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研学的一些思考
在展开对于某些问题的思考前,想先介绍下自己,阐明自己的经历,以及自己所追求的东西。自己大约在17年,取得教师资质,但因为学历等原因没有办法进入学校,而在课外机构工作。起初也开设一些历史类课程,内容多为自己编写,后逐渐转战研学,那时候大约是18、19年,自己去过的地方很多,也参与了许多课题,而当时的研学还没有如今火热。后遭遇疫情、K12等事件,更是目睹了研学大潮的来临,自己也成为了这大潮中的一滴。
关于什么是“研学”,似乎成了一个约定俗成的词汇。我们到底在说什么?从所指来看,似乎还有问题。大约是指,带领学生来到户外,各大人文景点、文教机构参观学习。活动地点在学校所在地,或者是出省,甚至是出国。带领者有学校教师,也委托其他机构,比如我所在的机构。我们大约把这种行为成为“研学”,亦或是“游学”。我们机构最早的用词是“文化行走”。但无论如何称呼,在此中,“读”与“行”似乎是并重的。这里我用的是“似乎”,并非文字游戏。
前几日,读到自己关注已久的一位教师的公众号,以自己零碎的信息,大约知道这位教师在体制内高中任教,学科是语文,但立志于给学生带来更充分的学习与课程,故而举办公益讲堂,带领学生“研学”。这个方面来说,他是如今研学行业的先行者。而我所处的机构,创始人即我的老板,也算是这行的先行者。老板与这位教师一样,任教时间长,大约有三十年,同样是语文,也一样带领学生走遍万水千山,但不同的是,这篇文章的作者似乎还在体制内,而我的老板则离开了体制,先在民办学校任教,后独立创业,专业从事研学。
为什么要赘述这些信息,是我想自己接下来的思考与讨论更有的放矢,因为语言学中“能指”与“所指”的问题,我们很多时候难以展开有效的讨论。所以,在这里我想注明不同人物所处的位置差异以及导致的对于似乎是同一问题的不同的态度。
这位教师公众号发表的文章,就是想讨论如何有效地“研学”,继而提出几大问题,现摘录于下:
首先是研学旅行中教师形同“导游”,讲逸闻故事或文史知识,这些非连续文本缺乏景物间的关联,往往只形成学生头脑中即时的碎片,行后不久即“灰飞烟灭”。导游式引领者往往只关注学生当下的快乐反应,缺乏激发学生探究解决问题的意识,更无法培育学生的核心素养。
其次是把研学等同于户外的语文课或历史课,在景点分析诗文或讲解知识,无视现场景点的特质,无视学生的现场实践和体验,形式单一,内容偏狭,只是把“满堂灌”搬到了户外而已,难以达到将课堂学习引向生活化的目的。
再次是唯活动倾向,几乎完全以学生活动、任务单为研学的全部内容,学生拿着任务单四处收集抄录展板上的“答案”,看似热闹,但类同于把考卷、引擎搜索放在景点进行而已,缺乏思维含量。
如果要问我,作为一个多年的从业者的态度,亦或是,作为一个还能算是教师的人的态度,对这些问题我是举双手赞成,并且他说出了常年来我自己思考的问题。而我要展开并讨论的,就是对他的“反驳”,亦或是“护短”,继而展现目前这个行业面临的些许问题。
关于教师提出的问题,他也展现了自己的解决方案,附在这段话的后面,我没有全文摘录,而是想做一番总结,即:在行前就带领学生展开学习,我们要去的是什么地方,要学习的是什么,继而有的放矢;到了景点后,教师更多是一个引领者,调动学生的积极性自主学习,并且培养发现、解决问题的能力;行程结束后,能够产出系统性的报告。整个的行程是有主题的,是系统且互相关联的,无论是知识还是景点。
我想,自己以上的陈述并没有多大问题,而在教师行业内工作的朋友们或许会有一个感觉:在体制内、在课堂上,对教学的要求又何尝不是如此?如今搬到了室外,难度可能又上了一个档次。就如此前说的,我非常认同这位教师提出的问题以及解决方法。
这是我思考的第一个问题,也比较尖锐:研学应该是教学行为,还是商业行为?
