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同人推理】烬寂之海的杀人(事件篇、推理篇)
(超字数了分两部分发。写于去年年初,并好像在豆瓣阅读发过来着,纳塔快更新了,把这篇补发到日志里留作纪念)
(谢过推圈知名原批客串)
登场角色
烬寂海特别开荒队
荷鲁斯——蒙德西风骑士代表
白月系——璃月总务司代表牧久音——稻妻天领奉行代表
米利耶——须弥教令院代表
阿瑟——枫丹审判庭代表
杰洛特——纳塔角斗士代表
缇亚——至冬愚人众代表
凌小灵——白色玩偶熊
斯坦利的手记
斯坦利——“我”,大冒险家
柳荐棉——大冒险家
旅行者——金发的少女旅者
其他
空——金发的少年旅者
派蒙——最好的伙伴
纳西妲——尘世七执政,草之神
钟离——璃月港喝茶的路人
香菱——璃月港做菜的路人
锅巴——璃月港喷火的路熊
『万圣魔女』“G”——▋▋▋最初的▋▋▋▋
『蜃楼之魔神』吉蒙里——▋▋▋▋▋▋▋

楔子
吉蒙里(Gremory):72柱魔神的第56位,位阶公爵,通晓古今,能预言未来,并可探知被隐匿的宝物的所在。
——所罗门之钥
无风之地映出虚幻图案,
星空的结晶被谁人窥探。
为大地停止溃烂,
令战争不再延蔓,
失去羽翼的鸟儿,
在蜃楼彼端,建起了馆。
——蒙德吟游诗人
第一幕 无风之地的冒险家们
方才的驮兽车上,碰巧顺路的吟游诗人唱着这种奇怪的内容,听得人一头雾水。
“说到底,我们蒙德最不缺的就是这群狗屁诗人。”
荷鲁斯原地留下一句唾弃便转身下车。主要是,没能听他们传唱巴巴托斯大人的事迹,心里有些不爽。一人在外,心里念想的除了亲友就是信仰了。
下车出来已是夜晚。眼前是巨大的七天神像,穆纳塔的统治者——初代火神的雕像。
“终于到了。”
一路用了五天的时间。从蒙德城出发,同事送行到鹰翔海滩,走水路,先去稻妻城接应好友,再驶至璃月港,不可谓不痛苦,幸好船是冒险家协会安排的。千岩军熟人推荐了不错的旅店,歇脚一夜后又换成陆路西行,绕行层岩巨渊,跨越须弥雨林,翻过黄金的沙漠与绿洲,砍掉几批挡路的魔物和镀金旅团,方才到达堪称提瓦特边界的这个地方。
出发那天本来约了同事打七圣召唤,却被冒险家协会紧急召集,是个大项目——组建特别开荒队,前往烬寂海寻找大冒险家斯坦利的遗物。这种了不起的差事竟会落到自己头上,也不枉在西风骑士团兢兢业业工作的几年。
目标七边形建筑物就在七天神像的东北方向。
“位于烬寂海的,孤独的建筑物。”
身边淡淡发出声音的高挑女武士是小音——在稻妻接应来的队友,天领奉行牧久音女士,原姓天目,后改姓牧久,据说是大将九条裟罗的亲卫。
“真不愧是蜃楼之魔神的墓碑,你们蒙德居然有冒险家来到过这里。”
她指的是大冒险家斯坦利。没错,荷鲁斯放眼望去,除了眼前的七天神像和七边形建筑物,这里皆是荒芜。
远处火光掩盖星空,染红前方视野内的一切景色,若非随身带着枫丹钟表,连时间都无法分辨。破败龟裂的大地向前延伸,旷阔而不见边界,有如噩梦中无限延长的异空间,脚下地面裂缝渗着红光,随时都要裂开或喷出岩浆似的。
闷热,又感觉不到空气的流动。这红色结界仿佛阻断了风的步伐。
无风之地,烬寂海。
死亡之地,烬寂海。
“走吧,进去了。不知道还有没有迟到的。”
牧久音先踏出步子,荷鲁斯才“嗯”地点头,紧随其后。
前方的烬寂馆——是七边形的建筑。每条边都是看似正常的墙壁,却在上面开了门窗出来,仿佛没有大厅,直接就是由七个房间拼装起来的积木。同时每条边的门前都有路,通向各自正前方的高塔,高塔前则屹立着神像。
“等会,让我看一下,建筑师不按常理出牌啊。”荷鲁斯边走向最熟知的那位神明雕像,边吐槽起来,“七座神像在前方守卫着身后高塔,塔的背后是住人用的房间,就像神在保护眷属、眷属保护子民一样——可建在纳塔的建筑,守护者竟然不只是当地的火神。”
这样说着,荷鲁斯走向风神巴巴托斯的神像。
神像闭着眼,双手呈托起的姿势,是蒙德城大广场的那座的迷你版,目测眼前这座也就只有五米高吧。不止巴巴托斯,旁边的神像也都是相同大小,跟各国自家建的神像质量没法比。
“你说他们是不是把火神像建得最大最宏伟?”
脑子里蹦出这种想法后,好奇心驱使荷鲁斯停下脚步,没有从风神像背后高塔所连接的小路进入对应房间,改朝神像的右手方向走去。
牧久音叹气扶额:“一起绕吧,我也看看别国的神。”
风神右侧是岩神像,一路顺时针走,再旁边是雷神、草神、水神、火神、冰神,绕了建筑一周回到原地。
非常失望。这七座神像个个都有裂纹,不像多年来风化的产物,脚下都生有不知哪来的杂草。
“结果七个神像都一样的制作水平,怎么说呢……肉眼可见的敷衍。”
“同意。那座将军大人像的做工,比不上稻妻城千手百眼神像的一根脚指头。”
“属雷神像和火神像最应付事,表面坑坑洼洼的,不像建造后破坏的那种。我要是你,已经把那个粗制滥造的破玩意拆了。”
荷鲁斯半开着玩笑,踏上风神像高塔后面的小路,抬头——高塔顶端是个眺望台,壁上刻了文字,是『千风之塔』。
“明明那么破旧,名字还是很蒙德的。那进去见吧。”
“嗯。”
牧久音头也不回地挥挥手,走向属于稻妻人的神像。同样的,雷神像背后的高塔也刻着字:『鸣寂之塔』,看到这个命名方式,音出乎意料地找到些家乡味,建筑师应该是懂稻妻的。
“结果神像被搞成了那个模样。”
音嘟囔着,不忍再看那个全身坑疤的将军大人神像,摇摇头,走向建筑。
从高塔后的小路直走,便可进入属于自己的预留房间。每座塔都能当正门进,房间后门出去可进入集合大厅。
这样看来,是七个房间围成一圈把本应该在大门入口的大厅包围在里面,虽说这个建筑本身也没有什么正门大厅就是了。由于是从外面直接推门进入房间,所以无需换鞋,牧久音进屋关好门,环视房间,眼前是大床和独立卫浴,床脚正对着厨房。她将手中行李放在床脚,朝卫浴探过去,开门一看,里面是随处可见的马桶、淋浴、洗脸池,架子上有洗漱用品,但看上去不知道是放了多久,还是用自己带的吧。
卫浴里没有任何有关“水”的开关,音试着把手伸到洗脸池,同预想的一样,有水流哗哗地从水龙头涌下。显然这是活跃水元素驱动的循环水源,说不定可以直接饮用,据史料记载,魔神战争时期的水元素神之眼拥有者就在制造这种自动感应出水机器了。
卫浴及格,再看看厨房。
走到厨房,里面有灶台,上面放着锅。她把锅拎起来,看到那下面的灶台内部是火元素符号,便放心地放下锅。这是与卫浴的水同样模式的自动机器,只要给锅施加重力,就可以启动下方的火元素,完成日常料理。只是没法自由控制火候和烹饪时长,做出来的东西肯定不会太好吃就是了,幸好带了便携营养袋,装了不少打包密封好的即食甜甜鸡。
在灶台一旁,半个人高的柜子立于冰元素符号之上,冒着寒气,就暂且称它为“冰柜”吧。打开柜门,里面有好多大大小小的格子,能用来存放食物。
这样看来,虽说简陋了些,但满足数日的考察生活还是没问题的。
厨房和卫浴之间还有一道门,是拉开的,那么无论是从建筑外还是建筑内部大厅进入房间,都需要推门而入。
按照冒险家协会给的示意图,拉开门就是大厅了。
音拉开此门,映入眼帘的是个显然被打扫过的、干净到墙壁发亮的大厅。大厅中心是餐桌,周围聚满了沙发和椅子,头顶打下来的幽暗灯光衬出了几分意境。这里与其说大厅不如说是客厅吧,用来朋友小聚吃零食聊天喝酒再好不过了。
沙发上已经坐了几个正在聊天的人,开门来到大厅的瞬间,他们将视线都投到自己脸上。开门前都没听见他们说话,说明这里隔音超级好。
“来啦!我们可能是最后到的。”几乎是同时从右边第二个房间开门来到大厅的荷鲁斯,抢先向大厅内的四人打招呼,“各位好,我是西风骑士团的荷鲁斯。这我朋友,一起来的。”
荷鲁斯伸手介绍牧久音,音略有尴尬,僵硬地提起嘴角,礼貌微笑。
“你们好。我是稻妻天领奉行的牧久音,叫我小音就行。”
环视在场四人,用第一印象来形容的话分别是——本地壮汉、绿色学者、时尚学者、寡言女孩。
话音刚落,那位最壮的男性先拍了拍身边空位:“来,坐!路途遥远,累坏了吧!”
“谢谢。”
“确实是累。”
这位壮汉顶着一头银色寸头,目测身高在一米九以上,银白络腮胡显得他年龄不小,身着赤红便装,脚踩拖鞋,皮肤黝黑,衬得浑身肌肉甚是健美,这样一看应该也就三十岁上下。荷鲁斯挨着他坐下,音坐到了沙发边缘。
“小音你可以往里面坐一坐的,挨着你朋友。”他勾手招呼道。
“对不起,我不喜欢挨着男性太近,一路上也都在和这位荷鲁斯先生保持距离。”
言毕,荷鲁斯苦笑着点点头。
“啊,这样吗,哈哈哈哈哈!”壮汉发出爽朗笑声,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我叫杰洛特,是纳塔角斗士的代表,姑且被任命为这支小队的队长,名义上的!这几天有什么困难尽管开口,我作为本地人,路程相对方便,带了很多生活用品和食物。正对面这二位读书人是——”
杰洛特向正前方伸出粗壮手臂,顺之看去,那是两位男性。左侧那位穿的是一身碧绿长袍,戴眼镜,褐发中分,面无表情;右侧的蓝色青年与他相仿,同样是乍看没什么表情变化的那种人,只是衣着打扮别有风味,白内衬外套了褐色的夹克,蹬着提瓦特罕见的皮鞋。这二人就是“绿色学者”和“时尚学者”了。
“停,我自己说。”左侧那位绿色学者轻扶眼镜,“须弥教令院代表米利耶,平时在生论派上课,主修生态学和医学,其实也有兼修素论派的地脉学和因论派的历史学,目前是准贤者——大概是在多学科都发表过一些微不足道的论文,才被提拔到这个位置的吧,也算不枉我多年努力。”
在荷鲁斯和音的记忆中,米利耶这个名字并不陌生。
“啊……你就那个作者?那个那个……那个什么来着……”音的食指在眼前空气中点了几下,努力挖掘记忆中的文章,“哦对,对原初晶石的考察!”
荷鲁斯补充:“《关于原初晶石的研究考察》。那种闪闪发光的小石头,在各地宝箱里都有那么两三颗,完全没有价值,全当成了神明赐予冒险家的探索成果证明。读了您的文章后,我发现我们对原石的理解过于肤浅了。”
米利耶听完荷鲁斯的发言,欣喜之情写在脸上,眼中坐在对面的荷鲁斯简直是相识多年的知己。
“哪、哪里哪里,我也只是发表些浅薄的看法。”
“别谦虚了,这文章一旦被能者吃透,拿出实际的考究结果,会改变全提瓦特人的经济观。”身边穿着时尚的学者将手掌放在胸前,“我是来自枫丹审判庭的代表,司法官阿瑟,你们好。”
枫丹审判庭,给人的印象是比须弥教令院还一板一眼的机构。即使是眼狩令时期的天领奉行也没有他们那么死板,不过音倒是不认为面前的司法官大人是那种顽固分子。
“最近米利耶先生的文章发表后,我们审理了不少盗窃原石的案子,犯人均是认为这种宝石未来会增值。我是不懂啦,但每次旁听的芙卡洛斯大人都会面露奇怪的表情,想必神明——或者提瓦特之外的生物,才能理解它的价值吧。”
什么叫提瓦特之外的生物……
司法官阿瑟说出这种词汇,让大厅空气凝固了半秒。
“哈哈,说笑的。”他补充,但没什么用。
“所以……是我的文章导致原石盗窃案增加了?!”
“别自责,不是你的问题。小白自我介绍一下吧。”
阿瑟说完,拍了下抱着白熊玩偶的旗袍少女。
她黑发及胸,发丝杂乱搭在肩头,无神的双眼扫过荷鲁斯和牧久音,仿佛这二人是滋扰清净的罪魁祸首,对他们是满脸的不情愿。她若是不动几下,在其他三个男人的衬托下简直像不存在似的。
“白月系,你们可以叫我小白或者月辻,前是昵称,后是笔名——我在八重堂签过书。”她抬起白熊的右臂,“她是凌小灵。”
白熊眯起黑豆豆似的眼睛挥了挥手。
会动的玩偶型生物……
杰洛特把手掌重重拍在荷鲁斯肩膀,突然的肢体接触让荷鲁斯扭头望过这壮汉。
“刚见到这只凌小灵时,我们都吓了一跳。”他说,“还以为是魔物什么的,还请二位别介意!”
“关于这个……我倒是不怕。我途经璃月港,千岩军的朋友请吃饭的时候,店里就出现了熊猫似的生物,还会对着炉子喷火呢。既然这位白月系小姐也是璃月人,身边带着召唤物性质的宠物我一点都不奇怪。”
“小灵是我最好的伙伴,请注意用词。”
“不好意思。”
荷鲁斯道歉过后,白熊凌小灵猛地窜回白月系怀中,柔软熊脸埋进她微微隆起的胸部,快速摇头蹭起来。白月系在抚摸它的后脑,仿佛在照顾撒娇孩子,让人觉得她只需要跟小熊过日子。
是不是每一位拥有这种小宠物的人都是这样?荷鲁斯回忆在璃月港见过的类似人物——饭店那家小厨师如是、药店里绿头发的店长如是、背着箩筐的小女孩亦如是。家乡冒险家协会里有个什么皇女也带着宠物,那位倒不这样,可能璃月人多是喜欢附带元素力的宠物伙伴吧。
荷鲁斯环视这一圈围坐在沙发的队友——
蒙德的自己、璃月总务司的白月系、稻妻天领奉行的牧久音、须弥教令院的米利耶、枫丹审判庭的阿瑟、本地的角斗士杰洛特……其实这位杰洛特大哥的名字听着很像猎魔人。
“还有一位没到?”
少了至冬国队友。
“她到了,到了就把自己关在房间!说是要卸妆换衣服。”杰洛特大哥说着,眼神瞥向荷鲁斯隔壁的房间,房门紧闭,“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换完。”
“队友正式见面了还换衣服……难不成是coser之类的?”
“你们蒙德coser会穿着C服出国?!”
杰洛特瞪大了眼睛,这话不像阴阳怪气,是真心的惊讶。荷鲁斯刚要说“那倒没有”,眼前却浮现出冒险家协会那位皇女的身影,一时语塞。
牧久音也向那扇门投以好奇的目光,期待那边走出的会是什么人物。
“很想催她一下,但她是女生,我们实在是不好意思敲门。”姑且身为队长的杰洛特大哥这么说了,阿瑟和米利耶相互对视,表示没辙。
所以催人重担就自动被转移到了牧久音和白月系身上。
“行,我催一下。”
白月系起身走向荷鲁斯隔壁的房间,左手抱着小灵,右手拍了拍门。她应该是不想让牧久音这位刚到的人去催促未曾谋面的队友。
“你好,结束了吗?”
