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译：汉斯夏隆和小住宅平面的发展，第四节 运动的生理学
（不是那个运动生理学！是关于在住宅中的移动，行进，但想想还是翻成运动意思比较全面。)
继续选译 Markus Peter的书《汉斯夏隆和小住宅平面的发展(Hans Scharoun und die Entwicklung der Kleinwohnungsgrundrisse) 》，这里是第四节：运动的生理学（physiologie der bewegung） 第三节住宅发展谱系见这里：https://www.douban.com/note/860339600/?_i=1273433i3pRT4B 同上篇，先声明这里是有选择的翻译，有时是意译。一方面这是新书，译的太全也不好，另一方面我时间有限，所以主要是为了介绍，有兴趣的还是去看原版。图片非注明的来自原书，括号中的中文和图注是我的解释，德语是原文。
德国在战间战后由于大量住宅建设的需要做了不少对于小住宅平面的研究，有着强烈的理性化规范化倾向。这一方面是当时希望将建筑设计科学化工业化，另一方面也是现实所迫，如何更加经济有效的建设满足基本品质的住宅。我们熟知的有法兰克福厨房的例子，还有本文提到的Neufert的规范。一定程度的规范化标准化大概是住宅建设不可绕开的话题，但又不可走向极端。这些当年的研究既需要被批判反思，也有学习的价值。 本文还是以Scharoun的住宅平面为主线，引出了Alexander Klein对功能排布及动线研究的一段历史。功能间应分级，组团还是并置？动线上应当像Klein那样注重效率节省体力，还是像Scharoun那样注重空间的分隔和联结，还是像Josef Frank或者Caccia Dominioni那样把在住宅中的移动变成在景观中的游荡，让小的空间变大？解法千万种，但也都是工具，最终大概还是要从想要如何去居住这个本质的问题出发。对此我觉得本文中引用的Scharoun所提出关于分隔和联结的十三个问题是一种很好的思考方式。
———————————— 正文：
在住宅平面研究的网络中，Scharoun在他1950年2月24日的《住宅变迁》的讲座中对Alexander Klein 1927年的住宅平面理性设计的研究的提及揭示了一个隐性的但是重要的"合作(Kooperation)"：Scharoun在20多年后重拾住宅平面中的动线(Bewegungsablauf)这一主题。之后不久，他在1950年5月16日的讲座《建筑业，特别是社会住宅中的标准化和类型化》中他仔细总结了Klein的范式。Scharoun并未对其做出价值判断，也未对与其相左的观点进行阐述，而仅是表示Klein的研究对象和其概念论证在当下具有现实意义：交通路线的安排和动线走向的图式，摆放家具后剩余的交通面积的集中布置的平面，对于高于空间一半的家具会打碎连续的墙面以及使得空间显得狭窄的观点，以及有损使用质量的阴影三角。Scharoun看到了Klein的分析方法的价值：它不是基于某个既定的规范，而是基于一种过程，因而使得自主的发展成为可能。
在《住宅变迁》讲座一个月后，Scharoun向Hugo Häring询问向已于1935年移居巴勒斯坦的Alexander Klein授予TU Stuttgart的荣誉博士学位的意见:《我并不认识他，但是您肯定认识》。Häring非常不客气的回答: "他给俄国移民造了一个有着柱式正立面的古典主义的宫殿，就像彼得堡的那样，因为他自己就是个俄国移民同时还是个犹太人"。尽管有诸多意见分歧，1928年时Häring就曾肯定过Klein的贡献: "建筑师Alexander Klein为良好的平面制造了一套测量工具。”Max Taut对于荣誉博士学位有着类似的观点: "我认为这一荣誉授予是合理的，他是为数不多的在住宅设计领域尝试从"居住"角度出发寻找新的平面的人。”