或许大家马上就会展现自己的态度:学习怎么可以是商业行为?但随着时代波动,这样的观念也逐渐改变。K12的出台就是对学习商业化的反击,就说明了这样一个问题存在的意义。换句话说:研学,是学习,还是旅游?在法律上所呈现的第一个问题就是,研学机构的资质是教育还是旅游?这是一个确切存在的问题。如果这个问题可以忽略,只考虑具体的实施,是学习?还是旅游?就决定了这位教师所讨论的所有问题。
为什么这个问题这么重要?就在于:学习是相对纯粹的。
你不会考虑所讲述的知识是否“好玩”,是否有“吸引力”,那么就可以规避掉教师说的几点,如“讲逸闻故事或文史知识”、“只关注学生当下的快乐反应”、“拿着任务单四处收集抄录”。而如果是商业行为,它必须考虑自己的商品的吸引力,如何在众多同类产品中脱颖而出,那么必然落在是否要“媚俗”的问题上,势必在产品中增添“运动”、“体验”之类的项目。谁不想在快乐中获得知识呢?但这就是一个悖论:快乐的体验与系统的学习无法兼得。或者说,这就是教育与学习的本质:它本身的快乐是延迟的,无法体现在当下。这已然不是一个研学的问题,而是教育的本质问题。
如果我们将“研学”视作“教育”,排除商业因素,是否就迎刃而解?也不尽然。
研学处在教育与旅游的夹缝里,也就意味着这两边都得沾。即便是这位公众号的教师,在日常的实施中,也会遇到需要当地导游的情况,为什么?因为做过旅行攻略的朋友们一定明白,如何设计一个流畅的行程不是那么容易的。无论是机酒还是门票,亦或是日常安排,都是非常费功夫的。何况能够施行研学的学校都处在哪些城市,哪个经济水平,我们心中大概有数,他们对于基本的食宿有自己的要求。而一些人文底蕴深厚的城市,如今是什么水平,我们也明白。如何解决这个落差,并给学生带来安全顺畅的体验,这也是一个问题。学生可以学习,愿意接受知识,但是否意味着他们能够“吃苦”?要知道,学生假期有限,他们是否愿意在酷暑下前往南京郊外,去观摩南朝帝陵的石刻呢?作为教师,又怎么规避这样的活动可能存在的中暑风险呢?这都是在行程设计中需要考量的问题。要知道,大部分学校不愿意甚至抵触大规模校内研学活动的原因就是安全。小到一个教师或一群教师组织的研学活动,也面临着这个问题。而规避或缓解这些问题的最好方式是什么?是外包。但是,外包到什么程度呢?这又是课程设计的一个问题了。
外包行程设计与实施,是一个比较妥善的方法,即把自己想去的景点告诉旅行社,让他们出台一个方案,告知预算、景点情况等等。但这边有一个问题,是教师规避不掉的:你怎么知道中国有哪些景点值得去?你怎么知道一个城市有哪些景点不为人知?依靠社交平台,依靠小红书,亦或是中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名录?社交平台、小红书最大的问题在于“滤镜”,为了流量往往会包装一个景点,使其面目全非。自己曾去邯郸附近的五指山考察,其实际风貌与视频大相径庭,大失所望,在山中穿梭感受不到美感,人文气息也不足够。如果尽信媒体,得不偿失。而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呢?如果你不把这些文物标注在地图上,你根本不知道去往这些景点的具体路程。这几年,山西五台山佛光寺很火,但自己某年夏天第一次去往就意识到一个问题:交通并不方便。要知道,某些小众景点之所以小众是因为交通。佛光寺还算好,南禅寺呢?这些信息若不是亲身体会,很难知晓。那么作为一个在体制内,纯粹为了学习的教师,如何得知这些呢?当然,一种比较稳妥的方式是先搜集,再询问旅行社。但即便如此,也对提出计划的教师有很高的要求。
如果教师们解决这一点,行程开始了,到了具体的景点,整个活动进入正题,然后呢?就会遇到教师自己所说的问题:把“满堂灌”搬到了户外。为什么会这样?因为对于景点的不熟悉,无法与景点产生互动。那么为什么不熟悉?就如我们机构所面临的问题一样:我们身处某个城市,往往是把学生带往全国各地,我们的考察成本太高。反观有些机构,就有这样的本土优势,比如西安、洛阳。他们可以多次在碑林、龙门这样的景点来回考察,不断深化内容。这样就形成了一个现象:研学开始逐渐分工并开始地域化。某些古都天然的优势开始呈现。但这样的机构,如果选择出市、出省,同样的问题也会出现:如何熟悉外地景点?