白月系直接这样问,也敲了门,隔音再怎么好应该也不至于听不见。
里面传出微弱的声音,是门锁。
白月系后撤一步,门被打开——从中出现一位短发少女,五官清秀可人。身上是浅色背心和短裤,脚上是凉鞋,须弥沙漠镀金旅团的款式。
她抬起手,食指在浅绿色的短发上挠了挠,环视在场全员。
“实在对不起……让大家久等了,我叫缇亚。”
她抬起的右手上佩戴着手环,上面刻有黑红相间的图案,在场所有人都看得清楚。
缇亚关好门,与白月系一同走到大家之中,坐到沙发空位。她的目光在牧久音脸上停留了半秒,轻轻耸肩,再度抬起戴手环的右臂,展示图案。
在提瓦特,那红黑十字花瓣状的图案——无人不晓。
“我叫缇亚·雪奈茨芙娜,至冬国愚人众代表,曾是执行官第八席『女士』大人的部下……现在是第八席候补……”
她自我介绍的声音越来越小。
“……”
其他人的目光给向一言不发的牧久音。
杰洛特不打算调和空气中的尴尬:“缇亚,既然走出房门了,就不妨趁现在把话说完!能当执行官候补的是一般愚人众成员?你的简历被人家挖出来会更尴尬的。”
现场依旧一片沉默,这代表在座全员都同意她坦白过去的事,有些东西不如自己坦白。
“我、我是萤术士先遣队的稻妻分队长……带头设计了邪眼工厂、挖掘魔神残渣。然后……助推眼狩令,向海祇岛反抗军推广邪眼的愚人众部队……是、是我兼任领导的。虽说都是按『女士』大人的吩咐办事……”
压抑的沉默。
倒不如说,大家都看得出杰洛特在以小队长的身份引导当前情况。
既然大家都是来自不同国家的代表,相处中完全不带其他情绪是不可能的,为了未来能够团结——至少表面团结一下,别因恩怨耽误正事——杰洛特大哥才在刚刚追了那么一句话。于是,缇亚的身份,是再好不过的试题。
牧久音对这份测试给出的答复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是什么跟什么啊?”音忽然拍起手来大笑,吓得米利耶连忙扶眼镜,“我们这是个什么队伍啊,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家伙加入,我可太放心了哈哈哈哈哈!”
她的笑是强行压制情绪的结果,说穿了就是“气笑了”,不知这发言中几分是真心、几分是阴阳怪气。
但这无妨,没当场动手就算通过测试。
“我要是你,绝对不惜一切代价不计任何后果,立刻砍了她的脑袋。”荷鲁斯说。
“我们是特别开荒队,不是复仇者联盟。从国际角度,各位或多或少都对愚人众沾点情绪吧?无所谓的,任务目标为重,完成后大家一起离开这鬼地方,其他都是次要的。你们没人表现出恨她的样子,我干嘛要去仇视她呢?实际上,眼狩令那些事,我身为天领奉行也没资格去恨别人。”
荷鲁斯身为旧友,微笑着松了口气。
其实在场的大家都看得出来,牧久音刚听到缇亚身份的瞬间绝对气得要死,恨不得扒了她的皮。看得出,她是个有理性和大局观的女人,最后那句话也是给双方找个台阶下。
既然明面上受愚人众迫害最严重国家的代表已经亮出态度,彼此认识的环节就算圆满结束了。想必这支队伍是可以融洽相处,完成任务的。
“这就好!”杰洛特发自内心的喜悦之情洋溢在脸上,往前坐了坐,示意大家靠近点。
其余六人也都照做了,大家在沙发围成一圈。
“伙伴们,有些事不用我再磨叽一遍,但我仍要重复——我们这支队伍是受冒险家协会召集,七国合力,为探索烬寂海而组建!毕竟是个连愚人众执行官都不便亲自前来的鬼地方,在这里我不想看到勾心斗角、争功夺利。”
他坚定锐利的眼神扫过每个人的脸,洪亮嗓音响彻大厅。
“牧久小姐说得很好,我们的目标只有一样:完成任务,然后活着出去!勘探目标主要是地脉、生态、历史,三个项目都要汇总一份报告,我们七人共同署名。别看我是纳塔人,我对烬寂海也一无所知呢。”
任务目标较为艰巨,仅有七人组成的小队几乎没法完成三方面的勘探。
“然而,我们不必担忧任务的难度。经冒险家协会确认,曾有一位大冒险家替我们完成了大部分工作,我们的最核心目标,是把那位大冒险家的手记带回协会。只要拿到那个手记,我们的工作量会大幅减少,这也是协会赞成的。”
“蒙德的大冒险家斯坦利……我记得他们那支队伍没人活下来,有许多人死于深渊魔物。”白月系说,“若要找到他的手记,我反倒认为工作量和难度没什么变化。”
“对,所以组建队伍时才邀请了三位原神。”
杰洛特把眼神先后给到白月系、牧久音和缇亚。
凌小灵本来慵懒地趴在白月系肩头,突然就像要替她显摆神之眼,将小爪子伸进她脖颈,拉出项链。在项链上镶嵌的蓝色宝石是——水元素神之眼。
“虽然杰洛特大哥说的都是些大家知道的事情啦……”牧久音起身撩起抵御风沙的袍子,“但我们之中有不止一位神之眼拥有者,我是第一次听说。”
袍子之下露出线条紧致的白皙大腿,在大腿处缠有腿环装饰——腿环上镶嵌着紫色宝石,是雷元素神之眼。展示过后,她重新坐回沙发。
缇亚侧过身子,腰间挂着紫色和银白色宝石:“我也是雷,旁边的是冰元素邪眼……我很少用它,平时用雷更多一些。”
愚人众的邪眼,如果是神之眼拥有者(原神)来使用,是不会产生什么副作用的。杰洛特大哥点头合掌:
“三位神之眼拥有者,其中还有个邪眼,我们这支队伍的战斗力是够的。勘察方面,米利耶和阿瑟两位先生经验丰富,学识渊博,可以带队。我和荷鲁斯先生负责后勤,说穿了充当劳动力,在勘探中听从米利耶和阿瑟的指挥。”
这话把自己和荷鲁斯的位置放低了不少,大家都明白,这两个所谓的劳动力才是最重要的存在,仅靠学者可无法完成勘探。
“协会在召集各位时,应该多少都发送了一些相关信息。不知道你们各自都对烬寂海和这座建筑物了解多少。我所得知的是——这是『蜃楼之魔神』的墓碑。”
“差不多吧,我也只知道这点。”牧久音说,“明明是巨大的建筑,进来却只有七个房间和一个大厅,还挺失望的。”
荷鲁斯点头同意,没有言语。
“与外表不符的建筑……”司法官阿瑟说,“在我所审理的案件中,倒是有过利用特殊建筑物犯罪的事件,我们倒是不必担忧这类事情发生,这可是在烬寂海。”
枫丹真是什么奇奇怪怪的案子都有。阿瑟说完,准贤者米利耶推了下眼镜——他似乎每次发言前都有这样的习惯动作,还挺适合作为标志的。
“关于『蜃楼之魔神』,我们教令院得到的文献也有限,只知道是一位被火神和雷神联手击败,被无风之海掩埋的昔日魔神。其子民建造的墓碑,就是这座烬寂馆,这样一想我们住在这种地方还是蛮不吉利的。”
“哟,须弥学者居然会说出吉不吉利的话来。”阿瑟调侃道。
“我是个偶尔会把结果托付给命运的人,不行?”
“行行行。”
阿瑟笑着狠狠拍了他肩,听那“啪”的一声绝对是用了大劲,疼得米利耶呲牙回瞪。
这俩人是不是私下里特别熟啊。
白月系完全不参与讨论,戳了几下小灵的嘴巴,小灵挥舞软塌塌的棉臂左右开弓拍打她的脸。
“你们愚人众有相关情报网么?”杰洛特大哥问缇亚。
“或许负责纳塔的『队长』大人会知道什么……我跟他们不熟,不好意思,没法提供新情报。”
“『队长』,哈哈哈哈哈好吧!如果出去你有机会联系上他,就说角斗士杰洛特想他了,有空来找他喝个酒,切磋切磋。”
“诶、诶诶诶啊啊??”
缇亚下意识地把身子离远了些,眼前这壮汉是执行官『队长』的熟人。
“不,不至于露出这样的反应,一面之缘罢了!『队长』改变了我对愚人众的印象,没想到有一天需要他的情报网,当时没有结交这个朋友实在可惜。”
“噢,是这样……”
“所以这支队伍是不是只有我没背景没人脉没实力啊?!”荷鲁斯大叫起来。
“可不要这么说,最重要的任务目标当属找到『斯坦利的手记』,我听协会说了,你与斯坦利本人有过交情,辨别字体等工作全靠你了!”
谢谢杰洛特大哥,有被安慰到。
“看来没什么其他信息了,明天一早就开始挖掘。要多在物理意义上辛苦雷元素神之眼使用者了。”
牧久音和缇亚同时点头。
间章·斯坦利的手记(其一)
我是冒险家斯坦利。我大概已经无法告别蒙德的友人了,对不起,可敬的西风骑士荷鲁斯,谢谢你一路上帮了我这么多,我无以答谢。
对不起,我的挚友汉斯,愿风护佑你的余生。
不知道这份手记会以何种形式被保存下来,或者被哪位冒险家看到,我尽可能详实记载这里发生的事情。
我们位于纳塔附近,这里是被称为『无风之地』的烬寂海,一片荒芜灰烬的海洋。我们赶到时,前一批开荒队成员都已变成尸体了,不多不少,刚好七具。
我们正要展开调查,不成想,就在这之后悲剧发生了。我们发觉无法离开这片区域,路线简直没有尽头,连作为路标的七天神像也不见了踪影。我们这支冒险家队伍一个接一个死掉了,有人饿死,有人渴死,有人成为那些兽境猎犬的食物。如果只是这样就算了,可是,我来自璃月的战友——大冒险家柳荐棉,是被人杀死的。
这事不对劲,在柳荐棉咽气前,现场存活的冒险家只有我和那位大名鼎鼎的金发旅行者。
事情要从最开始记录,希望看到这份手记的人能够发觉端倪。
我们一行人来到烬寂馆住下,探索了一番,挖掘出了那顶帽子。我与柳荐棉关系甚好,借着一瓶千风佳酿,在大厅畅聊至半夜,话题扯至风龙废墟。
“炸了风龙废墟的那位艾莉丝女士,是魔女会的元老成员,但似乎并不是创始人。”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把这种事说出来了,我发誓自己没喝多。
“看到这顶帽子,我才意识到吟游诗人传唱的并非虚构故事。”我小泯一口酒,指向桌面上的黑色尖帽,“『万圣魔女』的帽子切实存在于烬寂海,这件事公布出去,足以替艾莉丝女士完善《提瓦特游览指南》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还是你见多识广。”
“老柳,别这么说,这还是靠冒险家协会的情报网和吟游诗人们的故事。”
我同他碰杯,小酌一口,继续说。
“万圣节是蒙德的古早的节日之一,后来没人过了,地位被风花节取代。万圣时,年轻人会扮成怪物、魔女,相互出题解谜,这都是在模仿曾经到访蒙德并带来谜题的『万圣魔女』G。”
“她就是魔女会……的创始人?你们蒙德的事,我不太清楚。”
“根据一位绿色的吟游诗人所传唱的内容,是这样的。『万圣魔女』代号G,数百年前就是她召集艾莉丝女士、莱茵多特、尼可、芭比洛斯组建了魔女会,挑战风神巴巴托斯大人。”
“哈哈,这能算哪门子历史。”
“这你有所不知,那位诗人所唱的内容,条条都能找到历史考证。”我们再次碰杯,“现在这顶尖帽也印证了故事的真实性——『万圣魔女』最后沉寂在烬寂海。”
“我们这勘探队,变成考古队了。”
柳荐棉是喜欢历史的,他说这句话时脸上满溢喜悦。我们未能料到,即将发生的悲剧正与『万圣魔女』G有关。
第二幕 风带来死亡的种子
西风骑士团卧虎藏龙,而荷鲁斯正是其中卧了许久的老虎。虽说没有神之眼,也是在训练中赤手空拳战平骑兵队长的存在,要不是性格散漫、怕麻烦事、就喜欢工作时间抽空打牌,早就被法尔伽大团长拉出去远征了。
他本人自称“在骑士团兢兢业业工作了几年”——这不假,他在认真工作时确实毫不含糊。现如今,荷鲁斯被冒险家协会召集前来烬寂海,这事还是让他很开心的,好在没和大团长的远征队打上照面,否则不知道要有多尴尬。
而被召集的结果正如此刻——跟着外国友人挖坑。
“杰洛特大哥说的要辛苦雷元素使用者,原来真是这么个辛苦法。”
荷鲁斯说完,擦了额头的一把汗,双手高举佩剑重重砸向眼前的宝蓝色矿石。矿石应声破碎。
“……这地方真有流明晶石,也是值得记录的事,样本要拿回去。”
这里是漆黑的烬寂海地下空间。
就和须弥的山洞、稻妻鸣神岛地下一样,这下面四通八达。在米利耶和阿瑟两位学者对地下入口坐标做初步预估后,两位雷元素使用者炸开了地表,众人眼前果真出现了大洞。
洞口有梯子,幸好不用飞下去,在无风之地,风之翼可起不了作用。这梯子大概就是斯坦利一行冒险家安置的。确定了次日计划后,七人用餐洗漱休息,时间来到第二天的现在——明明是上午,这片烬寂之海仍没有一丝半点上午该有的样子,地下空间更不用说了。
荷鲁斯弯下腰,拾起流明晶石碎块塞入随身背包中。
“哟咻!”牧久音发出与女武士不符的可爱声音。
“干嘛呢?”
“刚看到头顶有个火神瞳,跳起来摸了一下。”
“我怎么一开始没看见……不会是砸流明晶石之后才显露出来吧。”
“大概是这样的。”
荷鲁斯放下佩剑:“部分火神瞳是隐形的,烬寂海地下存在砸石头让失散神瞳显现的解谜,这个需要记。”
“没关系,我来做勘探记录。”后面紧跟着的缇亚正借着周身雷萤的光芒,边在笔记本上飞速书写,边说着,“二位请继续向前开探吧。”
“辛苦你了。”
“哪里。”
三人一路向前深入,牧久音随手劈开了路边碍事且无价值的古老石碑,对身后的缇亚说:“大家打算分成两组从两个地下入口同时开采,杰洛特大哥严禁我们分开行动,看到缇亚的雷萤后便同意了。你的雷萤太方便了些,居然能用来定位。”
“是啊。”荷鲁斯应和,“不愧是愚人众执行官候补,我第一次见可以超远距离感知雷萤的萤术士。”
“这些孩子是我专门训练过的,可与我的神之眼共鸣。给另一队的每个人都携带几只,我就可以通过它们感应到那边的情况,它们就是有生命的定位追踪器。”缇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要感谢大家信任我。代入各位的立场,我可不想让愚人众的雷萤跟着自己。”
“在大厅的时候已经建立好信赖关系了,不必多虑,大家都要感谢你才是。呀?”
荷鲁斯停下脚步,伸脚尖探了几下前方地面,反馈的触感并不厚实,他判断可以破坏这里继续向下深入,向缇亚和牧久音使了个眼神,让开位置。
牧久音的刀算纵向攻击,破坏墙壁之类的倒还算专业对口,实在不便于在小空间内击碎地面,容易伤及队友。缇亚瞥向雷萤,周身雷萤一同散开,在前方地面围一圈落下闪电。前方地面应声破碎,雷萤们自觉回到缇亚身边。
下面没有梯子,取而代之的是明显的气流,风之翼派上用场了。只见方才雷萤中有两只先飞下去,几秒便重新回来,缇亚对它们点头,向荷鲁斯和牧久音说道:“下面环境正常,没有致命机关。”
“OK,厉害。”荷鲁斯作为探索的开路者当先跃下,瞬间打开风之翼。
身子逐渐在洞窟中下落,方能将前方景色收入双眼。这下面并非如须弥绿洲般藏匿地下的一方天地,而是办公桌、椅子、笔记本和书籍组成的简陋私人空间,桌角那边有通向外界的洞,刚好足以通过一名成年人,风就是那边吹进来的。
是谁……又是为什么在这里生活过?
荷鲁斯凭双目丈量与下层地面的距离,高度合适,便关闭风之翼落下。他上下左右观察一番,左手持包,右手用佩剑剑身拍拍墙壁,戳戳地面,发出清脆的乓乓响声。接着,他来到办公桌前,目光停留在上面的笔记本。
他放下包,拿起笔记本,大拇指挑开第一页,双眼不自觉地睁大一瞬。
“没有魔物,没发现其他危险。”荷鲁斯时将笔记本收入随身背包中,重新将包拿在手里。
听到消息后的两位女生先后落下,对眼前之景颇为惊叹:竟有人在这种地方生活过。
“我们要不把这里的书全拿上吧?”荷鲁斯提议,扫视书架,“从文献到小说,这里放的书倒是很全。之后请队里学者们鉴别一下哪些有价值。”
牧久音轻轻“嗯”了一声,二话不说开包装书——把书架上落灰的书籍一把接一把往包里扔,像要搬空商铺货架的气势。缇亚使两只雷萤飞出桌脚旁洞窟,呼气闭目,像刚才那样感知雷萤的反馈,如果说荷鲁斯是以身试险的开路者,缇亚的雷萤就是对未知环境和远方队友专用的万能雷达。
……通过神之眼能清晰体会到,雷萤的皮肤在发烫,外面温度极高,没被机关攻击,但雷萤视野内出现了遗迹守卫……一台,两台,它们以休眠状态坐在某个巨大入口前。
“荷鲁斯先生,不能直接从这个洞口出去。通过气流方向来看,这洞外面必然有不止一条路,但外面环境大体恶劣且有自律机关,我初步认为是纳塔地下火山的入口。”
边说着,那两只雷达萤飞回到缇亚手边。缇亚还另外感知到了什么似的,微张开嘴巴望向洞外。
荷鲁斯懒散地挠头:“这种时候那个水元素神之眼的使用者在就好了呀……白月系小姐姐。”
“哈哈哈哈哈,居然通向这边!”
