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葡萄牙公立小学前校长打了个电话

去年11月-今年1月在中国期间，网上给儿子“留后路”报了个私立小学的名。心想看看公立啥情况，不行的话二月份的时候大不了就报私立。没想到一月份我人还在中国，私立就说来来来，快点付报名费（吃相有点难看）。我当时其实已经决定继续公立了。

从整个开学到现在三月，公立一共罢工了五天（外加额外一天我儿子的老师生病开天窗）。其次，我家虽然三个月没去上学，但是我一直在家长群里也一直收信。学校活动非常丰富，时不时出门看个电影啦，去图书馆听个故事啦，也邀请社会各界人士去学校做活动。小学一年二班开学时候没有老师，后来十月也得到了很好的解决，而且一个班级才18个人，比私立25个人少了那么多；也就是说老师可以给更多的个人关注。更何况 ，一月开始，里斯本的公立的午餐价格减半了，每顿饭只要73分。

一月份私立催款通知来了之后，队友表示，这学校我们都不了解，不可能就这么付钱。于是他写了一封信给秘书处，提了五个问题。秘书处说，小学阶段的校长可以和你们面谈。于是我回到里斯本的第三天，我们去参观了学校、和小学阶段的校长面对面我们说英语他说葡语沟通了下。沟通的结果就是我队友觉得这学校好，孩子要去上。然后变成我犹豫了。我是一门心思想上公立的，我觉得不要钱，孩子还很开心，还要什么自行车？

我的底线就是，孩子上学，不能影响我出去玩（的预算）。如果这钱队友家能解决，队友决定；否则孩子就上公立。孩子做超级玛丽我也很骄傲。队友就说，孩子当然可以做超级玛丽，但是他也要有做超级其他的选择。钱我家可以赞助。队友其实根本不了解公立啥样子，只是觉得硬件差距大，被私立的“销售代表”给说服了呗。我觉得公立要是给他这么一对一沟通，也能打动他。（某些）男人就是这样，平时根本不知道孩子学校啥情况，但关键时刻，必须刷一波存在感。

私立让我们那个周末就付注册费，于是周五，我决定打电话给去年带我妈路过公立小学时，偶遇的小学校长。去年九月开学时候，我发现她不是校长了，还和她发过消息。所以也不算太唐突（吧）。

小学校长的几个重要信息，我直接第一人称罗列在这里：

1）葡萄牙的教育is at its worst in history。英文部分是她的原话，我纯复述。括弧里的是我的感受。

2）公立只是硬件条件比私立好，但是遇到的具体的老师好不好，不管是私立还是公立，都是pure luck

3）我有三个儿子，一个医生，一个啥啥啥一个啥啥啥，我选择将孩子们送公立，但我有钱可以旅游（听到这句话我笑喷了，确定这不是quote我本人吗）

4）公立教育这几年碰到了缺老师的问题，但是公立pay得比私立好，所以老师还是从私立挖得到；但是私立不一定找得到好老师了。公立的兴趣班也挺丰富的，比如我们区的第二阶段，下午学的戏剧课和乐器课，我觉得很好。

5）我做老师很多年了，私立公立都教过。过去几年我一直在业余时间学习学校管理，希望再上一步。但是去年agrupamento（小学+初高中的集团）的总领导，他说我把学校管理得很好我做得很好，但是我不能继续做校长了（听到这里我非常难过，我们班级的家长们都很怀念这个校长的）。我觉得有些人嫉妒我（太同意了，作为女人，有点事业心，就会被男人和女人认为有威胁）。

为了做到公正公平，我把私立小学校长的话也highlight一下：

A 我灵魂发问私立小学校长，私立pay得没有公立好，你们如何保证师资?他说：大多数私立都没有公立pay得好，但是我们学校是少见的pay igual的。所以我们的流动率很低。去年九月小学校长是去了我们学校另外一个分部。