那么是否在出行前,查阅相关资料,到了景点是不是会好一点?当然会,但还是会面临“如何结合”的问题。比如,我们去杜甫草堂读诗,是不是很迷人?但你进入景点会发现,此地非常大,除了草堂原址外,历代不断扩建,到处留下对联、题刻,简直无处下手。等到了某一个具体的牌匾或对联前,就可以展开教学,但到了某一个展览馆内,时常遇到的是资料汗牛充栋、浩如烟海,让人手足无措,这时候怎么办?我们以往处理杜甫草堂研学的方式是在行前搜集杜甫一生的资料,分为青年、中年以及战乱奔波后三个阶段,分别在大廨、诗史堂、工部祠三个景点讲述三阶段的人生故事。然后将学生引到草堂前,讲述《茅屋为秋风所破歌》,最后给学生时间参观草堂内部,如此完结。这似乎也是一个“课程”,且规避了浩如烟海的资料的问题,但不就是把“满堂灌搬到了户外”了吗?我的老板从业多年,经验丰富,讲课充沛有激情,每每如此实施,都可以获得满堂彩,哪怕是周遭的散客也会被吸引。但是,这样只是“规避”,如果换一个普通的教师,是否有能力获得同样的效果?如果是成都本土的研学机构,就可以多次出入草堂,或者与当地文教机构达成合作,取得更专业、内部的信息,梳理并提炼草堂的知识,展现给学生。这一点的问题,上文已述,这里又再度出现。
如果对教学有一点经验的朋友就会发现,有些问题在体制内、在学校里也出现了,即:明星教师无法复制,他们的课程无法标准化。你或许会问,不是有杜甫的资料吗?不是有杜诗的选篇吗?怎么会无法标准呢?在这里,我也想冒昧揣测,这位公众号的教师,可能也没法解决标准化的问题。为什么?因为他本身也是一位明星老师。我曾经听过一次他对于研学经验的分享,提及如何培养教师,他要求教师多涉猎,不仅体制内的功夫要到位,还有旁添历史的知识,此外还有器物、建筑、门联、风俗等。这样的学习量与工作量有必要,但可能没有可行性。
以西安最近新开的考古博物馆为例,自己刚从博物馆回来。你或许会问,我有没有讲解这个博物馆?没有,而是交给了博物馆的讲解员。为什么?容我给自己找几个借口。第一,目前国内许多博物馆都不允许社会人士,哪怕是研学团队讲解,此风愈演愈烈;第二,博物馆的知识性非常强,第一个馆展现的就是中国考古学学科历史的发展,如果你没有读过考古学概念,几乎很难明白其中意义;第三,展品的知识性非常强,考古学涉猎的往往是没有文字的器物,如何通过非文字性的展品展开学习、讲解,难度很大;第四,也很现实,在设计行程时,我们求新,但没有研发,更没有时间和财力成本来踩点。而博物馆本身可以规避这个问题:他们有内部培训资料。综上,你或许会说,是否采取讲解员配合的方式,就可以了呢?但你要知道一点,这也是教师的文章中想点出的一个重要差别:导游、讲解员,他们不是教师。教师的职责,至少在我的教育观下,他需要引导学生去发现、解决问题。教师所谓的“生活化”,即学生有了这样的能力,就可以自行观察并领略这个世界。但为什么会这样?导游和讲解员普遍滔滔不绝、知识丰富,是因为这样的培养成本很低:背诵就可以解决绝大部分问题。但要以大量的知识作为储备、后盾,不断在实践中引导学生,这本质还是一个明星教师的问题。
其实说到这里,我想说的是,研学要解决的问题,都不是什么导游、景点、快乐的问题,而是师资培养的问题。在体制内培养一个教师已然很难,何况要增加负担来到名山大川、人文名胜?你觉得值得是一回事,如何实施又是另一回事。且我要说的是,体制内的知识体系,与教师所言的目标还无法完美契合。培养一种有着内驱力的自主的学习,是多少年的教学理想了?体制内尚且无法完成,来到体制外,就可以做到了吗?你或许会问,那这位教师不就做到了吗?这里我想掺入另一点的问题:这位教师能够带领多少学生呢?这些学生能坚持多少时间呢?此前我特别点出了一个关键词:语文教师。为什么?因为加深语文的水平不是一个必选项。你或许会说语文的占比很高,但我也说了,你在杜甫草堂,更深地理解了杜诗,最后转换到分数上的比率是多高呢?你会说,研学并不只有文史,理工科也可以,确实如此。但只要它是“教学”,就依然会遇到以上的问题,这是一个普遍性的问题。
