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前的废话

小红书化和抖音化是两个很重要的信息表达方式变革，2.0时代就声讨过的信息碎片化，早已彻底挽回不了，现在就是一个信息极致碎片化的时代。打不赢就加入，可能是原本优质内容生产者向时代妥协的唯一办法，用户翻内容的速度越来越快，视频的停留时长越来越短，长内容的商业化远远比不上短平快的短内容来得迅猛，很无奈的承认，这样的路只能往前不可能回头。

去年开始用小红书，找攻略真的方便，但这种依赖也相当可怕，很多人在生存一般简单的问题上都不能自己去查找信息或者亲自试一试，互联网式的懒惰，有时令人匪夷所思。不管你是否知道，在小红书的营销世界里，起号的第一步就是对标、模仿，用户所看到的绝大部分爆火的“真实”内容，都来自运营者知己知彼、步步为营的胜算。像一个大型的内容市场，有需求，就有供应，你永远能在平台上被瞄到你的想法和喜好，匹配到你需求的那块碎片，每个阅读都能被换算成钱。对于创作者似乎是一种知识的价值回报，但长期来看，内容表达的商业性远远大于分享性和创作性，创作的本质被改变了，一旦有新的爆文，模仿者就接踵而来，完成一次内容形式的大统一，获得收益，直到用户厌倦的那一天，爆款永不缺席。

短内容的流行，换来的是语言和文字能力的萎缩，张口和落笔，脑子随时会冒出网络热梗热词，形容的能力，描述的能力，表达感受的能力都在编辑文字的时候变得匮乏、捉襟见肘。尤其在短视频里，套用的话术模板，时间短又要通俗易懂而向下兼容的文案，逐步让人降低了语言和文字的接纳度。

但在英国的这段时间里，我感受到文字接纳程度的差异，邮件文化让沟通保留至少有头有尾的表达，网页下单的服务会分好目录，事无巨细把详情、步骤、退款、声明列清楚。印象最深的是火车站的通知公告板，绝不是纯色背景板上写几个大字告知，而是设计配色排版有序的、满满一板的文字详情，告知线路改变的具体信息，变更后如何乘坐，遇到那些情况需要联系哪里等等，结构、编号清晰，只要耐心去看就能找到自己想要的信息。与学校沟通宿舍费用条款时，工作人员会告知我的问题在合同里都有，当我仔细看长长的文字，确实都写了，我只是懒得去看，习惯性的张口要答案。

这在国内行不通，我在职时做产品，页面上的文字一多，就要考虑到用户看到文字会不会失去耐心，如何把文字收纳起来，表达尽量精简浓缩到一个标题的长度。国内网站的服务和产品介绍也都是大图大字排版，好像打开老人手机，默认用户有阅读压力。

豆瓣几年前还能在推荐和广播转发里看到非常不错的长文、日志、相册，现在清一色都是话题下不知道什么tag的群体从其他平台搬运来搬运去、都已经包浆的段子和评论。很久没有在豆瓣被推送过来自陌生而有趣的豆友优秀的日志和相册了，日志和相册恐怕在豆瓣再也不能重现以前的荣光，没有以前那么多令人动容的内容。取而代之的是小段子，短评和没有任何平台特质的图文，很偶尔能在一些小组推送看到值得读完的帖子，曾经极具特色的豆瓣话题都逐渐平庸。没什么人好好写一篇删删改改后再发布的长文，关注的很多摄影师也不再精心维护相册、吐槽豆瓣的照片排序了。

迎合世界的变化是最好的生存机制，就像AI便民化浪潮的大爆发也不过2年，似乎全世界都已经快速接受这个能革新人类社会的新技术，像是与生俱来就享有的成果，若谁慢一步就好像与世界脱节了。互联网和新技术在以普通人难以预料的速度进化，普通人的认知世界变得广阔又狭窄，当我开始越发觉得厌恶又无奈，就知道自己变成了以前自己都嫌弃的老古板了，也许碎片的世界就该是这个世代的发展形式，自己不也是短内容的读者和作者吗。

今天的所有感慨来自于，我突然惊讶我建的豆列们，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像以前那样密集的收录新内容了，无论如何，连豆瓣都没有人真正的去产出点好东西，互联网的精神角落早就没了。看看豆瓣推荐里两位数、三位数的热门内容，再看看会令人误以为开错软件的低俗广告位，豆瓣在逐步普适和趋同的选择下，既失去了原有的特质，又在流量市场中完全不占优势，潸然泪下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