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不幸的生灵们

那些不幸的生灵们 得欢 那年，我们一家在塔斯马尼亚旅游。澳大利亚是世界上唯一国土覆盖整个大陆的国家，所以叫澳洲；面积约6.4万平方公里的塔斯马尼亚州是澳洲的一个岛州。因为海洋的阻隔，来往交通不便，澳洲保持了很多原生态环境。塔州作为澳州的一个岛，更加“与世隔绝”。塔州所属塔斯曼半岛亚瑟港一带十九世纪曾作为英国的罪犯流放地，即使罪犯越狱，终将因为周边没有人烟而死去。传说只有一人成功逃逸，后来还做了警察。 塔州的景色因此“天然去雕饰”，蜿蜒的海岸线壮丽，茂密的森林带幽静，我们自驾游十多天，每每被那里的美丽和壮观激动欢呼。同时，令我至今耿耿于怀念念难忘的，是一路上看到的袋鼠尸横遍途的情形。 我坐在女儿左边的副驾驶位置，公路前方的景物一目了然。刚开始看到路面上有动物尸体时，我大惊小怪地提醒女儿注意。女儿早看到了，她视力当然比我这个资深近视眼好多了。她说是袋鼠。在有些路段，尤其是邻近密林、荒野，有时竟然每隔百米就发现一只死去的袋鼠，也许还有野兔。我惊讶。女儿说，袋鼠有趋光特性，夜晚往往从路边的树丛中窜向路上疾驶过的车辆。那幅画面是：不谙世事的袋鼠，有的过去从未见过汽车，它们瞅见夜色中远处车灯发出的光亮，奔跑过去，飞蛾扑火般地相撞而殒命于道路间。据说袋鼠的奔跑时速可达50公里以上。 我们的车子不时地绕开尸骸。有的新鲜、血浆鲜红，有的暴晒变干涸，或经过反复碾压。为什么不及时清理呢？没办法，地广人稀，成本高。我为这些生物的悲惨命运而痛心。然而，从另一面说，这些死于非命的袋鼠给人们带来了极大的麻烦甚至伤害。高速行进中的车子，倏然遇上奔跑中的袋鼠，两个加速度相撞的激烈后果可想而知。驾车者要是惊慌，非常容易出车祸。怎么办呢？公路是越建越长，越建越密，深入到了袋鼠们以往安居的乐土，势必越来越多的袋鼠将死于车祸，谁来给它们上交通安全课呢？往往进入盛夏，澳洲不时燃起山林野火，葬身火海的动物，有袋鼠、考拉、鸟雀等，这是天灾。暴死在公路上的袋鼠则是人祸，是人带来的，即人类的科技进步、社会发展带给它们的悲惨厄运。 澳洲有一条规矩，不能喂食袋鼠，或其他什么动物、鸟类。我们在某公园入口停车场看到几只向游客乞食的袋鼠。面对这大方、灵巧的袋鼠，黄发小伙用手抚摸它表示友好；看到如同人那般站立着的袋鼠，中国大妈新奇之下，掏出所带零食喂它们，虽然一旁告示牌提醒游客不要喂食动物。这条规矩，是为了让动物们按照自然法则自生自灭地过活，喂食的后果可能使动物饱胀致死，或造成它们的生存能力退化，像我们过于溺爱子女，子女因而缺乏竞争能力。澳洲人珍惜并善待自然资源，然而，社会发展毕竟与野生动植物产生了矛盾。 中国古人信奉天人合一的理念，这种大智慧如今少有人践行。如何诗意的在大地居住？如何与动物和谐相处？科技进步发达使得有些人以为人定胜天，可以按照人的愿望安排自然资源。狂妄会付出惨痛代价的，老天爷自有一套生态平衡的模式。塔斯马尼亚的袋鼠们肯定被逼得学习与21世纪的新人们相处，但将经过漫长的进化期，是否跟得上人类急迫的前进欲望呢。曾有报道说英国王子承诺不生二胎，这倒是点出了减少碳排放的根本，就是放慢社会发展速度及规模。几年前的全球新冠疫情逼得人类思考，如何与细菌（病毒）和平共处？在飞机航班成为家常便饭，世界各个角落都能到达的如今，疫情倒逼人们放慢步伐，甚至逼迫人们不得出门流动。 塔斯马尼亚的景色格外天然、动人，但愿袋鼠们学会不乱窜公路，好好地活着，在这片干净的天地中。希望下次我再来看这些长长的尾巴、以强健后足跳跃奔跑的生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