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勒尔】现象学中存在一种“哥白尼式”革命,又或是存在一种“反-哥白尼式”革命?(下)
【席勒尔】现象学中存在一种“哥白尼式”革命还是一种”反-哥白尼式”革命?(下)
Alexander Schnell
Hawthorne译自Husserl, Kant and Transcendental Phenomenology-De Gruyter (2020), pp. 391 - 409(另:仅作学习用途。若有不忍请联系发布者,发布者将立刻清道跑路。)
三、对范畴的先验演绎的诸反思(1787年)
现在将会涉及这样一个问题,即【如何】准确地叙释这种“在匿名的先验场域内部的‘相关性的先天者的绝对性’(absoluteness of the a priori of correlation within an anonymous transcendental field)”【去主体化】——同时联立地,它不仅会使知识之合法化(legitimation【使之合法化;合法化证成;受动;被动综合】)得到维持(这是一方面),也会使已知事物的本体论基础以及处于后者基础【地位】的方法论工具得以维持(这是另一方面)。为了做到这一点,我们将分两个阶段进行:首先,回到康德,我们想要展示第二版的‘诸范畴的先验演绎’在多大程度上已然有效地回应了“人类化”或“心理学化”的指控;然后,我们将简要概述三种现象学建构“类型(types)”——在一种“发生”现象学框架下——如何在不导致“(构造的和自我-构成着的)先验自我”与“通过可构造的诸对象【客体】而被规定给先验主体的匿名的‘范导性和普遍的诸结构’之总体”之间产生混淆的情况下,调和康德式观点和胡塞尔式的观点(Pradelle 2012,p. 378)。
我们知道康德曾认为有必要重写《纯粹理性批判》中‘关于范畴的先验演绎的一章’的核心,以便抵御在该作品的第一版发表后就马上被提出的、专门针对他的“心理学主义”和“人类学主义”指控(尤其是关系到“三个综合”在所谓的“主观的”演绎中所发挥的作用)。康德自己也确信,他已经对这些批评作出了令人满意的回应。顾这一回应究竟包括了什么内容呢?
在来自《纯粹理性批判》第二版的‘范畴的先验演绎’之中,康德陈述了三个主要【基本】阶段。但在我们详细阐述它们之前,在我曹看来,有必要修改适时康德提供这三个阶段的次序,即‘对象意识之统一’、“形象的综合(figurative synthesis)”和‘对象联结的诸规律【法则】’——这【些法则】将使得‘经验的对象反过来受到合法性的约束’这一点成为可能。
当然,这个顺序在建筑术意义上是有合理性的,因为它遵循了康德首次演绎中的次序;而第一次演绎中,在一种经验的层面上,康德就已然首先区分出了直观中领会的综合、想象力中再生产的综合,以及概念中承认【认定】(recognition)的综合。接下来,他为这三种经验性综合明确了所对应的先验综合——其三重可操作性(operativity)确保了这一“主观的(subjective)”演绎。然而,为了避免任何经验主义的指控,康德现在谨慎小心地并不强调这三个“综合”的理念,但最终的配置(configuration)仍然保持相同。他在第二版中保持了相同的次序的这一事实,【却】并不能使他再次摆脱经验主义的指控:康德以三种‘认知能力【职能;官能】’(感性、想象力和知性)为导向,并且正是‘经验性综合’的次序决定了相应的‘先验综合’的顺序。
另一方面,从系统性层面上来说,这种秩序就不再合理了【17.见段末】。如果我们将现实【/实际】进行的先验操作纳入计算,我们将不得不注意这一点,即“直观意识之统一【性】的建立”是遵循在“(纯粹直观所开启的)‘空间以及(最首要的)时间的框架’之形象化”后面的。某事物如果没有首先在‘使对象的显象成为可能的形式基质(formal matrix)’中就已然被部署【展开】的话,它就不可能被统一为一个对象(be unified in an object)【18.见段末】。为了更好地区分先验综合的特定【具体】的操作或实效化(effectuation【能力和成就】),康德确实应该更好地遵循这一系统性的秩序。因此,“诸范畴的客观有效性”的确立,或者移植到现象学领域上、【即】纯粹现象性的维度的构成性力量的确立,就需要依照以下顺序来进行:首先,涉及彼“形象的综合”;其次,对象意识的统一【性】的建立;第三,经验对象的合法性的确立。
【17.这种对次序的修改首先与第二个综合(想象力的综合)有关。虽然‘想象力的经验性综合’必然要接续在‘直观的领会的经验综合’之后【进行】,因为若非首先被领会,任何东西都不可能被再生产,但想象力的先验综合并不是再生产性的,而是生产性的,它先于其他综合【进行】——至少以这种方式,才可能赋予先验想象力和与之相对应的综合以其应有的建筑术地位。】