——洞外的声音,是豪迈的男声。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荷鲁斯和牧久音“噫”了一声,这声音的来源被缇亚提前感应到了,她站到洞口边迎接。
洞口外惊现一张大脸,男人正靠着风之翼浮空朝洞口里面看过来,发现了荷鲁斯等三人的存在才大笑出声。这不是别人,正是杰洛特大哥。
“为、为什么?!”
“我们四个从另一条路探索过来,顺着气流走向发现了这个洞。”杰洛特呲牙伸出大拇指指向身后,定睛一看,白月系、米利耶、阿瑟三人就飞在他身后偏下的位置,缇亚派出的雷萤也在一起,“没想到与你们汇合了,这里面,怎么像是住过人啊。”
这说明地下空间果然是连通的。
“是的。”荷鲁斯说,“这里存放了不少书籍,我们全装上了,此外没什么值得额外探查的。”
“好好好,会在这里集合说明这下面的初步探索已经完成了,你们出来吧!”
荷鲁斯从那洞口挤出身子去到炎热的外面,想到缇亚感知到的信息:“对了,你们那边应该有遗迹守卫……”
“不止,我们看了许多自律机关,都在深度休眠中,我们近距离摸过了都不重启。”
荷鲁斯出去后,感到空气正灼烧每一寸皮肤,正如杰洛特大哥所言,那些遗迹守卫一动不动。此外,包括杰洛特在内的全员都被蔚蓝色薄膜包裹,再看一眼抱着小熊的白月系——她的神之眼正在发光。不必多想,这薄膜定是她的造物。
牧久音和缇亚也紧随荷鲁斯钻出洞口,同样打开风之翼漂浮半空,环视这空间——是多条路汇聚组合而成的缓冲交合点,脚下立着用不了的灰色传送锚点。视线正前方是地底火山入口,想必火山内部也有可探索区域或是失散的火神瞳,入口下方正如缇亚所说,坐着两台休眠中的遗迹守卫。
“水波,起。”白月系呢喃。
荷鲁斯、牧久音、缇亚的全身也包上了薄薄一层水膜。水没有贴身,荷鲁斯试着动动胳膊,水膜也听话地跟着动起来,与皮肤时刻保持恰好的距离,不会弄湿衣服。
“这是……?”
“我的元素战技『白月·碧水璋』,是可用于防御、降温、自动对敌人发射水矛的护盾,你们的武器也会被它附着水元素。”白月系用一如既往的冷淡嗓音解释,“这下面连空气都能烫伤人,我刚好可以提供防护。”
“太方便了。”缇亚赞叹。
“就探索而言,还是你的雷萤更厉害。”
今天被夸了好多次,缇亚有些不好意思。
见荷鲁斯三人也都满载大小包,米利耶说:“你们也收获不小。我们用留影机拍到了不得了的东西,回烬寂馆总结一下吧。杰洛特大哥怎么看?”
“同意!”杰洛特发出豪迈的嗓音点头,“两队意外汇合就说明这一带的探索可以结束了,前面的区域以后再来探索吧,这个火山入口就是第二段探索的起点。”
他这么说,主要是因为实在拿不了其他物品了。既然身为队长之人也这样说,其他人也没理由反对。
“请等一下。”牧久音举手,“下次从这里开始的话,路线要怎么办?我们无法使用传送锚点,难不成要重新走一遍这段路?”
她的发问在理,但另一队表示可以暂停探索,就说明无需担心这一点——
“你说得对,但原……”司法官阿瑟指向多条岔路的最右侧那条,“原本我们去了那条路,在尽头发现了只能从这一侧打开的铁门,我们就开了,惊讶地发现那边居然是最早炸开的入口,就原路返回到了这里,才与你们汇合。”
“这里存在捷径?”
“对。我们就从这捷径出去吧,下次也从那边过来就好,省下不少事。”
“没想到这地下路线还挺巧妙。”
这样一来,第一天的工作算是顺利结束了,倒不如说结束地太顺利了些,完全没人受伤或失踪。
集合的七人就这样飞向阿瑟指的路,到了铁门附近就感觉不到气流了。只有风之翼失效,才能意识到自己是在烬寂海。从铁门出去,爬一小段梯子,就回到了最早的入口附近。
七个人各自回房洗澡休息,而后带上各自『搜刮』的东西,到大厅集合。七嘴八舌的太乱,大家不约而同地打算两队各派代表汇报情况。
“我们这边,拍到不得了家伙的人说吧!”
杰洛特大哥把眼神交给白月系。
白月系正伸懒腰,忽然被点名,因伸懒腰而掉在沙发的白熊小灵爬回她肩头,她掏出腰间的留影机:“请看吧。”
从留影机内抽出洗好的照片,拍到桌上,推向对面的荷鲁斯他们三人。三个脑袋凑到一起,端详那相片的内容。
“这是……”
通过红黑相间的背景和光影可以确定,拍摄地点位于烬寂海地下的火山入口附近,两队汇合点不远处。相片主角是火神的七天神像,它被层层锁链缠绕,头下脚上倒挂在上方棋盘状的『天花板』。
仔细看的话,这座神像脖子往上……这种情况应该叫脖子往下的部分,是没有头的。
“神像……神像被……”
牧久音从未见过如此画面。缇亚捂着嘴发不出声,多半想到了若是女皇神像被如此对待的场景。
“我、我可能听过,蒙德有过这样的事,失窃的七天神像!据说那座神像被锁链倒挂在充斥深渊力量的某处。”
白月系点头,继续说:“我必须透露一件事,我曾在拜访蒙德时见过那座神像,神像前只有可怜巴巴的白熊——那就是流浪至此的凌小灵。通过它对我的态度,我发觉它与神像、与坎瑞亚有关。”
白熊凌小灵撒娇拍打她的胳膊,她握住它的小手,边将它抱入怀中,边这样说着。
“我决心向蒙德和璃月高层掩盖逆位神像的存在,带小灵找回它的家,这是我与小灵的契约,我们璃月有句古话:食言者当受食岩之罚。现如今,竟会又见到类似的景象……”
这就是这张照片需要被单独拿出来的原因。
“这难道也是深渊做的事?不对……神像没有污秽,只是普普通通地被倒挂,与蒙德逆位神像不同的是,它没有头。”
『断首逆位神像』。
如果说蒙德的污秽逆位神像带来了诡异而邪祟的印象,此处的神像就充斥未知之感。
没有扭曲的力量,犯人不是深渊。那么是谁、为什么这样对待七天神像?
“我只拍到了这个。”白月系出言打破大厅里肃杀的氛围,“米利耶和阿瑟两位挖到了不少稀有矿石,可以拿出来一起分析成分。”
被叫到的二位点头,开始各自拆包。杰洛特一把拎起背包砸在桌面,发出的巨响让人担心桌子能否撑得住。
“我这里面装的是机关零件!我们一路看到不少休眠机关,就徒手拆了几个部件,就都算是五百年前的文物吧。”
荷鲁斯知道逆位神像的存在,杰洛特知道提瓦特遍地走的自律机关是五百年前的产物。这支队伍果然个个是精英,放到教令院也都是数一数二的人才吧,米利耶心想着,掏出自己采到的矿石。
阿瑟也跟着把矿石排到桌上,其中夹杂着看着就烫手的石头。
“机关零件、逆位神像、稀有矿石与火山岩样本——我们的成果就是这些!当然也辛苦阿瑟先生记录了地下环境和解谜机关,在他的笔记本里。”
“是的,没关系。”在杰洛特提醒后,阿瑟甩出笔记本放在矿石旁边,“其实没记什么有用的,发现了透明桥、隐藏墙壁等机关,拿了几个精致宝箱。”
看来机关层面的情况和荷鲁斯差不多,边听他说,荷鲁斯三人也都解开背包,摆那些书上桌。
“再次感谢缇亚的雷萤和白月系小姐的水膜,帮大忙了。我们三个发现,地下神瞳是隐形的,可以用砸碎附近流明晶石的方式使其现形,地下道路复杂,我们见到了住过人的痕迹,各位也知道了。”荷鲁斯掌心朝上,扫过面前桌上的书籍,“这些,是从那里拿到的书,内容鉴析要拜托二位学者了,工作量会非常大。”
司法官阿瑟面露难色,这么多的书,的确难读。而米利耶伸手抓出闪着绿光的东西——
“我幸好拿了它,虽然没法与外界联络,也失去了统合和收割智慧的功能。”
这须弥的新奇小玩意吸引了六双目光。
“但使用这个迷你虚空终端,扫描书籍从而得到其中数据,上传给冒险家协会和教令院高层……这些还是可以做到的。”
“你丫不早拿出来?”阿瑟狠狠给了他一拳。
“因为现在才有用武之地!你打得有点疼了啊。”
“好吧好吧,我来介绍这些矿石,你忙着录书吧。”
“可以,那就要麻烦杰洛特大哥介绍机关零件了。”
“哈哈哈哈哈!当然!”杰洛特开始着手拆包倒出零件。
……
……
剩下的环境、矿石探讨,用掉了除吃饭外的一整天时间。冲走一整天的疲惫,荷鲁斯躺在床上读毕笔记本,深呼吸。
这是在地下空间居住过人的那个地方里拿到的,趁着牧久音和缇亚还没下去,他私藏了起来。读完后,荷鲁斯暗喜:没把它交给其他人就对了,里面有些内容没有看懂,也足以抓取手记的核心,有了这本手记,可以解决有关烬寂海的许多疑问。
多谢米利耶的文章,多谢手记的主人斯坦利!夜色已至,包覆提瓦特的绚丽星空告诉他,是时候了。
荷鲁斯起身,打开外侧房门离开房间,踏出烬寂馆之外,沿小路走向『千风之塔』。驻足于塔前,仰望神像——巴巴托斯手捧繁星守在这里。
顺从手记内容的指引,荷鲁斯向那神像的底座伸出手。
妈妈……
巴巴托斯大人……
荷鲁斯信仰的神明,未曾为他带去恩惠。他知道,那只是没有意义的、虔诚而纯粹的信仰,因为身为蒙德人,就理所应当地去寄心于风神了。
就感情上,永远爱护自己、任何时候都可以依靠的母亲的肩膀,可比神明亲切得多。
嘴上念叨着巴巴托斯大人的名字,是治不好母亲的疾病的。在代理团长的推荐下,荷鲁斯多次远足璃月,在不卜庐抓点药,延续母亲的性命——若是母亲本人能来,那位白术先生或许有方法医治,可惜她卧床不起,又不能让白术先生为了一个病人而出国。
这就是他在千岩军有熟人的原因。
到头来,辛苦工作赚钱给老母亲续命才是正道。这很累人,当然要挤出摸鱼时间,用七圣召唤之类的娱乐活动感受一下生活本来的样子,在天使的馈赠麻痹神经,给人留下了“性格散漫,麻烦怕事”的印象——废话,骑士团的事、蒙德居民的事,哪有卧床老母亲和自己的业余生活事大。
结果上,虽说荷鲁斯成天不干正事,也把骑士团的工作做得不错,自身实力足够强劲,受到过代理团长琴、大团长法尔伽的好评,只是同事们很少见到认真工作时的他。
本次烬寂海特别开荒队的组建,让荷鲁斯在精神层面非常满足,他认为自己没白在西风骑士团努力了这么久。而他欣然加入的直接原因,是冒险家协会承诺至冬国将对老人家给予医疗帮助。
他第一时间将此事告与老母,得到的果然是“儿子长大了”“儿子被认可了”“感谢巴巴托斯大人的眷顾”“注意自己,安心去吧,别操心我”之类的答复。
老太婆总是这样。
现在,荷鲁斯要做的只有完成工作、离开烬寂海,得到名誉和奖赏,见到恢复健康的母亲,回到那一如既往的骑士团工作中。
但是,荷鲁斯深深怀疑——
至冬国的确有比不卜庐更厉害的医疗水平,可是,像签合同一样把母亲约出去是对的吗?说到底,这事从根本上越想越奇怪,冒险家协会真的是为了开探烬寂海而组建了这支队伍吗?
夜晚使人感性,荷鲁斯顺着这个继续思考——被邀请时仅收到了来自凯瑟琳小姐的信件,那么这特别开荒队,真的是冒险家协会牵头组建的吗?
一人在外,心里除了亲友就是信仰,二者都没有给他答案。
斯坦利的手记中,却写明了荷鲁斯想要的回答。
接下来,荷鲁斯决定了,要做一些对不起人的事。这是为了母亲,为了这支开荒队的队友,也是为了自己未来的生活。
“这项选择是我的『自由』。”
荷鲁斯咽下唾液,朝那神像的底座伸手。
那里生着小草。
那是机关之所在。
被斯坦利等前辈发现、掩埋的——『蜃楼之魔神』的巨大宝箱。那里面的东西,会彻底改变自己的人生。
“原来如此。”
“!?”
背后传来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动作,他猛然回头。
“你、你为什么在这里?”
“荷鲁斯,你只是成为了贪欲的奴隶,用『母亲』和『未来』给自己的行为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你的神不会怜悯你。”
“你为什么……”你为什么知道母亲的事。
荷鲁斯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后撤,后背磕在神像脚下。
“原来是你……是你组建了这支队伍!烬寂海的开荒计划就是个骗局!”
对方没有理会荷鲁斯的话语,迈起轻巧的步伐逼近。
“你要为任性的『自由』付出代价,这是来自巴巴托斯的『神罚』。”
“不止我们,连斯坦利他们也是因为你……!”
“风带来故事的种子,时间使其发芽。”
对方是个恶魔,无法交流,荷鲁斯干脆握紧拳头冲过去。即使没有神之眼,这双拳头也打平过放水状态的骑兵队长凯亚。
“哈哈,起风了。”
对方这样笑道。
荷鲁斯未能触碰到面前的恶魔。
……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个早上,让缇亚头脑清醒起来的不是阳光。
“我粉哪去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缇亚翻了一大圈,连睡衣都换,头发也没梳,把自己屋子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那几包随身带着的花粉。
她满头大汗,喘着粗气,挨个房间敲门。
“对不起打扰!!求求你们,谁见到我的虚雾花粉了啊!!”
这一通砸门,可谓是叫醒了全队。最先开门出来的是牧久音:
“怎么了怎么了?”
她半敞开衣衫,顶着呆毛,显然是刚被吵醒。
“怪我!我我我我我我昨晚睡觉没锁门,因为要放雷萤出门探查,想让它们自己回来,可是今早、今早……”
正解释着,米利耶、阿瑟、杰洛特三人也走先后出了房门,三个男生毕竟不留长发,看起来反倒干净多了。
“慢点,别急,怎么了?”眼前的场景把杰洛特大哥都看呆了。
米利耶附和道:“这么慌张还是第一次见。”
“对不起,我的虚雾花粉丢了……昨晚开着门睡觉的。”
言罢,牧久音的嘴巴张成了o形。
杰洛特双目怒睁,压下嘴角,上半身后仰。
米利耶的眼镜要滑下去了,他甚至没扶。
阿瑟向前抻着脖子,下巴都要掉了。
空气安静了三秒。
“伙伴们快帮忙找啊!”杰洛特大哥打破寂静,三步变两步回房,“我不愿意相信我们之中有小偷!但是!哪怕是为了自证清白,所有人彻翻自己房间!”
杰洛特喊着话,他房间里持续发出咣咣的翻行李声,让人佩服他的行动力。
阿瑟也回房翻行李,同时说:“米利耶,你的房间我搜!你快去叫剩下那两个起床!”
“正合我意!”米利耶边答应着,边冲到白月系房门前。
牧久音同样打开自己的行李箱:“太严重了,萤术士丢了虚雾花粉,这跟神之眼被收了有什么区别!”
敲门声、翻东西声不绝于耳,大厅一片混乱犹如战场。缇亚呆呆站在原地,心情复杂,焦急和感激之情同时填满心头。
“怎么不开门啊这璃月女人!”米利耶没敲开白月系的门,无奈大步流星走向荷鲁斯房间,“别光站着,快,你去外面找找看!”
