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的日子》：一位老人的独居生活，竟意外清新、有品味，甚至小美好

最近看了一部日本电影《完美的日子》，影片获得了奥斯卡奖提名。电影情节很简单，就是讲述一位年近六十的日本大爷，在东京做洁厕环卫工，每天从出门干活到下班回家，日复一日的平淡生活。

这位日本大爷名叫平山，独居的年月看起来已经不短，他的生活有很强的秩序感，每天都遵循着五六点钟起床，洗脸挂胡子修鼻毛，出门开车前，先到门口的自动货柜机买一罐咖啡。晨光熹微的东京街头，他开着自己的货车，通常会放一曲自己收集的六七十年代的摇滚乐，穿过高架桥、途径东京塔。质感的音乐让他去洁厕工作的路上也显得饶有趣味。高品位的音乐也预示了他过往的生活或许和现在反差很大。

平山把清洁厕所不完全当作工作，更好像和他喜欢拍树叶的间隙，喜欢给自己的野生盆栽们仔细浇水一样，非常仔细投入地去做。他工具齐全、流程清晰，脸上没有丝毫不耐烦和嫌弃，很平静地喷清洁剂，然后仔细擦拭，有时候来了要入厕的路人，他闪在门口让出空间，抬头看着天空，微微一笑。

和他搭档的是个年轻小伙，完全不能理解他为何打扫的如此认真，明明很快就会脏了。他也笑着不多做解释。全片里平山都话很少，除了必须要回答的几句，这位淡人大爷感觉可以一直不讲话，但他会在听别人说话的时候，微微一笑，或者用笑容回答别人的问题，笑着喝掉杯中的酒。

淡人大爷工作之余有几个固定的去处，中午在花园长椅吃便当（日本的20分钟公园理论，午餐在花园吃掉）、下班澡堂泡澡、再去一个地下通道的小吃店简单吃些小食，有时候会去一家居酒屋，固定吃些饭喝点酒，跟着其他起哄的大爷听听老板娘唱的小曲，听的过程中不易察觉地流露出一丝微笑。

有条不紊的独居生活里，什么都不算多，唯一多的是大量的自己拍树、拍叶子的冲印照片，按照年代序号，放了一大柜，还有那些越收越多的野生盆栽，以及在榻榻米四周排的齐齐整整的平装书。书店也是他的常去地方之一，通常会带回来一本。睡前的固定动作是昏黄的台灯下看着平装书到困，摘下眼镜便睡。

平山的梦境总是重复的，黑白色、隐隐烁烁，暗示着更复杂、情绪波澜比较大的早年生活。但全片没有落太多笔墨去回溯他的过往，可能活到这个年纪的人，要说起往事都能说一大筐。侄女的短暂出现，来接侄女的亲妹妹，彼此有些疏离和难以言说的隐痛，他第一次流露出了悲伤和痛苦的情绪，寥寥几笔也能知晓平山过往生活大概是有个比较大bad ending。

但是平山的平静日子还在进行，平静的当下依然是更重要的。甚至在电影进行一半，一个年轻女孩的意外出现，我以为故事的主线出现了，要上演一段跨年恋时，年轻女孩快速吻了平山一下又从故事里消失了。

主角还是回到平山身上，早起，刮胡子、打扫厕所、澡堂冲澡、居酒屋小喝一杯。唯一有些打破他宁静生活的，再一次在片中看到他情绪起伏的，是他的搭档小伙来了一场说走就走的辞职，让他当天不得不干两个人的活，稳定的生活秩序有些被打乱，他跟管理的人说“快点找到顶替的人，我只能顶一天”。随着替补人员第二天到岗，生活很快又归于宁静。

日本人不晓得是不是真的都很擅于独居，《东京八平米》里吉井忍独居在超小空间里，把需要在外解决的一日三餐、出门洗衣房洗衣服和澡堂泡澡，这种别致的，不同于一般人的小日子过得饶有趣味，还因为房间小不得不频繁去公共场所，和都市里很多萍水相逢的人建立了连接，听到了很多有趣的人生故事。

而平山这位年仅六十岁的老者的独居，也意外地小清新，有人说是男人版的“小森林”。他不同于吉井忍，几乎是囿于自己的日子里，和人不怎么打交道，话也不多说。

起初看的时候，自觉会为他感到有点孤独，万一年纪大，受困在屋里都没人知道怎么办，但每次看到他在那些微不足道的小事里展露的微微一笑，会感觉他内心真的是很宁静，独居但不孤独，或许很多担忧只是对都市老者暮年之际的常规想象。也许比起在人群中的孤独，或是置身关系中的混乱、操劳，独居反而能把生活变简单。

不问过往，但当下一定是他主动选择的完美的日子。旭日升起的时候，开着货车，听着摇滚乐，依旧和人群若即若离的关系，然后嘴角微微着上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