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巧不成书
作者 李玉华
作者简介
在家乡哈尔滨阿城区当过18年个体幼儿园老师(有登记注册证)。在北京当了12年的钟点工,在此期间成为北京“十点”读书会会员,人民文学出版社.书评圈(二群)成员。
从2020年7月开始写作,成为《今日头条》情感类原创作者。2020年4月参加了“北大”曹文轩教授开的“小说艺术课”讲座。2021年11月参加《南方周末》虚构.写作课。2022年12月参加《南方周末》散文训练营。在2021年在“作家在线”签约。2021.12.1加入《中国作家网》。2022年10月份在《天风》杂志发表一篇纸质作品。
自序
黄润之主动要求下乡当“砬子沟带帽中学”老师。在业余时间给返乡青年黎艾文当辅导老师。他博学、谦虚、爱惜水资源的优秀品格被学生称赞。黎艾文能够被黄老师辅导考过初试,超过中师分数线就是个奇迹。
黄老师是个志愿者,后来在“砬子沟戴帽中学”奋斗一辈子。1998年从公办教师岗位退休,回老家颐养天年了。《不辱80后的使命》描写郎漫、李建、王一明是一同升入金城一中的小龄高中生,他们组织了一个“对题小组”,收到了理科成绩都优异的成果。浪漫是最大的受益者,升到了重点7班。由于她得了“急性贫血症”住院治疗,得到了1、7班师生的捐款。痊愈后,她考取了东北农业大学继续学习,而且是名副其实的学霸。《才女的陨落》描写一个准北京大学.社会学系研究生易学智在雨天去邮寄入校行李的路上,被车子撞飞、失去了年轻生命。给人们留下思考-怎样保护好人的生命财产尤为重要,在追求卓越的同时;一定要爱惜生命。《辍学与求学的后果》云、雨、霞同样生长在一个开采市场的李老板家里。云身为老大感觉自己应该为家庭分担责任,她初中毕业后就帮衬父亲在采石场任职。她同父母一起供给两个妹妹读书。两个妹妹学业有成,她看到了知识改变命运已成事实。云后来供她的儿子读到大学毕业……《后妈成伯乐》二姨是善良与爱的标志。她性格开朗、有勇有谋,用自己的行动践行了中国女性的高尚品德。她的继子郭恩考上铁路学校,当上了售票员。她的生子郭义当上了人民教师。她积劳成疾61岁就与世长辞,却留下“后妈成伯乐”的美名。《结缘十点读书会》阅读是人生提高自己文学素质的阶梯,活到老,学到老;阅读无止竟。本篇分几个部分介绍了主人公黎老太在读书时的快乐与分享及获书。《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描述张淑女袒护孩子的过错,与同乡甄小凤教育孩子的理念格格不入。 李建跟宋志强先是小学同学,李建把宋志强又介绍到初中同一个班级里继续做同学;最后他差一点被宋志强拉下水……《幕后女人》主人公张彩莲是全村人爱戴的“幕后女人”。她心地善良,性格开朗、智慧。位于黑龙江省、哈尔滨市、阿城区——利民村的村貌像是一个藏在深山里的小“江南”。这里头的带头人都跟这个女人有关。《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描写“我”认识的一对夫妻,他们虽然家境贫寒;可却培养一双儿女都上一表重点大学。 最终这双儿女不负众望,毕业后回报父母成为佳话。《她成功地一次次超越自我》本篇主要剖析中学生的学习生活,家长绝不要袖手旁观,要负起家长的责任。学习好的孩子也随时会有心理问题,家长抓住机会随时跟进辅导,会使孩子顺利度过青春期。《我的老乡是“猫王”》柳斯嘉是“养猫公益人”,她对待猫科动物,像对待自己孩子一样地呵护;带动邻居参加公益事业;使本小区消灭了鼠害。《无巧不成书》李钊去东北师大借书,没成想在天擦黑时到达“东北师大”老校址时,发现想要找的高中同学王一明搬迁了。他情急之下想起了老乡汪兴旺也在此城市、距离王一明的老校址只有一墙之隔。巧合的是汪兴旺是“吉工大”篮球主力队员,他从“东北师大”蓝球场回“吉工大”的路上;被千里迢迢赶来的李钊撞见,演绎一段“无巧不成书”的友谊故事。《一撮旧草房之谜》女主人胡翠花溺爱小儿子岳成河导致他堕落,欠下无数的孽债、使父亲辛苦赚钱都给他还债了。在岳成河成长的过程中,母亲不让他去勤工俭学。还有,他借了同学的钱;母亲还庇护岳成河,说她不知道。所以,岳成河从小养成的不良习惯,酿成他犯罪、进监狱。《追求永无止息》王曼丽是玉泉中学高中四年级的学生,她是俄语课代表。返乡务农后,她没有停止学习。凭借高考俄语取得25分的成绩,刻苦学习追求,最终取得了深造机会,成为了一名外语教师。《命运》李冰洁、李冰玉姐妹二人,两种性格,人生也各不相同,但属于殊途同归的结局。《我的小姑子》是一位平凡而伟大的母亲,她对她的二儿子——那二桩付出了全部的爱,创造了一个得“脊髓灰质炎”疾病的患者,活到40多岁了,而且成为了她养猪的“军师”。《将心比心》在2020年1月至2022年5月以来,宋春霞一直工作在抗疫情第一线。她舍小家、顾大家,跟同事们一起奋战,取得了抗疫情的节节胜利。在5月11日她被定是“密接”者住进隔离酒店后,她的婆婆在惦记她的安危同时,想起她对百姓的好,决不是一朝一夕的。《幸福来敲门》这篇散文记录了“我”以独生子女家长的身份落户在北京。也是“我”来北京十二年之后的一个大事件。
“我”是一个农民身份,来到北京当保洁工。内心虽然没有归属感,可每天也过得快乐。
2020年儿子出差去河北支教,在学校领导的支持下,在各方支持下,他为母亲办理了落户北京的手续。
目录
包子有肉不在褶上О1
不辱80后使命О5
才女的陨落 О10
辍学与求学О14
后妈变伯乐О17
结缘“十点读书会”О21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О26
黎老太的阅读课堂О31
梦想拖着希望在走О34
幕后女人 О38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О43
她一次次超越自我О48
我的从教从这里开始О52
我的老乡是“猫王”О56
无巧不成书 О62
一撮旧草房之谜 О75
在文学里重逢 О80
追求永无止息О85
命运 О89
我的小姑子О95
我的三表姐О106
苏荣的人生履历О110
逗你玩儿О117
我眼中的女汉子О121
大紫脸О 125
姥爷的风骨 О131
将心比心О138
珍贵的友谊О145
闺蜜О149
一条黑色的新棉裤О156
老姐倍母О160
小采的眼光О167
九阳壶О178
针鼻小事,见真情О183
人生就是一个魔方О187
幸福来敲门О193
命运
一、有心栽花、化不开,无心插柳、柳成灾。
人的命运没有任何两个人像是复制一样的相同。就是一奶同胞姐妹也是如此。
我的姐姐从打14岁就跟随父母从城市到农村,辍学在生产队里干活。她从不抱怨命运的不公,还穿着盖屁股蛋子的大白背心子时,就跟着村里妇女们薅草锄地。她当时也没有什么叛逆,只知道她是家中老大就应该吃苦耐劳地赚钱养家糊口。妈妈体质弱、孩子多在家里料理家务。爸爸虽然是一家之主,他回到农村也无所事事;整天唉声叹气;赚不了多少钱。可贵的是他的大女儿小小的年纪充当了社会当中大的角色。妇女队长怎样支使她干活儿,她都会乐乐呵呵地接受和完成。一来二去,妇女队长相中她这个小女孩灵通、不挑活儿,就让她当记工员。她干得有板有眼,深受妇女队长的好评。这时候,她没有沾沾自喜;依然谦卑地一边向别人请教做各种农活的技术、一边干好每一个工种的农活儿;一边做好自己记账员的本质工作。 在别人都奔城市找对象的时候,我的姐姐—李冰洁丝毫没有动心。她依然跟老社员打成一片,跟她父亲老友的二儿子林木暗中约定:“我们扎根农村,建设美丽的家园一辈子。”林木比李冰洁大两岁,他就要入伍当兵了。李冰洁在村子里见到他时,他还对她说:“冰洁,等着我,两年后我复原转业返乡时,我们就结婚。” 李冰洁说:“一言为定。”这时候,在家参加农业生产劳动的李冰洁由于聪明、又有号召力;她被当选为村子里的团支部书记。可她却在这节骨眼知道林木回家探亲订婚的是别人,而不是她。 李冰洁偷偷地流过眼泪。不知道林木为什么出尔反尔?她这时想找林木问个究竟都难。他故意躲着她。
后来,李冰洁从别人嘴里听说林木订婚的女人有“后台”,他想靠着她的“后台”给自己找个城里的工作。所以,林木不顾他父亲的反对,只听他当大队书记哥哥林森的指挥。林森说:“二弟,你可不能娶李冰洁啊,她不会做饭、也不会做针线活儿。她的'秧稻’也不好,不是‘大家闺秀’的种,听哥哥的话不会看走眼”。林木跟个大龅牙兼罗圈腿女子订了婚。这时村子里来个算命先生,李冰洁去找同伴有事赶上了。她根本不相信他的“掐算”,想拉着同伴离开。不料,长着花白胡须的算卦先生开腔说:“这小姑娘是谁家的?她可有造就,她脸上长的'痦子’代表她有福。”
李冰洁不信他的那一套,跟同伴说:“我们开个团支部会,研究一下‘三.八节’女团员参加松花江地区文艺汇演的事宜。”女同伴跟随李冰洁走出屋子。人家姑娘也知道她失恋了,但话没有说出口。李冰洁心里虽然难过,工作没有耽误;她们开会研究了八名女团员表演她写的《农村妇女不简单》的表演唱(套用东北二人转曲子)。 在林木这方面,他的父亲为了会亲家,要做一件新衣服,并且拿到李冰洁家找她给做。李冰洁家新买的蝴蝶牌缝纫机,她听父亲的话把给林木父亲要做新衣的活儿应了下来。由于她小小的年纪刚会使用这“武器”,针脚扎得大不说,领子还开大了;好歹交差了(后来她听说林木的父亲当年就得癌症死了,就穿的这件衣服)。 林木找的老丈人是街西一个生产队的队长,他的女儿也不是什么“大家闺秀”的种,就是他们家有一位亲戚在城里公安局工作,林木想借他光找工作。他们订亲以后,就彼此鸿雁传书相互联系感情。 李冰洁可谓是情场失意,职场风生水起。她的演出团队在松花江地区汇演中大出风头,一举夺得头名奖状。她入党后当上了村党支部副书记。她当上村党支部常委后,基本脱产参加工作队、检查各个小队的生产情况。这年她已经25岁了。村民给她介绍一个村子里的小伙儿,叫程化成。她答应跟男方见面了。她的妹妹李冰玉压根不同意姐姐找的男友。她说:“是一朵花插在牛粪堆上了。”(这句话后来用在了她自己头上)李冰洁却说:“我就是想把日子过好,让林木看看。” 在这当口,幸运之神再次降临到李冰洁头上。她即将被选拔当上工农兵大学生。这当儿,她还阵阵有词地跟上级领导说:“我不去,我就要扎根农村干一辈子革命。” 玉泉公社的工作队长于光远说:“你的条件够上大学,为什么推辞?上大学是国家培养的干部,你在农村就是农村妇女。我不藐视农村妇女,可我要说的是,像你这样爱农村、爱人民、爱家庭的人不多。你已经在农村拼搏了11年,现在有一个提高你文化素质的机会,为什么要放弃?” 李冰洁是一个重信誉的人。于光远看出了她的心思,说:“程化成比你小三岁,他找农村姑娘会更适合;听我的,不要错过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李冰洁在1976年搭上了最后一趟工农兵大学生的末班车,应验了当年算卦先生说“她有造就”的“预言”。在李冰洁上大学的那一年,她的初恋林木依然返乡当了农民,他与高小敏在农村生产队结成连理。 二、想要的,虽然历经坎坷;迟早会到来 李冰洁上大学的那一年,她的妹妹李冰玉刚刚高中毕业两年多。她在生产队干农活时,女社员贺彩莲就对她说:“你的姐姐不乐意去上大学,你替她去呀!”李冰玉苦笑着说:“论资排辈,也轮不到我头上。”
奇妙的是,第二年,1977年12月,中国改革了高考招生制度。按理说正好中了李冰玉的下怀,她在学校就是女学霸。这时她在姐姐的支持下,仅仅复习了20多天,就顺利地通过了初试。如果她要是见好就收地报考中师,也会水到渠成地走进中师校园。但她缺少姐姐的那种自知之明的平常心。她野心勃勃地想报考文科大学,未来好当文学家,却马失前蹄。第二年接着报考文科时,史、地并不是她的强项;又因她一边当代课老师,一边考大学;才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在她人生坠入低谷时,违心地嫁给了一个农民。随后在(娘家)当地代课教师的岗位上退群,又在新婚后的属地,谋求到一个幼儿老师的职位。一干就是十八年。在她这一时期,最大的困惑是夫妻没有共同语言;自己从前心高气傲,变成了现在被农夫同化成农妇。心里的希望都寄托在后代儿子身上。 2008年,她在耳顺之年投奔儿子来到北京定居后,在她心底重新燃起了文学之火。在她走文学道路的过程中,她才懂得文学创作不是一朝一夕的工程。而是让人投入全部、乃至毕生精力的艺术。光凭热情是不够的,要有阅读、个人经验和写作素质、潜质及“不要脸的精神”。最重要的是得有编辑老师独具慧眼的发现和殷切指导。 李冰玉从小就有想当作家的理想,在她饶了一大圈(当农民、代课老师、幼儿老师和钟点工)之后,才刚刚树立起信心。而且,她不会像她的姐姐李冰洁那样干了十一年农活、读大学,当教师退休后 ,进入了享有退休金的“保险箱”。她后来从事的是私营个体幼儿园职业,社保问题必须自己解决。再说,作家张翎(《余震》作者)还要自己做心理医生赚钱、贴补生活、促进写作。好在李冰玉的儿子、儿媳供给她生活上的一切支出费用。她便能从“清单革命”做起,收获了有质地的《梦是愿望的达成》等116篇网络文学作品,《服侍与文学中的好姐妹》等两篇纸质作品。李冰玉感觉文学是治愈心灵创伤的良药,也是记录人生百味的“档案”。
二、李冰洁顺应命运的安排,收获了人生最丰硕的果实
李冰洁在刚刚念书时,学习大学课程也饱尝了“恶补”的滋味。她把在生产队里干农活不惧怕困难的精神发扬出来、运用在学习文化课上,就像邓亚萍从打乒乓球跨越到清华大学学习一样,她硬是把门门功课都提到达标水平;最后终于越过了道道难关。拿到了大学文凭。大学毕业后,她结婚嫁给一个工人,一年后,夫妻俩为了分到公房,跟公婆分家单过;两口子独自带女儿小曼长大。李冰洁一边工作,一边带孩子;一边操持家务;三十年后,千年的媳妇终于熬成婆。她把女儿小曼培养成大学生,自己获得了小教高级教师称谓和“光荣在党50年的光荣称号。”命运、拼搏、谦卑成就了一个女子为国家、人民、家庭做出突出贡献后,收获了人生的福份和荣誉。 四、李冰玉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结局
李冰玉年轻时没有接受过正规高等教育,只接受过三年系统大专英语函授课程的洗礼。在她步入老年后,才开始执行“清单革命”的策略。但在写作上,她感觉不能剜框就是菜;要认真打磨;要像小孩子学走路一样,一步一个脚印地朝前迈;训练时间长了就会走得步履稳当。 后记:命运是一把双刃剑,把握当下,才有未来。
我的小姑子
我的小姑子跟我同岁,我们俩都属羊。去年回老家渔场村,我带一只北京全聚德烤鸭给她。她淡淡地对我说:“嫂子,你不赚钱,还破费买这贵重的礼物干啥?”
