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桂英落泪的一天
回家的路上,听袁老师的新节目,他用《马大帅》中“德彪”的例子做引,讲今天的我们为何崇拜“痴人”,反倒勾起了我重看《马大帅》的兴致。在东北皑皑的雪景里,嗑着茶几上的瓜子,扒开一颗黑芝麻酥,没有比这更应景的事了。
不过严格说来,这也一次不算是“重看”。毕竟小时候在姥爷家,我只当《马大帅》是背景音乐,并未拼出过完整的故事图景。
故事的一开始,马大帅逼女儿小翠嫁给村长的儿子。女儿逃婚,进城找舅舅德彪。
德彪来城里七八年了,在城里饭店当厨子。一天,饭店来了一伙流氓,德彪拎着菜刀就从后厨冲出来,那伙流氓愣是被唬退了。所有人的命运,也因此被改写。
老板娘桂英在那之前,根本没瞧上这个给她上灶的厨子 。桂英飒气,爽朗,还有自己的小饭店,她这样形容德彪:“一天造地油脂抹花的,说话磕磕巴巴的,长个扁铲型的脑袋。” 但拿着菜刀,赶走流氓的德彪,还是让桂英迅速陷入了爱情,把德彪了当成自己的英雄。“人这玩意你没说吗,有缘它不一定在什么时候。”
而德彪也一战成名,被维多利亚酒店老板吴总看上,离开饭店摇身一变,成为酒店的保镖队长。
桂英对德彪念念不忘,千好万好。德彪却越来越飘,渴望一步登天,把年龄改小了 12 岁,看得上的都是大美女。甚至对桂英说:”你要是再高点,皮肤再白点,再瘦点,我还用费别的事吗?“桂英呛他:”你怎么总做梦呢?“
但爱情让人迷失。桂英知道德彪不爱她,但只要德彪出现在饭店,桂英总是忍不住前去关心。一天,德彪来请桂英扮成自己的女朋友,为勾起另一个女人的嫉妒心。
桂英无法拒绝心爱之人的要求。
开始一切都好,桂英隆重出席,金耳环,紫色的缎面紧身裙。但酒过三巡,场面却开始失控。桂英开始倾倒自己的委屈。
“爱一个人,姐夫,不容易啊。”
“成是累了。”
“他这人好(四声)装啊。”
“我越喜欢他,越恭敬他,他越和你装。”
“他一有人,他就不理我。没人了 ,他就拿我来解乏。你说他是人吗?”
德彪拦了几次拦不住,郁闷地走出了院子。桂英难过、委屈、五味杂陈,她强笑着站起来:
“今天高兴了,来一个热闹点的,我唱两句”
“我带比量的,拿酒比量”
“来一个花脸的,把嗓(shang)子放宽那么唱”
“你俩给我打节奏”
“预备,起”
桂英两个手摆出京剧的架势,放开嗓子,以她一脉地豪爽姿态唱道:
“蓝脸的窦尔敦 盗御马
红脸的关公 战长沙
黄脸的典韦
白脸的曹操
黑脸的张飞叫喳喳”
我彻底被这一瞬间打动了,为痴情的桂英而落泪。爱一个人,成是累了。在眼里没有自己的人面前,再骄傲的人也只能低下头,一边反复鄙夷自己,一边又难以控制地,一次次抓住那些细若游丝的希望,并当做自己的救命稻草。
而曾经让自己引以为傲的闪光点,如果爱的人看不见,便也不好意思再拿出来了。
弹幕里说:“这是剧情需要,现实中桂英绝对看不上德彪。”
但我知道这是现实,德彪的礼貌和退避三舍是现实,桂英得不到回应的真诚是现实,爱情的错位是现实,不能再现实了。
桂英借着酒劲,对德彪袒露真心:“我要对谁好,心都能掏出去,你跟我俩装傻啊?”
德彪偏偏避重就轻:“你看不上我,我就走。明天我还得上班。”
就像所有人,面对不爱的人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