Scharoun重拾了Klein的图解的分析方式，以对抗从技术角度出发的标准化和类型化的威胁，它使得对住宅平面的研究被限于家具的尺寸，占据的面积和对确定合适的模块(Modul)大小这些问题。1950年6月22日，Scharoun当时是德国科学学院建筑系的负责人(Institut für Bauwesen der Deutschen Akademie der Wissenschaften)，他收到DIN 18011规范的草稿《社会住宅中的家具摆放面积》并被征询意见。在附图中(图1)，卧室中的双人床为2x100x200cm大小，离墙面距离至少60cm，床脚和柜子间距至少70cm。衣柜被估算为200x65cm，这样推导出的包含交通面积的最小房间大小为3.35m宽，3.20m深。这些数值的确定的很多前期工作来自于Siegfried Stratemann 1941年的研究《平面学：出租住宅 (Grundriss-Lehre: Mietwohnungsbau)》，其中他将房间的大小和其使用标准产品家具布置系统化了。在建立一套统一的度量体系的努力中，Ernst Neufert在同年在其《社会住宅规程 (Führer-Programm des sozialen Wohnungsbau)》中提出了一套新的标准化的规范。他想用一套八分米体系(Oktameter-System，Neufert提出将八分之一米，即12.5cm作为一个标准单位，并声称这一标准是从人体尺度推导出来的，图2）来规范从建筑，装修到家具的尺度单元。1948年，他在《建筑和建造业的工业化》一文中试图将这一立场在战后的关于标准化的讨论中推行下去。这一向着标准化的努力使得Häring越来越清晰地与Gropius保持距离: "我越是强烈地反对威胁到设计的技术统治论，我的客观的立场与他的立场的矛盾就越发明显。" 而Scharoun反对冒然确立一个标准（Norm），它使得"当下碰巧在使用的家具被沿墙摆开，并以此推导出所需的占地面积和墙面，并进一步推导出房间进深，进而是梁的长度等等"，并提出应当以类型(Typ)作为出发点并且由类型推导出标准措施， 因而应当抛弃八分米还是厘米体系这种次要问题的争论。”
关于标准化的争论并不仅仅是基于建筑的标准化，而是还基于联邦德国社会的的标准化。在现代化的工业社会必须为小家庭，伴侣或者还包括他们的孩子按照其相应的生活方式建造小住宅，如Scharoun所提议的为单身者或者老年人的有区分的设计在德国战后被政府对标准化住宅的资助排除在外。
Scharoun认识到这一危险的状况并且清楚地分析了其后果: "技术上的必要性战胜了设计上的思考。我们看到，在卧室中床的尺寸和柜子夺取了人用于生活的空间。在起居室中没有这些大型家具，那么那些看起来必要的剩下的东西就被随便弄在了一起。在一堆家具间，家庭成员或是朋友间的是不可能实现一种有品质的生活的。"
在下面的部分，我们不继续讨论关于标准化和类型化的讨论，而是转而探讨运动和住宅平面的关系，以及相关的关于疲劳的生理学研究对平面设计的影响。
Alexander Klein的成就被很多建筑评论家承认，他开发了一套”符合科学方法的处理平面问题的体系，就像在许多其它技术领域中早已不言自明的那样“。Klein试图"在建造之前就能够对平面的实用性进行测量"。这一对住宅平面的系统评价体系基于推导理性住宅平面的17个步骤——包括对于需求的确定，统计学，心理学和技术数据，组织功能（Programme），类型的选择，通过问卷的选择和图解方法，在模型上的测试等等，直至系列建造体系，Klein于1928年的在建造和居住的经济性的国家研究社(Reichsforschungsgesellschaft für Wirtschaftlichkeit im Bau- und Wohnungswesens，RFG)的讲座中对此进行了介绍。这一体系以基于"图解方法"对小住宅平面的评估为核心。Klein发展了"布置交通线路"和"动线的走向"的测评标准，并将其与生理学科学及其分析方式联系起来，以使得可以从纯粹物理上的能量消耗角度来评价的住宅的实用性和易用性。