【18.这是‘作为感性的纯粹形式的时间’与‘作为知性的纯粹形式的范畴’之间的关系的具体特殊性(specificity):然而,对于唯独关注‘表征知性的联结(the connection characterizing the understanding)’(§ 15)而言,综合在分析之前,而在这里,涉及的问题是‘理解综合在感性、想象力和知性的层次之间是如何被组织(articulated)【彼此衔接、啮合】的,“智性【理智】”的综合只能在一个‘由一种完全不同的本性组成的’综合行为的基础上(即基于一种‘有形象的(figured)’综合)发生,如是这就颠倒了统一【性】和【杂交】多样性之间的关系。】
对范畴进行一种先验演绎的根本目的在于“证明这些范畴如何可以被合法地应用于诸直观”【这一问题】的必要性——而这一必要性在【拥有】‘经验如何能够对我们来说是统一的与协调的’的一种理解之前到来,并且先于对“将这些范畴与它们的‘最终点(ultimate point[point suprême])’相联系起来的”东西之显示。换句话说,有必要使“范畴对知识内容具有一种构成性价值的”这一事实的最终条件成为自我-明证的。这是一种旨在建立‘诸范畴的客观有效性’的研究的首要目标、原始需求(desideratum【渴望】)。
正是考虑到这一点,康德在§24中进行了一次名副其实的发生化(genetization),这是他的先验演绎的核心。该论证【过程】施行如下。我们坚持,问题在于我们是要知道,(作为知性的一元[unitary]功能的)范畴如何能够应用于直观(由一种多重杂多[multiple manifold]所表征)。答案将分为两个阶段被给出。首先,关键是要理解“如何可能存在一种“遵循(conformity[Gemäßheit]【适配】)”的——由于这一遵循,“给定的诸表象的杂多”能够“遵循”统觉的综合统一而被确定。这是可能性,而这一可能性要归功于这样一个事实,【即】内感官(=作为先天感性形式的时间)与知性的自发性(反过来是先天的)之间存在着一种一致的【/整合的】和谐(concordant harmony)。那么,是什么构成了这种和谐和整合?其次,第二阶段,情况是,凭借一种非常具体特定的综合,该综合允许“感性直观杂多的统觉的综合统一【性】”先天地得以思考。这种明显在‘范畴的先验演绎中’具有绝对关键的重要性的综合是什么?它就是“形象的综合(synthesis speciosa)”(康德也将其表征为“一种先天和必然的可能性”),【即】一种属于生产性想象力的原始意义上【有】形象的综合(originarily figured synthesis)。发生化(genetization)包含了这样一种循环(但它绝不是恶性的!),该循环来回往复于“时间和理智的(intellectual)自发性之间的先验和谐(这是一方面)”与“杂多的统觉的综合统一【性】(这是另一方面)”之间。这种【有】形象的综合在这两者之间“悬浮(floats)”(就像后来费希特哲学中的,想象力将会在感性与知性之间“悬浮(float[schweben【摆动】])”一样)。
然而,生产性的想象力就其本身而言【依靠自己】并不能保证与对象的关系,并且它也不能因此建立起一种“客观实在性”。事实上,为使这种循环关系不悬浮在一种虚空(viod)中,必需要有一种统一【性】来确保这种“生产(production)”并非是简单【介】想象的或虚构的。因此,在1787年范畴演绎的§§16和§§17中,康德试图表明,经验的贯澈性(permanent[durchgängig])和协调一致性(concordant[einstimmig])特征“要求(demands)关涉到这种自身同一(selfsame)的经验的、对‘我的表象之综合’的意识”。现在,这种综合统一【活动】假设了这种意识之统一【性】【为前提】。“因为,”他总结道,“意识之统一【性】是构成诸表象和对象之间的关系的唯一东西,并因此,事实是它们【诸表象】构成了知识[...]。”(Kant 1787, B 137【邓译:于是,意识的统一就是唯一决定诸表象对一个对象的关系、因而决定这些表象的客观有效性并使得它们成为知识的东西。】)这种综合只涉及直观中的多重杂多。顾“意识的综合统一【性】因此是所有知识的客观条件,”,所有直观都必须受到这一条件的约束“以便成为‘为了我的对象’,因为以其他方式并且在没有这种综合统一【性】的情况下,杂多就不能被统一成一个意识”(Kant 1787,B138; Kant 1998, p. 249),这正是确保对象的意识统一【性】的条件(正如我们所看到的,它依赖于意识自身的统一【性】)。
