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种独白

打工人的独白

在全是老年人的小区住久了 每天躺下的时候，那漆黑的 夜夜停放在头顶的棺材 也越来越透明了，活像没有一只鸟 敢光顾的那种玻璃窗 被龙卷风摔碎前的样子。 睁开眼以后，我匆忙扑向窗外 那个没人笑的地方 没有人哭 没有一张脸孔，能让我舒服地求人 所有的牙，都咬着重大问题 一旦松开，他们经久不息的善意 就会和鱼钩一起消失 在水里，偷来的水里 我一脚深一脚浅，绕过了许多 曾以为永远不会绕过的 记忆，许多发霉的眼睛 盯着没有指针指得准的河堤。 在终将抵达之前，我能想清楚的 是如何打扫好自己的十平米...... ......以容得下更多想死的感觉。

2024.06.24

出题人的独白

从这颗星球的任何一个角度扭头看 我都躲不开水。 近处，街道是水，垃圾房是水， 没药吃的老寒腿，忙着撇清一楼的水 远处，太平洋太热了，溶解了螃蟹的骨骼 心爱的牛油果正在吸干智利的地下水……

所以我必须躲开水。 从图片的任何一个角度扭头看 世界可都是一滩无形的好水 等着你尚未泡烂的手来取 趁雨还不大，赶紧给我学会 把身子柔柔地埋进泥里， 塑料汤里，超级市场的滚筒里 学会像托腮帮那样天真地 拖着灾难，欣赏雨后笔直的警哨 欣赏车夫的血：美得要命的樱桃。

从洗手池的任何一个角度扭头看 从不再冰的冰山，从锈斑，从导尿管…… 我才不在意水。活着的水 太乱了！今天谁值日?? 听好了，我只教你们什么像水： 知识，擦干净的。 图片，说不了话的。 道路，没人死过的。 我还要教给你们： 够年轻的皮肤才值得泡烂， 看不见的东西要率先牺牲。

2024.06.22

注：2024年上海市中考作文题如下——

假如世界是一滩无形的水，每个人都在用各自的取水方式来认识这滩水。成长，就是在一次次对未知事物的探寻中，或拓宽眼界，或增长才干，或发现规律……同时找到更适合自己的“取水”方式。请以“我也是个取水人”为题，写一篇 600 字左右的文章。

事后，数位语文特级教师在接受采访时指出，这是一道富有文化内涵，激发学生写作灵感的好作文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