他比较了Heinrich Lassen在柏林Schöneberg 的Ceciliangärten的三室住宅 (1922-1927)的平面和他自己发展并优化的无过道住宅 （图3）。Klein批评了Lassen的平面中卧室和起居室餐厅间缺乏分隔，而卧室餐厅之间缺乏联系，而在Klein自己的平面中，在卧室组群中的交通通过一个更衣室和相邻的浴室与其它功能分隔开来。这样，比如需要在夜间工作的人就可以在白天不受打扰的睡觉，或者睡着的孩子在晚上不会受到在起居室的交谈和音乐的干扰。同时他还比较了两个平面中的动线，在Lassen的平面中动线过长，达到72.1m，并互相交叉; 而他自己的平面中，烹饪-就餐，起居-休息和睡觉-沐浴各种功能可以互不打扰地同时进行，并且动线互相分开，总长度仅有50.5m。
Klein的这种将动线与动能(kinetische Energie)联系在一起的做法基于始于19世纪下半叶开始对人体进行科学测试的生理学研究。生理学家将人体作为由肌肉和神经组成的机体，并对其进行例如神经传导速度等测量，在此基础上还发展出实验心理学，实验神经心理学等，其目的均是对人体的感知，反应等生理学现象进行精确的，科学的阐释。Klein对这方面的研究非常了解，并试图将其运用于自己对小住宅平面的研究，以"用测量替代估算，以法则替代习惯，以因果关系替代等级，以客观替代主观。"
例如他研究了平面元素几何的简洁性和相似性对于神经紧张度的影响，他希望能让由无规则的平面布置引起的生理上和心理上的疲劳变得可以被测量，例如空间中非必须的高差的变化，交通的交织，甚至明暗的交替以及空间比例的变化。这些想法受到了当时生理和心理学研究对于神经反应速度测量的研究结果的启发，例如Wilhelm Wundts的研究成果，神经对竖向对称，以及重复图像的反应时间更短。Klein以此认为对称以及统一的比例可以减少对神经的刺激，从而产生更加让人平静的空间，并将"几何相似性"看作和"减少妇女在日常劳作中的力量消耗"同等重要。
Klein对于基于心理生理学实验的感知规律的兴趣解释了他对于Heinrich Tessenow的建筑的热情。Klein在自己的出版物中经常引用Tessenow的有着竖向对称的开窗以及统一重复比例的作品来论证自己的观点。在位于柏林Zehlendorf的Gagfah住区的有着极度简化特质的独栋住宅中，竖向开窗和比例的统一被推到了极致（图4）。同时Tessesnow通过对对称的局部偏离来强调轴线，以使整个图像更加生动。
Klein强调通过图解的方式来对平面进行分析和评价，希望将其发展为一种通用的国际语言，避免各种概念和术语带来的误解，就像在生理研究的图表，以及图解静力学中那样，线条不仅仅是示意，同时也代表了力的数值。Klein在小住宅平面上的成就与这一定量图解的方式很相关。当然它的成功的另一面也是它的局限性。这一定量方法的前提是将参数简化分离，以使其可以被准确测量。
Klein将许多不同的方法融入到了他的研究当中，例如对面积和进深及床的数量关系的研究以及它们的统计上的评估，以及之后广泛传播的"床效率(Betteneffekt)"以床数量与住宅面积之比作为住宅评价的一个标准。小住宅平面的科学研究也受到了RFG的重视，1927年12月，研究社启动对于小住宅平面科学研究的项目，并于1928年初即出版了收集了24个小住宅平面的册子。在此基础上，并且在加入了对卫生问题的考虑，工作小组在此后的两年间发展出了四个模式小住宅，并于1930年于德累斯顿的国际卫生展览中展出。
在这一住宅研究逐渐机构化的过程中，Klein的方法也将被用于今后的住宅平面进行评估和控制。Klein是《小住宅平面和空间设计方法及评估方法》委员会的主席，并且参与了其特刊的出版，其中介绍了《实用的，最优化的住宅类型的确立》，这些平面类型可作为建筑师进行大型住宅设计项目时的参考。其中Klein自己的无过道的住宅平面被与传统的有着厨房和内部的浴室的，只有一个管井的的平面并置在一起（图5）。这一传统的类型由于对于管井的优化而并不符合Klein对于分离起居和就寝区域的要求。Klein的平面（图6）被作为"新式的，将起居生产和就寝分开的住宅平面"介绍。"在就寝区有设有柜子的空间，浴室和卧室的相对位置方便了使用，但是每个住宅需要两个管井"。在Wilhelm Lübbert对RFG的工作报告中他接受了Klein的空间布置:"浴室和厕所应当不再像从前那样与厨房相邻，而是在卧室之间排布。"