至此,我们最终到达了第三步。先验演绎不仅必须要解释“经验内容如何能够通过‘诸范畴’以及‘保证了与对象的关系的东西’而得到确定”,还必须叙释“对象可以根据‘它们的联结的构成性法则’而被先天地认识的方式”。这就解释了我们的关于对象的知识的合法性。该解决方案(在§26中被给出)并不令人意外;它再生产【再现】了与‘想象力的综合’相同的原则:“这是同一个自发性,在那里它是以想象力的名义,而在这里它则以知性的名义,将联结(connection)引入直观的杂多中的联系(Kant 1787, B 162; Kant 1998, p. 262)。”
四、知识之合法化【证成】——一种属于“发生现象学”的视角
从一种现象学的视角来看,如何使这个概念三元组、即“形象性——统一性——合法性”(conceptual triad【三(位)一体】“figurativity -unity -legality)现在能够在‘知识之合法化【证成】’问题上富有成效呢?恩斯特·图根德哈特(Ernst Tugendhat)在他关于胡塞尔和海德格尔真理之概念(concept of truth)的优秀著作中,在他【在构成性现象学的框架内】反思“一种终极合法化【证成】之理念(the idea of an ultimate legitimation)”的意义和界限(limits)的时候——正如在构成性现象学的框架中被理解的那样——表达了一个疑问,而我们认为其完整的表达值得在此重述:
“在这里,人们被允许【/可以】怀疑,在反身性或自反性直观[Schau【艾多斯;本质直观】]中,属于一个确定的对象性(objectity【Gegenstaendlichkeit?】)的‘繁多【杂交多样的】构成性行为(the manifold[multiplicités] constituting acts)’是否——就像胡塞尔所声称的那样(参见例如《Ideen II》pp90及随后的内容)——明确地在它们的【已被】确定状态中真实地被给出【耶】。即使‘所有客观真理’都只有‘相对于(relative to)主观论证的诸可能性’的意义,这仍然是胡塞尔的独断论的一个结果,即他坚信一切内在的事物(everything that is immanent)都依其本身(eo ipso【自在】)是充分地被给予的,【亦即】这些证明的可能性反过来被推断为是透明的(transparent),并且在一种内在分析中最终【也】是可识知的。人们有可能尤其想知道,在构造的深处被给予的东西是否在一般意义上可以通过一种简单【单一】的反思来获得(accessible),并且胡塞尔是否实际上(in reality)并非是在构建【现象学事实】而是在描述现象学的事实(facts[Befunde])。[...]但是,胡塞尔本人非常相信内在直观(immanent intuition),以至于这个问题对他来说根本不存有。”(Tugendhat 1970, pp. 216–217,我们的强调)
图根德哈特在这里询问的是,在任何构造的最终的构成层面上,“被给予(given)”者是否真正地允许自身在‘直观的自我-明证性’中被揭露【出来】,以及它是否因此可以被反思达到【accessible】(无论是‘先验的’【还是其他】)。他表达这样的保留意见当然是正确的;但与其谴责【或污名化】一个不正当的结构,不如充分利用该不可避免的【不利】情况(make virtue of necessity),并意识到一种建设性程序的稳健性(soundness[bien-fondé【扎实可靠】])和现象学合法性——也就是说,既非假设【性】-演绎性的、也非思辨性的、而是真正适当的现象学的建构【的上述特性】。
“建设性(constructive【建构】)”或“发生性(generative)”现象学的视角可以通过将“范畴的第二【版】演绎(康德)”、“降入‘前-内在的(pre-immanent)’意识领域【的降维】(胡塞尔)”、“‘可反思性(reflexibility)’之发现(费希特)”的根本性结果彼此相互联系起来来澄清。正如我们所见到的,对于康德来说,我们发现了概念三一组“形象化(figuration)——统一【性】——合法性”,因为任何知识之建立都需要一种现象化的形象化、一种统一【性】的系结(binding[fixation【固著;固定化】])和合法化【证成】的实施(putting into place of)。这个三一组纠结在一起,就要求我们不能停留在‘诸事物显现时【/显现者】的’简单【单一】层面上,因此也就不能停留在内在的意识领域中,而是要在可描述的或直观地被给予的东西之下(beneath[deçà])以一种“先验经验”(或“先验反思”)来揭示先验场域的操作性【运作性】。