仿佛丢东西的是他们。
“好好!”
缇亚连鞋都没穿,从自己房间的外门冲出去,只听背后米利耶大叫一句“怎么这个也不开门啊!”
她沿路小跑着,走过名为『坚寒之塔』的高塔,路过冰之女皇神像,绕圈搜寻。没办法,只能这样用肉眼找,距离冰神像最近的是火神像和风神像,缇亚选择从自由的风神那边开搜。
还没等找到花粉,她风神像前停下脚步。
她仰望风神的双手,离老远就看得见,那里悬挂着难以置信的东西。
“诶……?”
她觉得骨头都融化了。
……馆内的搜刮战争即将结束,杰洛特嘟囔着“我这里没有”走出房间。其他几位也是同样,牧久音出去对着他皱眉摇头,以表搜索无果。阿瑟搜好了自己和米利耶的房间,米利耶正撇着嘴,看得出是因白月系和荷鲁斯都不出来开门而略带火气。
“缇亚怎么样了?”
虽然是疑问句,但说出这句话的牧久音还是没等别人回答,自己走出外门。
男生们也准备跟上,下一秒——
“咿呀啊啊啊啊啊啊啊——!!”
凄惨的叫声从馆外发出,由于缇亚房间开着外门,女生的尖锐悲鸣显得格外刺耳。
“是缇亚的声音!”牧久音头也不回,飞奔门外。
三位男性一改焦急,五官凝重,相互对视、点头,迈开双腿紧随其后。
顺着叫声来源,四人从缇亚房间的外门跑出去,右拐直奔风神像。
“缇亚!”
缇亚正把手压在胸口平复心情,听到牧久音的声音方才扭头过去,杰洛特、米利耶、阿瑟也都在音的身后。
他们四个朝缇亚走去。
“我没事,只是被吓到了……”缇亚指向风神像那捧起的双手,“荷鲁斯先生他……”
四人顺着她的指尖看去。
“身为愚人众,明明至今为止见过无数死状扭曲的尸体……但在这种地方,这种场合下,也实在有些……诡异。”
“嗯。”
牧久音搭上她的肩膀,以肢体接触安慰着她。这也是在安慰自己,藉由与她的接触,让自己的心情好受一些。
毕竟自己的挚友,正被挂在那上面。
在风神像捧起的双手中、那根右手大拇指上——悬挂着一根绳子。绳子另一端缠绕了脚踝,那是荷鲁斯的腿,他头下脚上被倒吊在那里,胸口心脏处冒血,看来是死因,鲜血向下流淌至狰狞的面部,顺着自然垂下的胳膊滴落在地。如此一见,根本无需去确认他的生命状态了。
有如逆位神像一般。
烬寂海的空气仍压得人喘不过气。
眼下的情况太过匪夷所思,姑且不说众人能否立即接受队友惨死的事实,也暂且不提荷鲁斯的死亡是否为魔物所为——无论是魔物袭击还是人为行凶,在这风之翼形同虚设的无风之地,谁人能做到将他倒挂在高高的神像手中?
作为现场的神像之手看似光明正大开放着,实为理论上不可出入的空间,此为高空的『密室』。
除非行凶者是风神巴巴托斯本人。
“这是……来自风神的『神罚』吗……”
阿瑟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说出了这句话。
间章·斯坦利的手记(其二)
『万圣魔女』G。
捡到魔女的尖帽后,我的在睡梦中也在思索这个名字。当夜,我和老柳在地下探索到了坎瑞亚遗迹,这是五百年前,坎瑞亚的贤者、炼金术的顶点、魔女会成员『黄金』莱茵多特曾造物的地方。
是谁在支持她的研究?坎瑞亚那孤高的独眼之王?神秘莫测的宫廷法师?
不……那样的话,她不会将场地放在烬寂海地下。我们看到了无数兽境猎犬被挤压后的残渣,原来如此,盘踞稻妻鹤观岛的『黄金王兽』就是在这里被制造出来的。
没成想,我们在次日白天被魔物袭击了,我们有多名队友死于魔物之手,它们宛若撕裂深渊之口袭来。
我们活用冒险家协会的秘密武器『邪眼』(准确说是愚人众合作方先提供给冒险家协会的),抵挡了好一阵魔物。柳荐棉双持那邪眼枪,一人在烬寂馆外屠杀魔兽,奈何魔兽数量过大。
再这么下去,恐怕柳荐棉的身体顶不住『邪眼』反噬。这邪眼枪没什么值得说明的,是我们整支队伍一起改造『邪眼』,使之成为烟筒、使元素力成为火药,在外面套壳做成的武器,可发射多种元素弹与护盾,攻防一体。设计灵感来源于稻妻长野原家的烟花。
“老柳,顶住!我请求支援!”
唯一可以联系冒险家协会的迷你虚空终端在我手中,这是我们须弥队友牺牲后,我从他身上扒过来的,魔物来得太突然,他没能联系外界就离去了。我启用虚空终端,另一边发出了接通的声音,这应该是接到了须弥的冒险家协会。
“向着星……”
“我是烬寂海开荒队斯坦利!”我打断了凯瑟琳小姐的开场白,“遇到大量魔物,请求纳塔冒险家支援!还有,能不能帮我转接蒙德,我至少要……”
我至少要跟蒙德的友人……跟汉斯他们说句话。
“已收到请求。再见,感谢您对协会做出的贡献。”
“喂!喂!!”
通讯断了,这生锈的仿生机器人真该被砸掉。
我骂了几句脏话,狠狠将迷你虚空终端摔到地上,它啪的一声碎掉。我瞬间后悔了,不该对它动气的。
“老柳!”我也抄起邪眼枪,来到柳荐棉身旁,“只有我们两个也好,再坚持一下,等当地的冒险家支援。”
“如果是我,我可不会接受这种委托。”
柳荐棉嘴上这么说,但我知道,若是他听闻附近有人受魔物之困,他绝对要抢在第一个去出力。
邪眼枪装了狙击镜,其实没多大用,不如像现在这样扫射。
我俩被逼退,爬上神像背后的高塔,蜷缩——我没用错词,蜷缩在『千风之塔』塔顶,通过留出的输出窗口扫射下面的魔物。这七座塔原来真是用来抵御魔物的,塔够高,我们就还能撑到支援。
我察觉到背后空气有变,柳荐棉同样回头。
“没事,你注意下面!”我立刻转身开枪,击落了那飞上来的魔物,“哪来的飘浮灵!”
飘浮灵和风史莱姆是能上来的,柳荐棉专心攻击地面魔物,我要时刻当心空中。好在邪眼枪威力够大,如果只是这种级别的魔物,我做得到一枪一个。
心里正这样想着,我的眼前、柳荐棉的侧面,空间被撕裂了。
是字面意义上的撕裂空间,那里如同被利爪豁开,从中挤出犬类生物的头。
“兽境猎犬?!”
“啊?!!”
柳荐棉也被吓了一跳,顾不上地面如海水般涌过来的丘丘人、骗骗花、史莱姆,直接回头把邪眼枪抵在魔犬的额头,扣动扳机。它被零距离打了个后仰。
趁它没有露出全身,我立刻补了一枪,元素弹击退了它,但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它被激怒了似的吼叫着,整个身子从裂缝中窜出,向我们挥起魔爪。
我俩无处可躲。
下一秒,水波涌起,化为长矛——刺穿了那魔犬的喉颈。魔犬失去意识,径直摔落下去,砸在地面魔物之上,应该压死了不少低级魔物。
哪来的水矛?我还没看清,只见从身后窜出的白色身影俯冲下去,右手的单手剑挥舞成风——
“随风而去吧!”
龙卷自地升起,因扩散到方才的水元素而化为水蓝色龙卷,吸聚地面魔物。肆虐的水龙卷有自我意识般移动着,清扫魔物。从我们高处的视角来看,那就像一个吸尘器,不断卷入渺小的魔物,将它们聚起、碾碎。
我俩看傻了眼,没意识那白色身影已经跃回了我们身边。蹂躏烬寂海、让我们失去数名战友的魔物群,竟被她一击全灭了。
现在才看清,这是一位金发少女,身着白裙,脚踏白色长靴,背着双肩包。
“我是接到支援请求的冒险家,恰好在附近就赶过来了。”她说,“二位还好吗?”
来得是不是未免太快了,虽说这是应当磕头感激的好事。
“呃,不太好……”柳荐棉收起了邪眼枪,“非常感谢您的支援,您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我也收起武器,向她道谢:“万分感谢,您简直是神明的使者。我是斯坦利,这位是柳荐棉,请问您怎么称呼?”
这份恩情绝不是一两句感谢能表达的。
少女并没有收起武器的意思,她望了一眼灰烬大地的远方,转头对我们报上名号:“只是个旅行者,这样叫我就好。”
金发白裙的少女并未报上真名,这倒也罢,颇有璃月侠客气质。
她再度凝视远方,紧皱眉头。
“不久后,还会有魔物袭来,接下来的魔物恐怕都是『黄金』莱茵多特的造物。”
旅行者报上了令我们出乎意料的名字,能说出这个,说明她对此地、对提瓦特的故事了解颇深,无愧于『旅行者』的名号。既然如此,我和柳荐棉也不打算卖关子,很多事也都好解释了。
“听闻,你们就是冒险家协会组建的特别开荒队吧?其他成员在哪?”她先开口询问。
“……”
我俩的沉默就是答案。
“……抱歉,有我在,我保证让你们满载成果,活着离开。会出现如此数量的魔物是因为这一带的特殊地脉镇石失效了。那个方向的地下就是根源,我去一口气端了它们,重启镇石。”
旅行者说着可靠的台词,做出跳跃的预备动作,显然打算独自杀过去。
“等一下,旅行者!”我叫住了她。
“放心,这段时间内你们是安全的,我有信心不让任何一只魔物接近你们。”
“不是这个,你说『黄金』的造物……为什么你会知道?在这地下……『黄金』莱茵多特创造了什么?”
这也是柳荐棉想问的,我替他说了。
“我当然知道,我接触过这片大地。”旅行者伸出食指点了点太阳穴,“也铭记了无数的故事。”
她倚在高塔的边缘,继续分享信息:
“莱茵多特在创造『白垩之子』前,曾于此处的地下炼金场试错,期间舍弃了许多白垩创生的失败品,将其悉数丢进地下火山。”
我们静听旅行者的情报,对她掌握的信息感到惊叹。
“她的失败品们,却在『万圣魔女』G的控制下得到自我意识并合体了,如今也只有『万圣魔女』能控制那东西。在她的力量下,那东西变得更加强大、凶残。”
“所以……是什么东西?她的失败品是什么?”
“超越了『黄金王兽』与毒龙杜林,超越了魔神眷属的烬寂灾厄之化身,阻断风之步伐,为烬寂海带来死亡的元凶。特殊地脉镇石失效、潮汐般涌来的魔物之海,正是它苏醒的前兆。”
旅行者说。
“——我称之为『白垩尊兽』,黑土与白垩之王。”
第三幕 食言者当受食岩之罚
荷鲁斯死了。
在大家用几分钟消化这一事实后,杰洛特大哥表示“开探工作暂停”,并让阿瑟去叫到现在还缺席的白月系,实在不开门就把门砸开。至于荷鲁斯的尸体——牧久音放雷烧断了绳子,让尸体掉落,杰洛特在下面接着,方才将其转移到地面。最顶端的一截绳子还套在神像大拇指上,竟有几分滑稽。
荷鲁斯尸体被安放在风神像脚下。前脚刚放下尸体,后脚就听到阿瑟大叫着杰洛特的名字在房门那边招呼。他本应该是去叫白月系出来的,一看就是没完成任务。
“怎么了?”杰洛特朝阿瑟走过去。
“白月系也……她死了!”
这回答让人连惊恐的叫声都来不及发出,顾不及荷鲁斯尸体,拔腿跟上。
一行人奔至馆内,白月系房间,门是被砸开的——没错,牧久音瞥了眼阿瑟的双手,正因不久前过度施力而微微抖动,砸门利器是旁边的椅子。
杰洛特堵在门前,伸胳膊阻止女生们闯入。
“这个现场,比荷鲁斯惨得多。”
“嗯……”
杰洛特大哥虽然做出了保护女生的动作,但这两位女性可不是一折就断的脆弱鲜花,她们已经看到了里面的惨状。反倒是第一发现人阿瑟在仰首深呼吸,是啊,砸开门后毫无心理准备看到这种现场,必被吓了一跳吧。
白月系的尸体仰面躺在房间中央,她正上方的天花板破了个大洞。白熊凌小灵蜷缩在角落里,正抱头发抖。
一大块岩元素结晶嵌在白月系口中,看得出是从高处砸下来的。鲜血爆散,浸染周围,结晶砸入时的冲击波及了下半张脸,鼻子下巴均被砸成了血浆,导致只看得清她的双眼。
她的肚子更是吸睛:复数的岩结晶林立于胃部以下、臀部以上的位置,有如岩元素自她腹部而生,再由内而外撑爆出去。
“岩从口入,从腹出。”阿瑟抬起颤颤巍巍的手指指向那尸体,“……这是食岩之罚!”
“我受够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发出崩溃叫声的,是抱头后退两大步的米利耶。
“各位,对不起,这鬼地方我待不下去了。该录入的古籍资料也都录好了,我的任务应该完成了吧?”
这家伙在说什么疯话,不会想自己跑吧?
“冷静!”杰洛特大哥抢先逼近他,伸出胳膊打算一把抓他过来,“我理解你的心情,我们都理解,现在没法进行后续工作,但你冷静!我们一起思考后续怎么办!”
大哥此刻凶巴巴的样子反而逼退了米利耶,他不断摇着头,后撤到门边。
“一夜之间两名队友丧命!荷鲁斯死于风,白月系死于岩,下一个是我们中的谁?是我吗?还是你?我莫非要死于草?”
“米利耶,别这样!”阿瑟正欲冲上前去。
“我有迷你虚空终端,我、我有机会出去,放心,我出去叫援军过来!”
“回来!越是这种时候越严禁落单!”
虽是再简单不过的道理,但米利耶心中的恐惧吞噬了理智,从未见过流血的教令院学者被两具尸体轻易击溃了心理防线,奔出门外。
阿瑟他们正在追上来,没关系的,只要能逃出这片烬寂海怎样都好说。阿瑟是朋友,米利耶至少不会不顾他,但那都是跑出去之后的事。荷鲁斯和白月系的尸体,一看就是人在杀人!
什么研究……什么原初晶石的考察,都是活下去之后的事,现在烬寂海这边的情况过于突然,鬼知道还有什么样的变数。
米利耶放慢了脚步。
非是回心转意,他眉头紧皱凝视前方蠕动的地面。
“这是……?”
轰!地面爆开,他抬胳膊抵御一波飞石,放下被碎石砸中的手臂后,前方蠕动的绿色物体终于显露其正体。
那是浑身包裹草元素,舞动藤蔓触手的绿色立方体。
“无相之草,为什么!?”
于是,米利耶还来不及发表震叹,就先吼出惨叫。
学者被绿色藤蔓吊起、碾碎——后面的阿瑟、杰洛特、缇亚、牧久音四人看到了这副场景,他们追过来已经晚了,地面仅剩一摊鲜血和教令院服饰的碎片,以及盘踞在那上方的无相之草。
“这傻子……!”阿瑟发出呜咽。
无相元素生命在前,他来不及萌生悲伤、复仇的情绪,只能埋怨米利耶的冲动。本能改变提瓦特的天才学者因对现状的恐惧、对迷你虚空终端的盲目自信,落得如此下场。
同时,也如他所预言,须弥学者成为了草的食量。他一定没想到下一个送命的正是自己。
“来晚了……无相之草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杰洛特大哥说着,紧握双拳,打算以肉身相搏。
如果只是无相之草,他确实可以用千锤百炼过的肉体牵制住。然而——
“不止无相生命……”牧久音抽出刀来,“魔物不止这一只。”
远处,昨天探索时炸开的地下空间入口方向,有数只丘丘人爬上来,挥舞木棍朝这边冲锋,在它们身后,还有黑蛇众和多只丘丘王。无相之草只是先锋。
“喂喂喂喂喂喂这又是个什么意思?!”
阿瑟看到这等场面,五官扭曲地挤在一起,下意识地后撤。
无相之草扭向这边,要进攻了。杰洛特大哥当即下令:“这没办法了!所有人回烬寂馆,动员全部资源加固房门,抵御魔物!”
