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菜小铺 酸菜鱼书签 他的摇滚梦

今天翻看之前的一本书，叫《地球上最后的夜晚》。很显然，毫无准备面对好久之前读到的那面，我什么也记不起来。理不清文字，我便把注意力放在其他地方。那页被一张写着“xx酸菜鱼店积分卡 满四张送一盆酸菜鱼”的卡片标记，红彤彤的卡面，一碗看不清鱼片，只能看成碗白花花的放在最显眼的位置。

这家店铺说是四川人来开的，也有不少年了。那条街是老城区的关系，黑色糊成一片，具体什么装修完全记不清。神奇处在于两点，一则这家店斜对面，除了爬山虎长势颇好，其他店铺全都歇业；二来，厨房在地底下，每一次都是要由老板娘的儿子端着一碗碗酸菜鱼从地里钻上来。鱼破土而出，跳到不锈钢碗里，游到水变红，倒不是血，而是辣椒，佐上酸菜，极为好喝。这样说来，鱼的终点是我的胃，它对此抱着敌意，要在我的口腔和喉咙划上几道才算好。对着镜子张大嘴巴时间长了，流下几滴眼泪，算是它生命最后的坠落。

虽然潦草，口味实在不错，在某一个月走到哪里都会走到他家来一盘酸辣小炒和一小份酸菜鱼。老板娘的儿子也就十八九岁的年纪，头发微卷，坐在一楼两个包厢中间的小板凳上，破洞的牛仔裤一摇一摆，随着他哼着的歌。

有次经过想拿碗饭吃，听来应该是某首摇滚乐。闷热的室内，我吞了口鱼片，挥了挥左手去扇风，他走到我身后摆了几下已经变黄的空调。随手带走空了的木桶，装了些饭带上来。得空的时候，他坐回板凳上继续哼着歌。小店有些开大车的汉子进来，几瓶酒下肚，笑声就能把店里的灰给掉下来一点。他一刻不得闲，紧闭着嘴巴，那乐曲的旋律却从他的眼睛里跑了出来。

他又坐下，往后看了眼钟。半倚着墙，勾着头，右耳的耳钉悬在远处的秒钟上，又轻轻哼起歌来。他的摇滚梦诞生于一碗酸菜鱼里。从土里跳出来，在爬山虎上慢慢游着，青春的味道如果是土腥气，也挺不错的。

“满4张卡可以送一碗。”我背着包拉开门，他拿着卡追来。

过日子的动力，是梦，是事，是人，也可以是碗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