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光之君》脑洞文之二:禁锢
禁锢
春夏的梅雨之际,路途多有不便。真寻坐着牛车在通往京都的大道上缓缓前行。此时的她恨不得胁生双翼,飞向宇治。而别邸中的道长也越发心神不宁,不知那个人何时会到。
也不知过了几天,终于等到真寻进入别邸的通报。道长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应该就这样坐着等她,还是该躺下去装病。还是百舌彦的头脑清醒,赶紧催他躺下去,万一真寻小姐进来看见大人装病,一生气走了。这些苦心不就白费了嘛。刚伪装完,真寻就出现在帘外了。守在在檐下的百舌彦对着真寻低头致意,随后退至院中。真寻站在帘子前,伸出的手忽然僵住了。“我应该进去吗?再回去的时候,他是不是已经不在了。”“他的病这么重,怎么不见伦子大人、明子女王和孩子们的身影?”“如果他的病好了,我是不是就回不去了?这么多年我在坚守什么?”……很多疑问,很多念头萦绕心间。忽然,真寻抿了一下嘴,掀帘进去了。
绕过围屏,那个人就躺在寝台上,怎么身边连个侍候的人都没有?真寻疑惑着坐在旁边,看着那双闭着的眼睛,忽然很怕它们睁开。十二年了,看到这双眼睛还是觉得心慌意乱,不知该如何面对。但其实心里还是想见的,不是嘛。就这样看了一会,真寻想起此行的目的。从盖着的衣裳下拉出道长的手腕,三只手指搭上去,调整自己的呼吸,想给他把把脉。忽然那双眼睛睁开了,看得真寻几乎跳起来,只是还没来得及站起来,自己的手腕就被拉住了。“我不是病得要死,你不会来吧?”十二年了,再次听到他的话,还是这样横着说出来的。真寻低头不语。道长没再说什么,但也没放手,两人就这样僵住了。好一会,真寻终于开口了“你其实没病吧,在这里装病扔下朝廷的政务不好吧~”“我为了实现真寻理想的社会,已经努力十二年了!”没等真寻说完,道长的话已经冲出来了,坐起来继续“你说过会一直注着我,到死都注视着我。你看到我努力的结果了吗?这世道有什么变化吗?你知道我付出了什么吗?!”“你都忘了吧,你在越前过得很快活呀!有宋人来教你,你的汉学又精进了吧。还学了宋国话啊!现在是不是可以用宋国话读白居易的诗啦!你写的归去来辞我不明白,你教教我啊!现在宋人来谈再度遣使的事,你教我他们的话呀,我好办事……”真寻初闻他提到自己在越前的事,颇为惊异,忽然就明白了,这几年原来他一直在暗中看着自己。心下有点暗喜,又有点恼怒,正要回他几句,忽然感觉他握住自己手腕的力度加重,痛感袭来,让她几乎垂下泪来。知道道长是真的气了。只好自己先忍住不说,原想等他发泄完,自己再说。没想到大人越说越气,又从越前说回了十二年前“我就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不愿意在我身边。我特意告诉你我要联姻的对象是伦子,你不是她的朋友、姐妹嘛。你熟读汉籍,应该知道娥皇女英的典故吧,怎么就不愿意和她一起作我身边的娥皇女英~”“我不是长子啊~我没法像大哥那样……“道长的话音慢慢弱下去了,渐渐发出了哭泣的声音。真寻的心里也揭开了疑问,原来他知道自己和伦子的往来,只是他大概没法体会自己对伦子的复杂感情,当年自己一心巴结这位富贵的表姐,为的是能帮助父亲打探表姑父的政治意图~~可这位表姐一直对自己颇为照顾。如果自己再和她分享丈夫,真是不知该如何面对了。况且那是自己爱的人,又怎么愿意让给表姐呢!但哪有作妾的霸占丈夫,让正妻独守的道理。既然得不到完整的,我也不想为了破碎的宠爱,委屈一生。不如放手。只是自己也不知道放手也无法停止心痛。听见道长的抽泣,真寻的话更不知该如何说出口了,只有陪着垂泪。
“你这么疑心我嘛?”真寻终于说话了。道长抬着迷离的双眼看着眼前人。“嗯”,哼出一个声音。“我知道你和左大臣家联姻是为了找靠山。如此,你能有几分心给我?”道长不答。“你孩子都那么多了,我就不能找自己的归宿嘛?”道长还是不答,其实他想说“不能”,但这种话说不出口吧,只能忍下。忽然心明一亮,脱口而出“你的归宿在宋国吗?”这次是真寻不答。很明显,她未曾想过。和周明在一起时自己很欢喜,因为他总能教给自己渴望的学问。他口中的宋国的确令人神往。但自己从没想过要去宋国,自己应该是不愿意离开道长的吧,虽然没有在他身边,但也不想远离。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夜晚,俩人坐在檐下,一起看着月亮。这么多年来,他们不知在自己家的檐下各自看过多少次月亮。这一次,那个人终于陪在了身边。
第二天,真寻前来告辞“道长大人既然无碍,真是可喜可贺。我这就回去了。希望大人保重”。“回去?你回哪里?这不是你的家嘛!”“啊?”真寻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赖皮话,抬眼看了一眼对面的道长,不想正看到他似笑非笑的表情。有点陌生又有点害怕,心里生出了一股凉意。“就没想让你离开呢”“我知道你也不想离开我,就在这里陪着我吧”。真寻明白了他为什么在这里装病。忽然想起初见他是因为找那只逃跑的小鸟。这是宿命吧,终究还是被他禁锢在这座别邸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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