我说:“你侄子、侄媳月月给我钱,也不在乎买这星星点点的东西。”
小姑子微微地点了一下头,顺手把她亲手做好的香肠、猪肉炖粉条、浇汁鱼、煎鸡蛋、煮的咸鸭蛋端到八仙桌子上……各道菜品释放出的香味儿吸引着我张开馋嘴、极力想要大饱口福。
这当儿,小姑子又给每个人盛满一碗大米饭、放到桌子上,她自己才坐在我身旁端起饭碗跟大家共进晚餐。我说:“这香肠真好吃,咸淡正合我的口味;比我吃'秋林里道斯’还解馋。”
小姑子说:“这是自家杀猪留下的纯瘦肉、花加工费制作的香肠,原汁原味,比市场卖的新鲜和口感好。”我说:“你们现在可真是过上了想吃啥就有啥的神仙日子啦。”小姑子说:“是的。我养了三头大母猪,四个克朗,几窝猪羔子,自家吃鲜猪肉不犯愁。”
二外甥(有脊髓灰质炎症)站在桌子前吃饭,他说:“由于农村政策好了,国家出资给因病致贫的困难户重新修缮了房舍、猪圈;现在养猪也实现了现代化。屋子里有自来水,粉猪饲料有粉碎机,拉猪饲料有三轮电动车;给猪配料使用《猪饲养管理手册》……所以,养猪专业户在喂猪时,只需要给猪添食和打扫猪圈;就算完成每天的饲养任务。”
我说:“这宽敞的大院落、粉刷一新的大砖房、桌子上摆的肉食菜品;充分证明你们的日子比我在城里过得悠闲自在;一点也看不出来三年疫情给你们带来的任何影响呢。我来前还感觉自己在城里生活享福呢,可我一看到你们的脸上洋溢着的幸福表情时,我就感觉自己缺少成就感。”
小姑子说:“我当初在家伺候二桩时,就好像天要塌下来似的度日如年……”小姑子脸色变白地说。
“是啊,人生就像《儒林外史.第四十六回》里说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呢。”我望着给我夹菜的小姑子说。
她舒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说:“在1997年,我看四弟去抚远种地、我和你妹夫就动心了,去那里干了一年。由于个人家没有农具、种地全是雇人;就不赚钱。因此,我们就把买到手的地,又转手卖给了四弟。这样,我们两口子才去了天津打工。”小姑子说。
“老妹子,我到现在还纳闷,你们当初为什么不守住一亩三分地过活,偏要去打工呢?”我突然问。
“说来话长,我看到大哥家的俩孩子和你们家的武功都上了好学校、有望成才;我也不甘心落后。但转念又一想,培养两个孩子得用钱。所以,就去抚远买地种。一看走种地致富路不通,就听信邻居贺晨两口子的介绍,去了天津打工。”小姑子一边往嘴里扒拉饭,一边说。
“后来在天津打工还行吧?”我边吃饭边问。
“我们到了天津市静海区一家铜厂干活。这家企业有专门的电线电缆加工岗位,我们夫妻俩当上了剥皮工。”小姑子一边往我碗里夹香肠一边说,
“剥皮工是做什么的?”我问。
“就是负责将电线电缆的表皮部分剥去,露出内部的金属导线,以方便后续加工作业。在这家铜厂干计件活,每天早出晚归。虽然辛苦和埋汰;但除去饭伙和宿费,我们每人每月净赚2000多块钱。半年之后,两个人合起来就净赚20000多人民币。”小姑子又给自己盛一碗饭,坐定在炕沿跟我说。
“那还可以呀。”我就坐在她边上跟她唠嗑。
“但都怪我命不好,没有嘱咐孩子保护好自己的身体。老大很皮实,初三毕业就在村子里劳动;还搞妥了对象。老二一边读初中二年级,一边帮助奶奶干农田活儿。一天,他累倒在地里、睡着了。醒来发烧,腿软、走不动道了。我们接到孩子爷爷打来的电话,就火速从天津赶回了老家。一迈进家门,你老妹夫就背起二桩进出租车去了阿城医院。经医生检查,二桩患了‘脊髓灰质炎’症,得住院治疗;一时半会儿好不了。这时,我们夫妻俩做出了一个重要决定;把老二带到天津去治疗。于是,我们两口子换班儿背二桩坐火车来到了天津市—静海区—西子亚医院。我在医院护理二桩,你老妹夫回铜厂继续打工。本想赚钱供聪明的老二念书,没成想这次给他治病花去了半年赚的两万多块钱不说,还借了外债。好在我陪二桩住了二十多天多院后,他能走路了。我们就把他送回老家了。正在我们两口子拼命打工赚钱还债、二桩在奶奶家休学服药康复的时候,他又犯病了。这次发生的重大意外,使我彻底脱离了在铜厂打工的职业。专门陪同二桩到处求医问药,得到的回复:'脊髓灰质炎’是慢性癌症,没有特效药,回去慢慢服药、最多寿命超不过五年。我绝望过,后悔在二桩第一次治疗病好后,没有陪伴他好好服药、遏制病根、才又犯病。但是,我作为母亲有一颗为儿子求生的欲望。我鼓励二桩要有信心,拄拐杖也要活到七老八十。”小姑子说到这儿,她眼睛有一点湿润了,她往旁边瞅一眼二桩在看书。
“哎,真是不容易。”我说。
“二桩得了这病,浑身疼痛难忍,他常常跟我发脾气、摔东西。我都忍了。他从十四岁得病,到今日四十多岁几次病危都逃过了一截。他吃上没有短缺过,个子一直在长,已经有1.72米个头,拄着拐棍站立久了,脚踝骨生了疥疮直冒脓血……家里倾其所有为他治疗。牵扯大桩也要从腰包掏钱给弟弟治病。从打1998年夏天以来,我没有睡过成宿觉,给二桩端屎倒尿、洗涮、吊着花样给他做好吃的……我的身体也被拖垮,得了高血压、脑梗。几次住院治疗都是大桩伺候……”
我听了小姑子滔滔不绝地倾诉这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时,我说:“现在你不是很好吗?二桩已经度过了40岁大关;大有你做母亲的功劳呢。”
小姑子微笑了一下,说:“在我们结婚当初,我丈夫于双庆有懒惰迹象,可在我们的二桩生病期间、他成了家里的壮老力了。他总是笑呵呵的对我说:'武霞你不要担心哦,我们有大桩养老,二桩也会越来越好的。最重要的是我们现在有国家无偿资助修缮的房子、猪舍和最近赐给二的桩的低保’,相信我们的日子会过得像芝麻开花节节高。’可不是嘛,二桩已经熬过了40年大限了。他身残志坚,在网络上可以学习养猪的技术,并且传授给我们当父母的养猪常识。”
“真的不错,是你们平时行善积德感动了上帝啊!”我感慨地说。 小姑子用右手拨了拨脑门儿的流海儿说:“我每月吃治高血压的药物得花千八百块钱,要靠养猪赚钱来开销;二桩现在吃药的费用都是国家包'葫芦头’。在这个家庭里,没有太大的奢望:只要每天全家人都全科的在一起生活就是幸福。”
“武霞,你很棒哎!从前你年年背着债务,被贫穷压得喘不过气来;如今你却给我寄猪肉,咸鸭蛋,白漂鱼、公鸡。而且,你给我寄的咸鹅、鸭蛋超级好吃。”我发自内心地赞美说。
“嗨,咱们刚才吃的炒鸡蛋、咸鸭蛋都是自家养的笨鸡笨鸭下的鲜蛋。”小姑子说。
我说:“你们一家三口人各有所长,除去分家单过的大桩帮衬外,那双庆唱主角呢。”
小姑子-武霞说:“现在我只能偎偎蹭蹭做口饭,那双庆干活多。几亩稻田地他自己经营,忙时请几个人打零工。猪,也是他喂得多。我后悔当初嫌他懒惰,到真章,他一个六十多岁的人,还得服侍在我们左右。二桩比一个健全的人还聪明,能掌握养猪防疫。出栏卖猪都是他在网络完成。”
“是啊,你们现在喂猪、种地有钱赚,冰箱、冰柜、三轮电动车、彩电样样都有不说;手里还有存款、幸福指数在节节攀升呢。”我说。 二、
在我来到渔场村的第二天,也是在2023年3月26号;外甥大桩开着他的乳白色小面包车,载我去的东山坡-我丈夫坟茔地。那座山坡距离渔场村虽然不算远,可过的关卡可不少。
清晨5点40分钟,大外甥开车来到他的父母亲家里接我出发的。 这里经过的大坝塄子是金代修筑的,它距离盛产大米的“五常”某地区仅有五公里路程,距离“董家村”东山大约有3公里路;但得绕过几道大河湾才会到达目的地。在外甥把车子开到一条河的道边时,一辆黑色的奥迪小轿车从路边停了下来。司机下车子后,他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打开了横在公路中央、上了锁的铁栏栅。并回头说:“算你们好运气。”外甥大桩坐在车子里、伸出头微笑了一下,他直接把车子开了过去。由于道路两旁是大河沿儿,拉沙子的大挂车一辆接一辆地开过来;大桩又到另一座桥边停下了车子。他去认识人住的小房子里取来了钥匙、打开了另一处铁栏栅上面挂的大锁头、躲过了迎面开过来的大挂车;才继续前行。像这样的小障碍,外甥大桩越过四处;经过二十多分钟的车程、外甥大桩总算把车子开到了山脚下。
三、
这是一片大约有五六平方米的绿色树林,生长着耸入云天的几棵大柞树和遮盖地面的小榛子树及小榆树;他们的树干刚刚要吐新绿。树林当腰竖排摆着两座坟茔,一座是老爷子、老太太合葬的大坟茔在靠山尖处,另一座是我丈夫的坟包。我在外甥大桩的带领下,踏着地面还没有化冻的山路;来到这里祭祀先人。本来,我已是一位年近暮年的老人、就连爬山都上喘不息;可在这个清明节前夕,儿子、儿媳还在上班、我是替他们来祭祀我丈夫的。由于疫情三年,阻隔了他们来墓地祭祖。大约在早晨六点二十分钟左右,我随外甥大桩登上了山顶、来到葬埋我丈夫的坟茔地。朝阳已经冉冉升起,光芒万丈地射进了这小小的坟茔地里。外甥大桩给他的姥姥、姥爷和三舅率先分别献上了一束鲜花,我把从阿城街里花店买的一束紫菊花插在了公公和婆婆的坟墓“灶坑门”(用砖搭的)边上,把另一束白色的菊花插在了我丈夫的坟上。我站在那里、对长眠在地下的丈夫倾吐了我的心里话。我说:“W先生,你在那个世界还好吗?我千里迢迢来到这里祭拜你,看到你的坟茔前插的鲜花就知道你的外甥已经在年前祭祀过你了。你知道吗?你的儿子、儿媳和小孙子在去年暑期也想回来祭拜你,火车票都买好了;只是因为你儿媳就职的社区单位临时抽调她执行重要的工作任务,才没有回来给你上坟。你也不必挑理,儿子、儿媳工作非常努力,儿媳患淋巴结术后三天就返岗上班。儿子过敏体质一直咳嗽、眼睛红肿还坚持上班。你活着的时候对我说过:‘你没有劳保工资可怎么活呀?’告诉你吧,我活得好好的。儿子、儿媳月月初给我发生活费,因为我有信仰、热衷文学创作,很充实。最近,我心里也有重担。亲爱的小孙子在三月初染上‘甲流’,退烧后又转成‘肺炎’……这种疾病是致命的病毒。我知道他有上帝护佑,可你也不要从中作梗啊!你生前说过:‘这孩子是棵好苗子,要好好培养。’固然,孩子的健康最重要。他现在已经读初一了,因病已经在家上网课三个星期了;他身为重点学校重点班的中学生,天天商量父母要上学。可他哪里知道‘肺炎’的危害性?他算这次已经逃过三次‘肺炎’的袭击了;不能再有任何的闪失了……”我叨咕完,就随外甥-余志英走下了山坡。
四、
我坐在外甥大桩开的面包车子里,无心浏览车窗外面的村庄和荒野的景色;脑子里挡都挡不住地重现了小姑子嫁给那双庆之后的故事;由于她的缘故、我才有幸享受外甥大桩开车、我坐车的恩典。我想:“在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末,武霞和那双庆双双在初中毕业后;就结婚了。一年后,武霞在公婆送给他们的两间草房里生下了一个大胖小子,取名那大桩。这小孩子挺聪明的,三岁就会把眼巴前的话说全了。照常理说,在70年代末、80年代初,东北农村是实行计划生育制度的年代;一对夫妻,只能生一个孩子。可是,那双庆跟武霞商量说:‘那家是满族人,我们还可以再生一个女儿……’武霞借助老公公是渔场四队队长的职务之便,到小、大队、公社的计划生育组织开了《证明》,又去双峰镇卫生所妇科门诊看了医生,摘掉了避孕环。两个月后,武霞就怀孕了,这让小两口着实高兴了一番。
1982年4月末,武霞产下了第二个男婴,取名叫那二桩。这孩子一生下来就长得俊俏,两颗大眼珠子滴溜溜地直转,全家人都喜欢他,管他叫‘小可爱’。随着老二的慢慢长大,在他即将升入初中时;那双庆和武霞不安分在家里守着一亩三分地、从炕头到地头的生活模式了。他们果断地决定把两个儿子寄养在他们的爷爷奶奶家里,双双出去打工……人生就是如此,理想和现实之间,总是有太遥远的距离。武霞在遭遇二儿二桩患病的厄运后,她没有向命运低头。她使出母爱博大的力量、扼住了厄运的咽喉。她在二桩的生命被医生判定只能活五年的时候,她竭尽全力、动用八方资源;使她的二儿子活到了41岁、而且会越来越好。如果说:‘过去的痛苦是一种伟大财富’的话,小姑子几十年如一日地伺候患病儿子;不但没有被压垮;反而越战越勇;这是我钦佩她的地方。”……
“三舅妈,我今天要修理机井、育稻苗在4月8日就开始了;你在我父母这里吃过早饭、去我们家走走。”大外甥大桩开着面包车把我送到小姑子大门口,他就把车子开走了。
五、
我望着外甥大桩开走的乳白色面包车,感激他像是一个雷锋式的志愿者帮助我办了许多好事。回到屋子里,小姑子正做饭;我在屋子里最爱跟她的二桩聊天。他除了是家里养猪的“军师”之外,他对天文、地理、历史和社会学都了如指掌。我猜他身边摞着的书籍、手里握着的手机和一台摆在卷柜上的48英寸超薄彩电都是他吸吮知识的源泉。他说:“哥哥家的女儿小玉在阿城中医院当护士很能干,周日都不休息;你知道了吧?我哥给她在街里买了一套楼房,花了60多万。”我说:“很好哎,自己住着方便;以后她结婚、你哥嫂可以去住。”这当儿,小姑子进屋说:“还没有交钥匙,是新楼。”
我说:“武霞,你俩儿子都很优秀,我沾到他们的光最多。大桩帮我办事任劳任怨,搭着车油、功夫;感激不尽。”
小姑子说:“三嫂,他不光给你办事;就是四弟、四弟媳家的任何事情都是经他手办。”
“好小子啦,他在农村还培养个‘护士’女儿;真不简单。三妹子你陪养的儿子这么孝顺,赶上养姑娘得济了。”我说。
小姑子说:“他给你妹夫用碎大米换的粮食酒摆了一屋地,他自己开车不喝酒。”
“那你多省心啊。我现在才知道,孩子不管在城市或者农村;只要是孝敬长辈、有办事能力、有过日子的本事,就是成功。他的品格一定也来自于你们武家(姥姥家)的部分血统呢。我跟你来往,感觉你是把心都掏出来给别人吃的实诚人;一个非凡的女性。”我发自肺腑地说。
