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和2020年两次台湾行,一次环岛,一次半岛。
一些迟来的文字与影像的碎片,虽无法尽述我的旅途,依然是可贵的记录。
饮食部分已单独在另一篇日记《台湾小吃全景评鉴》做过整理,此篇只略微带过。
一、你好台湾
第一次看到你和你的海岸线。
台北初印象。
二、青春
有些名字,安静躺在记忆的衣柜里。尘封的气味,是年少的女孩盯着专辑磁带封底上模糊的唱片公司地址时,是多么郑重的去邮局贴上满满邮票给喜欢的少年的歌迷会寄信时,对着未知的海峡彼岸,畅想远方的样子。
远方好远,一走就是许多年。终于见到你的白天与夜晚,忠孝东路或许真的可以走九遍,可已过的童年,已逝的真挚,就那样一去不复返了。谢谢台湾,我的青春里有你。
三、怀石料理,永康青田
吃怀石料理,台北的雨不停。
四、唱片
两天辗转三家唱片店的成果,在看到《一场游戏一场梦》时开心的叫出来。
你还记得,15岁时爱上的人吗?某个冬日闯入少女耳朵直击灵魂的孤傲声线,那年初夏《当代歌坛》内页来自大马的长发女孩,所有艰难行走也自由吟唱的暗夜与黎明,都是你们与我一起。
飞碟唱片永垂不朽。
五、九份,十分
愿向谁而祈,福从何处来。
颤抖的九份十分没有悲情。
六、牯嶺街
被时代抛于海上孤岛的乡音,族群割裂的真相,政治宣讲的温情谎言,少年反抗了,少女倒下了。
这是属于杨德昌的永恒勋章,你好,牯嶺街。
七、舞台剧
台湾舞台剧初体验。
舞台效果一流,全程美哭。但剧作本身偏薄弱,表达琐碎和重点模糊,流水账式的小清新叙事无法精准传递监制李岗导演在最后上台时补充的大时代颠簸与岛屿国族认同的主题。
出来时与瞿友宁导演打了个照面,对视下下,人生真奇妙。
九、眷村
第一次对眷村生活有直观印象是因为《康熙》早年的一期特辑。在真实的历史图景中,与中国人长期宣教的刻板印象相反,这群被动闯入者,作为岛屿的「少数派」,格格不入的不只是省籍,还有更冲突的国家认同。
时间终将抹平一切。对于许多可怜人来说,此生归处,难寻故乡。对于他们的子孙而言,这座美丽岛,已是最初也最后的精神祖国。
十、菁桐
我爱菁桐,和佳木斯火车站历史一样久的小可爱。
十一、小巨蛋
圆梦。去过最好的演唱会场馆。
台湾称「东北酸白菜火锅」,满洲传统海鲜锅底炭火锅的外壳加上满洲酸菜汆白肉的内核。最早因毕业于哈工大的台湾前行政院长孫運璿先生思念这味道而引至台电励进餐厅,北部地区最知名的则是由来自北满漠河的宋子明经营的「长白小馆」,时有「北长白,南励进」之说,几十年间这相隔万里的异乡味道已在台湾扎根。这次吃的店在台北口碑不错,很多在地人推荐,美女老板是十几年前嫁至宝岛的哈尔滨人。不过……不知是否为迎合台湾人口味,酸菜和汤明显都加入了酸味剂,几无任何自然发酵香气,更不应该的是在白菜中掺入大头菜(台称高丽菜),口感和味道与满洲本土酸菜相距甚远。锅包肉倒还好,不谈配菜奇怪,大概达到六十分及格线,强于德国大部分中餐馆的水平。看着隔壁桌的台湾朋友们吃的津津有味,结论是,「道地」的错觉也可以自成体系,饮食的「正确」轨道往往在初始已经被决定。十九岁那年,在图书馆第一次读他的书时,没想过有一天会来这。人生路的每一步,自有深意。不能更好吃的芋头冰棒和蜂蜜蛋糕,50年老店远胜夜市的烤香肠,遇见石梯坪的澎湃,翻山越岭奔赴牧场,吃到我所吃过最美味的鲜乳酪和乳酪蛋糕。