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士阶段对于professionalization的一些迷思

拥有哪些qualities就可以称之为一个“成功”的PhD？

每个学生、学者、recruiter都有自己的评价标准和看法。

我们院组织的weekly professionalization seminars上在各系教授们的交流和探讨中可以勾勒出大致的港校纯文科PhD理想的标准（quote是我自己部分转译，有学科差异，不具有普遍意义）：

• An extraordinary dissertation ：

如果其中有一章能在找工作时被顶刊录用最好，当做job market paper；

但不能超过50%的部分被发表，否则博论转换为书会遇到困难

• Publications

按重要性排序：

Peer-reviewed articles>book chapters (invitation from top scholars)>edited volume>其他一切形式的发表（translation; book reviews*; newspapers; co-authored publications; editing…）

*Academic book reviews的功能甚至不是在简历上多一行，而是多一个和学者交流的机会

发几篇和在哪里发：

1-2篇左右，太多且非顶刊的话会给人留下刷简历的印象；非英文期刊几乎不重要

• Conferences:

参加什么会议和什么时候参加：

ABD （all but dissertation）前尽量多去graduate workshop可以得到更多更细致的修改建议；快上market时候再去顶会跟senior scholars甚至是search committees建立connection（比如比文的ACLA，历史的AHA，亚洲研究的ASA，法国研究的SSFH等）

频率和目的：

频率大概一年1-2次，且能够在简历上体现出conference paper的最终归宿—“发表”；避免时隔一年还在present同样的成果，给人留下毫无进步的印象

• Teaching:

类型和频率：

independent teaching 1次；TA experience不这么重要；

checklist级别的重要性，换言之，有就行，没有可能是劣势；

太多teaching可能会影响研究者本身的科研质量，对于找research导向的工作不利；但找teaching导向的工作有帮助

Teach positions：

如果学院没有强制安排的话，自己想找adjunct lecturer在全香港（不限于港八）一年四季随时可以找

• （北美区）可能还有部分对于qualifying exam的迷思，三个field exams要怎么组、每个field要读几百本书才能证明自己的qualification……以qualifying exam为目标一步步精心规划前两年的选课、和教授们的social、写的term paper、课程上如何做笔记etc

总而言之，从拥有“漂亮”简历的硬性指标角度来说，毕业论文展现的quality of thought最重要， 1-2篇高质量的publications，其他的全看自己想要找什么样类型的工作就塑造怎样的portfolio。

在我的认知里，港校的professionalization非常“professional”，research postgraduate （包括Mphil）每半年都要用data展示自己的进步，参加多少会啦？发了什么刊物啊？在某些内地学生含量高的院系，据说人均手里3篇C刊都可能会觉得自卑。

以data衡量PhD的一大问题就是，越是追逐data级别的“优秀的“博士生、越可能会忘记自己首先是一个人，应该拥有关心自己、与人为善的能力。

所以会看到某些人某些奇怪的行为——

比如追星式的学术崇拜；

比如精心计算的交友方式；

比如没有publication就陷入崩塌的自我评价体系；

比如处在零和游戏的心态中，获取自我的认可建立在促成别人的失败上……

作为在赶博论阶段累到心无旁骛的我在听到这些奇闻轶事时，只想说……从professionalization（or simply拿到学位）角度而言，早点把精力放在写好博士论文上会让高年级的自己有各个层面上更多的选择权（无论是找教职、去业界；还是准备延毕跟系里要fellowship或teaching/research opportunities）。

从人生的体验感而言，私以为换种心态应对上述所有的“资格认证”可能有利于个人读博期间的身心健康和可持续发展？

• 关于导师、项目和学校的名气

名校落在博士生上的直接影响是funding和cohort，名导贵在愿意给时间和资源给学生。

仅仅拥有这些“资源”跟一个博士生能否做出好的工作没有必然关系。

我很欣赏一个中东系朋友和教授们相处时的态度：

我喜欢跟对研究有热情的教授们聊天，不在于我要从他们那里获取多少知识、思想、甚至是直接的资源，而是他们能够有能力创造出一个inspiring atmosphere让我不断叙述、不断思考、不断理清（或更加复杂化）自己的想法。比起care他们在讲什么，我更care他们如何能让我更好地讲述。