小姑子说:“我们老人也没有谁了,除了你、我、四弟、四弟媳妇,大嫂在山海也难跟她见上一面;就我们老姐俩而言,也是见一面少一面了啊。”
我说:“武霞你像我的亲妹妹一样地惦记我,在你的身上使我看清楚了幸福不是表面装出来的优柔华贵,也不是吃饱穿暖;而是勇敢地战胜困难,一家人在一起彼此相爱,使日子越过越好。”
“三嫂,你说得对,我就是十足我们没有外债,还置办了多样电器和农用车。”小姑子边说边走出屋子,她去给猪温食去了。
我的三表姐
我的三表姐叫甄淑贤,她长个胖身子、小脑袋、兜齿,梳着两根三寸长的麻花辫子,贴在左右耳朵两边。她跟我是同岁,我们都是属羊的。她读到初中毕业就辍学,干农活了。她在家里男女孩排行老五。她身上有两个姐姐,两个哥哥,身下有一个弟弟。两个姐姐都出格了,两个哥哥也都结婚单过。现在家里共有四口人,父母、她和弟弟。
三表姐比我上学晚一年。但赶在1972年小学五年制升初中合并班级,我们俩分到一个班级里变成同学了。我们这个班是个大杂烩班,有高年级降下来的、有原班的、也有下一届升上来的,一共有20多号人。合并班级以后,上年级来了一个降级生李亚楠,她跟我三表姐甄淑贤合起伙来孤立我。三表姐甄淑贤家住在村西口,她要每天背个手工制作的花书包,倔哒倔哒来到村子中央来找李亚楠一起上学。她们俩形影不离,像是一对孪生姐妹似的亲密无间。这么说吧,我三表姐成为了李亚楠的“炮筒子”了,她常常一边跑一边大声喊我的名字嘲笑我。她使出的无理举动胜过我的对手。我当时也傻,没有求助家里人对我的心理支持;自己慢慢承受。三表姐甄淑贤即“虎”,也“不虎”。她“虎”的是我们血管里各自都留着自己母亲的血,我们的母亲又是亲姐妹,我们也是近亲。可她胳膊肘子总往外撇。她“不虎”在于她心里有个小九九,看中了李亚楠的弟弟李振强。因此她天天找李亚楠上学,想甩我这个一名不文的小表妹。三表姐甄淑贤跟在李亚楠身后边走,一见到我就像踩地雷似的,蹦高跑得老远。有一次,学校到亚沟镇参加运动会,我跟三表姐甄淑贤都参加了此次活动。三姨的二女儿甄淑珍邀请我和甄淑贤去她家里做客。甄淑贤一句话也没有跟我讲,就好像在她的骨子里种下了她好朋友李亚楠的“意指”似的。我勉强在二表姐家的饭桌上同她吃一顿酸菜炖猪肉,就着白馒头。二表姐又留她的三妹多住一日,我吃了一顿饭就回家了。临别时,二表姐还嘱咐我说:“你要好好帮助甄淑贤。”我点点头,没有出声回答。回去以后,照旧忍受着三表姐甄淑贤与李亚楠的“甩”。两年之后,我和李亚楠升入高中,三表姐甄淑贤回家务农了。其实李亚楠的弟弟李振强也读了高中。三表姐甄淑贤想嫁他的幻想也破灭了。三表姐甄淑贤在家里劳动时,十里八村的小伙儿也没有人要她。她找了一个安徽逃荒来东北利民村的盲流子范海涛。
范海涛人很精明,叔叔是早年来这里落户的,恰是这个利民村的现任年轻的队长。因此收留了他侄儿范海涛落户在此地。范海涛手无分文,被三姨三姨夫预备的两间砖房吸引了,他娶了三表姐甄淑贤。结婚当天,二表姐嘱咐三妹说:“小贤,你要让着男人 ,他要做房事时,你不要反抗。”甄淑贤没吱声。第二天早晨,二表姐以送蔬菜的名义探望了新婚的小两口。她一看,两双筷子,各在一个碗上摆着,没有放在一起。屋子里收拾的很干净。范海涛腼腆的地跟二大姨子打了个招呼,就出去干农活了。
新婚之时,范海涛就像是一只“老虎”偷偷地看~一头“驴”。等他了解了甄淑贤的脾气秉性时,也是在他们有了两个孩子,生活压力变得如此大、分田到户后;范海涛再也不能容忍他妻子的胡搅蛮缠了。他要给两个儿子积累资金盖房子、娶媳妇、生孙子。种地也就不再是“绘画绣花”。由于甄淑贤是坐地户,娘家陪送两间砖房自以为有把柄攥在自己的手里,而在家里呼风唤雨地掌管范海涛的命运。可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在一次他们借别人家牲口种地的时候,由于甄淑贤动作缓慢,没有拿住鞭子赶好老牛,被老牛踹坏了陇台上的几垵子种子。气得范海涛冲到甄淑贤的近前,从她手里夺过鞭子,抽了她。她这时一边哭泣,一边继续接过鞭子赶牛种地。也没有了往日的威风,从此她成为范海涛的“驴”,范海涛成了她的“虎”。
像这样的日子继续在过。甄淑贤没有往日的主人范儿了。村子里人说她也该听一听范海涛的话了,两个人过日子就应该彼此的爱慕。也有人说范海涛丧良心了,不该打人。还有人说范海涛就是将就两个孩子……种种迹象表明,甄淑贤当初看上的李振强不要他的原因在于,她不但长的蠢,心眼笨,还任性。范海涛若不是气急眼了,也不会动粗胳膊打甄淑贤。他动手打人也不对,后来范海涛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得了“肝腹水”不能干重活了。得甄淑贤同儿子们出勤种地,养起家来。
几十年后,我回乡探望了甄淑贤,她晋升奶奶了、孙子都比他高了。我问:“当初你跟李亚楠那么好,后来呢?”甄淑贤说:“李亚楠活到54岁就去世了,她真是一个聪明人,儿女双全、丈夫温顺有才,她却没有享着儿女的福就走了。”我问:“你结婚后,李亚楠给过你什么帮助吗?”甄淑贤说:“人没千日好,花没百日红,我中学毕业以后,她就不理我了;还不像你每次都打听、惦记我,这次还来看我。”我问:“那你当时为什么还帮着她来孤立我呢?” “别提了,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现在我才知道,是亲三分向,是火热过炕。”甄淑贤说。
苏荣的人生履历
苏荣彻底脱离打工生涯是从他卖掉了七头肉牛以后。在2021年,他从吉林买回来四头肉牛,一共花了20多万块钱。又养了一年之后,繁殖到五头牛;卖了一头小牛犊、赚回一万多块钱。就当买肉牛总共花去19万块钱。又养了一年,繁殖到了七头牛了;若不出意外,他就要靠卖小牛犊慢慢收回本钱。
这年冬天,苏荣因天气寒冷,犯了气管炎;住院治疗了一个多月才脱离危险。而且,在他染病期间,家里雇了一个饲养员,替他喂养肉牛。给雇工发工资是小事,主要是陌生人不懂饲养肉牛的技术。一个月下来,大、小牛都掉膘了。这才使苏荣动摇了他继续养肉牛的决心。苏荣对二女儿说:“二女儿,我想通了,等我的病全好了;你们两口子若是想接我去带孩子;我答应你们。那得我把肉牛全部卖掉之后,把你们垫上的钱全清零;我就‘拔营安寨’去。”老二说:“老爸,当初,我们三姐妹出钱给你买肉牛,就是想让你每天有营业干,不寂寞。现在你生病刚好,身体不能干硬活了;一群肉牛也不能糟蹋在外行饲养员手里。再说,爸爸,你努力了,重要的不是结果,是过程。你辛苦一辈子的价值,不仅仅是在老年饲养肉牛赚钱,而是你培养了我们三姐妹立了大功劳。今后,你和妈就到我们家去接送文文上、下学不是很好吗?她再有两年就小学毕业了;你和妈就在我家生活;我们两口子在工作岗位也安心。”
苏荣看着二女儿的笑脸,说:“好的,我的‘牛友’昨天还给我发信息,说要买我的第二头、第三头肉牛犊呢;我一定会在他下次联系我的时候给他回话,说谈卖肉牛的事宜。”
苏荣养牛两年多来,他跟牛也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夏天,他把牛撒在草甸子上,让它们自由驰骋地填饱肚腹;冬天他把玉米秸秆运回家粉碎、掺上细饲料填到牛槽里喂牛。苏荣是一个65岁的老人了,跟褚时健74岁创业“褚橙”不同;人家是动脑筋和唇舌,苏荣却要操心费力气的……夏天他在野外放牛,每天徒步2万步不说,冬天养牛就得圈养100多天;粉碎玉米秸秆和烧温水饮牛都是卖力气活:一般壮劳力都难以招架、他却把牛业做得风生水起,各个肉牛膘肥体壮;到头来似乎是给别人做了嫁衣裳;其实是在检验他的敬业精神。
两年多的牧牛过程,他享受最多的是而奋斗者的价值。若从表面上看,苏荣的养牛业平淡如水;究其原因会深挖出苏荣的人生履历。
苏荣是一个仗义执言﹑不苟且偷生的普通人。一提起苏荣的身世,村子里的人都翘起大拇指称赞他是“能砍能安”的硬汉子……苏荣从九岁开始驾驭小推车、跟着父亲、姐姐到城里卖柴火,赚钱贴补家用;来回走四五十华里路都毫不示弱。他在上小、中学期间,一直担任班长。在队里当社员、干活时,担任团支部书记。在他19岁那年,被征兵部队相中,在他欢欢喜喜等待入伍的时候,他发现,被接兵部队人员接走的新兵不是自己,而是另外一个下乡知识青年。这在他心灵里被泼了一瓢冷水,失落感油然而生。他想:“在‘关门嘴子'生长的农村青年,只有当兵才是走出大山的唯一出路;我的各项条件都具备,怎么就落伍了呢?”他难过得跑到村子后面的北山,痛哭了一场。又出于男子汉的胸怀,他冷静下来后,重新回到了村里的机耕队当拖拉机手了。一晃三年过去了,在各个村子里选拔出来的拖拉机手中,苏荣无论是在技术和为人处事方面,都是深得人心的暖男。机耕队里有一个女会计相中了他、想跟他处对象。苏荣是个孝子,他把这件事儿跟母亲讲了。他的母亲说:“我看不行,女方大你三岁;一旦生过孩子就会显老。你应该找一个比你岁数小的才合适。”
这是苏荣的母亲第二次掌管他的命运了。第一次是在他一心一意地想去当兵时,正是他的母亲在背地里跟村党支部书-林森作梗说她不希望儿子远走高飞;才留住她的儿子在村子里扎根的;这一年,苏荣已经22岁了。
林森是掌管‘关门嘴子'村大权的村党支部书记,他给苏荣介绍了一位山东籍女子,叫窦金莲。这女子虽然只念高小、识字不多,但人长的很水灵,会招装打扮;但她不是苏荣喜欢的女子类型。
苏荣想说服父母亲跟机耕队里的会计常华订婚,但二位老人倒是口径一致地同意他娶窦金莲。在迟迟没有得到儿子答应相亲的日子里,苏荣的父亲出马了。他万分同意林森介绍的女子,他说:“苏荣你不能娶大龄老婆,你就信我的话择日相亲吧。”
“爸爸,我跟她不熟悉,你让我怎么接受她、娶她。”苏荣说。
“你去当几天拖拉机手,胆子长大了不是、心还野了呢。林森介绍的这个对象你必须看,定妥才好呢。你不知道吗?队里要买大汽车了,跟村支书搞好关系,你就把攥着能开上大汽车。”
苏荣的父亲说得也许是实话,可他却剥夺了儿子自由谈恋爱的权利。他还下了最后通牒:“苏荣,你必须相村支书给你介绍的对象”。此时,苏荣的父亲还不知道他给自己种下一颗“后悔”的种子。苏荣的母亲也帮腔说:“就听你父亲的话吧,农村娶个年龄小一点的媳妇才是真格的。”
苏荣听见父母亲逼婚的劝诫,冒出一句话:“你们看着办吧。”半年后,苏荣娶了窦金莲当老婆。这女子婚后一直守在家里,没有参加过队里的半天劳动,连续三年生了“三朵金花”。
1990年以后,苏荣已经开大挂汽车三年了,受不了老婆-窦金莲的撺掇,开了采石场。他的老婆是受娘家哥窦仁的唆使,促成了她丈夫苏荣开采石场的。
窦仁是一个卖“砟子机零部件”的老板。他大眼珠子﹑小矬个儿,长了一肚子花花肠子。他就是看中了苏荣的办事能力和人脉,便主动提出垫部分资金,其实他无非是想把他的“砟子机零部件”赊给了妹夫,促成苏荣开办采石场的计划。
苏荣在“关门嘴子”方圆数千米的小村子里是说话算数的青年才俊。他说干就干,在距离部队不远处的“北大砬子”山角下建起了一座房子(当办公、休息场所),安装了“砟子机”;招聘了村里的剩余劳动力二十余人。他本人不但有开车技术和现场指挥的亲和力,还有堂哥是哈尔滨市的买石头货主……仅用半年的时间,就厘清了建石场初期的“乱摊子”。规范了采石场工人的工作流程和人员调配。不出所料,不但还上了大舅子窦仁的资金垫款,还连续不断地供应他拉不交现金的石料。一来二去,有十几万块钱的资金被窦仁白白地套了去。
在投入采石场初期,苏荣把另一部分资金都投在了建设采石场和添置设备上面的多,等二女儿苏敏上大学需要钱交学费的时候,他拿出白纸黑字的“欠款收条”去跟大舅子窦仁算他拉石头“砟子”赊账的时候,坐在办公室里的窦仁不承认了,而且,他还在之前把苏荣家采石场的电机借去使用,也不归还了。他露出讪笑的面孔,说:“我给你垫付的“砟子机”钱﹑没管你要利息就不错了,你还我的钱只算‘砟子机'本钱。”
苏荣这时才领略了很多有关窦仁的斑斑劣迹。他想:“窦仁几年前就下海做采石零部件的生意,积累的资金要比我这个白手起家的妹夫雄厚得多。可是,他为富不仁。说不还欠拉石料的钱,就不还了。他能把跟他同甘共苦创业的结发妻子给甩了,那我这个当妹夫的外人就更不在话下了。他讨来一个跟他有过生意往来的“嫩草”。说嫩,也不嫩,带了一个十多岁的小男孩儿,跟他的孙子一般大;每天消费像流水般地阔绰;拿别人血汗钱、乃至生命当‘垫背';……不行,我二女儿就要到哈尔滨一所大学报道了;我跟妻子还是要去窦仁家要钱。”
苏荣思前想后,决定择日带着老婆窦金莲再去大舅子窦仁家去讨债。使他万万没想到,窦仁这次完全撕下了他的丑恶面皮;连他自己的妹妹也不放过。死活不承认他欠了妹夫苏荣采石场的债,就是看了他顾的司机签发的票据,他也不承认。还顾凶手在半山腰的路上﹑毒打了苏荣和窦金莲夫妇一顿,他们两口子险些丧生;让老苏头悔不当初地给儿子定亲。回到家,苏荣也完全明白了在窦仁身上也决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了。他向女儿们放话说:“姑娘们,有我活着,不许你们去财狼窦仁家里去!谁去我就跟谁断绝父子关系!”
苏荣是一个刚强的铁汉子,若不是他被窦仁伤害得太深,他也不会放出狠话。再说,他看在丈母娘的份儿上﹑没有起诉窦仁﹑就是仁至义尽了。为了给二女儿凑足学费,苏荣带着伤暂时在堂哥家借了一大笔钱供的女儿上大学。他默默地承受着他信任的大舅子窦仁拉石料不给钱的打击!