只能这样了。所有人跟随杰洛特撤回,由牧久音和缇亚抵御无相之草的攻击,杰洛特保护没有战斗力的阿瑟,一路退到烬寂馆。好在退得快,后方魔物大军还没追过来。
“这都是些什么怪事啊……”
四人回到馆内,紧锁房门,第一时间拆除金属和木板,订好门窗。
大量魔物涌来,人们不得不在建筑物内加固防御,这令牧久音联想到稻妻的轻小说《生化危机》。不知道这种防御能抵多久。
当牧久音房间以外的六个房间都加固好了门窗后,她前往大厅,打断了正在进行二次加固的杰洛特。
“哥,帮个忙,留在馆内保护好阿瑟。”
“嗯?”杰洛特回头,见缇亚站在牧久音身边,“你们,不会是要……!”
“这种程度的加固,也就抵御一下丘丘人。”音正说着,隔壁几个房间已经传出了丘丘人用木棍砸窗的打击声,音扭头朝声音来源的方向看了一眼,继续说,“后面的丘丘王,大概两下就能让我们目前的努力白费。照这个劲头来看,后面或许有更可怕的魔物。所以,不如让我们去进攻。”
“你是对的。”
“你一开始就这么想了吧?早点说不就好了,你和阿瑟两个没有元素力的退到馆内,我们两个出去收拾魔物。”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在杰洛特听来,音的这句话实在令大男人发笑,“开玩笑!我怎么可能对两个女孩说‘你们去打架,我们去防守’,这是在侮辱纳塔角斗士。”
一秒钟的沉默过后,杰洛特放下了嘴角。
“可现实情况如此,不得不说,你们的力量的确是必要的。我也要为自己的行为道歉,是的,你们是女孩子,但在那之前,你们是神之眼拥有者。”
得到杰洛特的同意,音和缇亚击掌转身。
“去吧,原神们。我当然也会理所应当地投入战斗,馆内的安全有我负责,不要对这边有所顾虑,放开去打。”
对着二人的背影,他说道。
阿瑟已经平复了心情,在搜刮随身携带的一切坚硬物体,握着钉和锤,加固房门。他深知一件事,同样也是杰洛特大哥顾及颜面而没说出来的事——在魔物群袭来这种突发状况前,毫无战斗力的家伙是纯粹的累赘。
这份自卑感已经写在了他脸上。
“阿瑟,别钉了,去写记录,把现在的事情全都记录下来。”
杰洛特大哥把笔记本和笔拍在后面大厅桌子上。
“不,我也要出一份力……至少,哪怕只是为了自保。”
“文职人员有文职人员的工作。”杰洛特注视阿瑟的眼睛,“我们这支队伍中,既然有多名神之眼拥有者,就说明组建之初考虑到了魔物的情况,所以,现在应当让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
四面八方都在不断发出丘丘人砸门的重音。
“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什么狗屁神罚,荷鲁斯和白月系死于人手——我们之中有杀人魔,只是我考虑到不能立刻破坏人际关系才没有直接点破。如今外面又有魔物,我们是内忧外患腹背受敌。”
砸门的声音还在继续,阿瑟静静听杰洛特说着。
“最坏的情况,如果我们都死了,至少需要留一份记录传达给后来者,就像斯坦利他们做的那样。这项工作需要你来做,这就是你的任务,是你的价值所在。我要做的,是成为你的保镖,为你提供记录环境,哪怕你可能是连续杀死两名队友的恶魔。”
魔物面前,连有队友遇害这件事也应当暂时放下。此刻要相互信任。
“我相信那两个姑娘,放心地将战斗事宜交给了她们。现在我来做你的保镖,也请你相信我,然后——记录我角斗士杰洛特的雄风。”
阿瑟注视着角斗士的眼眸。
“我也可能是杀人凶手,也可能是召来魔物的人,倒不如说召唤魔物这件事上,我这个本地人嫌疑最大。怎么样,正义之国的司法官,你愿意将性命托付于我吗?”
阿瑟曾在审判庭见过无数的欺骗与背叛,其中也不乏救赎者将被救赎者踢回深渊的惨痛案例,水神芙卡洛斯对此不语。
正义的准则如水般不定,这个瞬间,炽烈角斗士的双瞳,就是属于阿瑟的『正义』。
轰!
某扇门被攻破了,是岩盔丘丘王的攻击。
“那还用说。”
阿瑟坐上沙发,打开笔记本,无视从背后冲进来的丘丘王。
“噢噢噢噢——!”
战争之国的角斗士挥起拳头,砸向咆哮着的丘丘王。
终于,火成为了水的护盾,二者定将永远相融。
间章·斯坦利的手记(其三)
金发的旅行者少女消灭了魔物群,重启了地脉镇石,封印了白垩尊兽。具体战斗过程我们不得而知。
旅行者说,联络的接应人员很快就到,我们马上就可以出去了。我们只好暂时回到烬寂馆内,恢复体力。
柳荐棉受了不少伤,我与旅行者一同为他包扎。的确,拖着遍体鳞伤的身体,确实不能直接离开烬寂海,现在有旅行者在,我们有十足的安全感,也不会再害怕什么了。
旅者能够同时使用多种元素力,只要她在身边,让我俩再在烬寂海探索个半年也无所谓!开玩笑的。
“旅行者,你是为了什么而旅行的呢?”边包扎着柳荐棉的伤,我向陌生而可敬的旅人问道。
金发旅者沉默了片刻,看来我问了什么不该问的。
“在找哥哥。”
果然是不该问的事。
柳荐棉继续问:“亲人失散了?”
“老柳,伤口不疼是吧。”
“没关系。”旅者说,“我曾和哥哥游历四海,在一次旅途中,他受困于某位神灵的力量,与我失散了。”
提到哥哥时,她脸上浮出文字难以描述的温柔笑颜,简直让我沉醉,想必她哥哥定是个了不起的人吧。
“这样啊……不知道是哪位神明。”
“我已经有眉目了。”
“是吗,那就好,你以后不会要为了哥哥去挑战神明吧?”
“……”
旅者不做声,我拍了一下柳荐棉受了伤的大腿,疼得他“噢哟”一嗓。
“别听老柳叭叭,换个话题。呵呵,旅者你双肩包里装的是?”我好奇道,“应急食品吗?”
我觉得人出门在外至少要带一包应急食品吧。
旅者听了我问的话,轻笑出声,向我回答:“是伙伴,最好的伙伴。”
“伙伴?”
“只是很害羞,总是喜欢朝我撒娇。后来发现她还挺喜欢被装在包里的,就不放她随便出来了。”
“这样啊。”
我要是偷偷打开她的包,目睹一眼她的小小伙伴,绝对会惹她生气。想想还是算了。
“我见你们拿到了『万圣魔女』的帽子?”
旅行者打开了新的话匣,如果她能说出更多的相关情报,我们也刚好爱听。
柳荐棉听到这个,也双眼放光:“怎么!你知道相关信息?”
“你们听过吧——烬寂馆是『蜃楼之魔神』的墓碑。”
“是的,我们知道。”我说。
“『蜃楼之魔神』吉蒙里,与魔女会最初提出者『万圣魔女』G是同一人物。”
“什……!”
旅者的话让我俩同时陷入震惊的沉默。
通过各种史料和传说,我早就想到二者会有关联,没想过关联性竟这么直接。
后来,旅行者将她所知晓的故事向我们娓娓道来——
『蜃楼之魔神』吉蒙里,自称『万圣魔女』,是个美貌女子,亦是推理与万圣与魔术之祖,牵头成立了魔女会,参加过两千年前的魔神战争。
是她创造了推理与魔术二词,如今一切在提瓦特能见到的推理作品和魔术戏法,均是对她的继承与模仿,只是绝大部分人不曾了解这二者的根源。她亦开创了许多让后人模仿的行为,比如解谜后可以得到宝箱和原石。
两千年前,她常骑着扫把游于提瓦特各地,驻足于风神的国度时,留下万圣节这一节日。蒙德万圣节的魔女装扮就来自于对吉蒙里的cosplay——这些我们是知道的。
我们不知道的是,这位魔女与外表不符,性格极其恶劣,喜欢滥用权能玩乐,四处游荡,喜欢将快乐分享世人——她的快乐,是把子民关在无尽的蜃楼里,进行一场又一场的推理游戏。
那不是一般的游戏。她会真正指定一位凶手,让人们在蜃楼中经历充满谜团的死亡,经历那些血与罪。如果无人抓出那凶手、无人识破那魔术般的诡计,魔女便会亲自出场,揭开谜题的解答篇。这也意味着,这些人是不合格的子民,将永远在蜃楼的轮回中进行着『推理』,直至时间尽头。而成功解谜的子民会得到恩赐,拿到几颗原初的晶石,以作鼓励。
没错,就像刚刚说的,如今提瓦特那些装有原石的宝箱——也源于『蜃楼之魔神』的做法。冒险家们不约而同地在宝箱内存放看似没有价值的原石,却无人知晓这种做法是在模仿魔女的解谜奖励。
她是发自内心在爱着世人。她热爱解谜,能从中得到无穷乐趣,所以也想让世人感受这份乐趣,她认为自己在分享大爱。
她的爱是世人注定无法承受的。若被人讨厌,她就认为“魔神战争如此残酷,我是要给你们增添些乐趣,为什么你们要讨厌我”,而大闹情绪。
这事……在别的国度倒相对还好,她却偏偏惹上了璃月。
她在璃月游玩时,见璃月的战争形势最为严峻,心生怜悯,便把一大群璃月人拉进蜃楼,开展了她所谓的推理游戏。当时,那些子民刚被『灶炉之魔神』马科修斯的火赐予恩惠,魔女偏偏盯上这点,心想“既然生饭之火是恩惠,那我何不恩上加恩”,于是以灶炉之火为凶器,让蜃楼中的璃月子民不断死于马科修斯的力量。
此事还没传到岩王帝君耳朵里(某种意义上幸好没有),先让马科修斯给知道了。
当时马科修斯正值全盛时期,他手撕蜃楼,拯救子民,活捉了魔女。后来,魔女下场可想而知,马科修斯放言道“见一次打一次”,留了她的性命,将她扔出了璃月。据说,他因愤怒上头,下手极为凶狠,虽是留了魔女的命,她却被教训得频频求死,险些被活剥了皮。
之后她游至纳塔,认为是在璃月没发挥好出推理题的水平而被虐打的。这次,她打算挑选同为魔神者进入蜃楼,当场惹怒了正在交战的火神雷神——是初代火神与现任雷电将军,被二人联手劈死。
最后,她一部分忠诚的子民建立墓碑『烬寂馆』于此,为不被其他神明破坏而在周围一圈放了粗制滥造的七神神像,尤其火神雷神。
“怎么说呢……”
我听完无语了,怪不得烬寂馆神像里,属火神和雷神神像最破烂。还有地下空间里那个断头的逆位火神像——这是蜃楼的子民干的了。
“真是个……很……很有趣的魔神。”
到处踩雷的魔神,真是少见。幻想这位魔神永远不知道自己错在哪而被人暴揍的委屈模样,却又有几分可爱。
“等等,这个故事里有特别重要的信息,我有三个问题要问。”柳荐棉伸手说,“第一。旅行者,你说……宝箱里藏有原石,是这位『蜃楼之魔神』开创的做法,那么她的原石从何而来?”
“可能是偷的,利用蜃楼那创造空间、扭曲光学的权能,从星海之外偷取。”
“第二个问题。”柳荐棉继续问,“她私藏了多少原石才够供给所有宝箱?”
“好问题。以我目前开宝箱的经验,她个人手中的剩余原石量——不说无穷无尽,也是十万颗以上。”
旅行者你是开过多少宝箱啊?!
“第三个问题。”柳荐棉压低嗓音,以从未有过的严肃目光盯住旅行者,“『蜃楼之魔神』死后,她那部分忠诚子民若真爱戴她,定不会私藏她的遗产。那么,她作为遗产的剩余原石都被藏在了哪里?”
一股恶寒顺着我的脊椎窜上头来,我逐渐意识到了什么。
“——我说得再明白些,如果只是用来祭奠昔日魔神,根本不需要建造一整座建筑物来充当墓碑!”
旅行者怔住了。
我也愣在原地,包扎的手停在半空中。
第四幕 地上生灵不得忤逆雷霆威光
锻刀术,是天目音这辈子不会接触的技能。天目十五老爷子曾打算让嫡系子嗣音继承天目的锻刀术,音连夜离家出逃,若非如此,她不会改姓牧久——这是某位名不见经传的剑术老师的姓氏。而如今,弟子阿创继承了天目的锻刀术,这也不错。
雷电五传、天目流,与己无关。
不被天目束缚,改个姓,走自己的路。那个下定决心的瞬间,即是属于音的『永恒』。
“这是第三批了!缇亚你还好吗?”
“没关系。”
缇亚回复着,浑身包裹的雷牢屏障使她浮在空中,向四面八方放射雷暴,大面积轰击源源不断的魔物。失去了控制雷萤的战技也没关系,单凭元素力也足够消灭它们的。
牧久音闪电般穿梭于魔物之中,雷鸣伴着刀光轰鸣,丘丘人、史莱姆、飘浮灵之流被瞬间斩落。偶有一火一雷的海乱鬼武士妄图以人试刀,却从背后偷袭,音回身挥刀,弹开二者的太刀,以覆盖雷元素的刀身同时切断二者首级。
接着,音踢开侧面撕裂空间而来的兽境猎犬,一刀刺入它的额头,它挣扎着挥爪,被来自缇亚的闪电劈中,连同背后的空间隧道一同消散。
“谢了。呃?”
音道谢过后,察觉到头顶异样的空气流动——抬头,竟是凭空被传送过来的狂风之核。
音手持打刀,即使使用元素力也打不中狂风之核那种风元素聚集体。擅长远程攻击的缇亚顾不及她,无相之草正在朝自己发射藤蔓,保全自身才更要紧。她咬牙切齿,聚起一道紫雷劈向无相之草。
无相之草攻击的瞬间,核心暴露,雷击准确命中那脆弱的核心。猛烈的超激化使得雷电四方扩散,周遭魔物被一扫而空,连同后方的风神像也被波及,表面被刮得处处破碎。
任草与雷轰轰交击,缇亚正要呼喊牧久音,出手支援。当她看向音时见到的,竟是牧久音全身附着雷浆的姿态。除了头顶的狂风之核,她的周遭还有已经完全露出身子,围攻而去的五只兽境猎犬,以及仿佛为针对她而去的多只大型雷史莱姆。
牧久音双手持刀,雷史莱姆的电浆全数招呼在她身上,那并非攻击,音没受伤,是被她吸收了!它们身形极速缩小,直至被完全吸入音的刀刃中。
原来她身上的雷浆可以吸收周围雷元素,增强自身雷元素伤害。就像吃饱了似的,牧久音压下身子躲避兽境猎犬的爪击,同时挥刀——
“诸魔皆断!”
元素战技『迅秘剑·雷音』。
藉由持续战斗中吸收的雷元素力,大幅强化元素伤害与身体素质,锁定视野内的全部敌人。雷之刀光从多个方向袭去,同一瞬间斩出不同轨道,连空中的敌人也能被切碎。
周身魔物刹那间化作碎片,无论兽境猎犬还是狂风之核,尽数成为漫天挥洒的元素残渣与污秽血沫。
“音,好强……!”
“在天领奉行工作的时候,确实有在刻意隐藏实力。”牧久音的雷浆还没消失。
后方烬寂馆内也发出了打斗声,是拳拳震耳的肉体对殴,一听便知是杰洛特大哥在动手,那边放心交给他了。
远处并没有新的魔物群涌出,看来眼前就是最后一批。
缇亚的冰元素邪眼发出闪光——
“一口气解决吧。”
“正合我意。”
牧久音压下身躯,双手握刀。
缇亚两手一握,双手竟各出现常人无缘目睹的冷白雷枪,那分明是发出滋滋闪电的雷元素之枪,却因冰元素邪眼的辅助而散发寒气。
这批魔物的最后一小波正在眼前十几米处,朝烬寂馆袭来。
“鸣雷奔走!”
牧久音挥刀,紫电的扇形刀气狂雷朝前方大面积扩散,此为第二段元素战技——『狂秘剑·雷屠』。
“极恶法——”
同时,缇亚乘雷牢直升高空,周身白雷肆虐。
“『冰雷灭烬』!”
她一口气朝着魔物群俯冲直下,双手冰雷枪插入地面。
霎时间,寒气与雷暴交合,化作纯白雷环,以冰雷枪落地点为圆心向四周爆发放射。所及之魔物肉身发出呲啦声响,似被雷电烧烤,个个像要蒸发似的全身冒白烟,分不清那是肉体被烤熟了还是冰冷的寒气。
于是,这大片魔物如被碰倒的多米诺骨牌般,一圈圈倒下。
周围安静了,这份寂静是在告诉她们,刚才的大面积攻击尽数消灭了袭来的魔物。
“终于结束了。”
牧久音朝缇亚走过去,正打算收刀。
本次并肩作战加深了双方的信任和感情,缇亚提起嘴角迎她,正要同她贺喜一番,忽然感到不对劲,汗毛直立。
“嗯!呃诶……?”