这样以自我需求为中心，“如何让自己能提出更好的问题、讲出更好的故事”的心态，可能有效避免情绪被教授的一言一行牵着走的状态。

• 关于课程、读书、资格考

资格考在许多文科人心目中是个milestone，过了三个field exams （major 100-200本；minor 50-100本书）成为candidate好像才有底气说我对这个领域有所了解。

港校没有资格考，所以我这种转专业毫无基础的人还拉着导师一起work on some reading lists，虽然最后因为疫情间各种困难没有落实好，也是给写博论的自己埋了个小雷，梳理literature review确实耗了一番力气。

但听说特别savvy的朋友在博一博二就围绕着field exams选课、读书、记笔记，将“过qualifying exams”当成前三年唯一重要的事情，感觉也是有些舍本逐末。

这段话写给下一个阶段的自己：沿着自己主线研究走，但也要保持足够多的开放性看看其他领域的研究，给自己野蛮生长的机会。

Qualifying exams are named as such就是因为只需要qualify/PASS就行，相当于是一个bottom line。与其以应试心态备考，不如想着如何借此提高自己思考和交流能力。

感觉有两个practices还是挺好玩、且可能提高一些自己transferable skills的：

• 博士只是一个过程，博士论文也是，按照自己的节奏完成就行，不要拖

大部分人不是卡在资格考，而是在遥遥无期的写博论的过程中quit。

有些是确实不知道怎么handle体量这么大的project；有些是因为写作真的很solitary，在日复一日的自省中找到新的自我；有的是因为完美主义，要写出“对得起良心”还要“跟得上自己的审美品味的”大作品；有的是不缺钱、不缺导师的支持、不缺家人的爱，所以安逸地拖延着……

写作有很多方法论的书，系里有重点推荐

心态上的调节各人有各人的方法，对于读博后期日趋佛系的群体来说，可能有效方法是——尝试先拿到下一站的offer……

• Cohort很重要！！！

是饭友、假期旅行借住陪玩的小伙伴；是可以互相给feedback的学习搭子；是学术路上puzzle together的战友；是一起参会、组会甚至发表的合作者；是自己倦了但是看到旁边还有一叶小船在一起划着就又有力气的加油站！！！

甚至不需要在一个项目、一个学校、一个地区，也甚至不需要很多且天天联系；

哪怕只有一个人在特别黑暗的时候共享一点点光，比如一个call，一本分享的书，一句今日迷思和好奇的问题，一条“我懂你!”的留言，一则“看这个活动跟你的研究有关耶!”的信息，都会让人往前再往前一步~

• Always know that you have the option to QUIT

在学界越久的人对学界的fascination可能就越难以放下。

但私以为人生体验胜过一切，完美/到达某个目标不值得牺牲一切，人最终都是一个归宿，人生除了死亡也并没有任何结果在等待你。学术是为了什么，值得与否，在心理层面要有杆秤。

所以在遇到特别toxic事情且没有任何斡旋余地时，要善待自己，要知道还是有一个选择叫做quit。

人生还是很广阔的，有很多路可以实现自己对自己的期待。

其实就算超额达到上述“成功PhD”的标准的人也不一定能找到教职。

有些地方会觉得overqualified，有些地方觉得chemistry不对，whatever玄学理论都在作用着。

所以我现在觉得professionalization只是一个系统规范的basic guidance，是给entry level的人一点方向感，达标即可，不达标换条路也无所谓。

要是一味地迷恋professionalization，可能就会陷入类似贾樟柯所说的问题：

JIA ZHANGKE, "THE AGE OF AMATEUR CINEMA WILL RETURN"

做一个driven by passion的amateur可能心态上会更轻松、开放一些吧

Note：仅个人体验，甚至不能当做经验——来自一个读博过程艰难、但对生活总体还能manage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