苏荣是别人的“哲学家”,是女儿们人生的导师;临到了他自己的人身被“蛇蝎”蛰疼的时候,他却也身处尴尬境地了。这使他想起了许多往事。他想:“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自己给窦仁拉的关系,使他赚足了利润不说,就是自己的各个型号的石砟子卖给别人都是好价钱,只是因为他是亲戚,才赊给他的;没成想,他借鸡生蛋还搞骗子把戏。就是窦仁的老妈子整天在自己家哭闹,给她养老;我都把她当亲妈看待,换来的确实是一顿毒打和赔上了自己的生意老本,太不可思议了。若不是看在自己上有老下有小的份儿上,我这个1.78米高的个子跟他那只有1.68米的恶棍拼了……”想到这里,他按摩着自己被窦仁雇凶打伤的部位,疼在身上,痛在心里。不管怎样,他还得支撑他的采石场继续走下去,直到两个女儿大学毕业。因为那是他给女儿挣学费、改变孩子们命运的经济来源。
这期间,窦仁家里出了一桩人命案,他的十多岁的继子被人扒皮杀害了,旷日持久地没有查出凶犯,有人猜疑窦仁心狠手辣得罪仇人无数,让别人暗算了。也有人干脆说他伙同小老婆坑塴拐骗,坏人坏了自己。
勤劳﹑智慧、一表人才的苏荣从小就显示出了大丈夫的气概,自己虽然没有机会走出“关门嘴子”小村庄,却培养了三个优秀的女儿成了城里人。大女儿嫁给了一个富商二代,二女儿是哈尔滨财经学院的教师,三女儿是齐齐哈尔市某医院的妇产科医生……开头提到苏荣养牛的资金都是三个女儿投资购买的。
后记:苏荣把七头肉牛全卖了,除去本钱和盖牛圈的投资;剩余N千块钱。两口子去二女儿那里享受天伦之乐了。
逗你玩儿
一、 年前,田九环给三大伯嫂王华打电话说:“三嫂,我给你寄点俄国奶粉和干鱼,好吧。”
她的三大伯嫂回答说:“不用,邮资比物件都贵”。
“没事,我们去俄罗斯买的奶粉,可香了。鱼是我们在乌苏里江里捞的、晾干了;我竟拿小鱼喂鸡鸭鹅,挑出大一点的鱼晾干一些,留着过冬吃或送人。”
“哦,那就随你的便吧”。田九环的三大伯嫂撂下电话也没有再过问这件事情。
2020年的1月24日,全国封城了。一直到3月份北京都实行二级响应,距离田九环的承诺过去几个月了,她的三大伯嫂也没有收到她的包裹。
5月1日,田九环的三大伯嫂跟大伯哥通电话的时候,提起了这件事。她说:“大哥,老四媳妇说给我寄‘俄罗斯奶粉’和干鱼也没有信儿了;不知道她那里咋样了。”她的大伯哥说:“她那里没事,他们在‘日照’冯英那里过年、路过秦皇岛时,到我家看过我了。另外,她寄不寄啥;没有关系;你也不缺她的那一点东西。”
田九环的三大伯嫂心里话:“我的胃口刁钻,就认粗茶淡饭,压根儿也没有奢望别人给寄什么奶粉和干鱼?只是田九环这个人说话也太能‘逗你玩儿’啦。你不说,我也没有问;是你主动提出的,还不兑现……”
这次田九环的“耍嘴皮子”,使她的 三大伯嫂王华忽然想起了许多往事。在80年代末期,田九环两口子最初在老家渔场村种地时,她不怕别人替她背债,背地里跟三大伯子讨借不菲的资金。一部分利用“户名贷款”,一部分现金借贷。她能说会道,跟三大伯子说她遇到难处了,三哥也不会看笑话;等她发迹了也是冯家的光荣。
弟媳田九环的甜言蜜语,感动得家族成员冯老三用皮带抽了老婆,也把手戳拿给农业银行盖章,把房罩抵押给了别人套取现金。
这就是“会说者”和“直爽人”的区别与较量。可悲的是,冯老三没有当年收回一切资金,自己的牙疼被薅两颗……
在九十年代初,田九环两口子听信金城银行职员魏少文说在抚远县能买地,发大财;他们就去了那里。几年下来,制地几十垧;竟往里面投钱不见资金回笼。
这期间,田九环年年回来找三大伯哥借钱;连年连续开垦荒地。他的三大伯哥是一个能办事的红脸汉,不计较哥兄弟以前的“过码”;认可豁出老命和牺牲儿子读研的机会都在所不辞。
田九环年年还不上钱,她的大伯哥就自己拆东墙补西墙地给堵上。直到儿子大学毕业赚钱才堵上窟窿。即便这样,也没有见到过田九环的任何表示,她可能想那是哥兄弟应该应份的吧。
有一年,田九环的三大伯哥被债主逼得无奈,他去了一趟抚远县。一看田九环家有一马平川的土地种的都是大豆、稻子。田九环家丰收得钱不是没有回笼,而是他们制了房子.手扶拖拉机.收割机和各种农具,日子过得应有尽有。吃鱼尽拣十五斤以上的大鱼开膛红焖,吃米都是自家开垦的水田栽种的稻子磨成的;十分富足。就是不还她三大伯哥的钱。一连十多年都是如此,直到她的三大伯哥搬到北京才脱离了给他们借钱的怪圈子。
二、田九环说话办事像个女大爷,她的娘家沾了她很大的光,你别看她缺钱找三大伯哥讨借,有好吃的都送给她的四姐和老弟。
至今田九环的一句话还被村里的新媳妇所广传、“效法”。田九环在家乡渔场村过日子的时候,她曾经对管她要养老费的公公说:“我现在没有钱给你,等你死后我给你推一小推车子纸烧送去。”气得她的公公从此不蹬她家的门了。但她家的大、二孩子却总是由她的丈夫——冯四往老爷子家里送,田九环跟别人还放话道:“他的孙子,他不哄谁哄”。
田九环比她的丈夫大两岁,他们生了两个儿子;如今一个大学毕业做了广告商,娶了一个四川籍的老婆,生一双儿女。一个当装修小老板,取一个抚远县的本地姑娘,生了一个儿子。
人们都不得不承认,田九环即能支配丈夫、儿子做工,掌管家业发达,又能自己干活。她养活的鸡鸭鹅产蛋产肉自给自足不算,也会给她的三大姑姐捎带些到家中。但那可不是她的三大姑姐白要的;事出有因。作为三大姑姐的冯霞两口子跟四弟、四弟媳妇一同在抚远买地种地了的,只是因为他们的二儿子生病,才回原籍、把开垦的荒地留给了四弟、四弟媳妇种的。
三、田九环跟她的三大伯嫂是两种性格,一个是会办事会说话;一个是心直口快;一个是被财富环绕,一个是不缺吃少穿就行。
田九环结婚时,谁都没有想到她能够在冯家待长。她长得很洋气,1.65米高,高鼻大梁的;花钱大手大脚;会烧菜……丈夫一旦惹着她,敢用“嘠丝灯”砸他的头.直到脑袋破裂……从那以后,家里的权利由她掌管。
田九环的三大伯嫂不富裕,她的理想是让别人过得好,自己家总给田九环两口子还债;却没有攒下啥。而田九环在城里、乡村都有了房子,而且她的大儿子的装修业也初具规模。农田农具也是归自己所有。
疫情过后,田九环夏天在抚远县种地,几十垧的土地农忙时,也得顾人帮忙,自己家的冯四掌柜会开各样的农具车,也得找手工伺候的人力;大儿子搞装修下不来,大儿媳伺候孩子也脱不开身;二儿子在山东日照经营企业回不来。仅仅是六十多岁的老两口子领衔大战农忙三季度,春种、夏忙、秋收。等到秋收完了,冬季来临时,他们就开始杀猪、杀鸡、杀鹅、杀鸭子、打鱼,准备过冬天。
四、2020年春节前夕,田九环一家四口开车去山东日照二儿子那里过年,一直被隔到2月份才返回抚远县的家。田九环他们在途径山海关时,看望了70多岁的大伯哥,也看望了在四川的亲家亲家母;就是没有兑现给在北京居住的三大伯嫂的承诺。
我眼中的女汉子 一、我一走进北京东城区法华寺小区的一个老式四合院里,就有一种肃然起敬的感觉……这里住着一位五十多岁的妇女。她中等身材、不胖不瘦、面色红润,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总盯着活计;两只勤劳的双手从来不闲着。按说,她已经拿到退休金了,一个女儿大学毕业后,跟北京本地青年小伙结婚结成连理、她该松一口气了。但出乎我意料的是,当我接到她的女儿、女婿录制的结婚光盘时,才发现;她不但没有“摔耙子”不干活儿,反而干得更起劲儿了。她前脚送女儿出嫁,后脚就把自己在郊区的一套房子出租了出去,继续在市里黄金地段租了两间平房。别人租同样间量的房子得花二三千块钱/每月,她只花一千多块钱/每月,就搞定。因为她把租住的房子自己掏钱装修;换房盖子、室内格局大“换血”;一共花了一万多块钱。东北人把这种“装修到成品的房子的规格”,叫“提着笤帚就上炕”。寓意是把房子修到铺上行李就能住的水准。我从心里宾服她,感觉我认识的这位女友-徐敏;就是我眼中的女汉子。 徐敏在她的女儿四岁的时候,就来到北京;当了“北漂”。当时,她在东北内蒙古一家发电厂上班;丈夫突然生病离世。使她突发奇想:“倘若要靠自己赚的几吊工资钱供女儿念书,好比是杯水车薪。我要办停薪留职,把女儿托付给亲戚照看,自己独闯北京城”……俗话说:“良好的愿望代替不了现实。”刚来时,徐敏做摆摊卖水果的生意,在一次偶然的机会,她经朋友开导说:“你在老家内蒙古会做配方辣酱,为什么不在北京开个‘麻辣烫’”?……从那以后,徐敏果真拾起做“辣酱”的手艺;开起了“麻辣烫。”这家麻辣烫小店店名是她有才华的女儿在念大学时给起的——徐姐麻辣烫。这家小店有六平方米长,四平方米宽;冰箱冰柜齐备;涮锅、桌椅、餐具齐备;距离她的住处不远。
徐敏会骑电动车,她去北京十里河海鲜市场上货,竟捡好货上;半天串串,品种齐全。她雇佣了一个服务员。每天下午四五点钟开始营业,直到后半夜1-2点钟结束;雷打不动。来过这里的顾客都说她制作的麻辣串味道好、品种全。良好的信誉招来了几乎半个北京城的顾客。那时候,作为她的好朋友-我还在她的小店跟大伙一起吃过鱼串、牛肉串、羊肉串、臭豆腐串……
2000年,“徐姐麻辣烫”正运作火爆的时候,也是她最惦记她的女儿黄穗子求学和生活问题的节点。二哥来电话说:“小妹,你就放心地在你那里做买卖吧,我们会照顾好黄穗子的。”
“好吧,二哥,请转告我二嫂;一切花销我会按时寄出,我不能让二嫂吃亏,给我带孩子就十分辛苦我就感激不尽!”徐敏把话说得像詇咯大爷似的柔软。一个个不眠之夜,使她的头发早早地变白了许多根儿。她的良苦用心没有白费。她们母女相依为命,她在北京漂流赚钱,女儿黄穗子在辽宁实验学校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她是被舅舅、舅妈带到辽宁去的,在那里,她的户口落到了亲戚家的户口本子上了。黄穗子跟妈妈联系的方式就是在妈妈的店里营业之前,听母亲一顿嘱托,她也非常懂事;一路在东北大学学习,成绩优异……与此同时,徐敏还每周利用固定的1天时间做法华寺小区、街道的公益活动。一次她骑车出去探访病人,自己出了车祸;在她的小弟徐明及时赶到并把姐姐徐敏送进了北京航天总医院。20多天的卧床治疗,都是小弟撂下手中的工作帮助打理的。徐敏的伤势经过治疗恢复了健康后,又在律师朋友的帮助下,找到了撞他的肇事汽车司机,给予了徐敏赔偿。
徐敏的女儿随她的爸爸长相甜美,学识渊博。她大学毕业后被北京的一家广告设计公司聘用。在给客户做策划的时候,被另一家公司年轻的经理相中,两个人办的结婚典礼非常隆重,然后,他们小两口去欧洲四国(瑞士、意大利、法国、德国)度的蜜月。一切的一切,让本土北京姑娘都为之羡慕的婚姻,女主人公的确是一个单亲家庭成长起来的“白雪公主”。人们有理由相信培养她成才的母亲一定会享他们的清福,但是,黄穗子的母亲没有那么做,她还要奋斗到生命最后一息。她说:“别看我女儿女婿请我跟她们同住,我还不习惯过贵族生活;因为我离不开我的朋友圈。”
二、徐敏是一个纯粹的人。她肯于吃苦耐劳,善于交际。我在她家里多次品尝美食,从不拿一文钱。有一次,徐敏的女儿女婿来家里做客,徐敏做了一桌子的美味佳肴:酸菜鱼、浇汁鱼、炖牛肉、酥白肉……我见状抬起屁股就要走,被徐敏用力拽回、按坐在圆桌子旁;跟他们一起共进了晚餐。过后,我逢人便说:“徐敏是我终身的挚友,我得糖尿病时,是徐敏骑着电动车带我去看医生、并确诊后;她又把我带回家。如今,只是我年龄大了;不能总跟她一起相聚了;但她对人实心实意的好品格,令我终身难忘;也是我学习的好榜样。” 三、徐敏有一股做事坚持到底的品格,称得上是一个女强人。她不但自己创业、守业,还常年坚持做公益事业。俗话说:“做一个好人,因为好人好报,吉人有天相。”
大紫脸
一、
大舅妈王桂英半个右脸生疮烙下了一大片像大紫萝卜似的颜色,故此得名——大紫脸。她是大舅在一九四三年从金城街西娶来的老婆。
王桂英刚刚嫁过来的时候,她穿着偏襟海蓝色罩杉;后脑勺盘个发髻、别个银簪子;整天给老爷装烟袋、倒水;显得非常勤快。姥爷家当时还正兴盛,称一栋土木结构的房子、一座老劳南山和N垧土地、一挂马车、四匹大马。有几个小姑子干活,也没有把她当成主要劳动力;她过门不到三年生了两个孩子。表哥劳斌是家里的排行老二;他身上还有一个姐姐叫劳之媛。
大舅妈生的两个孩子在新旧两类学堂分别念过书。在上私塾念百家姓时,村中有一位姓高的先生在家里放上炕桌教几个学生。表哥劳斌是教书先生经常赞美的好学生。他的姐姐劳之媛比他大一岁,就是不如他背书快和记得牢;因此总会遭遇教书先生管教的厄运。
劳之媛、劳斌姐弟俩一放学,就背着书包朝着家里跑;弟弟放下书包可以找村里跟他一般大的伙伴玩,姐姐却跟妈妈哭述说:“妈,高先生又损嗒我啦。”
大紫脸一听,她不问青红皂白;就跟长得虎头虎脑的劳斌说:“小斌,你怎么就不告诉你的姐姐背书呢?还要找别人‘疯’去?”
劳斌敞开大嗓门、响亮地回答说:“谁让她在学堂上不注意听先生教。我是在课堂上就会背诵的。”
大紫脸跟儿子对话时,被出门迎接孙子的爷爷听见了。他站在孙子劳斌一边说:“小斌从小就用功,之媛好卖呆儿,以后可要向弟弟学习呦。”大舅妈满脸变红,不敢顶撞公公,就讪不搭地走开了。
姥爷是一家之主。在解放前他依靠家里人拼命地干活,置办了山川、田地、一挂马车、四匹大马。他不用雇劳工,都是自己家里人干活。
当年,姥爷被村民推举当上了村子里的保长,相当于现在的村长。但姥爷这保长当得净吃哑巴亏。家里有的农具、马车、四匹大马,都会无偿借给村民用;他赢得了大户人家高氏家族的宾服和村民的爱戴。
姥爷的大儿子劳志德夫妻俩跟两个孩子跟姥爷、姥姥在一块堆过。其他两个儿子书读得好,都去城里工作了,五个女儿也都先后出阁了。
大紫脸算有福,她应当挑起给全家人做饭、喂猪的担子,却都被姥姥一个人担当了。姥姥一辈子勤劳惯了,也是想孙子、孙女也得有个人带、才揽下所有家务活的。
尽管姥爷英勇、对自己的孩子放手使唤,就是惯着大紫脸。不让她出田刨垄,嘱咐她看好两个孩子就成。
姥爷有偏疼劳斌的心志,不仅仅是因为他是孙子、聪明;还有一层意思;大舅——劳志德身为家里的老大,出力最多;供成了两个弟弟读书成了器;大舅是劳家在农村扎下根基的唯一男孩子。姥爷总想对不住他。因此,就把对大儿子的亏欠,弥补给大孙子劳斌了。
劳斌从小就聪明,跟高先生家的儿子关系也好;他们都是从砬子沟长起来的“高草”(高草就是当地人俗称有出息的人)。
劳斌的成才可不像他的同学高铮那样容易,人家父亲年富力强。髙老十在解放后虽然不当先生了,可人家的家底子厚实,积累的银子也多。供一个孩子念书也是举手之劳的事。再说,高铮是念到初中就当兵去了,他走的仕途道路是在部队转业后到县城当的官。
表哥的爷爷身体在旧社会干活累出伤痨病不说,他的父亲也是“气管炎”和“肺气肿”缠身,不能干重活了;家里存一点钱也都供劳志刚、劳志和念书了;到了孙子辈份的劳斌念书时,手头就已经“干爪”了。不得不承认姥爷的家教好,他的小儿子—劳志和在哈尔滨公安局当教员资助大侄子劳斌读书;二儿子—劳志刚被分配到云南漾江林业局工作,大把大把地给父母寄钱。
多少的时候,劳志和会把自己的工资全部拿给大侄子劳斌交学杂费和伙食费。
他自己就会到在哈尔滨香坊区-亚麻厂街道居住的五姐那里求助,给自己另行筹集伙食费;他大后来晋升到国家17级干部;相当于县团级干部。
姥爷在1956年去世,劳斌还没有完成学业;到1960年他毕业时;姥姥也追随姥爷去了阴间报道。等于劳斌的祖父母根本都没有等到他孝敬。
劳斌虽然念书艰苦,也不短老叔的资助。劳斌中专毕业后被保送继续深造,但可以自食其力了。
他在哈尔滨乍念书那咱,每次回砬子沟探亲,都坐在爷爷屋里长谈,深得爷爷的教诲,从他的骨子里就树立起了为老百姓服务的雄心壮志。
这时,他也有能力给姐姐劳之媛的大女儿交学费了。
他的姐姐找了个在哈尔滨工作的转业兵。
二、
大紫脸在两个孩子基本长大成人后,她也脱离了公婆的帮衬。这时,大舅不能干外面的力气活了。大紫脸像使唤小丫鬟似的指使大舅做饭、种菜、拾掇屋子。他们两口子依然住在姥爷姥姥生前盖的房子里。
大紫脸是一个钻山王。她的这个特长是在姥姥、姥爷在世的时候就养成的。
那时,她的大闺女、大儿子一进了私塾学堂,她便有的是时间爬岭钻山,一年四季的山货、野果也不胜其数。都被她采个遍。
大紫脸在姥姥、姥爷相继去世后两三年的一天下午,她带着村子里的几位妇女去了自家老劳南山采珍蘑、山里红、山核桃、山梨、山葡萄去了……
她很年轻就梳着疙瘩鬏、穿着系着算木疙瘩的偏襟衣服;到现在也是。今天她挎上竹筐、里面装个白面袋子;带领妇女们奔着树木榔林的深山走去。
临走时,大紫脸带着纸、叶子烟和火柴,想在犯烟瘾时就卷烟抽。
这一带山林,尤其是老劳南山沟没有太难走的路。但是,就在这一天,大紫脸带人去到山的深处时,雷雨交加。天色本来还早,却变成了像黑锅底颜色布满了天空。她们中间的柏大嫂还带个八岁的小男孩,就更增添了她们想早点回家去的愿望。
人算不如天算。她们越绕天越黑,怎么也绕不出弯弯曲曲的盘山道了。大紫脸带领的妇女们和小孩儿的衣服被突如其来的狂风暴雨淋湿透了。这是一个没有办法的办法,她们蹲在有青纱帐的山坳里,几个人围成一个圈。大紫脸把被雨淋湿的火柴盒放在胳肢窝底下捂干,又把柞树根子底下的树叶扒到深处,用捂干了的火柴点着,伴随着雨渐渐下小了的机会,大紫脸吩咐付艳枝说:“你把小春抱紧,别人用衣服遮掩小雨别浇灭火苗就行。”
聪明的小春问:“妈妈,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呀?”
大紫脸说:“孩子,今天回不去家了;我们就要在山上过夜了。”
跟大家伙一同去采山货的李大嫂说:“孩子,我们已经找不着回家的路了;这座山的梁崗会伸到很远的地方,一旦走丢、怕是有‘张三’吃我们。”她说话时,冻得上下两片嘴唇都发紫了。
天色真的暗了下来,已经到了掌灯的时候。
大舅劳志德气管炎毛病犯得更邪乎了,他直拔气,还要接待几个跟大紫脸搭伴采山货的妇女和孩子家属、到他家里起腻。60年代信息至后,村子里也没有电灯;大舅点起煤油灯照亮,直到几个男人把鼻孔都熏黑了,他们也只能像猜闷儿一样地议论着……
第二天天一亮,大紫脸从贴着自己奶子的衣服兜里捏出点碎烟末和卷烟纸,拧成一颗纸烟卷,划根火柴、点着烟卷头部;抽起烟来。
已经靠着树根蹲了一宿没眨眼睛的几个村妇和一个孩子,迫不及待地问:“这回我们能看清路,该回家了吧?”
