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山东日照的前三天,我开始全方位地审视自己的阴暗面
今天坐车还算是很顺利,除了出租车司机看我不会说山东话而且因为目的地是一个酒店,好像多收了我不少车费,不过我也不太想要跟他理论破坏我的好心情,所以我就付给了他从日照西站到我的民宿的三十九块人民币。民宿在这边一个大学城附近,一路走来看到不少年轻的面孔,男生长得都还算俊,不过总感觉山东男生的这种俊不抗老。民宿的位置不太好找,我照着百度地图来来回回绕了几个弯,最终是打电话给前台让他给我指的路,我的房间在这栋楼的最顶层,一个人上来感觉到些许孤单,但又觉得很自在。我对住宿的要求并不高,只要能让我睡得好就行,进来感觉空间还挺大,床在最里面。我刚进来的时候还在想,如果在上海我能住到这样一间独居的房间该有多好,可惜这样的房间在上海估计不算便宜。第一站选择日照完全是因为这座城市的名字,太阳照耀的城市,我很喜欢。这阵子除了写论文那段时间注意力异常集中之外,其他时候都觉得精力涣散,做不成自己想要做成的事情,对自己很失望,于是说走就走,一个人拎着行李就跑过来了。当时的打算很简单,就是换个环境整理一下身边的磁场,找到一些新的能量来充满自己,情感纠纷后的磁场太复杂,很多时候喘不过气。明天估计天气也是阴天,我想等到看到这座城市的太阳,去海边好好走走,吹吹风,玩玩沙子,这样的生活应该比较惬意,然后每晚回来记录和整理,并搞一下简历投递的问题。一个人旅行的好处是方便和自由,但肯定会偶尔有些无聊,但我要抓住这些无聊的时刻,或者说,这些无聊的时刻就是我这趟旅行的目的所在。
昨晚由于被一场闹剧牵涉到了情绪,半夜才睡着,睡眠质量还不错,尽管没有睡很久。早晨,我被那没拉紧的窗帘没遮住的阳光唤醒,但又一直不想起来,因为实在是有些起床气,昨晚担心太久,还给朋友打电话梳理情绪并分析自己的那份恐惧,结果,就是一场妥妥的闹剧。不过还好只是闹剧,朋友也一直说让我不要害怕,毕竟大家都是无名小卒罢了。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洗澡,昨晚因为忘记用热水器烧热水,我脱光衣服在浴室等了好久都没有热水,说实话,挺冷的。今天好好洗了一个热水澡,但是这个热水器的容量实在太小了,我洗到一半总是需要把水龙头不停往热的那一边挪动,因为水在随着热水量的减少而不断降低着温度。洗完澡,穿好衣服,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感觉自己变高了不少。还记得之前刚起床的时候,看到小韦在寝室里量身高,我便蹭过去让他帮我也量量,结果比我平时长高了三厘米,变成了一米八三点五,我问为什么,小韦解释说,睡觉刚起床确实是人最高的时候。我出门没准备坐车,我想在这座清冷的小城里闲逛一番,拿出手机咔嚓咔嚓不停拍各种路牌。后来走到了一个很广阔的十字路口,往左拐就是日照植物园,我便只身前往,植物园跟这座城市一样清冷,里面有很多家长带着小孩子在放风筝和拍照片。旁边是日照科技馆,孤零零一个大型粗壮圆柱矗立在那儿也是够清冷的。后来坐车去了万平口的海滩,听那个买煎饼果子的山东奶奶说今天是退大潮的日子。沙滩有一大半都是湿的,很容易打湿自己的鞋子,但是沙滩上的浪潮致使的各种高低不平的地形,可以帮助我尽量避免这种窘境。日照的海是远处的海,在我晚上敲下这些记录的时候,远、风很大、冷,这是我对日照的海滩的印象。我第一次看到海是在海南岛的海口市,那时,一个人还会害怕那种偏热带的海,很热,但又很恐惧,对于一个从小在平原地区长大的人来说,海是广袤无垠而未知的,广阔会带来迷茫,而未知则带来恐惧。