我们暂且把这个问题搁置。从操作的层面,以一个优秀教师,通过理想的途径培养学生,学生的素质与规模是受限的。这里就要提及是否体制内的问题。早先年头,老板还在体制内任教,即便是在民办学校,作为班主任,是可以“强制”要求学生去阅读《红楼梦》的,也可以“强制”要求去户外学习,当然前提是不考虑费用的问题。这位教师以公益的性质做讲堂,并且带领学生外出研学,我相信这里盈利的因素几乎没有,全然靠理想。若如此,学生没有兴趣、意向,便不会参与其中,即便没有,班主任也可以用外在的强制力来驱动他学习。但是,他们两位都是明星教师,拥有多年教育经验,能够把握的也就是三四十个学生而已。如果想把“研学”做大,势必要添加一位教师,那这位教师怎么培养呢?我甚至认为,优秀的教师不是培养出来的,而是把优秀的人转变成优秀的教师,不是把平庸的教师变成优秀的。教师也涉及驱动力的问题,我作为语文教师,亦或是历史教师,我为什么要多学这么多工作之外的知识呢?对自身素养的提升是当然的,但收入亦或是地位呢?最后就会落在这样现实的层面。
那么,商业化是否可以解决这个问题呢?资本的逻辑是规模与利润。目前许多研学动辄四五辆大巴,乌泱泱的几百人,如何设定行程的问题已不在讨论范围之内了。如何保障教育质量?几乎不可能。自己所在的机构,也面临这样的问题。目前市面上如何解决?大部分也是依靠转型的导游,也有K12风波后加入的文史老师,但同样的,他们也很难解决“满堂灌”、“文史趣闻”这样的问题。因为问题的核心还是培养。如何在短时间内培养出能够符合要求的教师。但商业化的机构里是否会有一套相对成熟的培养机制呢?是否可以通过书面文字的资料来培养教师呢?这也是我这几年在思考并开始实践的问题。目前来看,非常难。当我在处理陕西历史博物馆的讲课资料时,我发现如果一位新进教师,还需要我来帮助他处理汉唐历史的脉络,几乎不可能。换言之,某些基本知识只能靠平日的积累,自主地阅读。换句话说,你作为教师自己都无法自主学习,还怎么要求、带领学生呢?那么是否意味着,我们需要招聘一些高学历、高认知的大学生呢?亦或是拉拢体制内的教师们参与这项工作呢?市场的问题,由市场来解决。说实话,你愿意花多少钱呢?当家庭付费时,他的参照标准也是普通的旅游行业,高出一点乐意,但多了就觉得不值得。那么也就是好一点的导游,他们的薪资就是参考。高学历、高认知的大学生,亦或是体制内的教师们,为什么不选择一份不用这么辛苦,又可以有稳定阶梯的职业呢?要知道,目前研学是没有国家公认的职称的,但教师有,导游也有。如果这条路行不通,那么如何把普通的教师塑造成合格的,符合文章内要求的教师呢?目前,老板也开始意识到这个问题,尤其是在董宇辉事件后,明星教师不应该是一个方向。他开始自己写教案,希望用这样的文件来培养教师。以鲁迅故里为例,先抛开满堂灌的问题,优秀的满堂灌也可以赢得市场,但如何让每个教师都有精彩的满堂灌呢?他设计了一系列话题与课程,这些内容放在课堂上完全可以实施,甚至没有必要去绍兴。但这里有一个问题,需要语文教师阅读过《呐喊》、《朝花夕拾》,这是先决条件。目前,有这样阅读量的教师都很少。另,大家千万不要觉得惊讶,在目前的教育环境之下,一个学校内的教师要处理的教学问题只是一小部分,有过经历的人都知道,一位教师需要处理多少杂务,精疲力竭。要知道,我们带领学生来到绍兴,不止一个鲁迅故里,还有沈园与陆游,王羲之与兰亭等等。一个城市、一个景点的备课量、知识储备都是惊人的,何况整个中国?当然,这是我们机构的没有解决的问题,并不意味着其他机构会遇到,他们或许有一套成熟的方法来培养教师,设置机械化的对答流程,就如同新东方一样。但我想的是,能够做到这一点,也无非是六十分,距离文章中的优质研学相距甚远。
在这里,自己还想提一点学生的因素。文史类学科有一大特点,需要长期的积累和沉淀,以至于学习的周期很长。换言之,见效很慢,往往是学习了诸多知识却无法总结出收获。这样的学科特点就已经与大潮流冲突,以至于那些以碎片化知识为卖点的研学项目有了商机。比如到了外滩,学习一点建筑学的名词,什么巴洛克、洛可可、鸦片战争、开埠等等。抛开这些不谈,要达成文章中的研学效果,对学生本身也有要求,比如学生的年龄不能太低。从目前了解来看,这位教师面对的学生普遍年龄较大,初中至高中皆有。外加上学生本身的热情与兴趣,自然是事半功倍,得以施展。如果一直维持在一个小规模内,采用明星教师引导的方式,再加上师生之间的配合,自然会取得成绩。而就像我说的,规模扩大,甚至商业化之后呢?当生源是慕名而来的消费者,教师又如何施展呢?做个不恰当的比方:明星教师与学生一起谋划的公开课对普通教师有多大帮助呢?