大紫脸突然说:“我们这不是在劳南沟山腰吗?再往北走下山就会通向马路了啊,都怪黑灯瞎火我们迷路了……”
大紫脸那次领人上山吃了败仗之后,她再也不敢勾引别人上山采山货了;她自己会到固定生长榛蘑或者结野果的地方去采摘;回来跟别人换好吃好喝的。
三、
表哥劳斌没有辜负爷爷的谆谆教诲,也没有让他的老叔劳志刚失望。他在黑龙江省电力局工作期间设计了大庆、佳木斯、牡丹江、齐齐哈尔等地的变电设备,亲自参与审批、主持、接通、安装了家乡砬子沟的高压线路和照明设备。劳斌继承了爷爷的遗志,为家乡造了福。
四、
大紫脸是真的有福。在砬子沟小村子实现电气化后,大舅劳志德积劳成疾去世了。
表哥劳斌是个孝子,他把孤身一人的母亲接到了哈尔滨的家里。大紫脸想吃咸带鱼,他会驱车跑遍哈尔滨市里各家水产商店、直到买到为止。而且,大紫脸的亲孙女、孙子直到上大学,都是他们的姥姥、姥爷陪伴的。
大紫脸活到78岁死后,有年轻村民引起话题说:“劳氏家族在砬子沟100多年的威望,爷爷当保长维护四邻太平,孙子成名成才为砬子沟小村子安电灯出力、造福子孙后代。王奶奶(指大紫脸)她怎么培养这么好的一个儿子?”
劳斌的同学高铮说:“劳斌是继承了他爷爷的遗志,他的女儿劳燕在广州中山大学读书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的后生。”
姥爷的风骨
“砬子沟”位于东北松花江地区东部的一个群山峻岭之中,是个不起眼的小村子。熟悉那老山老域的人都知道,越往里走就越偏僻。就是这样一个闭塞的地方,竟然也有关内的外乡人涌入这里落脚。他们中间有一个山东人在刚刚来到“砬子沟”时,只有16岁。只好给一个大户人家扛活。在此期间,这位十六岁的小劳工非常勤奋、有眼力见儿;凡事不用主人操心。一来二去,被主人相中。财主把他的女儿高剑兰许配给了这个“外乡人”当老婆。这个乍来手无财富、得了美女的跑腿子,后来竟然成为了我的亲姥爷。
姥爷当时娶姥姥时,他只有十六岁,他的新娘21岁。
在两位新人单挑门户过日子的岁月里,仅仅是白手起家;租住了别人家的一铺北炕。姥爷陆续靠着“扛活”赚钱制办了锅、碗、瓢、盆。
虽然,姥姥的娘家是本村子的大户人家,可是,这大户人家也称不了几个现钱;仅仅是土地多一些。再说,爹娘还要为她身下的几个“小崽子”着想以后的养育问题。因此,作为大闺女就没有什么陪嫁所图了。
姥姥、姥爷最初结婚时,作为两手空空的一对新人,他们要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才会赢得尊重和成功!
成家立业以后,姥爷一个人顶几个人用。本来他长得一表人才,不输给村里的富农子弟高十一。但是,在他成家以后;累得像个小老头似的驼背走路,这也为他后来得地方气管炎病;埋下了伏笔。他一边打柴供灶坑,一边帮助别人种地、铲地、割地和赶车;想积累资金预备将来置办产业和供男孩子读书。姥姥在家做饭,没有丝毫怨言;很多的时候,她都把饭送到地里或者山上给姥爷吃。
冬天,在东北吐一口吐沫不等落地就冻成冰坨的年代,姥爷穿着一件大皮袄、脚蹬一双垫干草的胶皮鞋和戴上一顶大狗皮帽子,去上山替有钱人家砍柴;姥爷把别人猫冬的时节当成是自己赚钱的良机。
在“砬子沟”这一代的漫山遍野都布满了他的足迹。那时候的山和地还没有具体的名字。姥爷就在心里发出誓言:“等自己的孩子出生后,要买下山和地﹑将山脉号上自己的名字,大地开垦出丰收良田。”
姥爷第一个孩子是男孩儿,也是大舅;起名叫劳德。他很小就会赶马爬犁拉柴火。中间有大姨-劳舒凡、二姨-劳舒仁、三姨-劳舒贤、四姨-劳舒慧、母亲(老五)——劳舒勤、二舅-劳和、小舅-劳钢。
妈妈八岁就跟姥姥往地里給家人送饭、送水。即便她羡慕好伙伴高素珍识文断字,但也没用;姥爷就是辖制女孩;不让她们迈进私塾门坎半步。无奈,妈妈小小的年纪因为送饭路上遇险,差一点儿被野马踢死。被村民背到家里、唤醒后,有高素珍的父亲高十一劝解姥爷让他供小女儿念书;姥爷根本不吐口供小女儿读书……姥爷偏爱男孩儿,供两个小儿子读书(大舅自动退学帮助家里干活),其余女孩全都是给家里创造剩余价值的“女奴”。
姥爷的治家理政信条被村子里人传为经验,他还有一条不成文的信条-就是聘闺女不收彩礼钱。这对于当时封建社会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挑战!他愿意跟普通人家噶亲家,自有他的处世哲学道理。他说:“女儿们找一般人,到女儿家里串门不用受约束,一脱草鞋就上热炕头,享受自由往来。我劳兴安就是靠自己创业才有了车马和土地、山川的。老乡亲们给我起个‘劳谋士’的外号,也是对我的认可。”
从表面上看,好像是姥爷不近人情,竟把女儿往穷坑里推;可到了“土改”的当口,证明了姥爷是多么有高瞻远瞩的眼光啊!他的女儿嫁的人家都没有被土改工作队革命过的。
一九四九年的解放初期,姥爷赖以生存的“砬子沟”小村子发生了一件让姥爷大跌眼镜的事情。
一位叫许大横的“红胡子”头儿,在解放前,欺男霸女、杀人灭口、为非作歹、作恶多端,横行村里二三十载;却被他的亲信给保释下来,被无罪释放了。
在这天傍晚,从山坡上砍柴回到家院子里的姥爷,他把砍柴用的大斧子往地上一甩,第一句话就问出来迎接他的姥姥说:“老婆子,许大横的事情咋办了?”
姥姥冻得丝丝哈哈地说:“我听说许大横这个恶贯满盈的老贼被农盟会给宽大处理了。”
姥爷问:“为什么?”
姥姥说:“是他们的几个亲戚摁手押给保释下来的。”
姥爷一听,顿时就火冒三丈;他对天发誓:“他们保释他,我不会保释他。我这就去农盟会替苦大仇深的老百姓讨回公道!”
姥姥拽他不住,便任凭姥爷不顾天气寒冷、饥肠辘辘地去了农盟会。
一进门,他看见农盟会长老林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回住处休息。姥爷不顾满脸胡须结下冰碴的不便。他来到老林面前,说:“会长大人,是谁把许大横给保释下来的?他们保下他,我不会保他的;如果你们不是包庇袒护他,请把他找来,我们俩当面对质;如果我做的横事多,我死!如果他做的恶事多,他亡!”
姥爷说完,大义凛然地坐在了农盟会的凳子上面,等待着掌权者林会长的发号施令。
这当儿,坐在简易办公桌子前的农盟会长老林说:“老劳谋士,请稍等片刻;我派小李干事去带许大横来,大家有话一定要摆在桌面上慢慢唠扯,好吧。解放军管辖的农盟会是替劳苦大众撑腰的,绝不会包庇纵容人犯罪。”
林会长帽沿上方顶着一颗红五星,是军管农盟会的头领。他说完,就命令小李干事去提许大横来农盟会受审。
大约过了抽一袋烟的功夫,小李腰系皮带、皮带上面别着一只小手枪走进了许大横家里。一进门,年轻的解放军战士小李看见正想庆祝胜利的许大横一家人围坐在八仙桌前,他说:“许大横,你听着;我是奉公差来找你去农盟会走一趟的。”
许大横放下端起的酒杯问:“你找我还有何贵干?”
小李说:“是林会长和‘劳谋士’请你去农盟会的。”
许大横一听,他傻眼了。说:“不好。”
然后,他又把头转向他的老婆说:“老婆,快给我斟酒,为我壮壮行!我这回喝几盅酒,再就不会回来了;我有一个请求,希望儿子、姑娘,你们都给我跪下磕头;趁我还活着时,我会活得你们的济了。”
他的老婆富翠花吃惊地问:“老横子,你这是在耍什么酒疯啊?”
许大横低声说:“我没有耍酒疯,‘劳谋士’找我,我就没有好下场了。”
许大横知道,“劳谋士”眼睛是不揉沙子的,凡他管定的事都不会被反转;他也知道他的死期到了。
半个钟头以后,小李押着已经被“保释”了的“红胡子”头儿——许大横来到了农盟会。
他鬼鬼祟祟地用眼睛扫射了一遍在场的林会长和其他的工作人员以后,把目光落在了姥爷身上。他假惺惺地点头哈腰说:“‘劳谋士’来见我,我可真是有一点受宠若惊地担当不起啊!”
姥爷说:“许大横,你听着;我明人不做暗事;我当‘保长’是不假,可是,我有什么短处,你可以先给我检举出来让大家伙听听,我好汉子做事,好汉当。如果我没有做横事,那你就得听我把话说完。”
许大横说:“老‘劳谋士’,你有什么短处呢!你是靠良好的人际关系和能力被选举当上了保长的,世世代代凭劳动吃饭;具有革命风骨。就不像我坏事做绝……”
姥爷没有被他的花言巧语所迷惑,他开门见山地说:“许大横,你伙同肖二一伙人,在X年X月X日,当你们看见村子里老闫家的媳妇戴上了手镯和金耳环时,第二天,你们就绑人家的票儿,割人家的耳朵,抢人家的首饰。在X年X月X日,老田家的 媳妇是不是让你们的人给霸占了?逼得穷人家破人亡?还有,区长小齐是不是你怀疑人家跟你老婆有染,被你们杀死在树林子里的……”
此时,许大横黯然失色地全身瑟瑟发抖,从牙缝里挤出哀求的声音说:“劳大哥,请别再抖落我的那些陈骨尸烂芝麻的丑事了,啊!请给我留一点面子吧!我不就是一个‘抵偿’吗?我认了。”
姥爷说:“许大横,你说,你骑在老百姓的脖颈上拉屎,两手沾满了人民的鲜血,别人不敢站出来伸张正义,就是怕国家政权不稳固,你会反攻倒算的;如果我不揭露你的庄庄恶行、惩罚你这个民族败类,还有天理吗?”
这时候,“红胡子”头——许大横扑通一声跪在了姥爷的面前,说:“‘劳谋士’,你是真的老‘包公’啊!我认罪,政府领导下的老百姓,他们咋罚、我咋领,行吧?”
这当儿,农盟会林会长一拍桌子说:“小李,你给许大横戴上手铐!小高,你去召集全体农盟会会员来开大会,重新研究表决处理有关‘红胡子’头许大横的案子。”
终于,一些掌握‘红胡子’头儿许大横罪行的受害者,他们纷纷站出来“摁手押”、揭露指正许大横的罪行。还有一位受害者的家属愤愤地说:“许大横割了我父亲的耳朵,他的孙子就有一个是秃耳朵,他的罪行是不可赦的!”
这样,姥爷的正义呼声与群众的铁定证言,奠定了处决许大横死刑的理论依据。
三天之后,许大横和他的同伙肖二在村子东头儿的二道岗子上面被执行枪决了。
许大横临死之前,跟村子里来观阵的村民们说:“我对不起乡亲们了,咱们来世再见!”他还推开搀扶着他的老婆富翠花说:“你别陪我再往前走了,一定要生下我们的孩子,千万不要记恨老‘劳谋士’和乡亲们,我是自作自受,是人家保释了你呀!(其实,要是根据农盟会和受害百姓的建议,就连他的这个小老婆也跟许大横一块儿枪决,是姥爷跟大家求情才留住了这个怀着身孕的女人。)”……
数年后,姥爷由于终年刻苦劳作,死于严重的气管炎症……他死后30年,他的孙子——劳斌当上了黑龙江省电业局的总工程师。
将心比心
冰山在海上之所以显示庄严雄伟,是因为他只有八分之一露出
水面。——海明威
一、我跟儿子、儿媳和小孙子分着住,今年是我来到北京的第十一个年头。自打小孙子读小学,我就接他放学,已经有二三年了。我虽然做一份“钟点工”,但不耽误我从通州到朝阳来接小孙子放学。在2019年9月5日晚间七点多钟,我步履匆匆地走在北京街头的路灯下,越过洗车店、小吃部、培训机构,走上劲松街附近的一座立交桥上,流着眼泪通过桥身和人行道,挤上了公交车。我默默地站在车厢的一个角落里,不顾一切后果地掏出手机、删除了我儿媳妇的微信账号。
一路上我都低着头,耳边总是萦绕着儿媳妇的话:“您明天不要来接宝宝了,他从下周起就上课外班,放学晚;我和他爸爸就可以接他了……”眼前清晰浮现出她眼皮向上挑、目光无视我的眼神,心里也是按下葫芦浮起瓢,想道:“我真后悔当初草率地同意儿子娶了一个北京的姑娘,还是倒插门。本来儿子在老家就有提媒的,被自己婉言谢绝,最终娶了这个姑娘,变向把小孙子的培养权拱手让给了她。我当时还认为只要儿子愿意,我也就不操给他买房子的心了。末了,我直接把儿子、小孙拱手让给别人。
儿子结婚一年多,添了一个小孙子。他刚上三年级,就利用业余时间写漫画小说,虚构的故事情节使我都叹为观止。他把一整页的数学作业题乘车时就完成了,英语也说得溜。其实我也不是想长期带他,我想他再长大一点,我就不会惦记他了。可是,她却不让我再去接他了……”
我越想越对儿媳妇产生了相当不满的情绪,就好像浑身被马蜂蛰了似的难受。
回到家里躺在床上,我一整夜都没怎么合眼。自然而然地重温了一遍丈夫生前对我说过的话:“我死了,你也要常常去带带小孙子,他是个好苗子。你又是一个教过幼儿的优秀教师……”联想到丈夫的嘱托,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中秋节到了,北京的天气质量一般。儿子带着小孙子来到家里过节了。我看出小孙子蜘蛛多了几分精气神,在他主动跟我打招呼时,说话声音也放开了大嗓门。
这当儿,儿子坐在我身旁说:“妈妈,您怎么把您儿媳妇的微信账号给删了?8月15日中秋节之前,人家想给你发祝福信息呢。” “我从你们家出来的那天晚上,没有等她把话说完,就冲出了屋子;误以为她剥夺了我看护小孙子的权利。”我说。
“妈妈,您大大地误会她了。是我们小夫妻俩互相商量,让蜘蛛加入了篮球队和围棋班的。孩子体质差,从中会得到锻炼的。再说,你也是耳顺之年的人了,大老远地乘车从通州到朝阳接送孩子,也不确保安全吶。妈妈,您有信仰生活,小孩子有他们的活动空间;越多越好。我们完全是为您和孩子着想啊!”儿子一字一句﹑认真地说。
“嗨,我是老糊涂了。但我会把我的微信帐号重新发给你媳妇的,请她重新加入我的‘微信’,原谅我的粗鄙行为。我知道你媳妇是个好人,她在生活上无微不至地关心我,家里缺啥,她从娘家拿啥送给我。就是我俩交流少,那天也是她怕我拦阻你们培养孩子的计划,没跟我商量就不让我去接孩子。”我说。
儿子说:“妈妈那都是您过多思虑了,怎么您儿子、孙子说啥,您都不生气……”
“是的,我没有将心比心地考虑问题,辜负了你媳妇的一片好意,以后我会克服缺点。”我说。
在隔了数日之后,我又乘一个多小时的公交车去看望小孙子了。我亲眼看到小家伙已经自己独立完成作业了。我的儿媳妇穿着深蓝色运动服,她一边给我递杯水,一边对我说;“您当时生气,我能理解。我也有解释不清楚的地方。可是我们不能只盯着孩子的学习成绩啊,他的体质弱,有哮喘病。您的儿子首先提出这样培养孩子计划的,也是为了减轻您来回奔波的劳累。公公去世多年了,您应该腾出时间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了;多读书、多接触一下北京的社会、或者旅游;多好啊……”我点头望着站在沙发边上的儿媳妇说:“我知道,从小蜘蛛长到一点三九米的个子、说话落落大方的表现上看,已经证实你们让他上课外体育班是对的。而且他在介绍打篮球知识时,说得头头是道;倒像是我的小老师呢。”我的儿媳妇对于我的崭新看法点头表示认同。她得知我释怀了原来的认知后,又说:“由于他的体质增强了,有一点小不舒服,一挺就过去了。为班级小朋友端饭、做辅导,大得老师和同学的赞赏;还当上了小队长,戴上了一道杠……”
“那太好了,我起先也心明镜似的,知道体育锻炼的威力大,能体现合作奉献,拼搏精神,但我以为小蜘蛛还太小,没成想他从小就参加篮球队,这一步走对了。”我说。 二、2020年1月22日,儿子打电话说:“妈妈,宋春霞今年春节值班,我们要年后回去给你拜年了。”
我在电话这边说“行,行。”撂下电话,我在想:“往年过春节,儿子、儿媳和小孙子三口人回来跟我过除夕,带回来的年嚼咕够我吃一个正月。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度过的除夕时光是令人难忘的。最值得回忆的是小孙子蜘蛛是一个扑克迷,也是一个打桥牌的高手。他从小就会玩几种扑克游戏。儿子、儿媳和我常常是他的手下败将,小蜘蛛每次打扑克过后都会获得‘地主’的称号。每次我们玩过三轮‘斗地主’后,就会干自己喜欢做的事。例如:看电视、读书。
可是,今年这种格局被打破了。我们一家人兵分三路过除夕,我在通州家里,儿子、小孙子和亲家亲家母在他们家里;儿媳在社区值班、跟同事一起过。”