呼吸困难——空气稀薄了起来,双腿不自觉地开始发抖。
牧久音也有同感,刀收了一半,重新拔出,转头朝向魔物袭来的方向……前一秒的空气是这样流动的吗?好痛,风刮得好痛。
“还没……还没完。”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
那方向发出了不祥的声音。
像是地面在磨牙。
有如地震的前兆。
大地在打寒颤,那是在它害怕吗?
少女们的汗珠顺着脸颊滑下,她们连气都喘不出来。
看小石子——它们极快地抖动着,缓缓漂浮了起来,明显无视了重力的存在。
“什么、怎么回事……”
头顶,半空中,空间被撕开,形成一条纵向裂缝,这是兽境猎犬的现身方式。可那条裂缝未免太大了,肉眼看上去要远超稻妻城千手百眼神像或蒙德城广场上的风神神像。
首先从中露出的,是一双白银利爪。
明明是巨大到令人绝望的空间裂缝,它似乎还嫌裂缝太小,不足以让自己钻出,那对利爪扒在裂缝两侧,左右施力撕开。同时,裂缝那边的黑暗中不断发出“咕噜噜”的低沉响声,可能是里面某个生物的呼吸声。
什么东西要来了……!
“音……”
像是在寻求安全感,缇亚与音站到了一起。她们做好迎击架势,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它露头。
裂缝被扒开、扩大。黑暗中显露一双金黄色发光的眼睛。
先前袭来的魔物群,只是它现身的前兆。
“这家伙……”
裂缝外,那怪物终于挤出身子。
先钻出的,是银白的犬科动物脑袋。在那后面,它的脖子、细长的蛇状身躯、胡乱摆动的尾巴,均露出全貌。空间裂缝粘合回去,消失不见。
那就是莱茵多特的炼金产物,白垩创生失败品的聚合生物,烬寂海死亡的元凶,原本被封印在地下火山的怪物。
与斯坦利相遇的某位金发旅行者,是这样称呼它的——白垩尊兽。
没等二人从窒息的压迫感中回过神,白垩尊兽低吟着,向二人俯冲!
“躲开!”
“!”
缇亚抢先做出反应,推开牧久音,重新以雷牢包裹全身。二人分别向左右翻滚,白垩尊兽舞动双爪从中间掠过,猛烈破风撕开本就是灰烬的死之大地。
焦灰四起,缇亚一惊,发觉雷牢已破,仅是爪击的余波就击碎了抵御三波魔物的雷牢!缇亚赶忙挥手重覆雷牢,同时握出冰雷枪。
白垩尊兽不给二人还击的机会,转头挥爪,目标是牧久音。音来不及闪避,横过刀来,爪子重重拍在刀身,那打刀瞬间解体,反光的刀身碎片洒在半空,混着飞舞的血沫——音被直接拍中,连惨叫声都没得发出,大脑死机,全身爆血,向后弹飞出去。
“!”
白垩尊兽身躯庞大,攻击速度却快得离谱,缇亚根本没跟上它的动作,回过神来就见到音飞了出去。愤怒之情盖过恐惧,好在缇亚没有被冲昏头脑,知道不能与它近战。
就像最后消灭魔物群那样,缇亚乘雷牢升空,全身释放元素力,凭空制造复数的冰雷枪。十根、三十根、五十根……数不清,她双手各持寒气雷枪,而无数其他冰雷造物,正密密麻麻排列在缇亚身边遮蔽天空,对准白垩尊兽。
“极恶法——”缇亚掷出冰雷枪,“『冰雷饕雨』!”
以此为号,漫天的冰雷枪如雨齐落。
白雷之雨覆盖白垩尊兽全身有余,刺耳的噼啪声形成交响乐,在冰雷枪总数量影响下成为震耳欲聋的对地轰炸声。白垩尊兽根本不理会缇亚的攻击,洗澡似的,沐浴在冰雷雨帘下。
“……!”
缇亚心里清楚得很,这已经是目前能做到的最大输出。如果是对付普通魔物、无相生命、一般神之眼拥有者,这里的每一发冰雷枪都足够致命。这一整套暴雨落下,也能击败愚人众执行官第三席以下的战力。
赢不了……绝对赢不了它。
因这波大功率输出,缇亚喘气粗气,有些无力控制雷牢,身子缓慢降落。
白垩尊兽于半空迂回飞行,周身现出乳白色金属块,它们毫无章法胡乱发射。所以刚才为止它是在试探对手实力?缇亚想着,咬牙捏出新的冰雷枪,舞在手中,切碎接连飞来的金属块。
那些块状物属白垩之土的凝聚体,她尽力利用雷元素给自身加速,勉强跟得上这白垩散弹的攻击,也仅限于抵御自身罢了。
白垩的散弹被白雷切碎四散,偶有几块擦过缇亚的身子,刮破衣料,留下撕裂的伤口,渗出血来。
白垩块的飞行速度在逐步增加,缇亚决定舍弃冰元素邪眼的力量,身冒雷光,挥手释放多道闪电。电光攻去,拦截空中即将飞来的白垩块,与之互撞抵消,发出。但这不够,仅凭几道雷电无法完全抵挡全部攻击,还是有不少碎块完全击中她娇小的身体。
“呃……”
缇亚发出呜咽。肩膀、大腿、侧腹、胸部、脸颊、小臂,接连发出被子弹穿透似的剧痛,不知道是刚被碎块命中还是早就受伤才恢复知觉,来不及查看伤口,应该是骨头都被砸碎了吧。
飞散的白垩碎块连烬寂馆前的神像都一同撞击,神像咯咯作响产生龟裂,难以想象缇亚伤口内的骨肉碎成了什么样子。她脸上鲜血模糊了视线,坚持挥舞雷枪与闪电,弹散袭来的碎块。
另一道雷光划入视线,以横扫之势撕碎前方白垩块,为缇亚挡下大部分攻击。
缇亚朝那雷光的方向看去。几乎失去骨头的牧久音,正举着仅剩的刀柄,正视白垩尊兽的双眼。
“……音。”
她还活着,那么为什么还要站起来。
全身骨骼粉碎,内脏破裂,即使趁还有意识,用雷元素强行驱动走肉一样的身体,她也坚持不了多久。
白白送死罢了。
缇亚望着这样的音,吞下口中鲜血,重握冰雷枪。
再试一次……试着堵上渺小的可能性,再试一次。如果再发射一波『冰雷饕雨』,会不会对这怪物造成有效伤害。
“极恶法……”
缇亚蓄起冰雷枪。同一时间,牧久音的雷光凝于刀柄,代替变成碎片洒落出去的刀身,成为紫雷之刃。
音发不出声,她打算与缇亚完成合击。
白垩尊兽张开嘴巴,发出低吼。那不是威慑,是进攻的前兆,白垩之光从那巨口中溢出。
“呃!”
来不及发动合击。
乳白的光束——白垩贯刺,已经朝牧久音发射。那不是光炮式的吐息,而是喷射出白垩的光剑,瞬间贯穿音的胸口正中。
胸前开了大洞,让音的意识有如被切断电线的电视机,连痛觉都没来得及跟上,双眼失去高光,身子失去平衡,断线木偶般跪倒在地。
(不行,这样就出错了,你不该死在这里)
最后,是谁的声音……?
缇亚掷出冰雷枪,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了发动元素力的余力。白垩尊兽口中的乳白闪光还未消失,就像含着一颗白色宝珠,它显然可以继续发射光剑,对付普通神之眼拥有者只用发射一次即可。
它对准缇亚,张开嘴巴,口腔内的乳白光球蓄起尖锐突刺。
来不及……闪开了……
(水波,如雾朦纱!)
……
牧久音仿佛置于不见底的深渊,全身捆绑锁链,无力动弹,只得任凭锁链拉着自己下坠。这坠落没有尽头似的,只有坠落的过程,却永远达不到摔落至深渊之底的结局。
她的记忆中,雷电五传、天目流,已然与己无关。不被天目束缚,改个姓,走自己的路,那个下定决心的瞬间,即是属于自己的『永恒』。
但那个声音如水似雾,轻柔,空灵,缥缈,毫无征兆地涌入脑海中。
她说——你不该在这里倒下,那个被你封印的自己,有着击杀那只白垩怪兽的实力。
她说——你要装到什么时候。
装到什么时候……是啊,虽说舍弃了天目之名,可仍从长辈、从祖先那里传授到了锻刀术。那是没有任何技巧,仅凭灌注心意锻刀的技术,也是可用于战斗中,用元素力在战场上锻刀的技术。
这是诅咒。
音毕生所求,是成为执剑者,而非锻剑者。同时为了变得更强,在天领奉行隐藏实力,向所有能接触到的人讨教。她认为人各有长,即使从远若与自己的人身上也能学到东西。
变强,变得更强,直到能守护一方天地。音这二十年的人生中,曾接受过无数善意,她认为自己的剑是为那些他们而存在的。
那个缥缈的声音却笑道——你的眼前就有值得为之拔刀的人,她要死了。
她嘲笑着——你作为天目音,以雷电锻刀,激发被你深埋依旧的潜能,就足以逆转局面。
以雷电锻刀,是指真正锻造出雷光般的武器,不是先前使用过的雷刃。
那声音逐渐在眼前化形——伸出蜃楼之手的轮廓,它触碰到音的指尖。明明是半透明的手,却有着温暖的触感。
杰洛特大哥……阿瑟……他们还在抗争。还有已经失去生命的米利耶、白月系、荷鲁斯……
还有,缇亚……
那只手想要擅自将自己拉出深渊,不给第二种选择,但音认为此刻没理由拒绝。
那么。
走吧。
如果只有天目音才能逆转战局——应当锻造的那把刀的样子,早就在心中勾勒好了。
音握住那只手,动起嘴唇。
“你是……谁?”
那只手的主人,依然以缥缈的嗓音回应——旅行者,如言,只是个旅者。
声音之主并未报上真名,但无所谓。其他的事,在离开烬寂海后考虑就好,音提起嘴角。
手持胸中这份取之不尽的意志。
即使这里是地底深渊,也要扯断锁链,向前迈进。
即使这具身体没有羽翼,也照样跨越生命的界限,飞向她的身边。
……
白垩尊兽对准了缇亚的额头,即将喷射白垩贯刺。
雷光打断了它的动作。
“……诶?!”
缇亚同样扭头过去,那本该消散的雷光正直冲天际,瞬间覆盖视野所及的天空。
雷光之下,牧久音站在那里。她全身伤口不见踪影,除了胸口的洞,可是细看——那不是先前贯穿所致,反倒正是万钧雷光的源头。
那个洞里似乎出现了什么,是从她的体内被雷光引导而出的东西。
缇亚瞪大了眼睛。
那是——刀柄的尾端。
接着,刀柄完全显露,牧久音伸手握住,将其拔出,俨然是一把以三勾玉雷巴印作为装饰的紫色打刀。
缇亚此生从未设想过如此场景,人竟能从体内拔出刀来。
将天目流锻刀术与元素力结合,被那奇怪的声音激发潜能后,竟可以做到这种事。音内心里也吓了一跳,她胸前洞口被雷电愈合,高举手中打刀,漫天雷光被那刀刃吸入,压缩其中。
因为同时拥有天目的锻刀术、媲美九条裟罗的雷元素力,她才是完整的牧久音。
所以,这是结合了二者后诞生的,牧久音的专属武器。
——其名『诛音之豪光』。
白垩尊兽见此状,正欲大面积放射口中白光,不再戏耍她们,一口气将她们化为灰烬。
“诸魔皆断。”
冲刺挥刀!元素战技『迅秘剑·雷音』,缇亚还没察觉到发生了什么,只见雷光闪罢,白垩尊兽被看不见的某种力量击退,巨大身躯在半空扭曲,险被击落,口中蓄力自然被打断了。
回过神来,音已经站到了自己身边。
“你……”
眼前的牧久音,身披雷光,有如神明。
“缇亚。”牧久音嘴角上翘,对她说道,“你是在壁炉之家长大的孤儿,对吧。”
“嗯。”
不知道为何要在这种时候说这个话题。白垩尊兽调整好状态,面对牧久音身上的异样,它准备展现白垩造物之王的全力。它再度张嘴,从中显露出比先前任何一次都刺眼的光球。
但是,牧久音不予理会,没有要打断它的意思,只是淡淡说着。
“那……从烬寂海出去后,我们做姐妹吧。”
“呃、诶?”
“未来,我可能是天领奉行的大将,你可能继承『女士』的代号成为执行官。”
音面对半空的白垩之辉,这样说。
“但这无关身份,我就是想继续陪在你身边。”
“音……”
缇亚看着她,不再言语。
白垩尊兽喷射那白光,激光炮伴着白垩块同时涌出,那是白垩吐息,永远封印了空气流动、制造灰烬之海的杀招。光炮不止一道,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也接连出现,从不同方向朝二人轰去。
“嗯……我们要一起,活着出去。”
缇亚握起冰雷枪,直面那怪物。冰元素邪眼的力量涌便全身。
女皇陛下……下一击,请您将极寒的神威分给我,丝毫便可。
缇亚的眼瞳泛上冷白,轻轻张嘴,呼出寒气。
缇亚高举冰雷枪。
同时,牧久音握刀劈出。
在第一百颗眼狩令收缴仪式上,音在鸣神岛边缘,却也见到了千手百眼神像那边发出的雷霆威光——她曾在远距离目睹雷电将军的『无想』。
现在要做的,是复刻那一刀。
那是凡人当然无法做到的事,但哪怕一秒也足够了。将全身的细胞、神经供给于战斗。停止一切多余细胞的活动,心脏以外的内脏也都停止运作,去强化心脏的抗压力!
触觉、嗅觉、味觉、视觉甚至呼吸都不需要!把这些东西消耗的能量全供给挥刀的神经!
“此刻——”
雷音即出,万径踪灭。在牧久音的感官中,世界仿佛静止,天地宇宙永远止步于挥刀的刹那。
“——绝踪之刹!”
刀出须臾,化为永恒。
元素爆发『奥秘剑·逐音之一刀』。
“极恶法——『冰雷灭烬』!”
附带执行官权能的冰雷枪被缇亚掷出,划出极寒银光的长帚,正面抵回白垩吐息,径直穿透白垩尊兽的庞大身体。同一瞬间,雷光横劈而去,将那巨大魔物吞噬碾碎。
盘踞半空的白垩之土化身,终于熔于雷光,烟消云散。
牧久音与缇亚,本该互相仇视的天领奉行和愚人众,拉着彼此的手,宣告此战胜利。
音的伤已经在缥缈声音之主的力量下痊愈,缇亚伤得很重,被搀扶着走回烬寂馆,在踢开房门进入大厅的同时——庞大粗壮的家伙轰然倒来,险些压到她们,音拉着缇亚“噫”地一声侧身闪开,那家伙应声倒地。定睛一看,原来是只火元素的丘丘王。
看地面上……躺着岩、雷、火、水四只丘丘王的尸体,还有叠上去的巨型兽境猎犬、草元素的圣骸兽、雷与火的海乱鬼、三名黑蛇骑士——全都是强大魔物的尸体。
缇亚惊得发不出声来,音再将视线移到沙发方向,那里站着正收回拳头,浑身浴血的杰洛特大哥。
还有……完全没被波及,正在沙发上记录这一切的阿瑟。他的眼眶湿润,显然是被全程保护的状态。
两个没有神之眼的普通人还活着。所以地上这些都是杰洛特大哥用普通人的拳头一人打倒的吗?!
“看来外面也结束了……刚刚的丘丘王是最后一只,哈哈哈哈哈……”
他见到女孩们回来,终于安心,平时的豪迈笑声也逐渐失去力气,一屁股瘫在沙发上。
“啊——魔物的袭击应该彻底结束了吧。阿瑟,都有好好记下来么?这些啊……都要流传到全提瓦特的……”
“别说话了,快歇歇吧。”
“嗯……”
杰洛特长呼一口气,闭上双眼,朝刚回来的女孩们举起大拇指。
“在杰洛特大哥的保护下,我连擦伤都没有。”阿瑟抹掉挂在眼眶的泪珠,合上眼前的笔记本,“欢迎回来,烬寂海的双雷。我们赢了。”
……那之后,清理魔物尸体、打理大厅和各自房间耗了不少时间。烬寂馆外的魔物尸体倒是不用清理,牧久音那逐音一刀的余波就让低等魔物蒸发掉了。
要不是凌小灵走出白月系房间,大家都忘记了馆内还有这么一只小白熊在,它仍沮丧着脸,没能从白月系的死亡中走出。同样失去旧友的牧久音看着它心生怜悯,把它抱回了自己的屋子。
经过杰洛特和阿瑟一整天的努力,烬寂馆恢复到了原状,时间来到深夜。
杰洛特回房间睡觉休息了,缇亚多处骨折、失血较多,被搀扶到床上——准确说是她自带的冰棺材里面的床。棺材是生产邪眼的附带产品,有借助水元素力快速疗伤和恢复体力的功能,房间里的洗浴设备就是天生的水元素来源,缇亚在这里面睡一觉,明天就好了——她本人是这么说的。
男人们累得瘫在床上就起不来,缇亚在棺材里回复身体,牧久音是根本睡不着。
出去走走吧。
音穿上衣服,白熊凌小灵紧跟其后。
“小熊,你会说话就好了,很想听听你和白月系的故事。”音对它说。
小灵摇摇头,跳上牧久音的肩头。音伸手柔了一把它的毛绒小脑袋,来到房间外的鸣寂之塔,昂首仰望破败不堪的雷电将军像。
音对自己斩落白垩尊兽的那一刀感到惊愕,事后想起实在难以置信。自己虽说在隐藏实力、使用雷元素锻出心中之剑后,实力比肩鸣神大社的宫司大人,但也实在无法挥出那一刀。
『逐音之一刀』。
“将军大人,那时候,是您借给了我力量吗……?”