最后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是,如果【情况是】这种力量并不能从内在领域自身中被援引,那么,如何授予这些实效化(effectuation【能力和成就】)以一种“规范性的”的力量【权能】。答案轮流由三个环节组成:第一,一种现象化-图式化,它构成了“‘先验的、意义-构成性的意识【/意义-构成性的先验意识】’之具体成就”(a phenomenalization-schematization that constitutes the concrete accomplishment of transcendental meaning-constituting consciousness);第二,本体论建基和先验构造之间设置一种互惠中介(由列维纳斯精辟地预示),这种中介赋予构成性力量以一种本体论的面向【19.我们在我们的研究《现象学的新本体论:现象学和先验的‘实在【真实】’方法(La ‘nouvelle ontologie’ de la phénoménologie: Approches phénoménologiques et transcendantales du ‘réel’)》(Schnell 2016)中阐述了这一观点。】;第三,对先验者的基本特性的利用,包括“作为一种可能化着的力量的加倍(doubling as a possibilizing power [à se redoubler en pouvoir possibilisant])”(换句话说,将反思建基在使其自身成为可能的东西上(=可反思性)【in grounding reflection in that which makes it possible itself[à fonder la réflexion dans ce qui la rend elle-même possible ]】)。在这里,我们简单地概述了一下这样一种程序的方法论工具【并就此止步】。这将是一个涉及到不同“种类”的现象学建构的问题。
现象学建构——正如我们在其他地方详细阐述的那样(参见Schnell 2015)——是一种方法论工具,【它】允许在前-内在【性】领域中进行一种定向(orientation),而不是通过内在性领域中的、构成它们自身的诸客观的诸规定【性】来被先天赋范(normed a priori)。当直观的界限(limits)(以及“先验反思”的界限)被达到时,现象学建构是有帮助的;并且,它防止了(生产性的)先验想象力的诸操作和实效(operations【运行】 and effectuations【能力和成就】)倒错进(from sliding into[basculent])纯粹的想象【状态中】。我们区分了三种现象学建构。
一般来说,第一种现象学建构对应于一种“意义的源初性的现象化-图式化(originary phenomenalization-schematization of meaning)”。虽然这个术语的定位来自于费希特式的“发生【状态】构建(genetic construction)”的观念,但是“genesis”(或者更确切地说是‘generativity’,因为‘genesis’这一术语在胡塞尔那里意味着其他的东西)优先于“construction”的观念(它的缺点在于让人回忆起【联想到】我们坚决与之保持距离的假设-演绎性或者思辨性的构建)。更具体地说,当在意识的内在领域内,不同的受造物(facta)彼此对立,从而使得一种构建成为必要(而这种构建在意识的前-内在性领域中运行,以解决一种相关于一个确定【/特定】的对象场域的精确的问题)时,就需要第一类的这些现象学构建。在之前的尝试中(Schnell 2007),我们试图展示,这些现象学建构如何在‘时间的现象学’、‘交互主体性的现象学’、和‘冲动(impulse)的现象学’的角度下具体地被实施的。其他诸构建是可以设想的,例如在逻辑和数学的现象学中;但无论考虑的区域是什么,它们总是并且每一次都依赖于一种特定的现象,并且不会提供一种‘在每种情况下都同一的、并且人们可以纯粹且简单地将其应用于所讨论的对象的’方法。