鼠年初一,我在46.76㎡的一居室家里,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翻手机,了解国家战疫情信息。我刚刚放下手机,里面滋滋地响个不停。我按下绿色的圆形按钮,打开页面一看,我的小孙子像是一个福娃、他穿着红毛衣,喜气洋洋地在页面中闪了出来,说:“祝奶奶春节快乐”!这一刻,我还清晰地听到在一边候着的儿子强调说:“妈妈,你儿媳宋春霞正月初一在社区值班,到晚上九点多才能回家,您不要到处乱跑啊,你有基础糖尿病,万一染上了病毒就会要命的。”
我听到儿子的嘱咐,想道:“我正想开管糖尿病的药去,还没有口罩戴呢。”但是我没有说出口,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使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儿子接着说:“妈妈,你儿媳宋春霞除夕下午就已经给您寄去一包口罩了,请注意查收。”小孙子蜘蛛也在一旁说:“奶奶,您不要出去啊,爸爸、妈妈说等抗疫情过后,我们去通州看您。”
我高兴地说:“好的,我的小贵人。”
三、2021年春节前,儿子儿媳邀请我去他们那里过年。我由于
年前买的年货太多了,我这次没有去。除夕晚上八点钟,我看了央视春节联欢晚会。当我看到抗疫情的节目时,眼泪刷刷地流。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在2020年抗战疫情的大军中,也有我儿媳宋春霞的身影,她为打通服务居民的最后一公里做出了重要贡献。这一年,宋春霞不仅参与了抗疫情战斗,还参加了普查户口的群众工作,她培训了普查户口人员所付出的辛苦,使得体重由原来的标准110斤掉到100斤,本来啊,我小孙子的语文课是由儿媳妇宋春霞辅导,现在可好,小家伙自己趴在地板上自学,第一次五年级期末考,语文成绩得了89分,其他两科数学,英语各得100分和96分。在小孙子的期末考试成绩缩水后,宋春霞伸出一只右手抚摸着她的儿子头说:“妈妈要舍小家顾大家,你可要好好用功啊!”她的儿子小蜘蛛也非常懂事,他说:“妈妈辛苦了,我会加油的。” 这个春节假期,中国几个省份,又有小股疫情反弹,宋春霞无怨无悔地投入到社区工作第一线,除夕值班连续工作。她把到婆婆家拜年,推迟到了正月初四。不是她不愿趁早走亲戚,其实他的儿子早就张罗去奶奶家玩儿。只是宋春霞值班之后,想缓缓乏、再加上天气原因,才挑了一个北京亮瓦晴天的日子,驱车载着父母、丈夫和孩子一同来到婆婆家。亲家母在背地里对我说:“我女儿真的很能干成大事,看表面,她很柔弱,但她的内心真的很刚强。孩子都管不上,都是爸爸接送。我最怕她接触人杂会有危险,她却不怕,硬是挺过来了。”我接着说:“我猜到了,她不愧是军人的后代,骨子里有一种坚韧不拔的毅力,她算带舞蹈队参加70年代国庆,到如今参加抗疫情、普查户口,也算经历三次战役的女汉子了。”亲家母说:“她没有想什么名啊、利的。只是想把自己分内的工作干好。领导和群众还一致推选她为朝阳区抗疫情先进社区工作者、普查户口优秀辅导员。”
“姐姐,您也告诉你女儿以后要多多注意身体呀,把胃好好检查一下,抽空把孩子也辅导一下。”我说。
我儿媳妇宋春霞由于还要抢时间回去值班,她凑过来说:“我参加社区工作才知道,没有国家哪有小家?我们每个社区工作者就像国家机器中的各个零部件,发挥自己的功能是最重要的。你们老年人是我的后盾,你们的身体好了;我们才会踏实的做事情。
四、2022年4月10号我去儿子、儿媳那里取来了鸡蛋和牛奶。当时我没有在那里多站脚。因为我有听说北京有外防输入病例。但我万万没有想到在半个月后,“疫情”就波及到我至亲至爱的亲人们居住的F小区。该小区被封控了,我儿媳宋春霞参与管理的模范社区遭遇了“护国寺”小吃感染者的牵连,有两位阳性居民被送定点医院隔离治疗。
5月12号我儿媳被查“密接”,被“隔离”住进北京东城区的内蒙古酒店。我得知后,像是五雷轰顶一般。因为我知道如果其他人封控在家里会没事,可她从4月25日到5月11日就在社区没有睡过成宿觉。她的抵抗力本来就很弱,血压还高。所以我联想到她前不久工作那么忙,还惦记我,给我预备鸡蛋,牛奶和生活费。我心里就难过。
我想:“她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还没有来得及向她忏悔呢。她以口试第一名考入社区工作以后,就把身心投入到老百姓身上了。由于疫情的原因,她舍小家、顾大家,她的儿子的12岁生日,她也缺席了。孩子没有吃到生日蛋糕,但他有妈妈的好榜样,学习还上心了,有时间就端书本、帮助家里做家务……我实在是亏欠了我的儿媳妇宋春霞。她一个女子有如此为国为家负起责任的高尚品格,令我肃然起敬!我为我过去删除她微信账号的行为忏悔。”
珍贵的友谊
人与人之间的亲密关系是非常奇妙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这句话有些哲理。
我作为一个委身在北京崇门基督教会的信徒,参加过几种服侍。 2012年,我被带领牧师引荐参加了老年关怀组服侍。像这样的服侍就是站在教堂门口,遇见年纪大一点儿的70岁以上的老年信徒,告诉他们注意脚下路滑,或者搀扶一下身体不便的老年人顺利通过台阶进堂里。在北京崇文门基督教会历年来都有尊老爱幼的传统。我刚到老年关怀组服侍的时候,就遇见了一位个子高高、梳着短发、长着一张漂亮脸蛋的女性组长,她的名字后来我才知道叫荣艳芳。
这个小组虽然只有十多个成员。可个个都是热爱自己服侍岗位的义工。每到参加堂里大型活动时,荣艳芳都会挑选读过音乐学院的女信徒孙燕担任领唱,其余组员担任合唱。
我对荣艳芳的印象是从见过面到认识较深入,还得从一次我们到北京昌平风景区参加义工灵修会开始说起。那次,我和她住在一间屋子里,床挨着床。她告诉我要注意安静﹑守时和保持与堂里的其他义工同步。我也是在那次发现,她是使用加拿大护照登记自己身份入住酒店的。在这之前,我就听老信徒说过,她在80年代就从北京工业大学的老师岗位上辞职去外国留学了。
这次我们一起出行,证实了她是华侨身份。在与她的接触、谈 话中,使我了解到她当下在北京的大姐家里寄宿。因为她50多岁没有结过婚。她的父亲是一位民主人士,哥哥、姐姐有在美国和加拿大定居的,只有她的大姐一家是中国国籍。她这次居住在大姐家中,由外甥照顾。从表面上看,她文雅、大气、平易近人。在跟她一起服侍的过程中,我第一次向她抱怨说:“荣组长,我为什么没有及时收到堂里小组的信息呀?”她微笑着说:“你没有智能手机,而你的老手机是接不到微信群里信息的。”我说:“那好吧,正好我儿子、儿媳要给我买小米手机,我就也加入微信群吧。
在各个礼拜的服侍中,荣艳芳组长是率先垂范,站在那里微笑着接待老年人。我当时刚刚服侍接待老年人,像是一个没头苍蝇乱碰,有时候说话声音大一点儿,被同伴鄙视、斥责,甚至她们中间有的人还用极端的语言攻击我。这时,荣艳芳就用耐心的语言背地里告诉我说:“我们是在居民区里(教堂在居民区)服侍老年人,主要用肢体动作语言或者小声说话即可。你的热情上帝都知道。要慢慢学会适应。” 我在她的指导与鼓励下,做了几年的老年关怀服侍,就换了服侍岗位。 随着时间的推移,荣艳芳也被调到“堂史资料翻译组”服侍了。在我换了小米儿智能手机之后,我就可以及时接到义工群里的信息了。也是在那时,我也会把自己认为有趣的信息发文到朋友圈。她看见了我在朋友圈发的文章后,鼓励我要好好写,存留底稿儿,将来都是宝贵的文学财富。
我第一次在她的口中得到了我心中向往已久的目标,在写作上能公开发表。可这样的文学道路让我走得很辛苦,先是想通过听作家讲座寻求创作经验﹑走进文学。后是想通过阅读经典﹑获取创作灵感与方法成为货真价实的原创作者。但是,在我开始陆陆续续在电子平台写了一些有关幼儿成长的作品后,却被倒闭的“榕树下”的网站全部关闭。丢失了我几十万字的原始底稿,这样我要重新再来。这要把时间追溯到20世纪末˜21世纪初,荣艳芳经常看我的作品,她鼓励过我说:“您的作品进步了”。她还说:“《禅与摩托车修理艺术》被退稿121次,最后获得成功。书里写的不是修车,而是人生哲理。” 她讲的每一句话就像是浇灌在我心中的及时雨。文学是我寄托成长与苦痛的园地。在荣艳芳的热情鼓励下,我上路了。虽然道路崎岖、坎坷和遥不可及。我想有儿子、儿媳给我的足够的生活费和他们给我置办的丰富藏书,我也不为成功与否有太多的期望值。在我最煎熬的时候啊,突然也没有了太大的企盼。
2019年,我突然没有了荣艳芳的回音,也是我们互通交流的微信中断了。我着急万分。大约过了半年多,她给我回信息了,她说她得肺癌了,在加拿大手术,已经回国疗养。
我问:“手术一定成功吧?” 她说:“哦,很成功。”这回她还告诉我说:“我正在看英文版的《战争与和平》,我生病不能为堂里做翻译堂史资料服侍,感到很亏欠上帝。” 我说:“艳芳,你把身子养好了,再重返服侍岗位呀。” 荣艳芳在加拿大已经退休了,她是回国跟姐姐一起住的。这一生
病,就更需要人照顾了。荣艳芳微笑了一下,她又问:“您写作投稿没有?”我说:“投也白投,知名作家的稿子文学杂志出版社争着要。我一个无名小卒恐怕投也会石沉大海。”她说:“别急,摩西奶奶80岁成为画家,她有一句名言:‘人生永远没有太晚的开始’。希望您记在心里,受用。另外,你喜欢《战争与和平》里面哪些人物?”
我说:“安德列”。
她说:“我也是。”她这次还给我发些她画的作品,非常的逼真。 荣艳芳得了这种疾病,是很危险的。可是,她如此敬畏上帝,热爱生活的精神和生活态度及她关心他人的信心,正在鼓舞着更多的人前行。她现在已经熬过了两年多了。相信她的癌症疾病能够出现奇迹,使她存活更多年。
荣艳芳在病中坚持阅读,坚持画画,坚持开导别人。都是我前行中的榜样和力量。我能得到她珍贵的友谊,也是我的福气。
闺蜜
一.
2018年国庆节前夕,我跟分别40多年的闺蜜林丽在北京重逢了。她是以专家的身份被调到北京大搪科技有限公司工作的,我是投奔儿子来到北京定居的。
在漫长的岁月里,我们行走在不同的人生轨迹上。她高中毕业后,当过知青、上过大学﹑当过干部;后来成为硅酸盐工艺专家。
我高中毕业后,通过自学英语、幼教课程,创办个体幼儿园;属于个体从业者。
林丽是我的一面镜子,照出了我意志不坚定的窝囊本相。而经历了岁月的淘洗与沧桑后,才知道“性格决定命运”……
1972年春天,我跟林丽认识的;我们分在一个班。若不是我家盖房子缺少白石灰﹑求她办事,我们俩也许不会成为闺蜜。
当时,我家盖房子﹑就要动工了;可是,白石灰还没有买到。当农民的父母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四处乱窜,到处求人都买不到。我这个17岁的高中生抱着试试看的心理跟坐在后桌林丽说:“林丽,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她笑着说:“什么忙?只要我能做到就成。”
有了她的这句诺言,我开口说:“我家正打算盖新房子,砖和水泥都准备齐了,就是缺少白石灰,不知道你父亲能否帮上这个忙……”她站起身子正要走出教室,用右手拍了一下我的肩膀,笑着说:“我得回去问问我爸,让他给开出一张字条,那样就会管用的。不过你先别急,请你明天听我的消息吧!”
我听到林丽的回答后,心里像是打开了一扇窗子似的亮堂。当天放学后,我把这件事跟我的父母讲了,父亲表示说:“谢谢人家了”。不过,我看得出来,父母他们真是着急万分了。
林丽第二天一上学,第一时间就兴冲冲地告诉我说:“艾文,我爸说行,她还顺手拿出一张字条递给我,说:“给你,赶快备车、拿着这张条子、带上钱去玉泉化工厂拉白石灰吧!”
我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我说:“这么快,谢谢你爸!”
林丽若有所思地说:“记住,在三天之内,字条才有效。”
我念了一遍字条上的日期,把它放进自己的裤子口袋的深处了,我像爱护眼睛一样的保护这张字条。
下午,我的二舅赶着四匹马拴成、围着沙板子的大车,手持林丽他爸给开的字条,一路绿灯地进入了玉泉化工厂厂区,顺利地拉回了满满一大车的白石灰,保证了我家盖新房子的按时开工。
我为了表达对林丽的感激之情,我邀请她到我家里玩儿。她愉快地接受了我的邀请。那是在山里红花开的季节,我带领林丽初到我家的寒门老屋,住在一铺火炕上,谈天说地。我还带她登了一次“北大砬子”山锋;从那时起,确立了我们俩在以后的岁月中,保持了一拍即合的默契。
在我带领林丽爬山的时候,她兴趣盎然地对我说:“你知道我是玉泉业余滑雪队的运动员﹑不惧怕爬山的。我喜欢大山里的新鲜空气,真没想到这里的大山是这样的挺拔高大,整个山峰跌宕起伏;一个山梁连接许多山峰。而且是绿色山峦、绿色草地;像青纱帐一样的包围﹑簇拥着我们。多美呀!”
我点头称道:“是啊,我们置身在群山的怀抱之中,无比享受空气﹑花香和绿树遮荫凉的待遇”。她一面爬山,一面听我告诉她许多关于冰凌花、达子香野花的开花季节;我还跟她讲蒲公英、猫爪子等山野菜可以食用的常识;向她介绍每座山的名字。经过攀爬,我们俩小姑娘还登上了山峦之巅,不顾气喘吁吁的疲惫,站在我家乡的山梁上高喊:“我们登顶了,我们胜利了!”
我们俩后来各自走了一段不同的人生道路,分别40年之后,我们在北京重逢时,我才想起当时我们在山顶时,林丽就显示出了她的超群魅力。
我们爬山时,她也只有17岁,身躯弱小,却有一股子不服输和攀登高峰的英勇与气概;一点不输给我这个在山里长大的“爬山王”。
从那次登山之后,我与林丽的友谊更加深厚了。不久,郭老师就组织我们勤工俭学。他利用一位学生家长的关系,与厂方谈妥了“合作条约”。
不久,我们玉泉中学高中三班的53名学生与老师一起挺进了玉泉酒厂。因为贵厂要建立新的厂区需要填平一道大壕沟。所以,郭老师把我们这帮高一学生交给了厂方。从表面上看,我们会得到一点点报酬。实际上,那只是应得报酬的百分之一罢了;还消耗了我们宝贵的学习时间。
林丽是没有参加的。他的父亲是另一家大工厂的会计师,这笔小账人家是算好了的。再加上人家是不缺这点零花钱。结果,她以看教室为由,在班级学习文化课。我同大家一起用厂里的小推车拉炉灰渣填大壕沟,一连干了两个多星期,我得了14元钱。我用这笔钱到哈尔滨求我的堂姐帮我买了一套夏装。当时我还打心眼儿里,感谢郭老师。
二.
我读高中时,每周有六天要往返30华里的山间小路去上学。有两条山路可走,一条是石虎岭,另一条是更陡峭﹑偏僻的关心岭。像这么远的求学路﹑有时遇到风雨交加的天气,林丽就会把我带到她的家里居住。
林丽的家距离学校二三里地,位于玉泉河南岸;住在玉泉化工厂家族蓿舍区域。她自己有一间书房兼卧室。在中国50~60年代长起来的孩子,如果他们要是生在城市﹑可比生在农村的孩子享福多了。首先,他们有父母的固定工资作保障、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另外,城里的孩子受教育水平也远远超出农民子弟的标准。
林丽的父母亲非常平易近人,他们把小女儿带回家去的小伙伴当亲人一样看待。
这个温馨的家庭育有四个子女。三个大一点的孩子都在大城市参加了工作﹑或者参了军。林丽虽然在家里是老幺,可她的独立性很强。父亲担任厂里的财务工作,管理孩子﹑发扬民主;母亲虽然是家属工,可她有一点像孟轲的母亲一样,管教孩子们学习非常严格,几个孩子也都长脸;都出息人了。尤其是林丽在面临抉择的时候,她的父母总会给她指引一条正确的道路;使她步步为营。
从高中时代起,林丽就在我的记忆中烙下不可磨灭的好印象。
我跟林丽在一个班级里度过了二年多的学习时光,她当时就是班里的“轴心”。她担任文娱委员,也是学校宣传队舞蹈演员。她跟班级干部和两位校级宣传队员组织了一场大型的舞蹈比赛,演绎了一首《槟榔树下》的舞蹈,被评为全校舞蹈类比赛第一名。在学习方面,林丽也不甘落后;文理不惧;她还总能当搞社会调查的主讲人……两年半的高中时代,像是一眨眼功夫就过去了。
三.
