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卖塑料真相①｜每年产生168万吨塑料垃圾，和每个人都有关
编者按
这里是摆脱塑缚“外卖塑料污染综合治理研究”系列推文第一篇。接下来的一个月内，我们还将从现状、政策法规和行动建议、本土经验等多角度，持续探讨外卖行业塑料污染治理的有效策略，敬请期待
外卖包装塑料废弃物总量及特征
中国的外卖行业在过去5年保持强劲增长，外卖市场规模从2017年的3012亿增长到2021年的超1万亿，年复合增长率达到了35%。外卖业务量的增长同时意味着外卖包装用量的增长，包括学术机构、行业协会以及外卖企业等开始对外卖包装的用量和特征进行分析和估算，为进一步衡量外卖包装的环境和社会影响提供基础数据。
特征
塑料材质为主流，基本为一次性包装
外卖包装一般来说由三大类组成：餐盒、餐具和包装袋。根据美团《外卖行业环保洞察暨青山计划三周年进展报告》调研显示，三类外卖包装中塑料材质的包装都是主流，占比都在80%左右，其余材质包括纸质、铝箔、无纺布等。无论材质如何，目前的外卖包装基本都为一次性包装。由于外卖巨大的订单量和高频的属性，这些一次性外卖包装在被短暂使用之后即失去价值进入垃圾处理系统，使我国固体废弃物处置压力增大，并显著增加了包括碳排放在内的外卖行业负面环境影响。
图 | 美团《外卖行业环保洞察暨青山计划三周年进展报告》
总量
46万吨-168万吨，增长快速
由于外卖地域、菜品等复杂程度，精确统计外卖包装总量相当困难，学术界也得出了差异较大的结论。由于统计口径、研究方法和不同年份订单量的差异，不同的研究得出的外卖塑料包装废弃物总量的数据也不同，大致的总量区间在46万吨 – 168万吨。
外卖行业及其带来的一次性塑料包装从无到有，再到迅速增长，只用了短短几年时间。比如深圳大学段华波副教授团队较早发表的文章显示，中国的外卖包装垃圾从2015年外卖行业初期的20万吨，仅经过两年到2017年就达到了150万吨，增长了6.5倍。研究认为，随着外卖业务的不断发展，其包装废弃物的产生会为城市生活垃圾处理带来新的挑战。外卖行业亟需破解伴随每一单业务所产生的包装废弃物的负面影响，才能真正做到绿色可持续发展。
图 | Unsplash
外卖塑料包装环境及社会成本
总体来说外卖塑料包装全生命周期的环境影响主要集中在生产环节和废弃处置环节，使用和运输环节的环境影响较小。从环境影响的类别上来说，这些环境影响包括固体废弃物排放、水污染、资源能源消耗和大气污染等。由于外卖包装以一次性塑料为主，一次性塑料的使用和丢弃还存在其他环境危害。比如不当丢弃或没有进入垃圾处理系统的塑料泄漏到环境中，可能污染土壤、水体及生态系统。进入环境中的塑料分解成为微塑料之后，则最终会回到人体对人体健康构成威胁。同时，作为城市生活垃圾增量的新的来源，外卖产生的一次性塑料垃圾并未被有效回收利用，而是与其他垃圾混同进行填埋或焚烧处理，不仅丧失了其经济价值，还带来其填埋或焚烧处置产生的其他环境污染及相应的社会成本。
外卖塑料包装废弃物碳排放
清华大学环境学院温宗国教授在2019年发表的文章《基于行业全产业链评估一份外卖订单的环境影响》中，以北京市为例，测算出一份外卖订单产生约0.68kg二氧化碳当量。中国石化、同济大学生态文明与循环经济研究所等联合编制的《外卖业包装塑料环境影响及回收循环研究报告(2021)》显示外卖塑料包装2015至2020年累计碳排放足迹为771万吨二氧化碳当量。由于计算方法、统计口径和年份等参数的不同，外卖行业塑料包装碳排放量也如前述的外卖包装总量一样难以精确掌握。综合国内学者目前的研究成果，保守估计目前中国外卖塑料包装的年碳排放量是百万吨级别,大致在一百万吨到两、三百万吨区间。
图 | Unsplash
外卖塑料包装废弃物社会成本