劈出刀刃的瞬间,牧久音切实抵达了『无想』,以凡人之躯再现了雷电将军武艺的极致,触及了神之领域。
濒死时脑海里的缥缈空灵之声,她自称一介旅行者,那若非神明的化身,实在说不过去。是那个声音在激发自己,让自己在一瞬间超越人类极限。
“我听到的声音,是您力量的体现么?”
雷电将军不会给予答案。
“七人小队仅剩四人,即便消灭了魔物,我们也要面对杀害队友的恶魔。如果实在找不出那个家伙……我们是否能活着出去呢?”
音背身倚靠在雷电将军神像脚下,轻声叹气。她不是在向谁提问,只是抚摸着白熊凌小灵,在自言自语。
因为魔物来袭,馆内的危机都被淡化了。
米利耶死于魔物,荷鲁斯和白月系的死必是人为行凶所致。无论是自己、缇亚,还是杰洛特和阿瑟,现在都没有心情去考虑抓凶手的事情,毕竟才刚从魔物手中捡了条命。
现在,魔物被消灭,就应当着手于揪出烬寂馆内的杀人魔了。等到几个小时后,阳光重新眷顾烬寂海,杰洛特大哥会开始组织大家排查凶手吧。
“……凶手会是谁呢?”
首先排除自己,缇亚、杰洛特、阿瑟这三个人之中会有杀人凶手?怎么可能!通过魔物来袭已经可以看透每个人的内心品质,要说这些人里有人在杀害队友,实在比自己有一瞬再现了『无想』还令人诧异。
可若不是三人中的一个,又能是谁呢?
牧久音看向贴着自己一动不动的白熊凌小灵,它可能是在思念白月系,不打扰它了。
难不成烬寂馆里还有第八人?如果有,会藏在哪里?
等等,那些是什么?
牧久音见到远处正飞来什么紫色的东西,停止思考,拔出断刀。现在她身上的只是普通打刀,就是之前变成了碎片那把,能用来砍人的部位只有刀柄前的一小截,杀几只飞行魔物仍绰绰有余。
“啊?!”
飞行生物进入视野内,她才看清那些东西的样貌。
是……雷萤?缇亚的?她控制它们的虚雾花粉不是丢了吗?
那些雷萤不大对劲……
牧久音忽然想到,那缥缈声音所言的第一句话是这样说的:不行,这样就出错了,你不该死在这里。
不该死在这里——她终于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为了不伤及无辜而踢开白熊小灵,挥出刀去。
『从烬寂海出去后,我们做姐妹吧』
『嗯……我们要一起,活着出去』
雷萤蛰来,与缇亚的约定还在牧久音耳旁回响。
对不起,缇亚……
……
……
……
时间,来到第二天的上午。
怎至于如此!阿瑟差点憋一口气昏倒过去,杰洛特把手搭在他肩头,他才稳住了身子。
两人傻愣在雷电将军神像前,说不出话来。过了不知多久,阿瑟才开口:“就算之前几次是人杀人,这次是不是也有些太……”
“……太费解了,不可思议。实话说,事到如今我连丝毫痛心都没有。”
杰洛特大哥虽这样说道,却也攥紧了拳头,攥得手臂直颤。
注视牧久音那双早已没了高光的眼瞳。她在最后有看到什么吗……
杰洛特将视线移给白熊小灵:“你又看到了什么。为什么你没被伤害,是她保护了你么。”
凌小灵毛茸茸的小身子依偎在神像脚下,不住地发抖,简直像个被大家长训斥的孩童,好像眼前的情况是它的错一样。这只小熊会说话就好了,杰洛特知道它没法精确表达自己的意思,干脆把头转过去。
角斗士眼中流露悲哀,俯视牧久音的脸。
她倒在神像前,手里握着断刀,最后一刻都没有松开。她全身上下布满被雷击命中的椭圆焦痕,脖子穿了个洞,显然这个就是直接死因,洞周围一圈是焦的,也是雷击所致。
看到这样的现场,阿瑟摇着头,发出绝望的声音:
“若非雷电将军降下神罚,这世间谁能做得到以雷为凶器杀害如今的牧久音……”
在无风之地,荷鲁斯被挂在神像手中,白月系被岩元素砸死,米利耶死于无相之草。如何能将荷鲁斯高高挂起?如何在馆内制造岩元素?谁人引来的魔物?这些是谜题之所在——乍看个个都是神罚,细细想来,人未必不可为之。什么高空密室,不过是耍了些诡计罢了。
那……此刻,牧久音死亡的现场要如何做解?
没有什么密室。
没有什么不在场证明之谜。
甚至根本就没有什么宏大的谜面、不可思议的死亡场景。
她仅仅是与什么东西战斗,然后普普通通死掉了——这本身就是最不可能的谜团。所有人都目睹或听到了牧久音配合缇亚击退魔物群的场面,所有人都见到了那刹那间再现神明一刀的万雷威光。
她怎么可能被人用『雷』杀死。
除非——
“我说一句不该说的话,缇亚实力够格,跟她关系也不错,如果是她,能不能做到在牧久音毫无防备的状态下偷袭?”
“杰洛特大哥?!”听到这话,阿瑟险些蹦起来,“你、你这意思是……”
“偷袭后多电几次,制造烧伤,拔出断刀放在她手里,伪造成战斗后死亡……缇亚全身是伤,但做到这种事也足够了。”
“你在怀疑缇亚吗?”
“我只是在说这种可能性罢了,就像关于释放魔物的事中,嫌疑最大的是我这个纳塔人。你必须承认,当下的事缇亚嫌疑最大——或者说,有个狡猾的凶手栽赃了她。”
“大哥……”
阿瑟清楚,他说得对。
“我们去找缇亚吧。她得到牧久音的死讯可能会崩溃,但我们要让她亲眼见到尸体才行,这是为了她好。”
杰洛特抱胸走进烬寂馆,同时对身后的阿瑟继续说。
“我们找她不是问话,是为了洗清她的嫌疑。”
“嗯,我明白。”
是的,明白。二人进入馆内大厅,敲响缇亚的房门。
无论杰洛特还是阿瑟,都绝不相信缇亚是凶手,她不可能是,绝不可能!
间章·斯坦利的手记(其四)
按照老柳那想法,蜃楼魔神之墓碑烬寂馆,竟是蜃楼子民藏匿魔神遗物的地点!
如是这样,那些遗物——几近无穷数量的庞大原石,被存于何处?虽说不知原石的价值何在,但要能找到那些东西的位置,我和老柳回了各自老家绝对是非一般的功成名就,大冒险家四字也难以概述我们的身价地位。
在旅行者的带领下,经过数轮排查,柳荐棉这家伙竟然抢先找到了机关入口!好家伙,怪不得这座馆建成如此形状。
七座神像的脚底即是机关之所在,这是个大型解谜,难点在于几乎无法察觉到这里有解谜。只要意识到有机关,便可轻松破解。
风神像脚底是有不知从何升起的杂草的,使用雷元素激化它即可。如果自身不是雷元素使用者,用其他地方的雷电接过来亦可!
我们三人从风神像开始,按顺时针解开每座神像脚下的隐藏机关。能够同时使用多种元素力的旅行者又一次帮了大忙。
最后,我们融化了冰神像脚下的不规则岩石,解谜完成。神像背后的七座高塔螺旋上升,发出轰轰的巨响,我们眼看着风神像背后的千风之塔底部,升出了一个大铁门!
“这就是通往地下的入口!”
机关是老柳抢先发现的,这会儿,别提我们三个有多开心了。
“进去吗?”旅行者问。
“废话,那必须进啊!”
“我觉得是不是应该再探查一番。”
老柳是明确想进的,我则觉得既然是存放魔神遗物的地方,里面必有恐怖的杀人机关。我把我的顾虑说给老柳听,他大手一摆:“嗨,我们有旅行者在,如虎添翼!啊,可能在旅行者眼里我们俩顶多是虫。”
他说完笑了,旅行者也跟着呵呵地笑,没戳中我笑点,反正旅行者笑起来十分可爱,真是嫉妒她哥有这样的妹妹。
这俩人都想进去,我只好从命。
我们三人在里面探索了一番,遇到了不少魔物窝、暗器机关、喷火喷雷的机关,还有踩上去就会触发钟摆巨斧机关的独木桥、走上去就会触发巨弩炮的台阶。我拼了老命才躲过去,每次触发机关都自我怀疑:我是跟来干什么的,不是应该早早离开烬寂海了么。
只能说,冒险家对未知的好奇心高于自己的命吧。
还有一件值得记录的事情:旅行者使用水元素斩断机关时,水流打在内侧墙壁,形成了水元素结晶。旅行者惊呆了,我和老柳也看傻了。
岩元素触碰了风之外的元素力才能产生对应结晶,水元素是旅行者放的,岩元素是哪来的?旅行者为了验证猜想,再次释放水元素战技攻击墙壁,又一次结成了水结晶。
这……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情我们至今才注意到。想来也确实,岩元素造物我们当冒险家的见多了,但谁都不敢想,这座馆本身就是个巨大岩造物!
想必是当年负责此工程的蜃楼子民中,有人是强大的岩元素神之眼拥有者。
好了,我的记录就到此结束。后面的事,我在开头已经写了:柳荐棉被人杀死。
旅行者清扫全部机关和魔物后,地下通路出现了岔路,我们三人分头行动,没能找到存放魔神遗物的地方,只好暂且作罢。原路返回的只有我和旅行者,我俩觉得不对劲,一起回去找柳荐棉,发现他在他负责的那条岔路中死去了,我们就这样发现尸体的。
他的死状极其惨烈,岩元素结晶砸碎了他的脸,肚子被豁开,里面塞满了同样的岩结晶。
他是被杀害的。
魔物没有这样杀人的,这里面也确实没有了魔物。谁躲在暗处?
第五幕 无神怜爱者归于冰柩
二人进入馆内大厅,敲响缇亚的房门。
无论杰洛特还是阿瑟,都绝不相信缇亚是凶手,她不可能是,绝不可能!
“缇亚!!”
一分钟过去了,任凭杰洛特怎样砸门,里面都没有回应。事情发展到现在,两人当然明白最坏情况是什么,只是尽量不敢去想。
“没办法了,缇亚难道也……”阿瑟说着,双腿已经打算往外跑了,“杰洛特大哥,我从外面的门推推看!”
“好,那我就待在这里。”
有他在太可靠了,阿瑟撒腿从自己房间跑出去,穿过房间外门,小跑着绕过水神像、火神像,冰神像脚下,直走小路,到达缇亚房间外。
他本想着先透过窗子看看屋子里的情况,瞟了眼窗户——被木板和金属挡的严严实实!对了,是魔物来袭时订上去的,还没来得及拆,可恶!
那就看看门的情况吧。
阿瑟压住门把,试着推拉,无论怎样它都无动于衷。
“这……”
上暴力!阿瑟保持压住把手,侧身去撞门,铆足了劲,撞得门咣咣直响,还是没反应。得出结论:同样的,这边的门也打不开。
阿瑟骂了句脏话,正欲原路返回馆内,只听“咯噔”一声脆响,像是屋子里面发出的。这一下惊得阿瑟不知如何是好,里面到底出了什么事?
阿瑟侧着脑袋把耳朵贴在门上,希望听听还有没有更明确的声音能判断里面的情景。贴了小会,没其他反应,他要作罢回大厅汇合杰洛特大哥,又被不远处地上的几块晶体吸引了视线——
蓝色的……是水与岩反应后的岩元素结晶?什么时候出现的?
啊,那只小熊也平复了见到牧久音死亡现场的心情,迈着小脚从那边跟过来了,一并带进去吧。阿瑟弯腰抱起白熊凌小灵,心想它会说话就好了。
阿瑟原路返回馆内,来到大厅。
“杰洛特大哥,听见那个声音了吗?”他一进来就问。
“听见了,房间里传出来的!”
“外面的门也打不开,我把这小熊带回来了,还在外面看到了水岩反应的结晶。”
阿瑟边如实分享外面的发现,边放凌小灵到沙发上。
杰洛特抱胸思考片刻,再一次握住门把手,往里一推——
“嗯?!”
门开了,杰洛特原地一愣。
阿瑟和凌小灵也被吓了一跳,刚才还打不开的房门现在被随便推开。阿瑟走上前去,杰洛特对他摇摇头,以表不知情况。
总之门是开了,从门口往里面看,缇亚房间并无异常。两人走进去,冰棺材还好好躺在房间正中央,只是她桌面上的一些小摆件东倒西歪,床上待换的衣服之类倒是好好的。
“她这桌子……怎么跟遭贼了一样。”阿瑟轻声吐槽。
可能只是现在女孩子多是重视外表打扮,不爱规整自己房间吧。阿瑟没有多想,跟着杰洛特走向冰棺材。
这就是缇亚用来回复伤口与体力的东西了。
虽说是冰棺——但它其实不透明,棺材本身就是带了杂质的极厚冰层,无法从外面透视到里面的情况。制作之初就考虑到会被偷窥,因此设计成这样。
“看来是不会融化的冰元素制成,算至冬国特产吧。”
杰洛特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推了一下棺材盖。手感很沉,它就像被什么东西定住了,纹丝不动。
“怎么这东西也……”
第一,这个棺材盖确实是推的,不是滑盖,一眼就看得出。第二,以纳塔角斗士的力气,不可能推不动区区棺材盖。
阿瑟半张开嘴,缓缓扭头看杰洛特,他也正皱眉。
“可能……这东西可以从内部上锁?缇亚为了不让人打扰她,自己锁上棺材盖了。”阿瑟圆场道。
“倒在理,我再用力来一下。”
杰洛特扭扭手腕,压低身子,两手一并放在棺材盖上,咬牙一推。
动了!
阿瑟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棺材里面千万别是心里想的那种光景。
千万不要……
棺材盖被推开了细缝,发出“呲——”的撕裂声。二人想着怎么会有这种声音,还没等看到里面缇亚的状态,先被缝隙内那透明物体吸引了注意力——是胶带!
棺材内部,棺材盖与棺材之间,从内部贴了胶带。这就是刚刚没一下推开的理由、撕裂声的来源。
“坏了!”
这简直侧面勾勒了阿瑟预想的场景,正常人谁往棺材内侧贴胶带,还专门贴在棺材盖与棺材的连接处,从内部粘住棺材盖,存心让人打不开棺材!
两人都认识这种胶带,它非常强力,是愚人众用来黏火铳的。多亏是杰洛特在场,不然阿瑟这辈子都打不开棺材盖,被这种胶带粘住的棺材盖,牢固程度可远超紧锁的房门。
所以刚刚为什么杰洛特大哥推不开房门,却推开了这个?
“拆!”杰洛特一声令下,把手塞进细缝,一把抓住内侧胶带。
……不想别的了,先帮忙。
“好!”
阿瑟答应后,也同样扯起里面的胶带,扯一点是一点,边扯着,边朝里面大叫缇亚的名字。他真心渴求缇亚能睁开刚睡醒的朦胧双眼回复一下,哪怕撒顿起床气也好。
两人各自扯出一条胶带,团成一团往后扔掉。里面还是贴了不少胶带的,问题不大,至少推开棺材盖够用了。
“嘿——”
二人四手同时发力,推动厚重的棺材盖,让这冰棺开了一半。
棺内景象是意料之中的……队友一个接一个死去,这种事也已经麻木了。
可是……她好美。
跟先前惨死的队友比起来,她的死异常优美。
棺中的缇亚她——身着半透明的连衣裙睡衣,雪一般的肉体在睡衣下若隐若现,双眼紧闭,平躺在棺底铺好的白色棉垫和枕头上。若非她心脏处插着一把刀、流了大片的血迹,谁见了这副样子,必定以为她在安享美梦吧。
水晶般的冰棺仿佛成了个礼物盒。愚蠢的凡人满怀期待打开盒子,那其中的白色的冰、红色的血、安眠的雪色少女,构成了凄美的至冬图画。
这是寒冰与仁爱之神赠来的精美艺术品。
杰洛特伸手进棺,探向缇亚的颈部,过了几秒,他深呼吸,摇了两下头。他迅速拆除剩下的胶带,彻底掀开棺材盖来看,盖子内侧也有少许血迹,胶带卷则躺在棺材内、缇亚身边。
“缇亚也……”
阿瑟噗通一声跪倒下去。
杰洛特搜查棺材内部,视线停留在刚刚摸过的缇亚脖子下面:“这是?”