但是今天经历这么清冷的海滩之后,反而不会恐惧,而是很惬意,我走到沙滩中间蹲下来,任冷风吹,但我并不会觉得难受,而是觉得被冷风吹散身体的热量这个过程让我感到解脱,一种虽然正临近死的温度但还仍旧活着的气力和韧劲,像我当初看《我们一起摇太阳》这部电影时的观感。逛完沙滩我已经很累了,于是打车回民宿睡觉了,一觉睡到天黑,出去吃了韩式拌饭,还看了新上映的《功夫熊猫4》,一整天做的事情很多,今天无聊的时刻给王姐发消息想给我的同学们一起打电话,结果她没有去跟他们一起吃饭,所以最后没能听到朋友们的声音。这是今天的遗憾。
今天起床时的精神状态很差,差到持续性地感受到一种生理性的头部疼痛,原因一是没睡够,二是昨晚的经历实在是让我深陷于想象的黑暗中,这种阴暗感觉的后劲直到早晨醒来还迟迟挥散不去。昨晚洗完澡已经快三点了,我逼迫自己上床睡觉。先是自己脑中一直在反思一些阴暗面,所以一直睡不着,然后真正可怕的事情发生了。睡不着的我关闭了小声外放着歌曲的手机后,突然听到一阵一阵的撞击墙壁的声音,像是有人生气了在砸东西。当时我开着热空调,我躲在被子里,因为有点热,我不停在翻动被子散热,我没把这些响声当回事儿,仍旧无法入睡。慢慢,隔壁的房间传来一阵一阵女人的嘶喊声,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但能够听到她激烈而疯狂的情绪,我开始担心她,并同时感到恐惧,我试图去听她在说些什么,但是于事无补,因为声音实在是太模糊了,再加上她嘶喊的声音实在是过于激动,完全听不清她具体在说什么。偶尔会听到男人的声音,但男人的声音没那么激动,时而沉默,时而说话,隔着墙壁,同样也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我于是在脑子里构想场景和女人嘶吼的原因,是一对夫妻在争吵吗?是一对情侣在吵架闹分手吗?但又为什么这么晚了还如此激烈?是发生了什么令他们后悔和悲痛的事件吗?是两人丢失了某件重要的东西吗?是发生了避孕的意外吗?是他们家庭发生了矛盾而导致的争吵?听男人的说话节奏,不像是会家暴的人,听女人的惨烈嘶喊,不像是会容忍对方施暴的人。后来,女人的嘶吼不停在一阵一阵间歇式的重复,直到早晨六七点,天蒙蒙亮的时候才停息下来。我也正是在那些时候终于有入睡的迹象,但我被吓到了,因为紧接着就传来女人摔东西与墙壁的撞击声,我总感觉不对劲。后来我半梦半醒着睡着了,做了很诡异的梦,梦到一个陌生人在为兔子接生,我看到他在往新出生的兔子的身体里不停灌注液体,他告诉我,新生的兔子就应该把用水把它灌到整个身体肿胀,然后它自己会把被灌进去的水吐出来,等水吐干净了,兔子就能活蹦乱跳了。我看到他的操作,一阵一阵发抖,也正是在这些发抖的时刻,我惊醒了,醒来头巨痛,非常沉重,拽着我的眼皮,无法张开。缓了一阵子,隔壁又什么声音都没有了,我洗完澡,吃过饭,开始在这边的斜坡街道上散步,走着走着,我觉得是时候我要开始反思自己身上那些因为好奇和赌气而沾染上的有毒的雄性气质了,就像前阵子我跟朋友们说的那样,我感觉以前的我会觉得伤害别人是一种很可怕的事情,但现在的我会认为伤害别人能够获得一种胜利的快感,但这种快感短暂到下一秒就开始消散而进入自我厌恶,而后便开始无限的自责和内疚。如果再不加反思,这只会成为无尽的循环,我觉得自己生病了,一种精神性的病症,感觉不到伤害人的道德愧疚了,我是个烂人。我开始追溯这种我认为是病理的源头,开始恐惧和发抖,这种有毒的源头是知识性的优越感。于是,我开始决定暂时性地扔掉那些野性的知识,开始审视自己看待知识的方式,切断一切毒性的人源和物源,我的大脑需要清洗和重建了。我,真的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