该住宅使用面积46.34m2， 有3个房间，可以放5张床（小卧室两张单人床，大卧室一张双人床，有需要还可以添加一张单人床），有8.43米的进深。
这对于Klein来说是一个突破。 他的这一套“可以客观和清晰展示平面的特性的方法”也应当被运用到建筑教育当中去："对于初学者是教育的目的，对于进阶者则作为自我检验。他出版了一套包括64个变形的住宅平面模式集，它从ABCD四个类型出发，包括3到6.5床的一梯两户的住宅（图7）。Klein进一步的研究通过对现有类型的分离和组合创造了更多新的类型，例如具有开创性的Y字形排布的，有着东南，西南和东西朝向的住宅的组合，以达到更高密度（图8）。这一类型，及其呈蜂巢状组合不仅仅被Backström & Reinius用在它们著名的Gröndal 住区的Sternhäuser（星形房屋）中（图9,10，来源https://www.e-periodica.ch/cntmng?pid=wbw-002%3A1949%3A36%3A%3A664），还出现在Romeo和Julia前期设计的类型11中（图11）。
图10 Gröndal 住区2室住宅平面。住宅进深为8.5m。客厅4.75m x 4.5m, 卧室3.65m x 3.4m，厨房加餐厅2.5m x 4.5m。住区蜂巢状的排布在楼与楼垂直距离相同的情况下比普通行列式的密度要高15%。三户中的一户是纯东西向（在这里东西向被认为是最优的），另外两户分别为东北-西南和西北-东南朝向。
此外，Klein还计划对于一梯三， 四及五户的交通类型，还有酒店公寓以及外廊式交通的住宅以及独户住宅的进行系统研究，其拟定题目为《居住和住宅建设作为实用科学》的作品却最终并没有出版。仅有一本《独户住宅: 南向类型，研究和设计》于1934年出版。
Klein非常重视他的平面分析的出版和传播。在1924之1932年间就有30篇由他写作或者关于他的文章于《Wasmuths建造艺术月刊(Wasmuths Monatsheften für Baukunst)》出版。在其它的专业期刊也有很多关于图解分析方法的文章，同时当时很多作者支持平面研究的系统化。这使得Klein的动线图解成为战间最为广泛传播的关于小住宅平面讨论的出版物。
1927年五月Wasmuths月刊的主编Werner Hegemann和Leo Adler在柏林策划了一场关于J.J.P.Oud的住宅的展览。Adler非常欣赏Oud，在月刊的文章中称他是"新的荷兰建造艺术的领军人物"。Hegemann称他“使得充满生机的和指向未来的荷兰新建筑发展得到表达，并且从手法主义摆脱了出来。”为了挑起建筑师之间的争论以获得更具争议的文章，Hegemann将Oud和Klein以非公开的方式写给他的，对对方作品的评论展示给另一方看。Klein因此发起了对于Oud在魏森霍夫住区作品的正面攻击并且通过自己的图解分析将其批的一文不值（图）。这一文章与Adler关于Oud的文章发表在同一期Wasmuths月刊上（Neue Arbeiten von J. J. P. Oud-Rotterdam. Von Leo Adler. 30 Abbildungen 294—295，Versuch eines graphischen Verfahrens zur Bewertung von Kleinwohnungsgrundrissen. Von Alexander Klein, Berlin 296—298，电子版看这里https://digital.zlb.de/viewer/image/14192921_1927/312-313/， 两篇文章还挨着真是够drama的。。。 ）。
