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树惊梦
引子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在这里了。
这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小房间,似乎没有出口,只有一个暖水袋大小的气窗,光能照进来。这个房间有多小呢,只有一张床和窗前的书桌,我端坐着的时候,天花板刚好擦过我的头皮,只要身高再高一公分,我就只能佝偻着背趴着了。
我听到四面八方传来打字声,也有笔触划过纸面的声音,周围似乎都是这种小房间,里面的人似乎停不下写东西的状态。我坐在那,直到气窗透进来的光不再明亮,也无法动笔。这时通过气孔突然出现一双手,拿进来一片面包、一瓶矿泉水、一根蜡烛、一小盒火柴。
“你再不产出,连这些也没有了。”
那双苍白的手,留下这句话就撤出了气窗,声音毫无一样顿挫,像一台机器的呜咽声。我猫着腰,走向气窗,想要探头出去看看那双手的身体,但是撞到了桌角,吃痛猛地抬头,脑袋又磕到了天花板,房间仿佛震动了一下,我晕头转向地跪在了以小块站不直身子的空地上。
当我缓过来,做回床上,发现天花板已经能压得我微微弯曲,被我一撞,房间又缩小了一些,但是气窗的大小好像没有发生改变,可能是我肉眼测距不准确的关系,空间的紧缩是肉体的感知,经由身体的尺进行测量是最直观的。
面向气窗,我的左手边房间突然传出苍老的男人的声音:“什么蠢货又触发机关,让我们也连着倒霉!”
更远的房间传来年轻男人的声音:“这种人就不应该活着,就是他们让我们生存空间越来越小!反正也出不来成果,他们早点自生自灭算了!”
气窗对面的墙传来新的声音,原来我对面也有人居住,她加入了讨论:“估计也快了,听南河苄基说,3号房快被填上了。”
南河苄基是那双手的名字吗?3号房又是哪一间?
“喂!”我把头卡在气窗上,大叫了一声。
“7号房,你有病啊!整天还不产出在干嘛!!!”气窗右手边的房间也传来咒骂声,她虽然在骂我,但总让人心里暖暖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原理。
原来我是7号房,为什么我什么记忆也没有了,我顺势询问,“你是6号吗?”
“你是白眼狼啊,我当然是6号,昨天还分过芝士蛋糕给你吃诶!让你完成的报告你完成了没有!”
她在说什么?什么报告?我才发现自己坐在书桌前发呆了一天,原来桌上有两张纸,一支笔。
“你不会今天又什么都没做吧!南河苄基好不容易愿意给你两张纸!”她的声音开始焦躁起来。
“南河苄基是谁?完成这个报告要干什么?”
“你不会刚才真的磕傻了吧!”隔壁的声音说:“南河苄基就是给我们纸张和笔墨的人啊,你只有每个月完成报告才能获得相应的饮食,你上个月就没有完成耶!”
“南河苄基不是给我们食物的人啊……”
“真失了智,那是雪树啊!”
雪树……听起来像是个日本渣男的名字,是那种什么也不多做,对世界毫不负责的斯文男人。
“总之,7号,我不知道你怎么了,但是赶紧产出!3号太久没产出,雪树很久没有给他提供食水了!南河苄基甚至停了他的纸笔……”
我暗暗吃惊,也就是3号说物质供给和生产资料都被截断了,那他该有多绝望啊。
“多长时间了?”我问,“三号还好吗?”
“已经1周了,他现在一定凶多吉少……”6号顿了顿,“你还有心思关系别人,你不知道5号之后就是你吗?!”
“你的意思是,5号的情况比3号情况好些,但是好不了多少?”
“没错,不过这不是我们早就推算出来的规律?你怎么像第一次才知道?”
我确实一点记忆都没有。
现在已知的事情很少,我似乎在一个牢笼一样的空间里,可能是一座大楼,是真正的“鸽子笼”吧。这里似乎存在很多需要被探寻的规则,比如不能剧烈地撞击房间……如果有人违反规则,可能会导致所有人遭受惩罚,比如大家的居住空间变小。
我不知道这会造成住户之间怎样的恶意,但可以想见,气窗左手边的几间房都很厌恶我,或者说我这种人。对门的小姐姐似乎也来者不善,气窗右边的小姐姐似乎很友善,相比于我的一片白吐司,她还有能够分享的芝士蛋糕,物资似乎很充裕。
还有就是,奇数和偶数房间,似乎是各自有其规则。住在这里的人,成果量并不是一个自然数的排序,奇数房间数字越小资源越少,也越危险。雪树似乎决定着我们的生死。
我没有找到门之类的出口,那么我究竟是怎么进来的?不知道气窗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当我探出头的时候,天已经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