有天在小红书上刷短视频时，无意中刷到杭州动物园，才知道当时听到的那一声声咆哮，是老虎的声音。

傍晚时分，我们打车去了一趟雷锋塔。

登上最高层的塔顶，脚下的西湖一览无遗，可惜很快就天黑了，没能拍到什么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