第二种现象学构建应放置在凯瑟琳·马拉布(Catherine Malabou)所称的“可塑性(plasticity)”的视域中(Malabou 2011,pp.44及以下),并且它既表现了一种消灭(annihilation)又表现了一种发生(generation)。第二种的现象学构建,将‘意义之涌现’问题“浓缩(condense)”到了(里希尔意义上的)被表征为‘虚拟性(virtuality)’的“一种现象学化的‘维度’或一种【20.因此,提及了统一【性】的环节(参见上文)】‘视域’”上,这里涉及到一个双重运动(double movement),一方面是这种不可能固定或把握的“维度”或“视域”,另一方面则是将其自身呈现在‘意识的内在领域’中的现象。重点在于,我们在这里拥有的是一种独一的(unique)现象化原则,它与‘表征第一类的现象学建构的构造物的复多性(the plurality of constructa characterizing the phenomenological construction of the first kind)’形成了巨大对立。第二种现象学构建凭借‘起源的形成性(genesis’ formation)’的“环节(moment)”重新诠释了“可塑性”。并因此构造了“‘受造物(facta)’之发生化”和“‘可能化’建构(‘possibilizing’construction)”之间的一种“桥梁”。
第三种现象学建构正是那些“可能化(possibilizations[Ermöglichungen【使之可能】])并旨在叙释它们的”现象学建构。【21.海德格尔尝试对此进行了不同的概述,特别是涉及焦虑作为一种开启世界通道的‘基本情调(Grundstimmung【情绪;心境】)’(在《存在与时间》中),源始时间性的‘自我-投射(self-projection)’(在《现象学的基本问题》中),或者世界的自我-投射(在《形而上学的基本概念》中)(参见Schnell 2013)】一种可能化并不是指“使之...[经验、知识,等等]成为可能(making possible)”的这一简单事实,而是指的“制造诸可能性”成为可能的东西(but that which makes possible the very making of possibilities)——因此,是一种‘可能化着的加倍’的法则(the law of a possibilizing doubling)。这样一种可能化并不在于一种简单地返回(return to)...(并因此在某种程度上并不等同于第二类的现象学建构的加倍),而是揭示了在本质上属于一切‘先验制约(transcendental conditioning)’的加倍的合法性。正是这种可能化回答了先验态度的来源和起源(source and the origin)的问题。然而,尽管这种‘第三类的现象学建构’也与一种简单【单一】现象相关,但它仍然以三个环节方式发生【它也仍然会产生三个环节】:一个“现象化”的环节、一个“可塑性”的环节,以及一个严格来说的“可能化(possibilisation)”的环节。因此,这种第三类的现象学建构整合(integrate)了三种建构的原则,就像每种建构都是“第二【版】范畴的先验演绎中被呈现的概念三一组的三个术语中的一个术语的”一种回响一样。
五、结论
由现象学实施的“革命”是“哥白尼式的”还是“反-哥白尼式的”呢?“超越(beyond[« au-delà » ou le « par-delà »])哥白尼式革命的东西/哥白尼式革命的‘超越’”并没有恢复‘托勒密式’的实在论,而是打开了一个“下面(below)”、一个“之前(before)”或一个“之下(beneath[en deçà])”的大门【向一个“之下”开放啦】:在主体和客体之间的区分之前【/在主体和客体“之下”】,一个非-主体性的构成性的力量和一个基础性的前-经验性的存在之间的互惠关系可以被实行。这个“之前【之下】”意味着替代方案并不在一种“前-哥白尼式”的实在论和一种将先验方法与本体论方法【案:法文,本体论视角】之间的关系留置于在阴影之中的“观念论”之间【进行选择】,而是强调了【在】先验构造和本体论建基【ontological grounding[fondation ontologique]】之间的一种建设性【建构性的】的循环【性】(由列维纳斯首先预示)。特别是由此产生的这一结论、即“‘规范性’并不是通过借用(borrowing)预先-给定的客观性来获得的——因为这会等同于一个乞题谬误(petitio prin-cipii【“默认起始【点】”/默认为起源】),并且会摧毁所有的构造(constitution)——而是以“前-内在的发生性(pre-immanent generativity)”来拥有其起源的。
【完】
文献
Hegel, Georg Wilhelm Friedrich (1986) [1831]: “Ohlert-Rezension”. In: Werke in zwanzig
Bänden, vol. 11: Berliner Schriften 1818–1831. Ed. Michel Moldenhauer. Frankfurt:
Suhrkamp Verlag.