而我的思考,以及面临的问题,还不止于此。我甚至认为,规模与质量呈反比,任何行业都是如此。当研学团队的规模上升,就无法依靠单个的优秀教师来应对,势必面对教师培养的问题,而这个问题如果能够依靠商业化解决,那中国教育界的问题不也解决了吗?如果事实是没有解决,也意味着这是无解的。我们能够培养的只能普通教师,完成日常的机械化授课,要想设置课题、引领学生学习有体系的知识,并能够产出有自己的思想的文论,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这或许,就是我的结论:优秀的研学是,也只能是,小规模的活动,且这样的活动,可遇不可求。
所以,基于以上的一些问题,以及我的粗略的观察,目前的不同规模与模式的研学,大致有以下几种:
1. 完全规避掉教师培养的模式。这样的机构主要做的是联系,找到一两个优秀的教授、讲师,不断进行组局,将这些师资介绍给一些有兴趣的家长,再通过旅行社完成行程设计,最终实施。这样的模式虽然规避掉了培养问题,但在维系以及支付教授、讲师方面的支出较大。并且一个讲师所能面对的群体有限,团体规模不大,所以要持利润,需要不断发团,无法保证周末、假期的学生,所以对象往往是有文化追求,且有一定收入的家长。但这样的模式也会面临一些问题,比如讲师的专业领域。因为学术分工的关系,一位教授的专精领域有限,比如精通艺术、历史的,面对文学如何处理。并且因为要时时发团,需要保证频率,还要维持与讲师的关系。
2. 完全拥有自己教师队伍的模式。这样的机构往往是由教培转型而来。在K12寒潮来临后开始转型。因为本身就有文史类的培训、培养机制,外加上自己的讲师团队。而这样的机构此前扎根于某一城市,若此城市拥有深厚文化底蕴,则水到渠成。这种模式的优势在于标准化,可以应付大规模的团队。但同样的,转型对教师是一种挑战,要走出教室,从事类似导游的管理工作,并在严寒酷暑中带领学生。外加上研学走到户外,知识体系发生改变,如何在标准化和启发性之间抉择,是一大难点。而如果准求标准化、碎片化的知识,那么难度相对不大。就像此前自己说的,这样的模式有本土化特点,如何走出本土,开发市外、省外线路,有着相似的困难。
3. 有自身教师团队并结合当地导游的模式。可以说,我自己所在的机构,逐渐摸索出了这样的模式。文章中的教师也多少会采用这样的模式。这种模式的优势在于研发成本的降低。换句话说,对于某一地的了解,再了解再努力也不会强于本地人,尤其是多年从业的本地人。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索性在这部分放弃,比如某地博物馆、某人文景点。但这样的劣势也很明显:第一,如上文所言,导游、讲解员往往铺展知识,较为碎片,没有系统;第二,由什么人带队和自己报名参团似乎差别不大。如果对某位当地讲解或导游感兴趣,留下联系方式,完全可以私下联系,跳过机构。而弥补的方式就是配合自己的教师穿插讲课,比如在大巴车上讲述某一可以抽离于具体景点的背景知识,比如前往云冈石窟前略讲北魏历史。亦或是“改造”景点,比如在鲁迅故里讲鲁迅与他的文章,在兰亭讲王羲之与《兰亭集序》等。这样虽然无法跳出“满堂灌”的窠臼,但是一种妥协。你或许会问,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如果可以拥有自身的教师队伍,为什么还要妥协?本质还是成本,原先的一个明星教师,在面对大规模团队时无法应付,又无法在短时间内依靠培训机制培养优秀教师,这是问题根源。
4. 没有教师的模式。这种模式往往适应于一些大规模的学校活动,其本质略似于体制内春秋游的转型。依靠原先的市内导游,外加上班主任、教官做管理工作,讲内容压缩到最低,规避培训问题,以此来完成活动,而非教学工作。这种模式因为不涉及教师,甚至无法称之为研学,但因为市面上规模很大,将其记录于此。
综上,研学的问题挂一漏万,各行各业都是如此。每种模式都有自身的问题,每个机构都有自己的模式。作为消费者或者说求学者,如何选择是非常困难的。以什么眼光,是教育还是商业来看到,也是每个人的取向,不一而足。自己只是把所见所闻以及参与其中的经验记录在这里,略作陈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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