林丽做事非常稳妥而又有魄力,在下乡阶段就给学校代课;返城参加工作后,被哈尔滨建筑大学“硫酸盐工艺专业”代培;学成后,参与了哈尔滨市政府大楼建设,充当主要策划与参与者。林丽使我记忆犹新的是她即便出人头地了,也不忘记关心老同学的境遇。我在给黑龙江涤纶长街道一家个体幼儿园当幼儿老师的时候,就有一个难题,是她帮助我解开的。那时候,我家住在阿城西北的城乡结合处,她到过我家里看过我。我们聊天时,我对年轻﹑有气质的林丽说:“我有一个困惑,我现在给一家私立幼儿园当老师,就是感觉高宇和张超及其他小朋友是奔着我来的,我若是离职不做那里的幼儿老师了,以后见面怎么跟人家解释呀?所以,不好意思离开那里。否则,我若是回到我们当地开幼儿园﹑肯定会火起来。”
林丽当机立断地说:“我看你应该放下他们,回到自己家门口开幼儿园;那样会成就你的事业;否则,总给别人打工也不会长久。至于别的小孩子会有其他老师教的,他们的家长也会理解的。”
至此,我听了她的“高见”﹑认定她是见过大世面的文化人,指明了我的前进方向。
四.
二零一九年六月,在林丽调来“北京大搪环境产业集团股份有限公司”半年以上的时间结点,我跟林丽相约到“北京世界公园游”玩儿。
我们两个人各自从单位或者家里出发,到公园门口集结。林丽到北京来仅仅有几个月的时间,可是,她从海淀区出发来到丰台区轻车熟路,提前来到公园门口等候我。我在通州住,需要转乘两次公交车,才到达位于大兴区的“北京世界公园”。
我一到达目的地,就看见林丽正站在一棵树下等我。我走到她的面前时,我们打招呼﹑寒暄了一阵子,便携手走进公园;漫步在公园的心脏里。这里虽然没有像新建时那样壮观,可也不失有“北极探险”、“金字塔”、“万里长城”“巴黎圣母院”等世界级的建筑模型群。林丽是搞建筑的,又是碳酸盐工艺专家;她给我讲解了各国的古建筑的历史……
我们俩走在公园深处时,林丽说:“我们找个石桌子坐下来吃顿饭吧,我早晨还没有吃饭呢。昨天忙到半夜十二点多,今天6点钟起床,直接装上‘野餐’就出发了。”
我站住望着她的眼睛说:“你还是那么能抓紧时间做事,真的不容易。” “我已经习惯了,有时候自己很怕失去这种状态。艾文,你可能体会不到,是我给自己设置的压力。……我们兄妹四个,他们都很优秀。我大哥在台湾、我姐在哈尔滨、我二哥在广州,我在福州。他们退休都拿高工资。我在上大学前是干部编制,在咱们老家的糖厂领退休金,出来打拼三四十年了;若不趁着能赚钱时创造剩余价值,到老了也不甘心受穷呀!”
我从表面上看林丽,感觉她的身体健壮年轻,到了耳顺之年,一颗牙齿都没有脱落。从阅历上看,她参与了国家各个时期的城市建设。在享受退休待遇的同时,无怨无悔。在羡慕她的无悔人生之时,我也赞美了她的善良、从容、果敢与坚持。
我说:“林丽,你的婚姻和家庭及事业,令我羡慕;有了你这样一个女汉子闺密,我感到光荣。”
一条黑色的新棉裤
一、
黎老太在年轻的时候,有过一个初恋,由于她没有考上大学逃出一亩三分地。因此,她的初恋娶了别人—一个城里姑娘。这城里姑娘很会来事儿,在八十年代就给她的婆婆买新棉裤穿。她的婆婆当时跟黎海静(黎老太)的娘家住得很近。她跟她说:“看,我儿媳给我买的羊绒棉裤穿,可暖和了。”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黎海静想:“怪不得你儿子娶她,你们老的也跟着沾光啊……”
四十多年过去了,黎老太从年轻变成耳顺、暮年。她随儿子搬到北京定居已经有十多年了。
2021年夏天,黎老太收到儿媳妇给她的三条八成新的保暖秋裤,这时她决定把自己的厚棉裤送给别人穿。
她想:“北京天气最冷时也不过是零下15度,有了儿媳妇送的三条保暖秋裤就可以凑合过冬了,何苦留着厚棉裤压箱底、不是老年人要对家中的陈旧物品做减法吗?……”
黎老太把这种想法在一次去看小孙子时,跟儿媳透漏过。
那次,她坐在儿媳妇身边吃饭时,说:“勤勤,我穿你在夏天送给我的几条保暖秋裤,越冬也不会冷,我把我原来穿的厚棉裤送给了小区保洁阿姨了。”
儿媳妇一听到黎老太说这句话,心想:“婆婆今天都已经66岁了,不像年轻人有活力。我送她的保暖秋裤是想让她应秋和春天换季时穿的,她却把自己原来贴身穿的厚纯棉裤给送人了。她若是穿着我送给她保暖秋裤在这冬天里来回穿行、乘车、走黑路,那可够冷的。她要是冻出个三长两短的,还不得我们操心给她瞧病……” 吕勤勤一想到这些,她就打定主意给婆婆买一条黑色的新棉裤。
于是,她吃完这顿饭、一撂下碗筷,就立即打开手机;翻开“京东”页面,在“搜索栏”输入“女士黑色棉裤”几个字样;页面立刻跳出现了一系列品牌的女士棉裤图案,她选了一条“恒源祥”品牌的黑色棉裤、加入购物车;付款、买下。 二、
黎老太的儿子是从东北某高校被分配到北京工作的80后。他有过多次相亲的经历,但都没有成功。
若是深究其原因,就是他的儿子跟哪个姑娘谈对象时,他都会首先交代说:“我父母是农村的,没有劳保工资。我只有一套一居室的房子,还要还房贷。至于我自己的资产,就是有一张大学文凭、一个共产党员称号、一本教师资格证书……”他的这套嗑,把姑娘们都吓跑了。
直到2008年6月,黎老太的儿子程实认识了吕勤勤;两人经过一年多的交往,确立了恋爱关系。2019年6月2日结为夫妻的;这才结束了他单身的命运。 吕勤勤出生在军人家庭,她从小就由爷爷、奶奶来带。他们来带她时,她就温顺、懂事、体贴老人;这也为她善良的本性注入了第一笔美德的财富。她第一次跟黎老太的儿子见面时,就说:“谁没有父母?我父亲他们哥兄弟虽多,但是,我的爷爷、奶奶都是在我家里老去的;我的奶奶活到90多岁才离世。” 正是吕勤勤这朴素的话语,深深地打动了黎老太的儿子—程实;他相信吕勤勤就是他要找的那位伴侣。
吕勤勤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她过门到程家十多年,虽然她和丈夫及孩子一家三口住在娘家,但婆婆家的“家底”很多都是她给置办的,大到洗衣机、冰箱、浴霸、首饰、穿戴,小到九阳壶、钱包。
婆婆已快到暮年,她的血压仪、血糖测量仪、真空拔罐器都是她亲自购买、亲自开车送去的。 三、
在2022年春节前夕,黎老太得知儿媳妇吕勤勤在社区值班,她像往常一样除夕还是不在家里过。
这样,黎老太就应邀来到她的儿媳妇娘家过春节了。起初,她说:“我在家给你们包饺子,等你们腾出时间来了,好吃现成的饺子。”
她的儿媳妇吕勤勤说:“妈妈,我就这么跟您说吧,我给您买了一条黑色的新棉裤,您来穿上。我春节期间要参加北京第二十四届冬季奥林匹克运动会的志愿者队伍,细节您也不必打听、保密。”
黎老太一听儿媳妇把话都说到这份上,就一口答应下来必到他们家过春节。
当天下午,使黎老太没有想到的是,她刚到她的小孙子书房,就看见她的亲家母手里拿着一条黑色的新棉裤,并且递到她的手上,说:“他奶奶,这是您儿媳勤勤给您买的;您穿上试一试、看合适不合适?”
黎老太穿上一试,不大不小正合适。她倍受感动,心想:“我的儿媳真给我长脸,不是自己亲生的女儿,倒像是自己亲生女儿一样地贴心。都说婆媳关系难处,我的儿媳适合我;她给我买的这一条黑色的新棉裤,远远超过了当年我初恋母亲收到她儿媳妇送给她的那条新棉裤的质量。难道历史真有相似的婆媳关系事件发生?”
老姐倍母 时间可以让人丢失一切,可是亲情是割舍不去的……
——高尔基
一、 我和姐姐在50年代先后出生在一个父母频繁吵架的家庭里,她
长我四岁。准确地说,我们把山沟当舞台、艰苦劳动当熔炉;在一个屋檐下共同生存20多年。在漫长的人生旅途中,命运又把我们分开。在我高中毕业返乡务农的第二年,姐姐被选拔上了大学,成为一名工农兵大学生。三年后,她大学毕业、被分配到阿城五七小学教书。她入职后,找了一个城里的对象,生了一个女儿。他们住了两年私房后,被分到公房。
一路走来,姐姐是靠着自己的拼搏、创造精神改变了命运。2023年6月15日,她获得了“光荣在党50年纪念章”;这充分证明她是人生的赢家。所以,她对我这个优柔寡断的妹妹,一直是说一不二。我从小到大,无论是读书、婚姻、还是儿子的成长;几乎都倾注了她的心血。因此,我像尊敬父母一样地怕她。
1989年我从阿城南部的渔场村搬到了跟姐姐只有一条马路之隔的平岗村。她根据学校的政策,把我的儿子从农村转到了城里她所供职的学校。所以,她在工作中一遇到写论文或者写报告都得把我从家里“挖”去,给她抄写或者修改文章内容。她在一边监督时,还挑眼拨刺。一会说我抄得不好,一会让我撕了、重抄。
我心常常想:“我住得离她近便,可遭了殃;她的脾气怎么就像父亲一样,没有丝毫和风细雨可言。”但在表面上,我又不敢违背她的旨意,因为,我开的个体幼儿园,还要她给我当参谋、临时代课、当替补幼师;我的儿子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念书;我不能得罪她……”像如此惧怕姐姐的日子,我维持了18年。在2008年夏天,我放弃了自己的幼儿园职业,来到北京定居了;其中的隐情以后我会提到。在我来到北京定居的第六个年头,有一天深夜,我突然接到一个电话;里面传来姐姐震耳欲聋的声音;那时候她还没有患耳聋症。她说:“黎艾文,你是有报应了。当初卖了房子、收起你的《幼儿园登记注册》;卷起铺盖卷一走了之。到头来退休金没了吧?”
“姐姐,你不用操我的心了,好吗?我的命运我做主。”我说。她听了我的回怼之后,像是一只咆哮的狮子,把电话呱嗒就摔了。
我手捂抱枕﹑压住心跳的频率,坐在沙发上面,开始冥思苦想起了姐姐的过往:
“姐姐在妈妈难产生病时,她只有13岁就支撑一个家,带领我和大弟顶门过日子一个多月。由于家里穷,她高小毕业就在东北农村的黑土地里摸爬滚打。从当小队记工员做起,一直当到村党支部副书记,幸运地被选拔上了呼兰师范学院﹑搭上了中国最后一批工农兵大学生的末班车。她为了赶上学习进度;废寝忘食地恶补了初、高中课程;学到头发一绺一绺地脱落。毕业后被分配到城里教书,从此,她是家里吃皇粮的第一人。
在八十年代末,我在距离她家不远处,开办了一所个体幼儿园。
若不是她的鼎力相助被聘来这里辅佐、指导我工作;我也不会顺利通过验收取得办园资格、办下执照;更不会成为本市的幼教先进工作者。 但我却在证件齐全、幼教硕果累累的顺境下,鬼使神差地亲手舍弃了自己经营十八年的‘金牌幼儿园’;来到了北京就是想督促儿子早点找个女朋友……”想到这儿,我脱掉了衣服躺在了床上,望着天花板还是睡不着觉。于是,我一咕噜身子穿好衣服起来铺纸挥笔写了一封信……
“亲爱的姐姐,见字如面: 我在你的眼里一直是言听计从的‘丑小鸭’,这次却当了一把有主意的‘鸭子王’;走时没有跟你商量就搬家了。孩子在北京买好了房子,再说他当时还没有女朋友;我作为母亲心里是多么焦急,你是知晓的。另外,我年轻时我就喜欢文学,你也没少给我借书看。来到北京后,我每天仅仅干两个多小时的钟点工,其余时间我参加了‘十点读书会’、‘人民文学公益讲座’,亲耳聆听了数十位作家的讲座。兴许命运让我离开安逸,另辟文学蹊径……”
我写完了这封信之后,重新爬到床上躺下了;时间已经是凌晨零点半钟了。 二、
“艾文,我不能去车站接你啦,我的糖尿病虽然有好转,不用打胰岛素了;可是,脚踝总爱崴。”姐姐在电话里说。
我回话说:“姐,我认识路……”
我如约而至地在北京登上了Z59次列车奔向东北A市S镇,目的只有一个:办理我在老家时当过“带帽中学”代课老师的“认证”。虽然这项教师津贴没有几个钱,可偏偏外甥打来电话催促几次、让我别错过规定授理日期。在A市S镇逗留期间,我办完事务,便来到了姐姐居住的小区门口,看见她穿着一件丝绸长款的黑色连衣裙,还是像年轻时一样地仰着头走路。她一见到我便说:“你顶雨办完了事儿?”
我说:“是。其实,S镇的道路被洪水冲瘫了几处,面包车绕道而行才通过;我当时心里只有一个信念:‘人生烦事无数,耐得住性子便是晴天。’” 姐姐说:“艾文,我看你变了,变得比以前有自信了。”这是她第一次表扬我。我跟随姐姐进小区走一段路,刷卡上楼才到姐姐的家。
小白狗“欢欢”迎接我的时候,不断地用舌头舔我的鞋。姐姐家装修得富丽堂皇,家具摆的井井有条。94平方米的空间摆放着一整套海尔电器。
我问:“姐夫雨天刚晴一会儿就出去了?”
“嗯,他参加了自行车队,买了两个型号的运动自行车花了两万多元。”姐姐说。
我说:“他怎么一改了‘中国葛朗台’的‘小气劲儿’?不是一直给女儿‘攒包’吗?” “从打你外甥女俞榛结婚,人家小两口称两台轿子车,一套比我家还宽绰的大房子。你姐夫这才醒过腔,想个人该好好活一回。”我坐在酱色檀木沙发上面,听姐姐回答我的提问。
姐姐洗手后,问:“艾文,你能吃几个饺子?”
