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红薯,道红薯
我现在有点分不清红薯的季节。在我的印象里,似乎红薯得在收成后才能大吃特吃。但我见到每日蔬果店的门口堆着一筐又一筐的新鲜红薯,不禁疑心现在红薯是否已经实现全年供应,没有季节之分。
红薯长成后,选一个晴朗的天气全家出发去挖红薯。我们会呼朋引伴跟在大人后头往红薯地开拔。挖红薯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与平时干活儿不同。
揪着红薯藤,沉下腰,手腕用力往后拽,红薯突破泥土的阻碍,破土而出。有时候用力过猛,一个趔趄跌倒在地上,周围就响起不怀好意的笑声。
累了,挑一个顺眼的红薯,用红薯藤擦去泥巴,没有刀,就以嘴去皮。咬一口,嘎嘣脆。脆生生,甜滋滋。大伙儿挨在一起,互相比较谁的红薯更甜更好吃。
回到家,洗净红薯表皮的泥巴,垒在大铁锅里。半瓢水,一勺盐。要想甜,加点盐。不仅在吃西瓜时管用,在蒸红薯的时候也管用。
生火把锅烧开后,我心急地去揭锅盖,想看看红薯蒸熟了没有。没想到雾气缭绕下的红薯个个坚硬不屈,我气馁地盖紧锅盖,继续加柴。
当筷子可以把一个红薯戳穿的时候,红薯就算是熟透了。半生不熟的红薯也能吃,只是吃了之后肠胃频繁造气,唬的旁人退避三舍。
滚烫的红薯在两手之间颠来颠去,把手掌烫的通红。撕开顶头的薄皮,露出橙黄的内瓤。咬一小口,烫而无味。其实不是没有味道,就是太烫了,尝不出滋味。
继续吃第二口、第三口,红薯的软糯甘甜逐渐呈现,逗引的我不停地一口接着一口。一个红薯吃完,看着手里的红薯皮,不禁恍惚,我刚刚吃了啥。
有时候水少了,锅底的红薯被烧糊,析出了糖汁,黏在锅底。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红薯会特别的甜。甚至有点齁人,不过真是好吃。
吃不完的红薯晒成薯干,照样好吃。头三天的薯干最是好吃,甘甜绵软,又不会硬得把牙齿都能撬下来。
撕去表皮,把红薯切长条,晾在簸箕里,任由太阳晒,暖风吹。傍晚,我去收簸箕,站在一旁就那么吃起来。一天的晾晒,红薯条的表皮失去水分,微微收紧,内瓤却依旧湿润甜美。忍不住吃了又吃,一直吃到半饱才停嘴。
晒了三天后,红薯条变成红薯干,连内瓤也耍起了脾气,变得干硬无比。夏季的太阳暴烈且不近人情,它会迅速吞噬敢于暴露在阳光下的一切东西,包括簸箕里的红薯干。
红薯干坚硬,磨牙,却是打发时间的好东西。水分悉数被太阳攫去,但是甜味留了下来,并且更加浓郁。吃了半日红薯干,牙齿早就失去知觉,但是舌头得到充分的满足,它几乎失去辨别其他味道的能力。
红薯还有其他的品种,各种花样繁多的吃法,留到下次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