B 你觉得你们学校对比其他学校，最大的优势是啥：他说教学质量，和对孩子的关注。（对于后面一点，我心存质疑。。。25个学生我不觉得老师关注得过来，毕竟我们村公立20个人以下。关注这件事吗，人少就是王道）

C bully你们怎么对待？他给了我一些表面的答案-比如绝不姑息。这件事情真的要进去了才知道了。我自己是外面打听到一个巴西的深色姑娘在这个学校被欺负，后来转学到国际学校了。（巴西+女+黑，这确实是传统葡萄牙社会的鄙视链底端）。我个人一直觉得有钱人家被惯坏的孩子，为非作歹起来更可恶。而且我儿子之前的学校有一大堆幼儿园毕业去这个学校的葡萄牙本地家庭，他们并没有给我很好的感觉。怎么说呢，礼貌的外表下，他们有点眼睛长在额骨头上的感觉。如果以后我家和其他家长合不来，我觉得也是蛮难过的。

D 你们学校这几年生源有没有国际化一点？校长说，我们现在国际化了很多，小学12个班级，（他看看我，估计也在琢磨我是哪里人），有五个中国人，1个尼泊尔人，2个韩国人。其他国家有blablabla。沟通完之后我们参观了小学部分，正好孩子们下课，我和队友都觉得学校可以再多样性一点。

E 我家不信天主教。你们一周一次的宗教课可以不上吗？他说，我们学校的学生来自于各个背景，有犹太教、有穆斯林、还有佛教徒呢（说到这里他还特地看了我一眼，我心想我家atheist我还没说呢）。我们小学阶段的宗教课就是教孩子们爱别人，尊敬别人，这个课是opção。

可能单单从上面的对话来看， 我对私立的提问好像harsh了很多。但我觉得我既然交了昂贵的学费，就应该整明白，我的钱是不是花得值、这学校是不是我家搭。关于学费是不是昂贵，我觉得真心贵。普通家庭式私立学费在400-500之间而且包饭。但这家，学费加餐费715欧。和这家类似的其他大型宗私，收费在650左右。公立小学初级老师收入是税前1600欧/月（我自己网上搜到的，真实性我不保证）。

公立确实有公立的问题，就在付钱的这个周末，我们参加了生日聚会。之前不在葡萄牙的三个月，错过了好多场。这一场，我打算逼自己社交，多问问情况，以便我决定付款事宜。我们的班妈也是校家长会的会妈。于是我揪住她，问到了一年级二班缺老师的故事。公立找老师是教育局全国范围内随意指定某人去到哪里，要真的找不到了，权利才下放给集团agrupamento的。

教育局帮一年级二班定了个braga的老师，那个老师当时是接受了offer的。但是九月开学前她反悔了（谁看里斯本租金谁都会反悔）。于是教育局又在系统里发了第二个offer给一个coimbra的老师，她可以有几天的时间考虑。最后这个老师接受了offer，十月二号也来上课了，结果上了五天，说不干了（这。。。）。然后教育局认栽，说那你们集团自己找好了。于是集团很快找了个里斯本本地的老师，她人很好，教学也是非常有针对性。她生病或者看病的时候，就把16个学生拆分，这几个人塞到一年1班，这几个人塞到二年1/2班这样。是的，只有16个学生，因为一开学没老师，震掉了俩。剩下的孩子真的挺有福的，老师布置作业据说都是按照个人情况布置的。不知道私立哪来的自信说他们的优势是individual attention。

我觉得公立学校没有任何大问题，但我家决定去试一年大型宗私。这个决定其实和我一直以来的小黄左人设，有点打脸。但队友说的也对：二年级再进宗私有点难，但是进公立，随时可。

葡萄牙的教育is at its worst in history。那个小学前校长说的话，其实一直回荡在我耳边。我觉得真正可怕的，并不是“目前葡萄牙的教育处在自1974年以来最糟糕的时代”。最可怕的事情应该是：从今往后看10年、20年，现在，居然是葡萄牙最好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