Heidegger, Martin (1979): Prolegomena zur Geschichte des Zeitbegriffs. Gesamtausgabe,
vol. 20. Ed. Petra Jaeger. Frankfurt: Vittorio Klostermann.
Husserl, Edmund (1950): Cartesianische Meditationen und Pariser Vorträge. Husserliana,
vol. I. Ed. Stephan Strasser. The Hague: Martinus Nijhoff.
Husserl, Edmund (1954): Die Krisis der europäischen Wissenschaften und die transzendentale
Phänomenologie. Eine Einleitung in die phänomenologische Philosophie. Husserliana,
vol. VI. Ed. Walter Biemel. The Hague: Martinus Nijhoff.
Husserl, Edmund (1956): Erste Philosophie (1923/24). Erster Teil: Kritische Ideengeschichte.
Husserliana, vol. VII. Ed. Rudolf Boehm. The Hague: Martinus Nijhoff.
Husserl, Edmund (1959): Erste Philosophie (1923/24). Zweiter Teil: Theorie der
phänomenologischen Reduktion. Husserliana, vol. VIII. Ed. Rudolf Boehm. The Hague:
Martinus Nijhoff.
Husserl, Edmund (1970): The Crisis of European Sciences and Transcendental
Phenomenology. Trans. David Carr. Evanston: Northwestern University Press.
Husserl, Edmund (1976): Ideen zu einer reinen Phänomenologie und phänomenologischen
Philosophie. Erstes Buch: Allgemeine Einführungin die reine Phänomenologie.
Husserliana, vol. III/1. Ed. Karl Schuhmann. The Hague: Martinus Nijhoff.
Husserl, Edmund (1982): Cartesian Meditations. Trans. Dorion Cairns. The Hague: Martinus
Nijhoff.
Husserl, Edmund (1983): Ideas Pertaining to a Pure Phenomenology and to a
Phenomenological Philosophy. First Book: General Introduction to a Pure
Phenomenology. Trans. Fred Kersten. The Hague: Martinus Nijhoff.
Husserl, Edmund (1994): Briefwechsel: Wissenschaftler Korrespondenz. Husserliana
Dokumente, vol. III/7. Ed. Karl Schuhmann. Dordrecht/Boston/London: Kluwer Academic
Publishers.
Husserl, Edmund (2002): Zur phänomenologischen Reduktion. Texte aus dem Nachlass
(1926–1935). Husserliana, vol. XXXIV. Ed. Sebastian Luft. Dordrecht/Boston/London:
Kluwer Academic Publishers.
Kant, Immanuel (1787): Kritik der reinen Vernunft. Riga: Hartknoch [A = first original edition
(1781); B = second original edition (1787)].
Kant, Immanuel (1998): Critique of Pure Reason. Trans. Paul Guyer and Allen W. Wood.
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Malabou, Catherine (2011): Que faire de notre cerveau ? Paris: Bayard.
Marion, Jean-Luc (1989): Réduction et donation. Recherches sur Husserl, Heidegger et la
phénoménologie. Paris: Presses universitaires de France.
Marion, Jean-Luc (1997): Etant donné. Paris: Presses universitaires de France.
408 Alexander Schnell
Richir, Marc (1976): Au-delà du renversement copernicien. La question de la phénoménologie
et de son fondement. Phaenomenologica, vol. 73. The Hague: Martinus Nijhoff.
Romano, Claude (2010): Au cœur de la raison, la phénoménologie. Paris: Gallimard.
Pradelle, Dominique (2012): Par-delà la révolution copernicienne. Sujet transcendantal et
facultés chez Kant et Husserl. Paris: Presses universitaires de France.
Schnell, Alexander (2007): Husserl et les fondements de la phénoménologie constructive.
Grenoble: Jérôme Millon.
Schnell, Alexander (2013): En voie du réel. Paris: Hermann.
Schnell, Alexander (2015): La déhiscence du sens. Paris: Hermann.
Schnell, Alexander (2016): “La ‘nouvelle ontologie’ de la phénoménologie. Approches
phénoménologiques et transcendantales du ‘réel’”. In: Annales de Phénoménologie,
vol. 15, pp. 119–132.
Tugendhat, Ernst (1970): Der Wahrheitsbegriff bei Husserl und Heidegger. Berlin: Walter de
Gruyter.