两个平面对比，Oud的平面有23.2m2不可用的交通空间，而Klein的只有8m2。它们之间的一个主要差别是厨房的意义。在Oud的平面中，厨房既作为过道也作为停留的空间。在Klein平面的二楼，为了将楼梯和交通空间缩减，其中一个卧室只能通过另一间进入，这多少有点欺骗的性质。
1926年Klein就以发表了关于柏林住宅市场的文章，其中他系统地对欧洲小住宅平面进行了总结，特别是维也纳的住宅实验。此外他还研究了陶特在其著名的出版物《新住宅，妇女作为创造者 (Die neue Wohnung. Die Frau als Schöpferin)》(1924)中的平面(图14)。他认为平面中炉灶和水池的安排使得柜子，桌子和架子处于不利的位置，产生了交叉的动线。Taut使用了由美国家居科学家Christine Frederick于在其家庭管理效率的书中的所描述工作流程线路（图15）。在美国这种以泰勒主义方式最高效地安排家庭主妇的运动路线的兴趣比德国来的更早许多，然而这些提高效率的做法有将居住过程简化为生产过程，将复杂的运动简化为机械的反应的危险。
随着人们在科学研究中逐渐开始试图对精神工作和感知进行记录，人们逐渐从对工作的肌肉的生理学转向了工作着的大脑的生理学。疲劳，这种既是物理的也是心理的感知成为扩展已有理论的关键。劳作的心理生理学以及居住的心理生理学成为劳作的生理学的拓展，并成为控制小住宅平面设计过程中的一个突破。
在这段长长的关于Alexander Klein的图解方法的周游后我们再次回到Scharoun对其尝试的兴趣上来。在Klein的图解方法中，他试图通过排除掉所有干扰因素来得到一个稳定的结果。与Klein试图科学的，生理学的思考方式不同，Scharoun所接受的是一种社会学的研究方法，其出发点和主导思想已被在住宅平面设计中得到运用。同时Scharoun并不信任来自于其它领域的视角和态度，即使它是受到敬重的，必要的起到辅助的科学知识，就像20世纪初的劳动科学和对于疲劳的研究成果对于生理学家那样。
在对于运动的研究中Scharoun将其关注点转移到了它的其它价值上。在建筑研究所(Institut für Bauwesen, IFB)，Scharoun与学生一起进行了居住类型的研究，将在住宅内部的运动按照“分离(Isolierung)”和“联结(Bindung)”这样一对有着对话关系的原则来进行研究。（作者这里援引了Martin Buber对于原初距离和关系）（Urdistanz und Beziehung）的研究来做进一步阐释，此处略去）。
在几年之前1950年3月3日的讲座中Scharoun就清晰地表述到:"住宅的社会问题是建立在"分离"和"联结"这一对概念的基础上的，他进一步解释到，"联结"不仅仅包括照顾经营家庭生活和友谊，还包括这种人与人之间的联结和全社会所共同承担的任务之间的关联。而"分离"的概念则保证了个人可以不受干扰地完成自己的工作，以及通过独处来得到恢复。在IFB的研究中十三个问题被提出，其中七个是关于"联结"的: 每个家庭成员在"中心空间(Raum der Mitte, 见第三节)"都有一个不受其它生活功能(吃饭和工作)干扰的座位吗？是否可以在不受到其它居住功能流程的干扰的情况下工作和做手工活？住宅中在家庭和家庭主妇工作的位置之间是否有视线的联系？是否有一个独立的吃饭的地方，以保证家人在做的其它事情不受到干扰？在孩子的区域是否有共同玩耍和写作业的空间？是否有可能通过纳入相邻的睡觉的空间对"中心空间"进行扩展？住宅中是否可以允许一大群人在不受其它居住功能的干扰的情况下进行交谈？关于"分离"有六个问题：家庭成员是否有可能在需要的时候回到自己的卧室进行书写或者缝纫的工作呢？睡觉的地方是否可以与"中心空间"分隔开来？家庭主妇的工作空间是否是可以独立分隔开的？工作和做手工的地方是否可以与"中心空间"在视线上分隔开？吃饭的地方是否可以与"中心空间"在视线上分隔开？从其它区域进入"中心空间"是否可以做到不干扰其它的居住功能？