外卖塑料包装废弃物由于沾有食物剩余、含油量大等特点，在尚未大范围推广外卖餐盒单独回收的现状下，基本都混同其他垃圾进行填埋和焚烧。按照中国物资再生协会和美团发布的《塑料餐盒回收再生调研报告》中，2020年全国塑料餐盒使用量约为107万吨，其中23.3%被回收，其余被填埋或焚烧。无论是焚烧还是填埋，一次性塑料包装都会产生相应的垃圾处置社会成本，以及一系列负面环境、健康影响。
图 | Pexels
根据万君宜等人的《城市生活垃圾无害化处理的成本-效益分析》，中国一线城市和三线城市的垃圾焚烧处理成本均值为518元/吨，垃圾填埋成本均值为1189元/吨。实际上外卖订单及包装废弃物的产生分布是具有空间差异性的，与经济发达程度、人口密度和城市化率等因素呈现相关性，因此其产生的区域更加集中于垃圾处理费用更高的一二线城市。
图 | Pexels
除了塑料垃圾焚烧和填埋的社会成本，这些末端处理方式还存在环境污染污染风险，包括填埋产生的垃圾渗滤液污染和焚烧产生的二噁英污染物排放等。如果纳入因焚烧产生的健康损失成本，则外卖餐盒的垃圾处置社会成本更高。而目前这些成本是由全社会共同承担的，并未体现出谁污染谁付费的原则。
同时，中国的垃圾处理能力正在朝着以焚烧为主的格局发展。从气候变化的角度看，塑料焚烧的碳排放强度很高，接近甚至高于塑料生产阶段的碳排放强度。因此如果不改变一次性外卖包装线性的消费模式，那么随着垃圾焚烧率的提高，外卖包装以及相应的外卖行业的碳排放足迹也将持续增长。
外卖塑料包装的健康隐患
一次性外卖餐具和餐盒除了对环境造成影响，还可能存在众多有害物质，危害身体健康。塑料的成分较为复杂，厂家在生产时会根据产品性能需求的不同使用添加剂，其中多种添加剂是有毒的，对人体危害极大，如邻苯二甲酸酯、双酚A等，是塑料添加剂更是内分泌干扰物。研究显示，一次性塑料餐盒及餐具被用于高温食物时对人体危害严重, 当温度超过65℃时会析出包括双酚A在内的16种有害成分, 并被浸入食物中带入人体，且80℃以内，温度升高会增加塑料餐盒中的双酚A释放。
目前纸质餐盒被部分用户视为更为环保的一次性塑料餐盒解决方案，但其实“以纸代塑”同样存在健康风险。为了防水防油，纸质餐盒会在纸基材料的基础上涂附塑料膜，该塑料膜在生产过程中会添加许多生产助剂，如邻苯增塑剂、重金属、双酚A等，可能会有较高的食品安全风险。此外根据加拿大一项最新研究发现，在42个纸基食物包装测试样本中，近一半的测试样本中含有持久性有机污染物全氟和多氟烷基物质（PFAS），包括披萨盒，爆米花袋和快餐包装纸等。近期热门的植物纤维食品包装替代品，如植物基一次性餐盒和餐具等，其安全性也值得考究。
图 | Pixabay
一次性塑料餐盒和餐具除了有害成分释放的问题外，还有微塑料隐患。众所周知，微塑料目前已随着食物链或其他途径进入生物体内，并且已被检测到人类体内同样存在微塑料。Bai等根据研究数据估计，每周点1-2次外卖食品的不同年龄段的人呢可能会通过餐盒摄入170–638块微塑料。在目前动物实验上已知，最小的微塑料能进入血液、淋巴系统甚至肝脏，肠道中的微塑料也可能影响消化系统的免疫反应。前不久，权威期刊《新英格兰医学杂志》发表了一项研究，首次证实微塑料和纳米塑料与人类疾病死亡风险之间存在一定的联系。虽然微塑料是否“有毒”尚无定论，但减少一次性餐盒的使用，有助于降低风险。
外卖塑料包装的总量仍随着外卖业务的发展不断上升，任何单一的策略都无法有效扭转当前塑料污染局面，需要采取全面综合的治理方案。目前，外卖塑料污染的治理政策如何，解决方案有哪些，现状如何，未来外卖塑料污染的治理需要哪些原则和策略。这些问题，将在后续的文章中持续讨论。
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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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摆脱塑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