我说:“十四五个小饺子。”她说:“你姐夫吃二十个,我吃十二个;那我们包五十个小饺子就够了……”吃过午饭,雨又开始下了起来。
姐夫利用在屋子里的闲暇时间给我拍了一张扛着“跑车”的美术照。
姐夫人很好,他说:“你姐总提起你去北京走早了,如果再晚走两年;退休金把攥、得着。人家‘陈大个子’比你开幼儿园时间还晚,没有你的名气大,你走了她接收了你的生源不说,还得着了丰厚的退休金。” 我说:“在我生命低谷的时候,我想我这一辈子算是白活了。一生错过的好机会数不胜数。现在的北京老人都是拿着社保工资享受生活,我却薪金微薄;确实给儿子、儿媳增加了经济负担。起码,我不在北京他们可以把我住的房子出租、赚租金。也会省下给我付出的生活费当孙子的教育经费。可是,当我在北京有机会参加‘读书会’和‘文学讲座活动’后,我想尝试走文学道路,实现自己的文学梦也会赢得不一样的人生价值。”
姐夫点头表示理解。姐姐在一边接下我的话茬说:“妈妈活着的时候,嘱咐我要管你,可我也阻止不了你奔儿子去北京呀,这一去,养老金没了。你一定要自己工作,能拼到几时就拼到几时?不要勉强。”
三、
2022年11月12日,姐姐步入72岁的古稀之年,我也差一个月就68岁了。
这天,我在散步的时候,姐姐给我打来一个电话。她说:“我在网上相中一个“柏潮”条纹衬衫,你给我下个单呗。”
我散步回到家就给她在“百度”里搜索,她仅给我发一个图片。我把图片粘贴到“百度”搜索栏里,给她搜索到她相中的货品、并下单;卖家说3天出货。
四天过去了,订货单上还是“待出货”状态。我认为商家信息有误,我上当了;便取消了订单。
姐姐知道后,她说:“你不成心给我买,商家是疫情发货慢,不是骗人。”
我说:“你知道我多揉肠子,货品一天不来;我就多生一天的气。”
她说:“你别说了。我给你寄去的衣物都是我喜欢、没有舍得穿的名牌‘红.韵.阁’、‘鄂尔多斯’、‘风之歌’……让你办这点小事都不行。再说,我会给你钱的。”
我听后血压倍增、心跳加速,缓冲一会情绪后,我趴在床上苏醒一会儿;又去散步。在路上,我翻开微信看见姐夫批评我说:“你给你姐办这点事,你发多大的火。又说忙、高血压。我姐从四十岁开始就高血压,也活80多岁。中国人高血压的人太多了……”
我当时有一个感动:“重新下单。即便是收获寥寥无期,我也认了。”我同时也检讨自己,急躁性格害了我。还有,姐姐在各方面都付出了很多,她的口头禅:“我谁也不欠。”但她从来没有从内心了解过我的需求,我需要的心理的慰籍。
我本来是尊重她,放下手里的事,给她搜索货品;仅是由于卖货方迟延寄货,才取消订单。
我还说什么呢?双十一以后这一星期,我度日如年。本来,我在疫情阶段都没有这样的灰暗心情。
我在被姐姐咄咄逼人的话刺激以后,心想:“误会是人与人之间关系的杀手”,真没错。还有,姐姐说她谁也不欠,伤害我很深。她高级教师职称的获得也凝聚了我为她抄写、改稿子的心血。我们也无须彼此交恶,我和姐姐成长的家庭、没有一天安宁过;都是爸爸一手遮天。他打妈妈成了家常便饭,对亲生孩子说话大吵大嚷、伸手就打是常态。因此,才使我和姐姐耳闻目染了爸爸的蛮横坏脾气;不会忍让。
本来,我与姐姐是一奶同胞,距离千里之遥;见面的机会少之又少。但我相信,自从父母离世后;老姐倍母是我一贯遵行的意旨。
小采的眼光
滥交朋友的,自取败坏;但有一朋友比弟兄更亲密。
——《圣经》箴言(18:24)
一、
我出生在一个闭塞的小村庄,她位于松花江地区东部的群山褶皱里;距离古都-金城(现今更名-阿城)大约有45华里。在改革开放之前,这里交通十分不便;村民除了乘坐牛、马车出行之外,就得徒步18华里路到亚沟火车站乘火车去县城。正赶上交通及其落后的60年代,我进入了砬子沟小学一年级就读。班里一共有十几位男女同学,其中有一位是来自阿城县城里的女孩;她的名字叫小采。
小采八岁就被父亲送到大山里的爷爷、奶奶家上小学,原因是在她的身下有两个挨肩的妹妹云和雨相继出世;造成了在阿城医院从事药剂师工作的父亲和在社区街道工作的母亲无暇顾及到仨孩子的培养义务,他们便忍痛割爱地把小采送到乡下她的祖父母家寄养。
小采的爷爷、奶奶分别是生产队里的牛倌、社员。老两口供一个小孙女上小学,还算不吃劲儿。再说,爸爸隔三差五还补贴一下这里的生活经费。从表面上看,小采的穿戴要比当地农村的孩子时髦得多。
小采与我同岁,我们俩都是属羊的。可她比我长得白净、个头儿高得能把我给装下。小采不仅个子高,她的胆子也大;有驾驭同伴的能艮。这个班里的男女同学都围着她转悠。尤其她有一套像样的文具,总是归我管。像这样的区区小事情,小采的奶奶都不知道。即便是小采的奶奶晓得了,她也不会干预小采的决定。因为,奶奶爱怜小孙女,就像母鸡用翅膀遮蔽小鸡一样地护佑;而不是干涉。小采的奶奶虽然叫“老骂太太”,但她不骂别人,只骂自己的老伴儿。她嫌弃他一只失明的眼睛瞎哄哄的,经常把衣服穿反。其实,小采的奶奶嘴一份、手一份;她除了在队里打短工外,还在业余时间养了牡丹、变色球、大灯笼和小灯笼花……我常常到她们家里学习,一边闻花的香味,一边写作业。因为我和小采是一个学习小组的同学。我经常帮助小采答题解难,她经常拿饼干和糖果犒劳我。本以为,我们两个人在一个小组共同学习,情同手足;不会分离。可使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小采在小学六年级升中学的时候,她就转回阿城三中读书去了。
几年的乡下生活,使小采的妈妈嫌弃她跟她犟嘴,还嫌弃她动作粗野。妈妈常常板着脸说:“你咋不回到你的奶奶家里去呢?还回来做啥?我管不了你这个‘野胡’了。”从那时起,小采就对母亲系下一个大仇疙瘩(后来小采的母亲还是得小采的济最多);她总往爷爷、奶奶的乡下跑。帮助奶奶做田间的活计,帮助爷爷割牛草。在一次跟爷爷、奶奶收割庄家时,小采冷丁冒出了一句话:“爷爷、奶奶,等我有男朋友的时候,我们一起住。”她的奶奶以为是戏言,抢先老伴儿头里说:“惦记我们就常回来看看,我们不想牵扯你。”
小采伸出小拇指坚定地说:“奶奶,我们拉勾啊!”奶奶当时配合了孙女小采达成了这个“游戏”的全过程。但她只当乐子,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奶奶哪里知道她的孙女小采说出的话可是一言九鼎的誓言。此时,小采正面临中学毕业与分配工作的节骨眼上。幸运之神降落在小采身上,她被分配到国营“山城711兵工厂”当了工人。
几年后,小采被调到阿城印刷厂工作。她还说到做到地带上爷爷、奶奶,寻到一个在阿城街里开大汽车的男友。 小采和丈夫陶志民带着隔代老人已经从平房搬进了楼房,这一家老少三代人日子过得其乐融融。小采和丈夫赚的钱很大一成都花在老人身上,衣食住行都远远超过爷爷、奶奶在农村乡下时的标准。其次才是花在他们的女儿珍珍身上。小采的爷爷七十多岁离开了人世,是小采发送的。以后小采伴随着奶奶二十多年,在奶奶离世的前几年,老人瘫患在床上,但她的心里没有病。她自己说不让小采给她治病了。小采却一如既往地为她用双手捧屎、洗尿布和喂药、喂饭。表哥王福无数次地目睹了小采伺候奶奶的场景,他说;“小采,我宾服你;这本来是你父母的责任和义务,你却任劳任怨地伺候隔辈子人;愿好人有好报。”小采说:“我父母年事已高,我不伺候奶奶,谁伺候她?我只是做自己该做的事。”由于小采夫妇的精心照料,老人家活到91岁才安详地离开人世;小采两口子这时才把注意力集中地投入到培养女儿身上。
小采是我结婚后,唯一的一个到太和村看我的小学同学。我输给了高考之后,就想走得越远越好;哪怕走到天涯海角;只要不被熟人见到我,就好。
小采不同,她在各个时期都惦记儿时同伴的我。她是从我妈妈的口中得知我在阿城太和村住的。记得,小采拿着劲酒、龙井茶、一条中华牌子的香烟和孩子吃的婴儿饼干来到我家的。她一进门,我就像是一个翻身农奴见到解放军一样地百感交集。
小采一见到我的面就说:“黎艾文,你就是钻地三尺,我也会把你给剜出来。”我说:“米小采,你真够意思;不愧是我的铁杆闺蜜。可是,我不值得你惦记。”她说:“霜打青松,松更青。血染战旗,旗更红。对你笑的人,不一定是你的朋友。对你严肃的人,不一定是你的敌人。我就是那位对你严肃的人。”
我说:“你还真有文采。你来这里,陶志民知道吗?”
小采说:“怎么不知道?劲酒、香烟都是他让带的。他这个人是给家里赚钱最多的一位,我们是同路人。他的优点比我多,我奶奶吃剩下的饭他都会收着吃了。”
“小采,我羡慕你。”我说。
很快,我带她溜达了一圈我们家的大院儿……包括房舍周边。 在跟小采的谈话中,使我了解到,小采本人是阿城印刷厂的“县级劳模”。夫妻俩吃了不少苦,培养了一个女声乐大学生,她嫁给了一个美国公民,在哈尔滨和香港举行了两场中西方式的婚礼…… 二、
我是一个木讷的人,在上小学的时候,就被人欺负。在自己正走路、还被蒙在鼓里的时候,就被一个大龄矮胖子女生踢屁股和揪耳朵。像这样的屈辱不止一次地落在了我的头上。后来,小采知道了;她对我说:“艾文,你知道吗?打你的那矮粗胖女生是大户人家的姑娘,她的家在玉泉小城镇住。她的妈妈是街道主任,是个被挨批斗的‘对象’;她只是暂时躲避战争,才逃到这小屯子亲戚家来避难的。”
我说:“那我也不认识她,她为什么要打我呢?”小采说:”她跟咱们班里的王西凤是亲戚,因为王西凤说你不告诉她题了;所以她就指使她的亲戚打你呗。”
“哦,我只是一个小学生,什么也不懂;告诉她啥题呀。”我结结巴巴地说。
我此时受的冤枉气,纯粹是由于当时东北正处于珍宝岛自卫反击战前沿(珍宝岛战役涌现出两位英雄孙玉国、冷鹏飞)。城里的孩子投靠亲戚被寄养在乡村,还称王称霸。他们白天和我们一样藏在山脚下挖的防空洞里边避难(有时候,也回学校上课),晚上到村子里面住宿。也是在如此的非常时期,小采从打听说我挨欺负的事情后,便与我几乎是形影不离。她无论是长相,还是穿戴都是我们班里的头名。她从小就刚直不阿,对于我这个“丑小鸭”总是保护有佳。有时,她和我写完作业以后,我们就到我家的园子里摘两根小青嫩黄瓜,每人一根。然后,我还拿来一碗大酱,我们蹲在窗台上面,边吃黄瓜抹大酱边聊天。
“我们班级的金鹰老师又被淘气的小学生气走了,咋生那么大的气呢!”小采说。
“好的老师人家回城里上班了。我们学校只有七八个老师、几十个学生,走马灯似地换老师﹑却成了家常便饭了。”我说。
“农村的孩子学习不咋样,给老师起外号可在行。”小采说。
“金鹰老师对学生好,踢我的那个女矮粗胖子学生,还给金鹰老师起了个‘金冒气’的外号,真是老师太老实了。”我说。
“那个矮胖子女生若是再欺负你,我找我堂姐替你报仇。”小采说。
我说:“不用,我惹不起,躲着她。”小采说:“不能太便宜她,我出个主意,明天上学让王西凤给我们缝两个跳格子的大口袋,你一个,我一个;她要是不给咱们缝口袋,就休想借我的小刀、橡皮和尺子使用。”她说完,咬了一口黄瓜又接着说:“我的文具还是你说了算,你说借谁就借谁。”
我说:“小采,王西凤真的很怕你,要不是你把她家亲戚打人的事情告诉老师,说不定那女矮粗胖子还会骑在我脖颈上拉屎呢。” 小采说:“我就看不惯欺软怕硬的家伙!”小采说这话时,她已经做好了返回城里读初中的准备。我真舍不得她走,而满有小采呵护的日子很快就过去了。
直到一九七四年,我接到一封小采寄来的一封信:“艾文你好,我常常想起咱俩在一起的日子。你可要好好补习功课准备考大学呀!每当我想起你写一手漂亮的字,说一口流利的俄语;曾经是我的小老师,我就敬佩你!要是你陷在农村可是白瞎了呀!听我的,考上大学。想念你的小采。一九七四年七月五日。”
我辜负了小采的期望,结局远远不如我同班名不见经传的同学好(也许这就是宿命)。因为他们有一颗平常的心,没有被所谓的聪明绑架;勇敢地抓住了机会。在我最失落的时候,时时想起小采对我说过的话;感到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
三、小采下沉到屯子里看我的那次,就提出要我离开农村到城里去生活的建议(我一九八九年离开了农村,搬到了城里住)。
一九九二年,我在母亲的拍板下,定夺买一座土坯与砖瓦合并筑成的房子,打算开办幼儿园。
当时有一千块钱的缺口,我很有信心地去小采在阿城的家里走一趟。小采做了十几道菜,把她的几个妹妹都邀请了来;共进晚餐。
在席间,小采给我夹菜最多。她问:“艾文,你那么顾家,忙得团团转,怎今天有空来我这里登门造访了呢?”
我说:“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瞒你说,我买房子缺一千块钱,想让你给垫补一下。我还把丑话说在头里,等别人的欠款还完了;最后再还给你,好吧?”
小采说:“我正好留出一千块钱打算给装修工人发工资。不过,你需要就先拿去用;什么时候有,就什么时候还给我。”
我说:“你这钱像是雪中送炭一样的及时。若没有这笔钱,我们还写不了买房协议书呢!”
小采说:“别客气,咱们俩谁跟谁。我舅爷早就知道咱们俩好,他生怕我拉帮你。早就告诉过我﹑不要借给你钱,借了也会打水漂。我哼哈答应,我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我除了信任我的奶奶、丈夫、孩子外,就是信任你。”她说话时,瞅了一眼她的妹妹们。
我说:“我相信你说的话,不是在背台词。记得我在屯子居住时,有一天办事晚了,到你家里去住宿、我还领了一个女伴儿。当时,你对我说:‘艾文,我相信你,不相信她。我把我放在桌子上面的80元零用钱收起来了……’从那时起,你知道我多么感激你对我的信任。”
“好了,今天你在这里住一宿,明天把钱给带走”。小采自作主张地说。
一年之后,我把一千块钱还给了小采。她说:“我们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我们腾到今天、才要搬到新房子里去住,正想买点水果、饮料招待客人。这回不用我去银行取钱了,你又帮了我的大忙了。”
我说:“小采真会安慰我。其实,你是我的‘万能银行’,总是发放给我无息贷款,谢谢你哦!” 她笑笑说:“你竟跟我说外道话,谁让我们在小学时曾经是一棵藤上的两个‘苦瓜’呢……我希望你好好开幼儿园,把孩子培养好。” 我高兴地点点头。
四、
二零零三年三月二十三日,我终于在阿城“京都府邸”见到了
小采夫妇。我是趁他们还没有出国,见她们最后一面的;一是叙旧,二是倾诉。
小采说:“艾文,我请你吃饭。”我说:“我大弟知道我回来,他请我吃饭;还让叫上你们夫妇俩呢。”小采说:“不必了,陶志民胃不好,下个月初还要到哈尔滨医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去复查。”她说完这句话,一抬眼看见我脖颈上面系的蓝色围巾说:“艾文,请把你的旧围巾摘下来,我送给你一条围巾,是美国名牌货。”在我把米色围巾系在脖子上的时候,她又从衣柜里摘下一件崭新的Adidas运动装递给我;让我换下身上穿的旧衣服。她说:“艾文,你试试、看合适不?这件衣服还没有人穿过,就像给你预备的一样。”我接过衣服一试,果真正合适。
这当儿,正赶上在北京的儿子跟我视频时看见了。他说:“妈妈,您穿的这件衣服真漂亮。”我说:“是你的小采阿姨刚刚送给我的……”
这天晚间,我被小采留在她的家里住宿。她现在住的大房子是女儿2016年赴美定居之前购买的高档商品房。室内装修都是新潮款式,一面四四方方的大镜子镶嵌在墙壁里。客厅摆着几组沙发、电视、老虎雕塑和酱色檀木茶桌。大卧室里有墙柜和双人大木床,小卧室有席梦思床和几个大相框里装满的照片被挂在墙壁上;珍珍的混血女儿-伊丽莎白的相片就在众多照片中汇集。这里的卫生间和厨房相当的大。最使我看到内心动容的是小采的女儿-珍珍在七年前赴美前夕,她给父母亲留下的几组贴在墙壁上的电话号码(修理下水道热线、公共服务电话、亲属联系方式和几家大医院的急诊求救电话),依稀写在大白A4纸上;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小采的丈夫陶志民说:“我女儿陶珍珍到美国倒是不唱歌了,考了个护士证,每小时就能赚40美金,一天十个小时就能赚400美金。”我说:“小珍有绿卡,家里有庄园和农场,为什么还这么拼?”
陶志民说:“在美国只有参与社会服务,才能进入主流社会;他们家的农场顾用的都是专业工作人员经营。小珍主要是为了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也是给孩子做出榜样。因为她的女儿也正准备报考哈佛大学。”
我说:“你们的女儿小珍随你们俩有求上进、做公益的品行,她在百忙中给我发图片,供我作‘图文’时使用。”
小采这时端着水果筐,她用一只右手挑出一只丑橘,说:“艾文,吃水果呀。”
我说:“我有高血压、高血糖,不宜吃甜果。”小采说:“吃一个不碍事。”
我说:“记得你从小就呵护我,在我落配的时候,你依然跋山涉水地去我家里看我;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就那点小事,不足挂齿;别总挂在嘴边上了。”小采说。
我说:“那哪是一点小事,在我盖房、买房的两次折腾中,都是你为了朋友两肋插刀地借钱给我,我才得以翻身。”
小采说:“穷也不扎根,富也不长苗;你们终于把孩子供出去、到北京工作;现在借光了不是。”
我说:“我很知足,自己有房子住,很方便。就是社保金少点、每月还得儿子、儿媳给我贴补钱。”
小采说:“我和陶志民两个人的退休金不足10000元,我住这18级高层房子是小珍的;我们自己的房子在阿城街里南头A小区四楼。”
我说:“那你们去美国定居这房子怎么处理呀?”小采说:“等珍珍回来后再考虑处理它吧……”
晚间,我跟小采睡一张床;她在屋子里只穿一件粉色的短袖T恤衫;她把印有青瓷花被面的小薄被给我盖在身上;她还无数次地给我把蹬掉的被子重新盖上。
小采是一个最不起眼的女性,在人堆里,她只是一个退了休的普通印刷工人。但是,她真心善待老人和朋友的宝贵品格;令我笃定她是我的人生的标杆;她的眼光能够穿透人世间的万象。
我跟她相识已经有六十多年了,我们从孩童时代起就认识,直到跨进了花甲、暮年。随着时代的变迁,许多人生往事在我的脑子里已经荡然无存。但是,有关小采的陈年往事依然会在我的记忆中萦绕,不可磨灭。以前,小采在我的梦中经常再现。我认同“梦是心灵的思想,是我们秘密的真情。”(杜鲁门.卡波特)今天,她距我纵然有千山万水,我也终于见到她了。她还是像从前那样呵护和同情我,使我们的友谊与日俱增。我相信,无论小采走到天涯海角;我们的心是相通的;何况她的女儿说:“等我的父母安顿下来,我也回国接阿姨来美国走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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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人-易乾 赞了这篇日记 2024-04-19 11:45: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