她脑袋下面压着被折起来的纸!阿瑟听到杰洛特的惊呼声,起身凑过头去。见他抽出纸来打开,上面好多字,是信——
【致杰洛特大哥、阿瑟先生:
对不起,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资格成为你们的队友、音姐姐的妹妹。
其实,我就是杀害荷鲁斯先生、白月系小姐、召唤魔物害死米利耶先生、牧久音姐姐的凶手。
烬寂馆是蜃楼的墓碑,在至冬国的情报中,那位魔神的子民存放了几乎无穷无尽的原石于此。我读过米利耶先生的文章后,理解了原石的价值,为了私夺那些原石,我不希望各位活着离开。
在探索地下空间时,我们都见到了地下的流动空气。所以,我在那个晚上杀死了同样想夺取原石的荷鲁斯先生,将他从捷径入口扔进地下,利用地下风场抛起他的身体,想制造他被摔死在地面上的假象。没想到他被抛飞到了风神像手中,我事先套好的绳子恰好挂在神像的手指上。
没错……荷鲁斯先生那个谜一样的死亡现场,纯属意外。
如果仔细调查地下空间,你们就会发现我是凶手了,因为我使用冰雷枪激发了地下火山运动。为了转移你们的注意力,迷惑搜查方向,我将接下来的行凶也都比拟成神罚。当然,我的虚雾花粉丢了也是假的,是为了铺垫后面的行凶。
杀害白月系小姐,是因为她也试图拿到原石。烬寂馆本身就是巨大的岩造物,我在她房间外使用雷枪攻击建筑,计算好她头顶的位置,产生岩元素结晶,砸死了她。岩结晶刚好砸中了她的面部和腹部。
后来,我使用愚人众执行官的权能激活地下特殊地脉镇石,释放魔物,为的就是将各位一网打尽。米利耶先生的死在我意料之外,我在战斗中全程演戏,没想到音姐姐在最后一刻触及神明领域,击杀了白垩造物之王。
既然如此,音姐姐不得不死,她会妨碍到我。我控制带毒的雷萤,毒杀了音姐姐,伪造了现场。
对不起,我真心希望可以成为音姐姐的妹妹。
所以,我选择在冰柩的密室中安眠,接受女皇陛下的神罚。
缇亚·雪奈茨芙娜】
看完这封信,两人沉默许久。
字体端庄秀丽整齐,是女生写的。
除了阿瑟和荷鲁斯使用过笔记本,其他人都没展现过字体。但在大家都遇害后,能手写信件的女生,确实只有最后死亡的缇亚一人。
所以,这封信真的是缇亚自己写的。她在双重密室之中自杀了。
——个屁!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杰洛特终于捡回了好久没发出的爽朗笑声,手里像在玩垃圾一样摇晃着这张纸,嘲笑道,“这个内容太假了,全程都在放屁!”
“我也不信,实在漏洞百出。命案中出现巧合很正常,可哪来这么多巧合?而且……”
阿瑟心里有句话,实在没法轻易说出口。
挣扎片刻,他把头扭向一边,杰洛特大概明白他想说什么。七人的开荒队死了五个人,现在只剩下两人,他当然会说出那句话。
阿瑟颤抖着,说道:“……而且你才是凶手,杰洛特大哥。”
“哈哈哈哈哈!肯说出来太棒了!以我的视角,凶手是你啊,毕竟如今只剩你我了。”
杰洛特转身面对阿瑟,两人对视着,谁都没有再说什么。
间章·斯坦利的手记(其五)
本次活动有其他内幕,不是愚人众也不是深渊。说到底魔物的出现就很离奇,特殊地脉镇石一定是人为解封的。
而且……蜃楼魔神的权能到底是什么?我们会在烬寂海里迷路、走不出去,一定与此有关。
我追问旅行者,她说是『虚幻』的权能。
先前说过与空间有关……
利用『虚幻』的力量调换空间,扭曲事实。可用于创造当做谜题舞台而无限轮回的『蜃楼空间』,也能以此技盗取星海之外的宝物、调换相似属性物品,使人看到虚假的影像。
连作为标志的七天神像都看不见,果然是因为这个。我早点问就好了。
我和旅行者埋葬了柳荐棉的尸体,搜查一大圈、把烬寂馆地下、烬寂海地下都翻了个遍,也没能找出凶手。最后的最后,我在旅行者的带领下步入烬寂馆地下最深处,借助她的智慧解开机关谜题,进入了那个房间。
传说是真的,老柳的判断也是对的。
打开宝箱,眼前是闪光的宝石之海。
简直做梦一样,宝箱并非字面意义上的宝箱,是个宝箱外观的大门——里面比蒙德城还巨大的空间,堆着斑斓原石累成的山!
“旅行者……我们……”
我们胜利了,烬寂海之行是有成果的!把这里的一切记录下来,老柳也会很高兴的,到时我会将他的署名放到最显眼的位置。
“终于来到了这里。我由衷感谢你,斯坦利先生。”
旅行者向前一步,眺望原石之山的顶端,对我说。
“哥哥……我终于可以……可以继承这些原石了。”
她仿佛在眺望遥不可及的、早已逝去的某个存在。我替她高兴,这应该也是她旅行中的重大转折点。
等会,什么?
我猛地看向旅行者。
“继承?!”她为什么用继承这个词!
这位金发白裙少女在笑,那么可爱的一张脸,却让我汗毛直立。
烬寂海探险的种种,闪过我的脑海。
被冒险家协会(?)召集的开荒队——
发现蜃楼魔神的相关物品——
魔物来袭,队友接连死去——
旅行者第一时间前来救场——
旅行者为我们透露许多情报——
柳荐棉死去——
蜃楼的权能——
把这些连起来看的话……我为什么现在才意识到。
我穿着粗气,望向旅行者背后正在蠕动的双肩包,以前说过,里面是她最好的伙伴,看来这位小伙伴也激动万分。那背包被挤开了拉链,我见到,从中伸出一只白色的、毛茸茸的小手。
旅行者沉醉于进入原石库的喜悦中,我则立刻回头狂奔,进入火山入口附近,在那边的小空间内苟活数日,留下了这本笔记,同时寻找离开烬寂海的方法。
假如旅行者的情报全是真的,从进入烬寂海的一刻,我们这支队伍注定就出不去了。
我们从一开始就在已死去千年的『蜃楼之魔神』的手掌之中。
第六幕 无风之地的第八人
阿瑟颤抖着,说道:“……而且你才是凶手,杰洛特大哥。”
“哈哈哈哈哈!肯说出来太棒了!以我的视角,凶手是你啊,毕竟如今只剩你我了。”
杰洛特转身面对阿瑟,两人对视着,谁都没有再说什么。
……许久的沉默后,杰洛特对阿瑟露出笑容。
“你应该不是因为现在剩下我们俩,就咬定我是凶手的吧?说吧,你的理由是什么。”
“你没有生气真是太好了,我应该换个用词……比如‘你是凶手的可能性更大’?”阿瑟无奈笑笑,伸手摸了两下后脑勺,“接下来的说法,也可以从你口中说出,用来推测我是凶手。”
“嗯,或许是这个道理,说出你的推测。”
杰洛特保持着期待的微笑,静候回答。
“是毫不华丽但简单实用的手法:行为误导、临时杀人。”
“哦吼?”
“那个时候,我离开了烬寂馆,打算在馆外探查房间内的情况,也就是说我们有分开的时间。这一小段时间里你可以行凶,内侧房门从一开始就能打开,你在装打不开,以你的力量,能推开被超强力胶带黏住的棺材盖却推不开上锁的门,怎么可能。”
“噢!你要这么说也有道理,我假装推不开房门,让你以为她的房间是密室状态,这样做是为了支开你,趁你离开的短短几分钟内进入房间真正杀害她。”
“没错,那时房间内发出的声响,就是你开关冰棺盖造成的。”
杰洛特放下冰棺内的字条,两人并肩朝大厅走,阿瑟边说。
两人关好缇亚的房间门,任缇亚长眠于那个冰棺内,面对面坐到大厅沙发。
杰洛特把手臂搭在眼前桌上:“如你所见,冰棺内侧贴了强力胶带,我又是如何做到在内侧贴那东西的?”
“那就更简单了,胶带没有贴死,冰棺材虚掩上即可,反正开门和开棺的都是你。缇亚的字条也是你提前诱惑她写好的,比如用牧久音的生命安全逼迫了她,事后临时拿出字条假装是在冰棺里发现的就好。”
“我要在短短几分钟内杀人、贴胶带、盖棺。”
“嗯。”
“想法是好的,但未免太想当然了。我要有超强的运气和时间管控能力,才能完成这种在别人眼皮底下杀人的壮举!并且我要完全控制你的行为才行,我无法得知你是否会在极段时间之内回到我身边,如果是那样我的戏就没法演了。”
“这想法源于工作经验,我在审判庭遇到过类似的案件,凶手使用了这个类型的诡计,与其说诡计不如说是演技吧。”
“所以那家伙才被你们抓住了。用这个当做设想不合适吧?”
“唔……”
阿瑟顿时哑口无言。
这个演技的原型人物既然是已被捕的犯罪者,就说明这套想法完全不可行。他对杰洛特开口:“那你呢,大哥?你怀疑我的原因是?”
“我怀疑你是凶手的理由与你所言相似,切入点也是你我分开的数分钟。”
“我在外面,可没有杀人的时间。”
“你还是在先入为主的思维里没出来。回忆一下,在我们见到缇亚的尸体前,这个房间内传出了奇怪的声响,在那之后,本来打不开的门被打开了。”
“是的。”
“允许我插入几句。如果是荷鲁斯和米利耶,或许能靠逻辑推理发表些有建设性的见解,你起码能用司法官的经验提出想法。我,角斗士出身,粗人一个,接下来说的话你别见笑。”
刚刚被吐槽后,阿瑟觉得将被捕之人的犯罪手法套用到眼前事件的自己就够让人笑话的了,所以他说出什么样的推断都没关系。
“声响的前后,我们认知中的缇亚房间真的是同一个房间么?”
“这……?”
想法出乎意料地靠谱,杰洛特说出了让阿瑟觉得有趣的话。
杰洛特继续说:“分辨房间和方位的最佳标志是门外的对应神像,房子一转,谁也不知道自己到哪个房间了。你在出门的时间里启动了建筑物的机关,让原本风神像对应的荷鲁斯的房间替换了缇亚的房间。”
“呃呃……”
“冰棺材也好,房间里的布置也罢,都是你提前模仿好的,反正男生没人进过缇亚本人的房间,这就是房里很乱的理由。这之后,即使我们从外门出去,看到外面立着的是『坚寒之塔』与冰神像,便不会怀疑方才身处的其实是风神庇佑的荷鲁斯的屋子。”
这种说法实在是……
杰洛特说完,两人对视一笑。
“感谢你又排除了一种可能性。”
“哈哈哈,是啊!”杰洛特开起玩笑,抬头仰望不符合房间高度的天花板,“这个楼能转的前提是,它必须是圆柱体。可它是七边形建筑,从结构上就不符合旋转的标准。”
“切,你自己清楚得很,还说什么‘接下来说的话你别见笑’。”
“这不是为了看看你的反应嘛!果真被唬到了,你是不是以为我真的要说出什么精彩的推论?”
“我们枫丹以前是存在过会转的房子的,也有不少作家以此为题写些不入流的作品,我对它们的评价为——转房子梗,飘浮灵见了都摇头。”
“你可真损,那些作家听见了非要拆了你。”
玩笑到此结束。
“哈,到底别说什么手法、诡计了,分明你我都不相信对方是凶手。”阿瑟笑道。
杰洛特抱胸提起嘴角:“每次在现场,你都是第一个大呼‘这是某某神的神罚’的家伙,像是在故意渲染气氛一样,其实你在见到缇亚尸体的时候,就彻底认清是人杀人了吧?”
“前几个案发现场过于离奇,在七座神像下,我下意识恐惧起神力。可那张伪造的自白书,简直是明着告诉我们凶手是人类。”
“所以关键就在于我们是否相信所谓的神罚,如果相信,缇亚的死显然是人为,这解释不通;如果不相信,凶手必然在还活着的你我之间。”
“届时我们就会将所有脏水泼给对方,自相残杀。凶手先用模拟『神罚』来强调犯罪的不可能性,再用明显是人为的现场收尾,以此挑拨我们的信任关系!”
可是,怎么可能呢。
两人注视着彼此,满怀信赖。
阿瑟接着说:“那么可能性就有两种——第一,烬寂馆内有我们看不见的第八人;第二,遇害的队友中有人是假死。如果是第二种,那么假死的凶手必然‘死’在魔物袭来之前。”
“嗯……噢,你说得对!”
杰洛特用两秒钟理解了阿瑟的逻辑。
想要挑拨二人坚不可摧的信任关系的人,一定是没有看到魔物来袭中杰洛特用凡体肉身为阿瑟抵挡魔物的样子。那么在魔物来袭之后才死去的牧久音、缇亚——很可惜,她们是真的不会再醒来了,同时也彻底排除了嫌疑。
“荷鲁斯和白月系死于前一个夜晚,米利耶死于魔物群先锋无相之草,这三人中如果有人是假死,则极大概率不知道我们的战斗过程,就会做出挑拨你我关系的事!”
“就是这样,大哥你理解很快。虽然我不想怀疑队友……还是已故队友中的任何一位,其中甚至包括我的好友米利耶,但理性思考,也只能是这样了。”
如果馆内有第八人——毫无疑问那就是造成眼下一系列悲剧的罪魁祸首。
如果凶手是自己人且假死——在魔物来袭前『死去』的荷鲁斯、白月系、米利耶三选一。
“至于馆内是否存在第八人,我认为应当彻底搜查一番……呀。”
阿瑟正说着话,那只小白熊凌小灵就趴上了他的肩头。
“这家伙,它的主人是水元素神之眼使用者,我是水神的子民,总不会因为这个跟我亲密起来了吧。”阿瑟揉搓它的毛绒脑袋,像在宠爱小狗,“开始吧,杰洛特大哥。按照刚刚的说的,应该先查看那三位队友的尸体才对,但我仍然建议从馆外开始搜查,外面的高塔有蹊跷。”
“何以见得?”
“其实是,在发现缇亚尸体前,我在馆外查看时……可能是眼花了,看到了奇怪的现象,外面的『坚寒之塔』变矮了?神像我没太注意。”
“当真?怎么才说!”
“我以为我看错了啊,哪怕信你说的房子会转,我也不相信那些高塔会变矮。”
这话倒是也对。
正常来讲,在紧急情况下看到高塔变矮,都会觉得是自己看走眼了。现在看来,经过刚刚的些许讨论,说不定……
“重大信息!走吧。”
“希望能解决问题。”
杰洛特拍大腿起身,阿瑟与之同时站起,两人就当是发现新的线索,准备亲眼去外面探查。
看一下高塔……还有搜寻第八人是否存在,最后才是三位有可能是假死的队友尸体。
……
于是,直到生命的尽头,纳塔的角斗士与枫丹的司法官都信任着彼此,站在同一战线。
当他们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他们才明白,从开始就不需要确认什么『第八人』的……
——旅行者赶到并发现他们的尸体,是在半日之后。
间章·斯坦利的手记(其六)
……
……
……
……
无人能逃离『蜃楼』的权能。
——这是大冒险家留下的最后讯息。
-
我要去远方 赞了这篇日记 2024-07-20 17:45:47
-
譬如朝露 赞了这篇日记 2024-07-16 16:28:15
-
业火 赞了这篇日记 2024-07-16 13:35:00
-
你的样子Logic 赞了这篇日记 2024-07-16 12:11:34
-
种西葫芦的熊猫 赞了这篇日记 2024-07-16 12:00:30
-
Zafkiel 赞了这篇日记 2024-07-16 11:34:12
-
COR12 赞了这篇日记 2024-07-16 11:29:50
-
Fuge Cantabile 赞了这篇日记 2024-07-16 11:27:55
-
YELLOW JESTER 赞了这篇日记 2024-07-16 11:17: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