如梦花莲。太平洋的波涛可以抚平一切,它说自由与爱是唯一答案。在太鲁阁的余晖里想象赛德克人在山间跳跃奔跑的样子,不知莫那鲁道在饮弹的那刻,是全然欣喜的吗?路遇眼巴巴求搭载的两位小哥,一个来自法国,一个来自美利坚。聊起来,原来美国小哥的爸爸是哈尔滨人,妈妈是台湾人,而他几乎已经不会讲Mandarin了。我说,你可以告诉你爸爸,你遇到了一个佳木斯女孩,we all come from Manchuria. 他很开心的让我在手机上记入那名字。台湾民宿初体验,谢谢美丽的Jane总是帮我们解决小麻烦,谢谢很好吃的早餐,谢谢临别的暖心礼物。在伯朗大道上逆风飞驰时,仿佛回到昨天,看到那个风雨无阻每天从城市东边骑到西边的少女,和她就着车筐里叮叮当当的饭盒用力歌唱的模样。谢谢你的倔强,无论路有多难,让我直走到今天走到这里。二十、匆匆台东
遇见纯正淳朴的便当味,和台湾(日本)米的荣光。在最美车站的日落里等待轰鸣,与来自高雄环岛骑行的酷大叔寒暄,目送。
台东,匆匆又匆匆。
二十二、好时光
两人独享一栋民宿是怎样一种体验呢。
到达时,被老板九十度鞠躬迎接的礼貌吓到。太平洋的风很温润,空中盘旋着从满洲飞来的候鸟,我们在山顶看星星,这里是垦丁。
两次来看到的气氛完全不同,浮华散去,依然是美丽倔强的城市。旗津环岛,海的那边是澎湖,高雄最早的移民也来自澎湖。想起小学有一次新年联欢会表演《外婆的澎湖湾》,还排练了挺久舞蹈,下次要去看看没有椰林缀斜阳只是一片海蓝蓝的那个彼岸。嘉义匆匆,因为是威廉沈的家乡,总是多了几分好感。空气质量比上次来时好了一些,相较之下还是更喜欢原味的鸡肉饭,加了卤汁后喧宾夺主了。胜兴车站(1913),台铁西部纵贯线海拔最高车站,现仅具观光功能。从高雄旗山车站到苗栗胜兴车站,是台湾铁路近代化脉络的缩影,与同时期和更早时间你满的铁路发展水平相比较是有趣的观察视角。午餐胜兴老街客家菜,挺好。老板说几乎没有陆客会来这里,似乎并不意外。
苗栗·台湾客家文化馆,特别棒的在台客家文化大型综合展馆,历史解释学总是那么迷人。闭店前能再见一面真好,这是属于台北的一页光荣,后会有期。哈工大杰出校友、台湾科技产业奠基者和经济起飞最大推手、将东北酸菜白肉锅引进宝岛的领路人——「永远的行政院长」孫運璿先生纪念馆。富贵角灯塔·台湾最北端。很久以后也会记得,看过了国境之南的艳阳,也曾在北海岸逆风向前。以及可以确定,台湾本岛最好的海鲜就在这里。在国境之南的风里听《Island's Sunrise 》听到泪目,于午夜三点的诚品看见自由。就像与这世上许多人的缘分一样,由深到浅,或由浅至深,我带着我的青春期未竟的与许多年后疲惫的梦,终于与美丽岛「久别重逢」。台湾的田野不似满洲的那般辽阔,台湾的大米和满洲的一样好吃。台湾像是一个远方幸存的活标本,在山间和海边奔行的日子,总是容易触景伤情。音响里是罗大佑在唱:「流水它带走光阴的故事改变了我们」,可还有许多未变的,未忘的。这岛屿的丰饶与伤痕,那陆地的低谷与高光,埋藏着我们相似的理想。再见福尔摩沙,再见可爱的人们,愿你在这个不那么可爱的世界上永葆天真,依然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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