在这一《对于居住类型在建立有效邻里关系方面的能力的研究》中，Scharoun以自己的两个平面类型为例展示了对于"分离和联结的问题"的可能的解答。它们是他在设计Freidrichshain住宅期间发展出的有着较小平面公寓住宅"Silo"(图16)，和一个实现了他"中心空间"的想法的独户住宅（图17）。在满足要求和经济性这两极之间，一种可能的解决方案是在日间和夜间对空间的不同的使用，以及对于家具的挪动或者转换。
在1957年7月1日的讲座中Scharoun展示了他对于"分离和联结"的要求的回答。这一平面很显然是Julia住宅中的第一和第二类型，尽管他自己没有提及。他表示，这一平面的出发点是居住和工作部分的区分。除了尽量独立的儿童卧室及其自己的起居和工作空间，住宅中划分出的工作，居住和就寝空间应该可以被以不同的方式组合，以保证住宅的灵活性。餐厅可以被划分到起居室或者厨房，以使得生物学或者社会意义上的家庭的各个部分在住宅中有各种不同的空间可用。在Julia这一平面中，浴室-厨房的组合和独立的厕所形成了可以穿通的浴室，厨房和餐厅的组合。Scharoun意识到这种位于住宅内部的（没有直接采光的）浴室厕所单元的优势，他强调，在较高的居住密度下，任何一米外立面都是宝贵的，应该被分配给重要的用途。
图18 类型一，65平米。（极多的交通和空间组合可能性仿佛让这65平米的住宅无线扩大了。浴室被置于住宅的中心部分，但是并非是一个阻碍空间的封闭盒子，而是一个可以穿通的，联结其它空间的元素，这也一定程度上中和了浴室不在外立面没有直接采光的不足。环绕这一中心单元，各种不同的功能沿着立面排布，并可以通过帘子，推拉门，和普通门联结和分隔）
在这一住宅中，外立面的展开面几乎是外廊一侧的两倍那么多，足见它对于Scharoun的住宅平面概念的重要性。仔细观察住宅中的分隔就会注意到用于分隔的元素的丰富性：单开门，双开门，通高的推拉门，折叠门和帘子，它们使得空间的不断变换，亦即空间的分隔和联结成为可能。Scharoun认为技术层面上多余的运动对于居住来说其实是必要的运动，这一观点鲜明地与以仅仅从生理学上的运动角度进行的研究划清了界限。在Klein对心理技术的，甚至是心理学的条件的系统研究之外，Scharoun将居住过程(Wohnvorgang)作为社会化(Vergesellschaftung)过程的一部分来进行设计。
我们可以通过用Klein的方式来分析Scharoun的这一平面来更好地看出两者在出发点上的不同（图20）。这里，由空间的分隔和联结所带来的动线并未显示出居住和就寝的严格分隔，而是有着一系列的回路(Kreislauf),两个小的和一个大的叠加。运动不再像Klein那样与生产活动紧密相关。其中一条回路穿过了儿童房的阳台。这一联结室内室外的设计原则Scharoun在Baensch住宅和Schminke住宅都已有运用。Baensch住宅中在两层之间的运动将房子与其露台和阳台交织在了一起并且与地形紧密结合（图21，22）。这一住宅平面中的回路的重要性也可以在Charlottenburg-Nord住区（1955-1980）中的角部的住宅中看到。
住宅类型4，Charlottenburg-Nord住区（1955-1980）（在这一个楼梯连接的四户住宅中，有三户都出现了环路动线的设计，在较大的住宅中更是多种环路交叠。特别是由两排橱柜构成的二字形厨房始终参与到环路的构成当中，成为划分空间和定义移动线路的重要元素。厨房始终在进门玄关处有一入口，方便比如买菜回家直接可以收到厨房，另一个开口则连接起居室，并使用推拉门，使得两个空间紧密联系但又可分隔。当然这种多种联通的可能性另一方面又减少了完整的墙面，使得布置家具的困难性增加。Scharoun的设计中安排了不少储物柜和一些固定家具，一定程度上缓解了这一矛盾）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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